“特地在這裡等我？”
他的聲音，是這段時間以來少有的輕快，倒是讓夏曦羽以及他身邊的艾克都愣了一下。
“嗯。”
她點點頭，並沒有否認。
申擎的眼底，瞬間染上了一層欣然，可還沒等他多高興幾秒鐘，夏曦羽便出聲道：“申董事長的手術安排在下午了，我需要跟你們進行一次術前談話，還需要你籤一下字。”
申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眼底的笑容，很快便收斂了起來，“你特地在這裡等我，就是爲了等我過去做術前談話？”
“嗯。”
夏曦羽沒注意到申擎口氣的變化，如實回答道：“申董事長不是很想見到我，所以沒有其他必要，我不想去惹他不高興，只能等你一起過來，一次性完成手上的事。”
說完這話之後，她才擡眼看向申擎，見他的表情已經沉下來了，儼然沒有了剛從電梯裡出來時候的欣然之色。
又怎麼了？
她剛纔也沒說什麼讓他不高興的話吧？
也沒問他，見申擎不答，她便收回了目光。
“知道了。”
申擎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隨後，繞過她前頭，往病房走去。
步伐明顯比剛纔快了許多，夏曦羽跟得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跟到了病房，夏曦羽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
該死的，只是一個術前談話，又不是什麼急事，需要走這麼快嗎？
夏曦羽在心裡低聲罵了申擎幾句，揉着有些酸脹的小腿，走到申方儒的病牀前，道：“申先生的手術安排在下午，我現在要跟你們進行一次術前談話。”
恢復到了作爲醫生的專業轉狀態，她跟申氏父子二人仔細地將手術中可能會發生的全部情況都跟他們認真說了一遍。
“如果兩位沒什麼問題的話，就請在上面籤個字。”
她將術前同意書遞到申擎面前，看着他。
申擎還是像先前那樣沉着臉，即使接過了夏曦羽手中的同意書簽字，臉色也沒什麼改變。
簽完之後，她接過文件，轉身往外走。
“手術是你來做？”
在她開門出去的瞬間，申方儒開口了，口氣中帶着強烈的懷疑。
夏曦羽停下腳步，脣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心裡不免覺得有幾分諷刺。
“放心吧，手術不是我做。”
說完，她才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當天下午，申方儒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因爲麻藥未退，申方儒一直昏睡着，申擎在醫院裡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就在申擎離開醫院幾個小時之後，申方儒醒過來了。
“老爺，您醒了？”
申方儒這幾年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這一次的手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手術剛醒來的時候，明顯看上去又蒼老一些。
目光，朝病房掃了一圈，他無力地睜着眼，問道：“阿擎呢？”
“公司有點急事，少爺他見您沒醒，就先回去了。”
管家的回答，引來了申方儒一聲無奈的輕笑，“你就別替他說話了，我的兒子我清楚，他是不想聽我再提讓他遠離夏曦羽的事。”
“……”
管家沉默着地低下了頭沒有說話，這對父子倆之間的矛盾，誰也插不了嘴。
“你去把夏曦羽給我叫來。”
他揮了揮手，聲音有些無力。
“老爺，這……”
管家略帶爲難地看着申方儒，道：“要是讓少爺知道您又找夏醫生，恐怕……”
“怕什麼？”
申方儒沒有血色的臉上，染上了一絲怒意，“我還怕我那個兒子爲了一個女人殺了我不成？”
儘管說話的語氣有些有氣無力，可那威懾力還是足夠的。
管家不敢拂他的意，也不想在他剛做完手術的時候惹他生氣，便趕忙安撫道：“我知道了，老爺，您別生氣，我這就去叫夏醫生過來。”
管家說完，便急急忙忙往外跑。
沒多久，夏曦羽便跟着管家進來了。
當她聽到管家說申方儒要見她的時候，夏曦羽的心裡還是有些猶豫的。
她不想見申方儒，一方面，她愧對他，愧對申家，另一方面，她不想因爲自己跟申擎的事，而跟剛剛做完手術的申方儒起任何的衝突。
“申先生，您找我有事嗎？”
她用盡量平和的語氣開口道，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每一次跟申方儒的對話，都是以不太愉快告終，現在，申方儒剛做完手術，她總不能又把他給氣病了吧。
申方儒在管家的攙扶下在牀上坐起，暗淡的眸光，在看着夏曦羽的時候，有些犀利。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離開我兒子？”
申方儒這話剛一問出來，夏曦羽的眉頭，便下意識地擰緊了。
這話從申方儒的口中說出來，讓夏曦羽感覺到了一種從心底深處萌生出來的羞辱。
她靜靜地看着申方儒臉上毫不掩飾的鄙視色彩，輕輕一笑，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讓申少爺不要再纏着我？”
申方儒蒼白的臉上，因爲夏曦羽這話，流露出了一絲慍色。
“我兒子纏着你？”
他像是聽到了一個大笑話一般，“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嗎？”
夏曦羽沒說話，從她從小到大的表現，不會有人相信她現在真的已經放棄對申擎追逐的腳步了。
申方儒臉上的嘲諷，讓她覺得極爲刺眼。
她不想在申方儒面前多費脣舌去辯解什麼，沉默片刻之後，道：“那不知道申董能開出什麼條件讓我離開申擎呢？”
她也不急着走，雙手環胸地站在申方儒面前，等着他的答案。
申方儒看着她臉上那漫不經心的樣子，臉上的諷刺，更加明顯了。
片刻之後，對身邊的管家攤開手，“把支票本拿過來。”
管家取來支票本之後，在上面寫了一串數字遞給夏曦羽，“這筆錢夠了嗎？”
夏曦羽笑着接過，目光淡然地掃過支票上的數字，懶懶地擡了擡眼皮，“一個億？”
低低的幾分嗤笑，從夏曦羽的口中響起，像是在嘲笑申方儒的天真一般。
“申董可能不知道我纏着申擎最主要的目的是什麼，一個億雖然多，可還是沒有申擎值錢的。”
她將支票遞還給申方儒，看着他沉下來的臉色，繼續道：“您的兒子在你眼裡只值一個億，可在我眼裡，他值一個夏氏集團。”
“你想讓我幫夏氏度過難關？你休想。”
他費了多大的心思，才讓夏氏走到如今的地步，他怎麼可能還會幫夏氏走出這次的危機。
夏曦羽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隨便！等申董想清楚了再來找我也不遲，我就在這家醫院工作。”
說完，她轉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將被申方儒挑起的怒氣給壓了回去，將門打開。
卻見門外，申擎面無表情地站着，看到她的時候，眼底也沒什麼波瀾，只是平靜地看着她。
夏曦羽放在門把上的手指，狠狠地顫了一顫。
她原本只是用那些話氣一氣申方儒那目中無人的樣子，可現在，這一番話，應該都被申擎給聽進去了吧。
申擎此時的模樣，讓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她這麼強烈的目的性都被他聽到了，他不生氣纔怪。
這樣也好，正好可以讓她省了口水再讓申擎別纏着她，他都會恨不得她離得遠遠了吧。
夏曦羽對他，勾起了脣角，而後，繞過他面前離開。
申擎的出現，申方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推門進來之後，他便諷刺地開口道：“剛纔她的話你都聽到了吧？你還覺得跟那種女人接觸是對的嗎？”
申擎的眸子，輕輕擡了一下，又重新斂了回去，不想跟申方儒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藥吃了嗎？”
他徑直走到管家面前，問道。
“要再等一會兒。”
管家趕忙回答道。
申方儒見他無視自己，心裡更加惱火了。
“申擎，我在跟你說話！”
申擎捏了捏眉心，走到邊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已經幾番保證過了，我不會娶夏曦羽，你還想怎麼樣？”
“好。”
申方儒點點頭，沒有糾纏，“我也不逼你一定要娶秦羽，但是，收購夏氏的事，我要交給你來做。”
申擎的臉色，稍稍有幾分變化，就連身邊一直不敢插話的管家，都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來看他。
要少爺親自去收購夏氏，那不是比讓少爺娶秦小姐更加讓他爲難嗎？
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那種只聽得見呼吸聲的寂靜，壓抑得令人覺得無比煩躁。
片刻之後，才聽申擎道：“夏氏不是一般的小企業，現在很多公司都等着收購，想要得到夏氏，我們需要有足夠的資金，現在，申氏有很多項目在啓動，資金不夠，想要輕易收購夏氏，沒那麼容易。”
申擎的話，惹來了申方儒一陣輕笑。
“你覺得我是不瞭解你，還是不瞭解申氏，申氏如今有多少的底子我能不清楚？只要你願意動手，十個夏氏集團都能成功到手。”
申擎被申方儒這咄咄逼人的話語逼得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