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臊?”杜皓成嚼着這個字眼兒,聲音變得格外幽深,“我若是說自己害臊,你是不是就會讓我親一口?”
會嗎?
路含欣的眼神閃了一閃,她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傻白甜,或許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不及杜皮蛋,但豈能聽不出杜皓成躲藏、隱匿在聲音裡的壞勁。
看着外表,分明就是清絕而又脫俗的仙氣公子,可當下的眼神裡迸發出來的殺伐決斷的篤定,卻是無法掩飾。
而事實上,杜皓成也根本就沒有想要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在路含欣的眼裡,杜皓成就好像是一潭死水,沒有注入的新鮮水源,亦沒有輸出的廢舊池水。即便是上面漂浮着些許的浮萍,但也不礙事。七七八八的,也叫她看清楚了六成。
自詡端雅自持,說到底,還不是同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庸俗男人沒有什麼兩樣?
想來,先前她父親所給予的那些可以與日月星辰相比肩而立的讚許,是過譽了。
誇不起。
到底是不是真的害臊,依照杜皓成這人的閱歷,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輕輕鬆鬆撩撥了他?
要是果真如此,她……
思量及此,路含欣的眼神瞬間暗淡無光。要是果真如此,她也就不會白白在杜莊門口晃悠了那麼久了。
她的纖薄臉皮,可都是在暖黃色調的無情陽光下,隨着星星點點的汗珠子,一起蒸發在乾燥的空氣裡,不留半點兒痕跡。
除了她,除了風和太陽,無人知曉她曾在杜莊的門口,翹首以盼。
路含欣揚起頭,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那可不會。本小姐自知自己的魅力的上限,還遠遠不能影響了杜少的一舉一動,所以……杜少還是算了吧。”
“哦?”
杜皓成輕笑,“嗯,爲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先是一顆甜蜜的蜜棗,猝不及防地砸在了路含欣的頭上,只是路含欣可不認爲這會是一個讚美。
而緊接着,事實卻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是聰明的人,不僅是有自知之明,而且還可以適當地揣多他人的心思。但是依已發生的現實看來,杜某人很抱歉地告知你,你非常愚鈍。”
“無可救藥。”
“路小姐倒是說說,你究竟是從哪裡纔看出了我的情況?嗯?杜某人一直都覺得,杜某人自己的定力並不算是優秀。影響?其實你可以試試。”
連篇累牘的話語,而且還是背了事實,硬生生被杜皓成揪出來的話。可卻也叫他說地坦坦蕩蕩,過於泰然處之的樣子,有那麼一刻,路含欣居然覺得——杜皮蛋的所言非虛。
“你……你……”路含欣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面對着杜皓成這個道貌岸然的樣子,想要滔滔不絕地辯駁,卻也是有心無力,力不從心。
但是就此放棄,卻也不是她的作風。
她是否有自知之明,與一隻臭哄哄的杜皮蛋有什麼干係?
她能不能慧眼識珠,又與這隻一身爛泥的杜皮蛋拉扯了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
什麼呢?什麼關係都沒有吧。
一夜風流,露水情緣,僅此而已。
她路含欣說到底,總不能是他杜皓成的所有物?她的一言一行,那是全部都出自於自己的喜好,與杜皓成這隻皮蛋有什麼關係?
眼下,杜皮蛋是要發揮他的所有權麼?就連她的言辭,都需要掌控?那……既然如此,要不要讓他親一口,這樣的話,豈不是一個廢話?
“滾開!”
“不親!”
撇撇嘴,路含欣覺得自己還是非常有必要率先將自己的話語,折騰明朗的。
“不親?”
“不過也是。”杜皓成上揚的話鋒,突然一轉,毫無徵兆,“路小姐的膽大包天,杜某人也不是第一次見。不說了解,但也絕非是模糊。口是心非嘛,女人,總是要矜持內斂一些,我懂的。”
懂?
要不是她的手臂正被杜皓成擒着,她絕對是要將杜皮蛋的嘴巴堵上。
“你太狂妄了!”?壓抑中帶着憤怒,由那嬌豔硃脣皓齒吐出,呵出的溫氣盡數吐在杜皓成的臉上,“杜少的表裡不一,才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明亮的貓眼瞪着俊逸的面龐,朱脣緊閉,稍一安靜,仔仔細細一聽,磨牙黏齒的聲音格外刺耳。
“杜少的虛僞,您的手下知道嗎?”
突然間刻意拔高的音量,已經不同於先前只可兩人耳聞的音量。字正腔圓,咬字清晰,一個字一個標點的發音,隨着微醺的風,向四處傳開。
原本心甘情願地被門衛押送的杜宇,猛然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