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一瞬間酸澀起來,眼眶也泛了紅,因爲紀遠風的一句話,裴靜冉身上堅硬的外殼頓時支離破碎,她的心變得柔軟起來,她的思想變得感性起來,竟然忍不住想哭。
可是,紀遠風的愛是建立在那麼多如果之上的,現實是怎樣的呢?
“爲什麼有胃病,就不能喜歡我呢?”裴靜冉壓抑着聲音開口,胸腔裡已經淚水成積。
“不是不能,是不敢啊!”紀遠風的眸子在夜裡,依舊那麼閃亮,像藏着浩瀚的星辰,讓人忍不住被吸引。他繼續說着,“我已經辜負過一個人,不能再繼續辜負你了啊!我的病,我們都知道……如果能好好跟你在一起,我想,就這樣過一輩子未嘗不是件好事,可是哪有那麼多如果?”
“那你現在不喜歡我,已經是辜負我了。”裴靜冉忽然抓住紀遠風的胳膊,固執的說道:“我們明明都已經在一起了!”
“是啊!”紀遠風點點頭,伸手在裴靜冉的手上輕輕拍了拍,“所以我現在會盡最大的努力對你好,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在未來的某一天,如果我不在了,你……”
“不要說了!”裴靜冉打斷紀遠風的話,擡手擋住紀遠風的嘴,眼中有些晶瑩,帶着哭腔,“不會的,你怎麼會不在呢?我想跟你一輩子都在一起行不行?就當我爲了彌補自己的錯誤……我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啊!”
紀遠風的心臟有些微微震動,靜默好久,眼看着裴靜冉眼中的晶瑩越擴越大,逐漸彙集成形,心裡一痛,擡起手來,拍了拍裴靜冉的腦袋,抱着她慢慢湊近自己的胸膛。
無聲的安慰讓裴靜冉忍不住哭出聲,俯身在紀遠風胸前,抱着他顫抖,淚水沾溼了他的衣服。她第一次在紀遠風面前展現自己的無助與害怕,以前她害怕紀遠風不愛她,現在……她想,只要紀遠風能好好站在她面前就可以了,只要能像現在這樣感受着他有力而溫暖的心跳就可以了啊!
“女強人怎麼可以哭呢?那要是我走了,怎麼辦?”紀遠風強忍着心裡的難受開口,“反正我的病情,你我都有數,與其假裝不知道的裝模作樣過着日子,不如早點學着去面對,省的……省的真有那麼一天,走得太突然,連告別都來不及說完整。”
“不,不要說了……”裴靜冉嗚咽的聲音悶悶的傳來。
紀遠風一時傷感,也沒有再說話。
裴靜冉倒是抽泣着開口,“我還是好羨慕秋棠,你瞞着她什麼都不說,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用這麼痛苦。”
“我只是希望她能慢慢忘了我,無論是以哪種身份,讓她忘記那個叫‘紀遠風’的人。如果她知道我的病,我走之後,恐怕她會記一輩子。”紀遠風自嘲的笑了一聲,“她記得我,恐怕連權司墨都不樂意。”
“那你還給她股份做什麼?”裴靜冉問,不是嫉妒,是真正好奇,“給她股份,她就不記你一輩子了?”
“那些股份就當做是給她的一些保障吧!雖然權司墨愛她,可現在的狀況你也看到了,權司墨不可能時時護着她,她是有些小聰明,可還萬萬達不到你現在的強大,所以,給她股份,給她些實權,也好讓她在權司墨面前不至於身價太低。”
“你處處爲秋棠想到了,我母親都沒有你做的這樣細緻。雖然秋棠是她的女兒,可她除了些細微的關心,其他的也做不到,更不用說我這個……不識好歹的妹妹了。”
說出‘妹妹’兩個字,裴靜冉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小時候一直很羨慕有兄弟姐妹的人,現在想想,如果當初母親沒有拋棄秋棠,不知道秋棠對她,會不會像對待現在的秋梨那樣。
“你們做的已經很好了,那些股份也當做是裴家的女婿,給他們流落在外的女兒的一點補償吧。”紀遠風摸了摸裴靜冉的頭髮,裴靜冉心裡劃過一絲暖流,因爲紀遠風的動作,更因爲他剛剛說的話。
“遠風國際的股份我也給你留了一半,一來是想你有那個能力管理好這個公司,二來是想給你點補償。我走之後,我媽肯定防着你,她連我都不信,她不會信任何人的,所以那些股份,你好好留在手裡。”頓了頓,紀遠風又繼續說道:“我媽的意思,是想讓你生個孩子,這樣,就算沒有我,紀家的血脈也能留得住,還有你這個有能力的兒媳婦把持着家業,一舉兩得,可是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孩子了吧!”
“爲什麼?!”裴靜冉一下子起身,定定的看着紀遠風,“你說了這麼多,現在纔是重點對不對?”
“……沒有。”紀遠風有些無奈,看到裴靜冉臉上的淚痕覺得有些心疼,也坐起身來,道:“生了孩子,你的人生都會被牽制住,我不想你把一輩子都斷送在我的身上,如果沒有小孩子,就算……就算你我有過婚姻,可你一定還能再找個愛你的人共度一生,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小冉,你懂嗎?”
“我不懂,我要怎麼過我這一輩子,我自己說了算!”裴靜冉一凜眉,眼中的悲傷一閃而過,“可是,說不定我們能白頭偕老呢!”
“你明明知道我……裴……”
眼前蒙上一層陰影,紀遠風的話還沒說出口,脣就被裴靜冉堵住。
裴靜冉雙手勾上紀遠風的脖子,略微歪着頭,有些笨拙的吻住紀遠風。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紀遠風渾身僵硬,伸手要推開裴靜冉,卻被裴靜冉反抓住手往她身上放……腦袋裡嗡的一下子變得空白,氣血下涌,渾身似乎都變得熱了起來。
裴靜冉移開脣,抱住紀遠風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說……如果我說,我就想要個孩子呢?”
“小冉,別鬧。”紀遠風喉結滾了滾,壓抑着開口。
“我沒有鬧,遠風,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可以嗎?”裴靜冉一邊說着,修長的手指探進紀遠風的睡衣裡,眼神卻蒙着一層悲傷的陰影,“你真的對我,一點都沒感覺嗎?即使我這樣,都沒感……啊!”
話音未落,裴靜冉卻覺得身子一懸,被人抱着在牀上翻了一圈,她忍不住尖叫一聲,擡頭,卻看到紀遠風炙熱的目光。
紀遠風壓着裴靜冉,眼神在她臉上打轉。
“遠風……”
聽到裴靜冉喊了聲自己的名字,紀遠風低頭,主動吻上裴靜冉,沒有說話,只是用行動將兩個人都淹沒在無盡的慾望中。裴靜冉抱住紀遠風的腰,熱情的迴應,爲了什麼,已經變的不重要了。
“進去!”
另一處,鄴城國際機場附近的酒店裡,一個散着頭髮的女人被幾個壯漢推搡着走進一個套房,房間裡關着燈,隱約看到有個男人站在窗前,他背對着門口,身影在遙遠的燈光浮影中縹緲虛幻。
“權總,人帶到了。”身後的人道了一聲,鞠躬之後,轉身離開。
關門聲從背後響起,嚇的女人一個激靈,可對於剛剛那聲‘權總’,她又有些震動,忍着不安和好奇問道:“你是誰?權司墨嗎?”
“呵呵……”男人低低的笑了兩聲,轉過身來,手裡拿着一杯酒晃着,慢慢踱步往門口走來,聲音帶着無盡的嘲弄,“權司墨?你到現在,竟然還是忘不了權司墨嗎?”
女人往後退了一步,被男人逼近的氣勢壓迫,皺眉,“你不是權司墨。”
“我當然不是!”男人已經來到女人面前,笑着說完,伸手,忽然單手一下子攬住女人的腰,一個旋身,將女人壓在了牆上,緊緊貼着她。
“你做什麼?!”女人驚呼一聲,拼命掙扎,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是權子衡!”
“被市長千金認出來了呢!”權子衡嘴邊笑意更甚,伸手,‘啪嗒’一聲按開了女人身後的開關,然後擡手,執起酒杯喝了口酒。
房間裡刷的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女人的面龐展現在燈光下,正是林語萌。
突如其來的刺眼燈光讓人睜不開眼睛,林語萌閉着眼偏了腦袋。下一秒,下巴突然被人擡起,林語萌一怔,睜開眼的瞬間,權子衡已經覆脣過來,將嘴中的酒悉數遞進林語萌嘴裡。
“唔……”林語萌厭惡的想要掙扎,奈何權子衡將她圈在牆壁跟自己中間,脣又被堵住,想把酒吐掉都沒辦法。
權子衡邪氣的一笑,脣撤離之際,忽的用手一擡林語萌的下巴。林語萌反應不及,嘴裡的酒一下子涌進喉嚨,流進胸腔,嗆得她直咳起來。
“咳咳……”林語萌一把推開權子衡,噁心的直想吐。
權子衡優雅的擡起酒杯,拿在眼前晃了晃,問道:“林小姐,酒好喝嗎?還想再來一點嗎?”
“你到底想做什麼?!”林語萌兇惡的質問權子衡,“我跟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讓人從機場攔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