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目光同時射向聲音的來源處。
芷崡。
竟然是芷崡。
沒有人想到，當事人芷柔還沒有表態，芷崡竟然先開口說“不同意”。
她有什麼資格說不同意？
婚姻大事，除了當事人，只有父母最有發言權，其他人的意見，頂多參考罷了。何況她一個已經出嫁的女兒？
方懷遠生平第一次對這個千嬌百寵的女兒感到不滿。
程子明看上芷柔，他和方越，還有何美祺難得的三人看法完全相同，都認爲這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可以說，滿足了方家所有人的需要。
“芷崡？”方懷遠臉一沉。
芷崡這才意識到，她剛纔過於激動了。即使真不願意，也不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程子明下不來臺。
她完全可以等沒人的時候，悄悄和父親說，讓他改變主意即可。
想到此，她衝衆人一笑：“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嗯……這個，子明哥當然是很好的人啦，又帥，能力又強，出身也好，這咱們都很清楚，只是，我覺得，和我妹妹性格似乎有點……”
她臨時現想理由，不免哼哼唧唧的，說幾個字便停頓一下。
同時，視線四處亂看，希望有個人能接茬。落到方越身上，忍不住露出幾絲哀求的意味。
“他又帥又有才？我怎麼不知道？”雷熠臉上掛着淡然的笑。
芷崡大喜過望。
她本來希望哥哥方越能幫她說話的，沒想到，雷熠居然幫她！
她此時已顧不得雷熠這麼說到底安的什麼心，只想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再說。
“熠，他當然沒法和你比啦。但和大部分人比，子明哥還是很優秀的……”她挽住雷熠的胳膊，把頭放在他肩膀上。
“你都能嫁給我，妹妹爲什麼要受委屈？”雷熠道，“她值得更好的。”
程子明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風度。
即使芷崡半路上殺出來阻礙他，他都沒有露出哪怕半點的失禮。
但雷熠的話卻讓他手握成拳。
他這話什麼意思？芷柔嫁給他，委屈了？
再委屈，也比沒名沒分地跟着他強！
可這話不好放在大面上來說……他沒有雷熠這麼肆無忌憚，毫不顧忌。他從小受的教育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
這種當面讓人難堪的話他還真說不出口。
方懷遠卻眼睛一亮。
雷熠的意思是……他有辦法，讓芷柔也嫁給能和他比肩的男人？可帝國雖大，能達到雷熠這種高度的男人，也沒幾個吧？
難道是帝國三少的另外兩人之一？
那可真是太好了……只是，那樣的話，就要讓他的芷崡受委屈……
雷熠，畢竟只是帝國三少的老三，芷柔不管嫁給哪一個，私下裡他們聚會的時候，芷崡也只能矮半頭……
方越忽然想到前幾天芷崡生日時，芷柔是和陸文謙一起從雷熠的車上下來的。
他湊到方懷遠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方懷遠臉上的笑意更大。
一堆人各自想心事，竟然就把程子明給晾在那兒了。
芷柔看不過去，道：“程先生，對不起，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但很抱歉，我實在沒辦法答應你。即使今天姐姐沒說，我也不會答應的。你……適合更好的。”
她直接拒絕。
“芷柔，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的，不是嗎？”程子明今晚話很少，而且不管是芷崡，還是雷熠說話，他都靜靜地聽着，沒有搭腔，但芷柔的拒絕終於讓他坐不住，“這樣，對我們所有人都好！”
“對你好纔是真的吧？”雷熠涼涼地道，“從此和我成爲連襟，程氏集團可要又迎來新一波大發展了。”
這人未免太自大了吧？
真當他雷家是萬能的？誰都挖空心思地要和他們扯上關係？
程子明臉色鐵青。
但這話還真不好反駁。
他和雷熠自然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但在外人看來，恐怕還真是雷熠說的那樣！
“雷少，我爲了什麼，相信你心裡比我清楚！何必非要我當衆說出來，大家都沒面子呢。”程子明道。
“我不清楚。”雷熠穩如泰山一般，還有閒心去摸摸芷崡的頭髮，“你願意的話，不妨當着岳父岳母的面說出來，讓他們也聽聽？”
“你！”程子明指着雷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世上竟然還他這麼無恥的人！
他難道就不怕他真的撕破臉，全給說出來嗎？
但雷熠顯然吃定了他的性格。
他就那麼輕鬆懶散地望着他，篤定他不敢說實話。
對雷熠來說，分析對手從來都是全方位的，除了最容易看到的出身、財富、勢力這些外在的東西，人物的個性，行事風格都是他會刻意去收集了解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今天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說不定明天就成了同一個項目上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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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柔聽不下去了。
程子明完全是爲她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她早已沒辦法再和他在一起，只能負了他……
“對不起。”芷柔起身道，“程先生，你別再多說了。很晚了，你趕緊回去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我也要休息了。”
她攆完人，她頭也不回地上樓。
“芷柔！”程子明站起來喊她。
芷柔就跟沒聽到一樣，連停頓都沒停頓，就那樣消失在扶梯轉角處。
這裡，何美祺臉色略有尷尬：“子明，要不，你先回去，讓我們再好好想想？也說不定，明天芷柔就想通了呢？”
她是真的很喜歡程子明。
甚至，比對雷熠還更滿意些……
她總覺得，雷熠心機深沉，很難令人看透。而程子明就簡單多了，即使也有商場上爾虞我詐的手腕，但卻光風霽月，爲人光明磊落。
何況，雷家，根本不是他們這種家族能高攀得起的……
她當初不是沒勸過方懷遠，奈何他們都不聽。
“嗯。何姨，我明白的。方叔，那我先告辭了。你們也早點休息。”程子明目光在雷熠臉上停頓了一下，隨後離去。
芷崡眼珠轉了轉，對雷熠道：“熠，自從結婚我還沒回來睡過呢。不如，今天咱們就在我家住一晚吧？”
她就不信，在她家，他還能和她分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