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解釋
蘇涵從醫院走出來後一個人在街邊走着,好像心無所依的遊魂,漂泊着,茫然着,不知道要走向哪裡。
全身上下都在痛着。頭,手臂,腿,還有心。她怎麼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疲憊,在告別的時候,她分明答應過路天明要好好的。
她很不好,非常不好,快要瘋掉了。亂成一團的感情,受傷的胳膊,還有這個來得不是時候的寶寶…
嘀——嘀——
身後傳來兩聲低沉的汽車喇叭聲。在那扇搖下的車窗裡,吳冰在對她微笑。
“心情不好嗎?”吳冰明知故問道。其實他不用想也知道蘇涵爲什麼如此落寞。
蘇涵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躲開。在茫然無措的時候,看到一個認識的人都讓她心裡有幾分安慰——即使那個人是吳冰。
“去兜風?”吳冰很隨意地招了一下手,做出邀請的神態。
蘇涵當然不會輕易接受男人的邀請,更何況還是個曾經企圖佔她便宜的男人。
她現在很累,不想說話,也不想解釋。
吳冰見她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會心一笑:“放心,只是兜風而已。我要是想對你做什麼,那天晚上,你也就不會睡得那麼安穩了。”
蘇涵愣了一下,臨忙問道:“那天…真的是你把我送到酒店的?”
“是啊,我的公主。除了我怎麼會有別人呢?”吳冰馬上接過了話,撩了一下自己額頭的劉海:“你都不記得了?那天你在酒吧喝得爛醉,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差點被幾個不正經的老外非禮了。”
聽吳冰這樣講,蘇涵冥神回憶了一下,喝酒的事她是記得的,至於後面的…她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吳冰把她送到酒店後,的確沒有碰她。
“怎麼,還是不願意來麼?”吳冰很遺憾地聳了聳肩。其實,他們的相遇並非偶然,他早就在這裡等她了。
要放在平時,蘇涵一定理都不理他轉身就走。可是現在,她真的好需要一個傾訴對象,需要一個人陪在她身邊,是誰都好,只要肯聽她說…
“既然有不開心的事,不妨說給我聽吧。”吳冰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語中的。說完後,他已經打開了右側的車門。“請,我的公主。”
……
吳冰開着車子行駛在馬路上,這裡不算最繁忙的路段,但街邊也是人來人往。
蘇涵一隻手上下滑動着安全帶,隨意瀏覽着車窗外的風景。坐在吳冰身邊,總感覺有些不自在。
紅燈線下的走走停停,蘇涵漸漸感覺暈眩了起來,沒過多久,小腹裡那陣翻江倒海又向她襲了過來。她捂着嘴,努力壓制着反胃的感覺,但還是乾嘔出了聲。
“你懷孕了?”
蘇涵驚愕地轉過頭來:“你,你怎麼知道?”這也太神了吧!她分明什麼都沒有告訴他,這都能被他看出來?
吳冰雙手扶在方向盤上,自信一笑:“別忘了,我可是一名律師。”
她的乾嘔,她不安的眼神,還有,她剛剛是從醫院出來的——這一系列的因素聯繫到一起,他很容易猜想到事情的真相。
蘇涵真的歎服了。她不得不承認,吳冰的洞察力真不愧是一流的,蛛絲馬跡都能被他推敲出線索。
不過這個話題捅開後,兩人又變得沉默了許多。
“哎,真沒想到,葉俊軒那小子也要當爸了。”過了很久,吳冰忽然冷不丁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語氣裡,透着濃濃的諷刺意味。
蘇涵沒有說話。既然事情真相被他看破了,她也沒必要隱瞞什麼。她都落魄成這樣了,多一個人看她狼狽的模樣又能怎樣?
“你們這是鬧彆扭了?”他忽然又問道。問題的答案,他也十分清楚。
蘇涵的目光黯淡下去,用低落的聲音回答:“比鬧彆扭嚴重多了。”
沒想到吳冰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在嘲笑她?…
“你還笑,要不是因爲你,我會變成現在這樣嗎?”蘇涵差點急了。如果不是那天吳冰的“邀請”,她會被葉俊軒誤會嗎?之後所有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了。歸根結底,始作俑者是他吳冰纔對。
“行了,多大點事。他那人就是那樣,有感情潔癖的。”吳冰終於止住了笑意,始終目視前方地說着:“別懷疑我的判斷力。我和葉俊軒認識這麼多年了,沒人比我更瞭解他。”
“你們認識很久了?”蘇涵有些詫異。
“他沒和你說過嗎?”吳冰反問,嘴角掛着一抹冷笑,“我跟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算是鄰居吧。”
“鄰居?”
“不止是鄰居,還是小學、初中、高中,甚至大學同學。”
“……”這麼多年的同學,簡直比蘇涵跟路天明的關係還鐵。既然這樣,那他們的關係應該很好纔對?
回憶完畢,吳冰冷冷一笑:“是不是很好奇,我們的關係爲什麼這麼差?”
當然了。同窗這麼多年還沒培養出友情,的確很奇怪。
“因爲我和葉俊軒,從很小的時候就被家長拿來比較——所有事,任何事,都要拿來比。”說着,吳冰還模擬起當年家長們愛慕虛榮的口氣來:“看,我們家軒又長高了,讓冰來和他比比個吧?……你們說,軒和冰這兩個孩子誰長得更好看?……”
聽着吳冰對過去的回憶,蘇涵沒有插一句話。她能聽出,吳冰是抱有不滿情緒的。
紅燈,他踩下一腳剎車,兩人隨即慣性地向後一靠。
“當你的一切都要和另一個人做比較時,你會看他順眼嗎?”吳冰單肘扶在車背上,轉過頭來看着蘇涵,笑得很禮貌。
那笑容背後掩藏的分明是苦澀與煩躁。
當你的一切都要和另一個人做比較時,你會看他順眼嗎?這個問題問到自己頭上,蘇涵卻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比如——她和樑若晴?
“行了,我的小寶貝,你要是信得過我,我去幫你解釋。”吳冰露出了紳士的微笑,用炯炯有神的眼眸注視着蘇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