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人羣擠出體育場,還能看到滯留在外的球迷,他們拉着橫幅,有的失意,有的激動,有的痛哭不已,有的放生歡呼,就像是兩個極端,一半的悲傷,一半的喜悅。
路易斯護着朱貝兒從VIP通道迅速離開,上了街道上的法拉利,朱貝兒還沉浸在那場球中,或者說應該是那句表白中。
她的腦子裡不斷的回放着路易斯那句話。
因爲我愛你……
耳廓燙得驚人,她甚至不敢側身去看正在開車的路易斯,腦袋渾渾噩噩的,好像被塞滿了無數的棉花,他的表白讓她感動,讓她震驚,朱貝兒甚至以爲在那一刻,她也是喜歡他的,要不然,爲什麼沒有推開他?爲什麼會在那個吻中神魂顛倒?
手指輕輕摩擦着脣瓣,那裡似乎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要去吃甜點嗎?”路易斯一邊注意着路況,一邊柔聲問道,他臉上的笑容溫和得猶如三月的春風,眉宇間盪漾着毫不掩飾的喜悅。
朱貝兒點點頭,淡淡的恩了一聲,腦袋始終往下垂着,長髮遮住了她的臉頰,只露在外面的耳朵,一片潮紅。
在羅馬主幹道邊,一家別緻清雅的蛋糕店,安靜的坐落在這座歷史悠久的文化古城中。
路易斯紳士的拉開爲朱貝兒拉開車門,兩人並肩走入店面,擱在店鋪外的藤架上,紫藤花開得正豔,一方小黑板用粉筆寫滿了字,磚瓦被刷成溫馨的粉色,這家蛋糕店帶着少女夢幻的氣息,有透着一點田園風。
玻璃門被推開,懸掛在門樑上的風鈴丁玲噹啷的發出細碎的聲響,聲音清脆悅耳,一個年輕的小女生穿着黑白交替的女僕裝,掛着甜美的笑容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兩位想要買什麼樣的蛋糕呢?我們這裡有新出爐的蛋撻,這邊是火山蛋糕,還有……”
“我們自己看看。”朱貝兒謝絕了店員的推銷,店裡的裝潢走復古風,牆壁被刷成溫暖的鵝黃色,抽象一般的油彩圖紋將整個牆壁鋪滿,琳琅的玻璃櫥窗上,擱着各種口味,各種樣式的蛋糕,看上去可口美味,讓人食慾大動。
“吃這個吧,抹茶蛋糕。”路易斯指着一個小巧的水果蛋糕說道,金色的碎髮在店鋪柔和的光暈下顯得格外璀璨奪目,他深邃憂鬱的臉龐,更是惹得不少店員眼冒紅心,只可惜,他的眼始終只專注的看着身旁的女人。
那些羨慕的目光如針般紮在朱貝兒身上,她含笑點頭,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要了杯奶昔和黑咖啡,坐在這溫馨的蛋糕店內,窗戶是落地的,帳幔是少女最愛的粉色蕾絲,坐在這裡可以看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以及時不時呼嘯而過的轎車。
陽光斑駁的照耀在地面,折射出路中心街燈的影子。
用勺子小口小口吃着蛋糕,享受着這午後的寧靜,朱貝兒心裡一片柔軟閒適。
她慵懶的眯起眼,像只可愛的小貓,路易斯眼中的癡迷愈發露骨,那灼熱的視線讓朱貝兒有些不自在,她睜開眼,無措的開口:“你老盯着我看做什麼?”
“你今天格外漂亮。”如果是其他人,朱貝
兒或許會當他在奉承,在說笑,可這話從路易斯嘴裡吐出,配上他那副沉醉的表情,還真有幾分說服力。
“謝謝,你今天也很帥氣。”她尷尬的低下頭,小聲嘟嚷道。
朱貝兒的感情世界是蒼白的,從小到大,她唯一愛過的就只有雲飛揚,他帶給她的是刻骨銘心的痛!而路易斯呢,聽他說這些露骨的情話,朱貝兒會覺得不好意思,這是她骨子裡東方人的含蓄在作祟,她總覺得這樣的話,有些浮誇,有些讓她難爲情。
吃完蛋糕,開車將大半個羅馬逛了一圈,在路過一個擺賣精緻掛件的攤販前,路易斯驀地踩了剎車。
“欸?”朱貝兒奇怪的看着突然下車的路易斯,眼睛和嘴巴半張着,只見他一身西裝革履和小攤的老闆娘低聲說着什麼話,隨後拿出錢包,手裡揣着什麼東西轉身回來。
“你幹嘛去了?”朱貝兒一頭霧水的問道。
“喏,送給你。”一雙溫厚的大手攤開在她面前,掌心安靜的放着兩個小黃雞的卡通吊墜,玩偶精緻小巧,一公一母,顯然是情侶手機用的。
朱貝兒怔怔的盯着吊墜,吶吶的問道:“你就下去買這個?”
一個堂堂黑手黨教父,居然會爲了這種小女生喜歡的東西,專程下車?
他不是應該坐在家裡,讓手下人找到全球知名設計師,然後專門爲他定做嗎?這才附和邏輯吧?
“把你的手機給我。”路易斯見她遲遲不說話,乾脆利落的在朱貝兒運動褲的口袋裡找到了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機,他認真的將小黃雞放上去,手機搖晃間,吊墜也跟着左搖右擺,他眉眼彎彎,笑得溫柔:“好看嗎?我剛纔看見這吊墜就覺得很適合你。”
說罷,他又拿出自己的黑色手機,有模有樣的綁了上去,低調而顯露奢華的手機上,掛着一個廉價的卡通玩偶,怎麼看都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一想到在外人面前,路易斯接電話時,旁人看見這小黃雞,定會目瞪口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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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貝兒捂着嘴哧哧的笑了兩聲,“哪有男人會用這種吊墜的?”
“這才能顯示出我的與衆不同,更何況,我喜歡就好。”路易斯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逗得朱貝兒是笑聲連連。
車內氣氛溫馨,朱貝兒自從被綁架到三合會的地盤,手機就永遠處於關機狀態,後來她漸漸習慣了失去通訊方式的生活,乍一看到這電話,甚至心裡還有幾分陌生感,將電話開機,慶幸的是似乎還有電量。
剛開機,短信滴滴的一陣狂轟亂炸。
路易斯分心用餘光瞧着她不停閃爍的手機屏幕,想着那些短信都是誰發來的?
“欸?居然有兩百多條?”朱貝兒吃了一驚,所有的短信除去通訊公司,幾乎都來自小玉和學長,還有爹地以前的朋友。
自從鬧出豔照門的事情後,朱貝兒再沒和小玉見過面,看着那一條條質問、擔憂、祈求的信息,朱貝兒彷彿看見了小玉活靈活現的表情。
她一定一邊罵着自己搞神秘,搞失蹤,一邊又不停的打探着自己的消息。
心霎那
間又酸又甜,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盤繞在心頭。
“不和你朋友聯繫嗎?他們一定很擔心你,至少打電話過去報個平安吧。”路易斯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對於朱貝兒身邊的人,他早就讓白鬼仔細調查過,自然知道,那備註爲“小玉”的人,是她的好友。
至於學長,路易斯眸子微微眯起,心底不屑,不過是區區一個大學生,一個香港本地企業的少爺而已,他連雲飛揚都不懼,怎會懼他?
朱貝兒輕咬着下脣,猶豫了很久,在路易斯的鼓勵下,終究還是撥通了小玉的電話。
她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
不知道,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
或許是近鄉情怯,朱貝兒緊張得額頭滲出了密汗,路易斯單手握着方向盤,右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背上,視線雖然看着前方的路況,可話卻是對着她說的:“別怕。”
輕如鵝毛般的話語,竟撫平了她混亂的心緒。
朱貝兒點點頭,感激的衝他笑了笑,正巧這時,電話接通了。
“貝兒!你到底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你失蹤多少天了?去你家找,找不到人,學校你也不去,我急得都想去報警了!”小玉抓狂的在電話那頭吼道。
天知道,這些日子她差點把香港給掀過來,可朱貝兒就像是人間蒸發,任憑她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還是找不到。
朱貝兒內疚的道:“對不起啦,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所以我手機關機了。”
小玉揉了揉眉心,這幾日來的不安直到聽見朱貝兒的聲音時,纔算是消失了:“你這段時間都跑去哪兒了?現在人在哪裡?”
“呃!”朱貝兒看了看專心開車的路易斯,捂着嘴低聲道:“我在意大利……”
“什麼--”她話還未說完,小玉的河東獅吼就從聽筒中傳了出來,那尖銳的嗓音,刺得她耳膜陣陣發疼。
“你別叫啦,我現在人在意大利,短時間內不會回去香港的。”至少在她還不能完全忘記雲飛揚,不能擺脫掉他的陰影之前,她絕不會踏入那個讓她痛苦的城市!
不知誰曾說過,一個人忘不了一座城,或許只是因爲這座城中有你愛,你狠的人。
朱貝兒覺得這句話對極了!
“貝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平日裡小玉總是充滿活力的,可現在,她的聲音卻透着一股濃濃的疲憊:“爲什麼我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你了?叔叔出事後,你就冒出來一個未婚夫,三天兩頭失蹤,好不容易把學校的事爲你擺平了,可你卻去了意大利,貝兒,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啊?”
朱貝兒心頭一痛,像是被尖銳的硬物狠狠的紮了一下。
她張了張嘴,可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許久,朱貝兒呢喃的聲音,才透過聽筒傳到小玉的耳畔:“我……等過段時間我在告訴你,好嗎?”
她還做不到可以用平淡的語氣,去敘述在香港,在雲飛揚身邊,那段生不如死,卻又讓她刻骨銘心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