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你要怎麼做?”沈庭收斂了臉上的玩笑之色,嚴肅的問道,“直接抱着這些東西去有關部門檢舉嗎?飛揚,你應該知道,三合會的勢力在香港有多大,上面的人,或多或少和社團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你就這麼貿貿然過去,恐怕證據還沒遞交上去,你自己就先栽了。”
“放心,我知道找誰。”朱貝兒截過話頭,笑得自信滿滿,眼眸中光暈璀璨,“爹地在世時,有一位老同學,是檢察院的法官,一向剛正不阿,作風嚴謹,我們可以把這些東西交給他。”
“誰?”雲飛揚眸光暗沉,疑惑的開口。
“王智法官!”沈庭和朱貝兒同時開口,話音剛落,兩人驚訝的對視一眼。
“你怎麼知道?”朱貝兒指着沈庭驚呼道。
“在香港,唯一一個不畏懼三合會,又是檢察院法官的人,除了王智,我想不到第二個,”沈庭老神在在的開口,雙手撐着膝蓋,從沙發上直起身來,將筆記本連上無線網絡,侵入政府的檔案庫,調出了王智的資料:“你們看,王智和朱有爲是同一屆警員,畢業於香港尖沙咀警校,不過,他沒有進入警局,而是通過家裡人的關係,直接進入司法部門,打的都是貪污、反黑案件,只要是他經手的案子,不論牽扯到多少人,不論審訊的罪犯勢力有多大,只要觸犯法律,他都一視同仁,他可是道上出了名的鐵閻王,就算是老頭子還在世時,也要禮讓他三分,不敢觸犯到他手上。”
“這個人可靠嗎?”雲飛揚滿心戒備,他可不是能夠輕而易舉相信陌生人的主。
“絕對可靠,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老頭子險些被關進監獄的事?”沈庭合上電腦,斜睨着雲飛揚問道。
“自然記得。”那件事轟動整個香港,在一次軍火交易中,他將情報出賣給朱有爲,對方抓了個現形,洪青城被逮捕歸案,請了最出名的大律師爲其辯護,甚至還花了幾百萬,讓馬仔頂包,如果不是這樣,洪青城根本不可能逃脫。
也就是因爲這件事,讓洪青城懷疑社團裡有內鬼。
“當時審訊這件案子的法官,就是王智!”沈庭可是記得一清二楚,這位四十出頭的大法官在法庭上是怎麼逼問得洪青城啞口無言,言辭之犀利,態度之剛正,全然不畏懼洪青城的背後勢力。
“王叔叔和爹地的關係一向不錯,不過爹地平時很少主動和王叔叔聯繫,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朱貝兒忽然開口,“爹地常說,做警察的,最忌諱的就是上面有人。”
那樣,會給人一種,不論他做得多好,也是因爲有人撐腰,有人鋪路的錯覺。
“這話,倒像是朱有爲的性格。”沈庭點頭讚道,“你有沒有王智的聯繫電話?”
朱貝兒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我和王叔叔一年難得見一次面。”
“看來,我們需要去一次檢察院了。”沈庭微嘆口氣。
“我去吧。”朱貝兒舉手示意,雲飛揚不贊同的皺起眉頭:“我陪你一起。”
他可不想再看到她出什麼意外。
“飛揚,你要用什麼身份進入檢察院?三合會龍頭老大嗎?我敢
擔保,你前一步進去,下一刻,就出不來了。”三合會的人遍佈整個香港,要是龍頭老大進入檢察院,只怕那些馬仔會直接將檢察院給包圍起來,到時候,又是一場騷亂,沈庭默默搖頭,“如果你不放心,那我陪她去。”
雲飛揚冷冽的眸光微微一沉,薄脣緊抿着,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定定的看着朱貝兒,視線晦澀。
“哎呀,你就放心吧,我這麼大個人難道還能出什麼事嗎?更何況,現在在香港,還有誰能傷害到我?”朱貝兒撒嬌的攀上雲飛揚的胳膊,左右搖晃着,“況且,沈庭說得對,你的身份真的不適合出現在檢察院,有他陪着我去,你也可以安心。”
許久,雲飛揚才嘆了口氣,事到如今,除了妥協他還有別的辦法嗎?
伸手颳了刮朱貝兒的鼻尖,無奈的笑道:“你是吃準了我拿你沒辦法是吧?”
朱貝兒精靈古怪的做了個鬼臉,“我說的是事實。”
“不管怎麼樣,她就拜託你了。”雲飛揚側身看向沈庭,衝着他鄭重的說道。
“放心,我拿性命向你保證,她回來時,絕對不會掉一根頭髮。”沈庭笑着應下,眸子裡一片堅定之色,伸手重重拍了拍雲飛揚的肩膀。
事情這纔算定下。
沈庭去病房換衣服,朱貝兒窸窸窣窣的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將內存卡芯片裡的證據全部打印出來,整理好,放入黑色的文件袋中,齊肩的碎髮緊貼在她的臉頰兩側,紅脣微微翹起,嘴裡哼唱着不知名的歌,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樣。
“早點回來,別讓我擔心。”雲飛揚從後抱住她,臉深埋在她的髮絲間,輕輕的說道。
朱貝兒手上的動作一頓,左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
“有什麼意外狀況,記得顧好自己。”
“我能出什麼意外?”這人是不是又被害妄想症?
“總之,注意安全。”雲飛揚喋喋不休的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重複的說道,他沒有跟在朱貝兒身旁,總覺得提心吊膽的,怎麼樣也放不下心來。
離開前,他抓住朱貝兒的手腕,將一把手槍塞入她的掌心,“帶上這個。”
喂!這是明顯的非法私藏軍火吧?
朱貝兒嘴角一抽,無語的看着他,一時間,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遇到危險,它會起到作用的。”雲飛揚揉着她的頭髮,低聲說道。
好吧,就當是爲了讓他放心。
朱貝兒點點頭,將手槍塞入筒靴裡,硬邦邦的觸感,分外難受,將文件全部整理好,拿着黑色的皮革文件袋,雲飛揚一路送他們上了地面花園外的跑車,目送車子消失在視線中,他才轉身坐到花園的長椅上,靜靜的等待着他們回來。
車內,沈庭從後視鏡上看着後座的朱貝兒,她緊緊的抱着文件袋,深怕一鬆手,東西就掉了一樣,嘴角彎起一抹笑,調笑道:“別這麼緊張,放鬆一點,又不是讓你去刑場,別擺出這種要就義的表情,ok?”
朱貝兒聞言,瞪了他一眼,“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或許是幸福來得太快,她甚至有種自己在做夢的錯覺,狠狠
掐了自己一把,嘶!還真疼!
“保持平常心,待會兒我送你到檢察院門口,你自己進去,我的身份也不適合出入那種地方。”沈庭可沒忘記,他在警局也是戰績累累啊,檔案都快能堆沉山了。
“哼,誰讓你們這些人整天作奸犯科,沒一個好東西。”朱貝兒氣惱得冷哼一聲,一句話,打翻了一串人。
“你現在不是正在幫我們翻案嗎?”沈庭誇張的笑了一聲。
朱貝兒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悻悻的憋着嘴,跑車呼嘯着在街頭巷尾穿梭前進,半個小時後,抵達檢察院大門口,一名穿着軍裝的軍人,威風凜凜的站崗,朱貝兒下車後,緊了緊手裡的文件袋,朝沈庭揮手道別,小跑着進入亭子裡,進行登記。
“你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負責登記的警衛,禮貌的問道。
“我想找王智法官,我是他朋友的女兒。”朱貝兒淑女的笑着。
“那麻煩你先填一下登記表。”警衛從窗戶裡遞出來一份登記表格,和一支圓珠筆,朱貝兒低着頭,仔細的填完,大概都是些身份資料,以及家庭情況。
“麻煩你了。”微笑着將表格還給警衛,對方回以一個淺笑。
“請你稍等片刻,”用內線電話撥通了王智辦公室的電話,“你好,王法官,有一位叫朱貝兒的小姐想要見你。”
“好的。”溝通完畢,警衛放了朱貝兒進去:“王智法官的辦公室在一號樓,第四層。”
“謝謝。”朱貝兒禮貌一笑,抱着文件袋,順着他指着的方向,跑了進去。
“她怎麼看上去這麼眼熟?”警衛嘀咕一句,重新坐下,拿起手邊的報紙,瞬間雙眼突兀的瞪大,前兩天娛樂版頭條的新聞,那張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剛纔的那位小姐還能有誰?
“雲氏總裁的神秘女友?”他笑了笑,將報紙隨手扔到一邊。
朱貝兒一路小跑着上了辦公樓,樓層裡來來往往都是穿着正裝的政府人員,她臉頰紅撲撲的,一路跑上四樓,在走廊裡找來找去,好不容易纔在一間緊閉的房門前,看到了懸掛着的【王智辦公室】的牌子。
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深吸口氣,平復下心底的緊張,伸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進來。”
“王叔叔,”朱貝兒推門而入,親切的喚了一聲。
王智一身法官黑色長袍,裡面西裝革履,端坐在辦公桌後,明媚的陽光從左側的窗戶外折射進來,一室生輝,一盆蔥綠的盆栽擺放在門側,一列紅木的書櫃,裡面整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專業書籍。
王智,四十二歲,是香港有鐵閻王之稱的剛正法官。
“你是貝兒?”王智晃了晃神,總算是認出眼前這個女大十八變的女人,是好友的女兒,他慈祥一笑,從辦公桌後繞步出來,“快坐。”
親手接了杯溫水,遞到茶几上,雙眼歡喜的眯成一條縫,笑着問道:“剛纔警衛打電話進來,我還以爲是誰冒名頂替呢,原來真的是你。”
“王叔叔,好久不見了。”朱貝兒禮貌一笑,將手裡的文件袋放到茶几上,抿了一口茶水,臉色正經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