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爹地應該已經因公殉職了吧?】信封裡的親筆信,開頭一行字,便讓朱貝兒的眼淚簌簌的落下。
雲飛揚眸光晦澀,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朝着經理看了一眼,後者只覺得迎面一股寒氣撲面而來,訕訕一笑,恭敬的退出辦公室,很有眼色的將房間留給這兩個需要安靜的年輕人。
【不要傷心,爹地早在投身警界,成爲警察的那一天起,就有了爲國獻身的準備,爹地這輩子可以說在公事上做到了問心無愧,無愧於國家給我的榮耀,無愧於納稅人繳納的金錢,只是,爹地對不起你,也同樣對不起你媽咪,爹地很幸運,能夠得到你媽咪微微的青睞,她溫柔、大方,賢良淑德,卻偏偏嫁給我了,一輩子游走在生死邊緣,爹地最大的財富,不是得到了政府多大的誇獎,而是有你,有你媽咪,貝兒,爹地如果因公殉職,記住了,千萬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你是爹地的寶貝,爹地會在天上一直默默的看着你,祝福你。】
朱有爲一向不是喜歡煽情的人,一輩子幾乎也沒說過幾句動情的話,可在這封信裡,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卻是對家,對朱貝兒,對微微滿心的歉意與關愛。
“爹地……”朱貝兒哽咽的喚了一聲,一滴淚,啪地落在信紙上,暈染開來的水漬,模糊了筆跡,貝齒死死咬住嘴脣,她不要哭!她要堅強!
將信重新收好,和遺囑一起放在一旁,保險箱裡還有別的東西。
“這是什麼?”朱貝兒看着保險箱底的一個文件袋,打開後,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一排排數字。
雲飛揚定眼一看,然後勾脣笑了:“摩斯密碼。”
恐怕朱有爲害怕不安全,所以將文件裡的東西,翻譯成摩斯密碼,等待着有人解讀。
“先把東西收好,回去後,我們慢慢琢磨。”雲飛揚輕拍着朱貝兒的肩膀,柔聲說道,右手擦拭掉她眼眶上的淚珠,冷厲的眸子裡,泛過疼惜之色:“別哭了,你爹地不會想要看到你這樣的,恩?”
“恩!”朱貝兒擦擦眼淚,破涕爲笑,將東西收拾好,提着保險箱離開辦公室,離開銀行前,經理將朱有爲賬戶裡的五十多萬港幣轉移到朱貝兒的戶頭,成爲了她的個人資金,這是朱有爲爲政府工作,大半輩子攢下來的積蓄,不多,可每一分都來得正大光明。
“要逛逛嗎?還是直接回去?”走出銀行,陽光整好,上午十點多,洛杉磯的街頭正值最熱鬧的時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金髮碧眼,身材曼妙,穿得大膽,一副活色活香的畫面,行人絡繹不絕,洛杉磯的街頭秩序極好,走過斑馬線,雲飛揚揮手示意三名保鏢先去機場等候,自己拉着朱貝兒在洛杉磯的街頭漫步。
冬天的美國,陽光依舊絢爛,街頭蔥綠的大樹迎風搖曳,枝椏在風中搖擺不定,過往的行人絡繹不絕,大多都是些西方的面孔,臉廓深邃,朱貝兒覺得吧,這看來看去,好像每個人都張得差不多。
“我怎麼覺得這些人的五官幾乎一模一樣呢?”她疑惑的問道,紅腫的眼眶,已經恢復下去,不願沉浸在傷感中,她極力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雲飛揚左手摟着她的細腰,右手提着保險箱,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眸光熠熠,光華流轉:“在他們眼中,東方人大概也張得差不多一個
樣,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
或許……
朱貝兒扯了扯嘴角,“你這算什麼解釋?”
“官方解釋。”雲飛揚淡笑開口,“你等等。”忽然,他鬆開手,小跑到前方一個自動販賣機前,翻遍了全身,纔好不容易找到幾枚硬幣,買了一杯熱咖啡,塞到朱貝兒手中:“暖暖手,要不然待會兒又得僵了。”
紙杯裡嫋嫋升起的熱氣,薰得朱貝兒眼睛刺疼,心裡不覺得冷,反而有一股暖意肆意流淌着。
順着街道一路前行,在一箇中央廣場,噴泉時高時低的噴濺着,一座白色的石膏像旁,花團錦簇,空地上,美國國旗迎風飄揚,不少旅行車停在廣場外,有導遊正帶領着旅行團的人,爲他們做着介紹。
廣場裡有人體藝術的銅人,幾乎是全身赤裸,一動也不動,一旁還有人拉着小提琴,琴音曼妙、悅耳,白鴿在廣場上肆意撲扇着翅膀,藍天之上,白雲朵朵,一派悠然閒適。
廣場後方,有一處教堂,復古的建築,五顏六色的馬賽克玻璃,被陽光暈染得色彩斑斕,教堂內有神父正在爲信徒洗禮,手中捧着聖經,嘴裡唸唸有詞,朱貝兒沒有宗教信仰,她駐足在教堂門口,看着裡面莊嚴的耶穌像,不知爲何,她忽然間想起了那一場無疾而終的婚禮。
渾身一顫,臉色有瞬間的變換。
“我們進去吧。”雲飛揚拖着她進入教堂,兩側的長椅上有信徒正在閉目禱告。
站在耶穌像前,他們十指緊扣,仰望着莊重的雕塑,耳畔是神父念着聖經的聲音,朱貝兒剛想開口說離開,側目,就看見雲飛揚虔誠的閉上眼,不知道在向耶穌禱告着什麼。
許久,雲飛揚才睜開眼,拉着朱貝兒走到神父面前,接受神水的洗禮,其實,也不過就是清水灑遍全身,離開教堂,白鴿呼嘯着從地面騰飛,展翅翱翔於天際。
“你剛纔在向上帝禱告什麼?”朱貝兒疑惑的問道,她可不認爲雲飛揚是信奉耶穌的人。
他淡淡一笑,鬱黑的眼眸深處有虔誠的光芒一閃而逝:“我在向上帝祈求,讓他保佑我們能夠白頭偕老。”
讓它保佑我們,能夠十指緊扣,像今天一樣正大光明的走在街頭。
一輩子,永不分離。
朱貝兒面頰一熱,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你以爲這是月老廟啊?居然像耶穌祈求這種東西。”
別的人,都是求平安,求保佑,也就只有他,去向耶穌求姻緣!
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有什麼關係,反正各路神仙都住在上面。”他指了指天空,笑得燦爛,“耶穌不管這事,他可以告訴越老,反正都一樣。”
只是爲了求一個心安而已。
朱貝兒欲哭無淚,“我說不過你,反正你總有一千種方法能夠把歪理說成事實。”
在街頭閒逛了一兩個小時,午餐時在一家西餐店吃的,朱貝兒沒什麼胃口,只淺淺用了少許,兩人便轉身趕赴機場,坐到機艙,她懷中緊抱着保險箱,眼眸堅韌。
“別擺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雲飛揚捏了捏她的鼻子,嘴角的笑有幾分無奈,都是這女人心海底針,果然不假,她變臉的速度比變天還快。
“我只是在
想,回去之後,要找誰把這個東西翻譯出來?爹地花了這麼大的心思,一定是什麼重要證據!”她篤定的說道。
“破解密碼這種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啊,就安心的等待我的報告把,Sir。”他痞氣的勾脣輕笑,整個人直直躺在機座上,頭枕在朱貝兒的肩頭,修長的雙腿伸直,手臂揚起,把玩着她齊肩的耳發,“什麼時候把頭髮留長吧?我還是中意你長髮的樣子。”
“你是說我短髮很醜咯?”朱貝兒橫了他一眼,垂目問道。
“不,哪怕你沒有頭髮,在我心中也是最美的。”雲飛揚似笑非笑的開口,不過這話,聽在朱貝兒耳中怎麼就那麼刺耳呢?什麼叫沒頭髮也是最美的?哪個女人光頭的模樣很漂亮啊?
她眼中掠過一絲狡詐的光,“那行,回去之後,我就找理髮師,給我剃個光頭。”
“喂!你該不會說真的吧?”雲飛揚心頭一驚,急忙高舉雙手做投降狀:“我剛纔只是隨口一說,你可千萬不要真的去做傻事。”
“你不是說,我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都漂亮嗎?”朱貝兒笑得戲虐,反問道。
雲飛揚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早知道女人記仇,他不就隨後胡謅了一句,她怎麼就偏偏較真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不想大半夜醒來,看見身邊睡了個光頭的人。”男不男女不女的,以爲他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我開玩笑的,”朱貝兒瞧他這副憋屈的模樣,捂着嘴噗嗤一笑,樂得眉眼彎彎。
“你啊。”雲飛揚寵溺的嘆了口氣,屈指重重在她腦門上一彈。
回程時,機艙內一室溫馨四溢。
返回地下室,雲飛揚先讓朱貝兒自個兒休息,他抱着文件袋,一邊破譯着摩斯密碼,一邊將破譯出來的文字記錄下來,對破解密碼這種事,他沒有深入研究過,只是略懂,不算精通,以至於,只能逐個逐個一一擊破。
要是沈庭能夠來幫他就好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
下一秒,就被他否決,怎麼可能?他不恨自己就不錯了,還妄想他幫忙?
純屬天方夜譚!
幾乎忙碌到凌晨,雲飛揚才勉強破譯了一小段文字,摩斯密碼的解疑工程龐大,密密麻麻的符號,看得他眼睛生疼。
疲憊的揉了揉雙眼,眼眸中竟有血絲浮現。
將符號轉化成英文,在拼湊成中文字體,這樣的工程,讓雲飛揚很是惱火。
“真不是人乾的。”他煩躁的嘀咕一句,等到眼睛的痠疼感過去後,再度提高精神,開始破譯起來。
吱--
朱貝兒推門進來,手裡捧着一杯熱咖啡,遞到雲飛揚肘邊,看着他臉上的倦色,嘆息道:“休息一下吧。”
“怎麼不睡覺?”雲飛揚將文件隨手放到一邊,伸手將她抱在懷中,佳人在懷,他的心潮又開始泛起波動。
朱貝兒側坐在他的大腿上,視線掃過桌上的文件,“早知道我當初就該向爹地學學怎麼破解摩斯密碼,你也就不用這麼累了。”
“沒事,頂多兩三天,我就能搞定。”雲飛揚滿不在乎的笑笑,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女人牽腸掛肚。
這是他身爲男人的尊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