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揚就這麼虔誠的捧着她的腳踝,莊重的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輕飄飄的,像是肌膚被鵝毛掃過,捲起淡淡的,異樣的酥麻,朱貝兒死死咬住手腕,倔強的不吭一聲,可她潮紅的臉頰將她的心思曝露得一乾二淨。
“貝兒,我想你。”言簡意賅的五個字,卻像是一記驚雷,猛地在朱貝兒的頭頂上炸響,她錯愕的瞪大眼睛,嘴緩緩鬆開,以一種好笑的表情,看着語出驚人的雲飛揚。
他說什麼?
是她出現幻覺了嗎?
誰能告訴她,爲什麼她會在雲飛揚的臉上看到溫情?看到那款款的,比海還要深沉的情深?
“我想你了。”這一次,他的吻筆直的落在她的脣瓣上,舌尖極致溫柔的勾勒着她的脣線,像是在描繪一幅精妙絕倫的畫,彷彿要把她狠狠的醉死在這場溫柔之中。
朱貝兒被他吻得三魂丟了氣魄,彷彿連呼吸也被一併剝奪掉,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所能感覺到的,是他熾熱的鼻息,所能察覺到的,是他如雷般咚咚作響的心跳,還有他那雙鬱黑的宛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眸子,裡面淌着的,是一池春水,融了她的心,迷了她的眼。
“對不起。”雙脣緩慢分開,他顫抖的聲線裡,帶着說不清的歉意與心疼,右手揉着她的頭髮,原本盤好的新娘髮式,在他的撥弄中,徹底散亂掉,一縷縷柔順的髮絲順着她的臉廓飄落下來,她就這麼怔忡的看着他,驚訝、錯愕,還有淡淡的欣喜,通通涌動在她的眸底。
“他有沒有傷害你?”雲飛揚仔細打量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像是在注視着他心愛的寶物,那麼專注,連帶的,竟讓她的心也一併醉了,亂了。
朱貝兒從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在雲飛揚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被狠狠壓抑的絕望與痛苦,伴隨着深情與歡喜,矛盾得讓她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團。
她的動作快過她的理智,柔軟的藕臂已然攀上他的脖頸,輕輕圈住,“沒有,他沒有傷害過我。”
即使有,也隨着那一場爆炸,煙消雲散了。
爆炸?
朱貝兒像是想到什麼,臉上的情動剎那間褪去,絕美的臉龐驟然失去了血色。
她猛地鬆開手,大力將雲飛揚推開,小手緊緊拽着身上的牀被,半坐在牀鋪上,身體細微顫抖着,渾身被一種絕望的氣息籠罩。
忘不了,那些人一個接着一個在她面前鮮血淋淋的倒下。
忘不了,最後那一場爆炸中,路易斯奮不顧身的一撲。
忘不了,岡野臨死之前那瘋狂的笑聲。
……
她痛苦的閉上眼,耳邊彷彿還能夠聽到那些人撕心裂肺的慘叫,還有槍林彈雨的子彈聲,像是魔音,不斷的在她的耳畔炸響,折磨着她的神經,像是惡魔般,一遍又一遍向她敘述着自己的罪!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如果不是她,王純雪不會死。
如果不是她,路易斯也不會死?
“他……他怎麼樣?他死了嗎?”朱貝兒焦急的問道,她迫切的需要知道,那個奮不顧身救他的人,如今是生還是死。
她再也承受不了揹負生命的沉重,那種凝重的,彷彿窒息般的痛苦,她這輩子再不想嘗試!
雲飛揚心底暗暗不悅,他一點也不喜歡聽到她嘴裡詢問別的男人的事,無論是誰,都不行!
鬱
黑的眸子危險的眯起,他伸出手,側坐在牀沿,緊緊捏住她的下顎,強忍着怒氣問道:“他是誰?”
“當然是路……”易斯,可後面兩個字,朱貝兒卻再不敢說出口了,只因爲他現在的表情好可怕,一張臉深沉的像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讓她的心也跟着顫了幾顫,臉上浮現出少許的不安,喉頭澀澀的,“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他救了我,難道我不應該問問嗎?”
如果沒有路易斯,現在的她早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也說不定!
可他爲什麼偏偏擺出這麼一副表情?好像她傷害了他一樣。
朱貝兒哪裡知道,對一個深愛着他的男人來說,從她嘴裡聽到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是怎樣的一種嫉妒!
雲飛揚覺得自己快瘋了,只是單單聽到她提起路易斯,他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她,想要警告她,想要將這個人驅逐出她的腦海!
五指在身側緊握,白色的病號服下,他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一次裂開,有細微的血絲將繃帶染紅,只是被病號服遮擋着,她沒有看見罷了,“他救了你?因爲他救了你,所以你的心裡也要留給他一個位置,是不是?”
“你這叫什麼話?我關心救命恩人有什麼不對?”朱貝兒氣呼呼的大吼道,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可理喻?
雲飛揚驀地揚起一抹冷笑,他一把拽住朱貝兒的手腕,她只覺得天地一轉,回過神來時,他便已壓在自己身上,她的雙手被他強行固定在腦袋上方,他居高臨下的掃視着她,眸光深沉,像極了即將失控的野獸,渾身散發着一股冰冷的氣息:“我有沒有說過,你最好不要激怒我,恩?”
最後的那一個字的尾音,帶着讓朱貝兒顫慄的冷意,她狠狠打了個寒顫,神色不安。
這樣的他,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她猜不透,也看不透的惡魔,狠戾、殘忍、冷漠、霸道,就彷彿剛纔他的溫柔,只是她一時的錯覺。
果然,是錯覺吧?
朱貝兒自嘲的笑了一聲,她在奢求什麼呢?空洞的視線看着潔白的天花板,以爲他去婚禮現場救走她,就是在意她了?不!那隻不過是他男人的獨佔欲在作祟,因爲她是爹地的女兒,所以他不允許她逃走,更不允許她嫁給別的男人!
什麼愛她,什麼在乎他,通通都是騙人的。
如果愛她,怎麼會殘忍的用卑鄙手段弄掉她的孩子?
如果愛她,他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傷害她?
如果愛她,他怎麼會和王純雪翻雲覆雨?
他和別的女人在做的時候,當他和別的女人交融在一起的時候,他就不覺得噁心嗎?
一想到他的身體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碰過,她的胃液就開始翻滾,一種突然升起的強烈抗拒,讓她連看他都覺得難受,覺得髒!
“回答我,就因爲他救了你,所以你打算記住他一輩子,是不是?”他咬牙切齒的問道,每一個字都吐得很重,朱貝兒咬住嘴脣,倔強的對上他暴怒的眸子:“是!他救了我,難道你要我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嗎?我難道不該感激他?不該……”
“該死的!我當時也想救你!”不加考慮的話,就這麼突兀的脫口而出,看着她滿臉的意外,雲飛揚甚至打算破罐子摔了,他閉上眼,將頭輕輕靠在她的頸窩間,感受着她的髮絲時不時掃過自己面頰的癢癢觸感,他緩慢的啓口:“我當時距離你太遠了,你知道嗎?看到石頭掉落下來的
瞬間,我的心跳差點也跟着停止,我當時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只要我離你再近幾步,擋在你面前的就將是我,而不是他。”說着,他的手臂緩緩揚起,極致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廓:“我和他的選擇是一樣的,他能做到的,我很早以前就可以做到了。”
“什麼意思?什麼叫很早以前?”朱貝兒抓住他話語裡的漏洞,冷不防逼問道。
爲什麼,她竟會覺得,他好像認識了她好久,這種感覺,從第一次在古堡中見到他開始就一直存在着,她總覺得他的臉很熟悉,可想來想去,她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有沒有見過他。
雲飛揚眸子裡閃過一絲懊惱,他緊抿着脣線,冷硬的開口:“你聽錯了。”
該死的,他爲什麼會在她面前失去做引以爲傲的冷靜?爲什麼她每一次都能輕而易舉的激怒他?
有時候,他真想掐死她,這樣她就一輩子屬於他了。
狠決的視線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心下的怒火剎那間灰飛煙滅,餘下的唯有一聲長嘆,“貝兒,不要再離開我。”
朱貝兒一時間以爲是她的錯覺,若不然,她怎麼會從他的話語裡聽到淡淡的祈求?他這樣的人,難道不是該站在頂端,一副猖狂高傲的模樣嗎?這突如其來的示弱,甚至讓她的心都爲之一緊,像是被誰緊緊的捏住,朱貝兒無聲的沉默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久,她才幽幽的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方法來折磨我了?”
雲飛揚眼眸伸出劃過一絲受傷,只是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間,她未曾看見罷了,只耳畔,響起他低沉喑啞的話語:“是啊,我喜歡折磨你。”
朱貝兒一時間有些失落,可轉瞬,她又暗暗鄙視自己這樣不堅定的立場。
雲飛揚雙手撐着牀鋪,從她的嬌軀上撐了起來,在距離她不足一指高的地方頓住,這樣的姿勢太曖昧,睜開眼是他,閉上眼,也能夠感覺到他無處不在的獨有味道,朱貝兒不安的握緊拳頭,“你又想做什麼?”
“我想……”他故意不說後面的話,反而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朱貝兒腦子裡突然出現兩個字,上你!
“呸呸呸!”她怎麼可以有這麼不要臉的想法?她在心底狠狠唾棄着自己,可眸光依舊惡狠狠的瞪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沒有發現,從她清醒後,她的一舉一動通通都被他掌控着。
而他所有的情緒起伏,也通通與她有關。
他在折磨她,又何嘗不是在折磨着自己?
“不要再離開我。”話帶着不可察覺的顫抖與懇求,朱貝兒甚至一度以爲又是她的幻聽,下一秒,脣被人堵上。
他吻得霸道,狠決,像是在啃咬着她的皮肉,像是要將她連肉帶骨通通吞進腹中,成爲他的一部分。
不要離開我。
貝兒,我再也受不了沒有你的存在的世界了。
那黑漆漆的,怎麼樣也找不到出路的世界,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心底呢喃着這樣一句話,牙齒重重咬傷她的下脣,鮮血順着她的脣瓣滑入他的嘴中,一股濃郁、香甜的血腥味,讓雲飛揚愜意的眯起眼,他甚至還用舌尖輕輕舔舐掉她脣瓣上的血珠,媚眼如絲,透着絲絲魅惑,彷彿要勾人魂魄的妖!
本就俊美無比的臉廓,再加上這樣一幅蠱惑人心的表情,朱貝兒看得一時竟忘了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