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槳嗡嗡的噪音不斷在耳畔響起,路易斯溫柔的撥開朱貝兒額上的頭髮,有些遺憾,她以前那一席烏黑亮麗的長髮竟變作了齊肩的樣式。
許是入了夜,直升機還在雲層中飛行,機艙裡的溫度偏低,朱貝兒不自覺的在路易斯的懷中蹭了蹭,想要尋找一個暖和的位置,她現在這副模樣,像極了乖巧的貓咪,路易斯心頭霎那間柔軟起來,將頭深埋在她的頸窩,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那股極淡的清香。
“Boss,兩個小時後,可以進入意大利國界。”白鬼坐在機長室,向後方的路易斯彙報着最新的行程。
“恩。”路易斯眸光極致的柔和,雙眼未曾離開過朱貝兒身上一秒,彷彿只要這麼看着她,就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事了。
時間倒退到幾個小時前。
香港天氣晴朗,驕陽輪空高掛,朱貝兒和小玉乘坐出租車一路疾馳準備奔赴機場,乘坐下午一點二十分飛往深圳的飛機。
“貝兒,你到了那邊記得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知道沒?”小玉坐在後座上,握住朱貝兒的手,不捨的說道。
“放心吧,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朱貝兒調皮的眨眨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爲即將離開這座生她養育她,帶給她幸福與痛苦的都市,她的心情竟變得格外複雜起來。
有多美好未來的憧憬,也有對某些人濃濃的不捨。
司機是位四十出頭的大叔,他擰開收音機,跟着電臺的音樂哼唱着歌謠,那是當紅明星陳奕迅的歌《十年》。
或許是聽歌動情,朱貝兒側頭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看着這灰色的高速公路,眼眶裡竟也漫上了一層水珠,她的食指在玻璃窗上圈圈畫畫,呼吸在窗戶上染上一層白茫茫的霧氣,那一筆一劃勾勒出的分明是三個漢字“雲飛揚”,當她突然發現自己在無意之間的舉動時,心大力一痛,手掌猛地將那字全部擦掉。
她要忘記他!
忘記這個只會給她帶來無盡傷痛的男人!
當出租車在距離機場不足一千米時,突然後方一輛黑色的奧迪車猛地加速,突兀的在出租車前成Z字型停下,朱貝兒握緊了小玉的手,心砰砰跳得飛快!
是三合會的人嗎?
朱貝兒全身的神經高度緊張,她搖下車窗,只見奧迪車上竟下來兩名身材健碩西裝革履的男人,其中一個赫然是白鬼!
“怎麼試他們?”朱貝兒無意識的呢喃一句,回頭看了眼明顯在情況外的小玉,不行!她不能將小玉牽扯進來,朱貝兒一咬牙,倏地拉開車門,一身清爽的運動裝,套帽戴在她的頭上,明明害怕得雙腿發顫,她依舊毫不畏懼的站在高速路上,與白鬼的視線遙遙相對。
白鬼取下手上的皮革手套,弓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朱小姐,請吧。”
朱貝兒深吸口氣,小玉嚇得急忙從車窗裡探出腦袋:“貝兒,他們是誰?”
“小玉,你記住不管是什麼人問你,你都要說沒有見過我,知道嗎?”朱貝兒一字一頓鄭重的說道,她那副似是要慷慨赴義的表情,讓小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貝兒!貝兒--”
她大聲的呼喚被朱貝兒拋在腦後,她穩步走到白鬼跟前,面色凝重:“你們不要傷害她!”
“沒問題。”白鬼露出一抹紳士的笑,在朱貝兒準備彎腰進車的瞬間,一個手刀
將她打暈,塞入後座:“爲了防止您半路逃跑,我也只有用這種粗暴的方式了。”白鬼打趣道,將朱貝兒整個人放上後座,他甚至還體貼的在她的脖頸下塞入了一個軟枕,讓她能夠睡得舒服些。
小玉匆忙下了出租車,想要過來,白鬼伸出一個食指,在她面前左右一晃:“這位漂亮的女士,我勸你最好老老實實站在那兒別動,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朱小姐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小玉不敢造次,站定在奧迪車後不足兩米的地方,扯着嗓子大聲問道。
“和你不同世界的人,”白鬼拋下這麼一句話,轉身拉開車門,進入駕駛座,奧迪車的引擎轟地啓動,車子在小玉的視線中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高速路上。
朱貝兒自以爲她躲藏得很好,卻不知,她委託小玉製造假的護照這件事,黑手黨竟比三合會更快的得到消息,路易斯甚至親自趕赴香港,爲的便是將她帶回意大利。
看着枕在自己懷中,睡得香甜的佳人,路易斯的脣瓣緩慢的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笑,他靈巧的舌尖,在朱貝兒敏感的耳垂上輕輕舔舐一週,吐氣若蘭:“我說過的,你這輩子只能屬於我。”清潤的嗓音,這一刻,宛如惡魔的呻吟。
香港。
雲飛揚端坐在三合集團總裁辦公室,一身黑色西裝,將他健碩峻拔的身影包裹得淋漓盡致,他猶若鬼斧神工般冷冽的臉龐,寒霜遍佈,一雙鬱黑的眸子深不可測,宛如黑洞般,攝人魂魄!
他的正對面是垂着頭,滿臉不安的小玉,三合會的人在半個小時前就將她帶到了這裡,洪樾、王純雪在屋外等候,房間裡,只有他們兩人。
小玉是見過雲飛揚的,在那次慈善拍賣會上,可現在他給人的感覺,卻比那時還要恐怖!像是一隻暴怒的野獸,而她就是這野獸嘴邊的食物,一股涼氣從腳底板“蹭”地爬上她的頭皮,小玉狠狠打了個哆嗦,根本不敢擡頭直視雲飛揚的目光。
辦公室的空氣彷彿凝固一般,小玉害怕得吞嚥了幾下口水,“我……”
“她在哪兒?”雲飛揚截住了她的話頭,冷漠的開口。
她?小玉自然知道這個她是誰,“我不知道。”
她搖着頭,想着朱貝兒走前那句,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心裡再害怕,她也不能說。
雲飛揚劍眉微微揚起,食指在旋轉椅的扶手上極緩的摩挲着:“不知道?”他驀地勾脣笑了,嘴角盪出淡淡的狂魅,“你爹地前幾天幫忙製作的假護照,難道不是給朱貝兒用的嗎?”
他宛如惡魔般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小玉只不住的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天啊,這個男人好可怕。
她覺得在他的視線中,自己彷彿是死人一般,連呼吸會下意識放緩,像是在死亡邊緣掙扎。
雲飛揚撐着桌面站了起來,他峻拔的身體一步一步靠近小玉,最後站定在她的跟前,陰影從頭頂將她整個人籠罩着,小玉打了個寒顫,下巴被人強迫的擡起,她驚恐的目光對上雲飛揚那雙毫無人氣的眸子。
“最後一次機會,說吧,她究竟在哪兒?”雲飛揚一向很有耐心,可他的耐心每每在遇到朱貝兒的事時,總會消失,如果小玉不是朱貝兒的朋友,這一刻,等待她的絕對是比地獄還要殘酷的折磨!
“我真的不知
道……”小玉咬住下脣,哽咽道,兩行清淚簌簌的順着她的臉頰落下,她哭得梨花帶淚,只可惜,雲飛揚從來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人,他鼻音發出一聲輕哼,五指一鬆,放開了小玉的下顎,“把她給我帶出去。”
留守在外面的王純雪,下巴一擡,招來兩個馬仔,雲飛揚背對着門,冷聲吩咐道:“好好招待,她什麼時候想說了,什麼時候帶她來見我。”
小玉應該慶幸,她是朱貝兒最在乎的人,若不然,今日她必將血濺此處。
雲飛揚背手於手,在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車水馬龍的都市,她究竟在哪兒?鬱黑的眸子裡極快的掠過一絲暗色,五指黯然緊握。
王純雪從後抱住他的身體,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背上,“飛揚,別擔心,三合會的勢力這麼大,一定能找到朱貝兒的。”
她善解人意的勸道,雲飛揚身體一僵,隨後轉身,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恩。”
他未曾看見王純雪那雙陰鷙的瞳眸。
她也未曾看見雲飛揚那雙冰冷的黑眸。
洪樾站在辦公室外,從玻璃窗戶看着裡面靜靜相擁的一男一女,修長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這一刻,她對雲飛揚前所未有的失望!她甚至懷疑,下午那個爲朱貝兒失魂落魄的男人真的是他嗎?爲什麼他還可以做到同別的女人親密啊?難道他對朱貝兒的在乎都是假的嗎?
她冷漠的轉身,再也不看身後的兩人一眼,既然他們不找,她就自己找!哪怕是把整個香港翻個遍,她也要找到朱貝兒!
當海平線上升起第一抹璀璨的日光時,一架銀色的K-451直升機降落在意大利首都--羅馬。
螺旋槳撲閃着攪起巨大的氣流,機艙的門哐噹一聲大開,梯子從機艙放下,這是一座私人機場,四周是空曠的土地,跑道蜿蜒,四四方方的鐵絲網將整個機場包圍着,一輛黑色的布加迪限量跑車停在一旁,五六名黑手黨成員畢恭畢敬的站在直升機左右兩側,路易斯抱着沉睡的朱貝兒從梯子上下來,淺灰色風衣在氣流中獵獵作響。
“Boss。”衆人齊聲喚道,同時彎腰行禮。
路易斯接過白鬼遞來的墨鏡,戴在鼻樑上,抱着朱貝兒上了跑車。
“回總部。”他清潤的嗓音在車廂內響起,司機渾身一震:“是!”
車迅速消失在視野,白鬼並未同行而去,反而是聯繫了青鬼,讓他消除直升機進入意大利國界的一切線索,阻斷三合會的探查。
入侵意大利國界的檔案庫後,青鬼很輕易的便將一切有關消息全部摧毀,包括監控、記錄,雲飛揚此時並不知道,他心心念唸的女人,再一次落到了路易斯手中,他仍然在香港進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解決外後事之後,白鬼勾着青鬼的胳膊衝他笑道:“今晚去喝一杯?”
“爲什麼?”青鬼一推鼻樑上的眼鏡,視線始終在電腦上游走。
“就當是慶祝Boss成功將我們的主母帶回來,恩?”白鬼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別的什麼。
青鬼擡起頭,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你這話被黑鬼知道,小心他一槍蹦了你。”
“OH!No!”白鬼誇張的做了個求救的表情。
當晚,兩人在羅馬一間新開的PUB裡,喝得是酩酊大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