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約翰的主聽到了他的禱告,轎車安然的抵達碼頭,朱貝兒在三合會成員的簇擁下,踏上潛水艇的甲板,一望無際的大海,月光斑駁,海面上波光粼粼,就在她剛要進入船艙時,突然,海警開着快艇從碼頭對岸駛來。
“朱小姐,你先走!”三合會的人一把將朱貝兒推進船艙,潛水艇的馬達在海面上濺開無數的浪花,船迅速下潛,滯留在碼頭上的三合會成員,與海警發生槍戰,無一生還。
朱貝兒是在第二天下午到達南丫島的港口,當潛水艇浮上海面時,她迎風站在甲板上,海風微涼,吹落了她的帽子,長髮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精美的弧度,她眺望着南丫島,這裡是她的家鄉,一股從未有過的歸屬感,讓她緊張了一夜的心,驀地落到實處。
沈庭領着十多個人三合會的精英在港口列隊站好,他穿着淺色風衣,一身氣質儒雅,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能晃花人的眼睛,看着甲板上,那越來越近的人影,他甚至激動得渾身發抖。
她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一股狂喜從心尖盪開,一路染上眉峰。
王純雪踏着黑色靴子,站在沈庭身邊,冷冷的看着朱貝兒,那就是飛揚心愛的女孩嗎?
她肌膚如雪,白皙如羊脂,眉眼靜好,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清雅脫俗,純淨高雅,王純雪低下頭,眉宇間掠過一絲暗色,細長的指甲在她的掌心留下五道月牙形的印記。
“朱貝兒,你可算是回來了。”當潛水艇停在港口,朱貝兒剛下船,沈庭立即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他的聲線顫抖,手臂勒緊她的腰肢,朱貝兒有些驚訝,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向和她並沒有深交的沈庭,態度會變得如此親暱。
“那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她微微掙扎了一下,對沈庭的擁抱有些抗拒,可她沒想到,沈庭不僅沒有鬆開手,反而愈發用力的抱緊她,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他顫抖的聲音再度在耳畔響起:“你終於回來了。”
他的心終於能夠放下了,沈庭閉着眼,這一刻,他只想時間能夠走得緩慢一點,讓他可以靜靜的抱着她,因爲,只要他一鬆手,她就會回到飛揚身邊。
王純雪掛着一臉嫵媚的笑容,趴在港口的白色護欄上,海風將她妖嬈的長髮吹起,她指縫間夾着一支白嘴香菸,煙霧繚繞,更是爲她添了幾分不羈,她衝着沈庭揮揮手,戲謔的道:“嘿!沈少,你抱夠了沒?”
沈庭身體一僵,遺憾的鬆開手,他溫潤的眸子定定的將朱貝兒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她穿着男士的風衣,衣衫略顯寬大,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飛揚看見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
雲飛揚……
朱貝兒猛地閉上眼,她彷彿又看見了那雙總是嘲笑和調侃的黑眸,她又回來了,回到這個有他的地方。
“他……”乾澀的喉嚨,吐出一個蒼白的字,可後面的話,朱貝兒卻說不出來了,她甚至有些害怕,有些緊張,她還忘不了,雲飛揚在羅馬,在路易斯面前說的那番話,她只不過是他泄慾的工具,他會爲自己的迴歸感到高興嗎?
“待會兒我帶你去見飛揚。”沈庭迅速將外露的感情壓下,掛着沒心沒肺的笑容,拍着朱貝兒的肩
膀開口道,王純雪瀟灑的將香菸彈落到地上,一撂肩上的長髮,她穩步走了過來,畫着濃妝的臉龐,豔麗妖嬈,彷彿一朵徐徐盛開的罌粟,顧盼間,風情萬種。
她的步伐停在朱貝兒面前,用一種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
手臂極緩的擡起,她調皮的眨眨眼,笑道:“你好,初次見面,我是王純雪。”
朱貝兒並不知道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是打哪兒來的,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女人對她有一種敵意!可轉瞬,她又搖頭失笑,覺得自己是被路易斯給整怕了,擡手與王純雪輕輕握了一下,剛要鬆開,誰料,王純雪徒然加大力氣,她的手被握得生疼!
“嘶--”朱貝兒倒抽了一口冷氣,心頭微惱,這女人到底想要做什麼?她蹙着眉頭,正好撞見王純雪眼底的冷意,她心頭升起一股不肯服輸的倔強,五指一緊,大力回握着她的手。
兩人都是一臉笑意,一個笑得嫵媚,一個笑得溫柔,只是那緊握的雙手,卻在暗中較勁!
沈庭低頭一看,輕易的就發現了兩人的鬥法,他揚起手,拽住王純雪的手腕,強硬的迫使她鬆開,責備道:“純雪,注意你的態度。”
王純雪滿不在乎的聳聳肩,視線自朱貝兒身上匆忙一掃,帶着幾分不屑,幾分嘲弄,手腕一翻,掙脫了沈庭的束縛,她嬌笑道:“幹嘛?你心疼啊?我只是試試這個能讓飛揚爲她不惜潛入意大利的女人,究竟有幾斤幾兩而已。”
話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嫉妒,只要一想到,雲飛揚不顧羸弱的身體,進入黑手黨的地盤,王純雪就嫉妒得抓狂!
這個女人究竟憑什麼能夠讓飛揚另眼相待?她眸光森冷,細細端詳起朱貝兒來,除了那張清純的臉,她根本看不出這女人有什麼好!
沈庭無奈的嘆了口氣:“別在這兒站着,我們先去醫院。”
他走在前頭,王純雪和朱貝兒並肩跟在後側,三合會的人也跟着上車,六輛黑色的轎車從南丫島駛離,雲飛揚正在三合會管轄下的醫院裡靜養身體,他的小腹被阻擊手打穿,好在危急關頭,王純雪推了他一把,纔沒有正中肺部,要不然,就算天王老子,恐怕也難將他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這是一間坐落在銅鑼灣的醫院,VIP病房的裝潢堪比星級酒店,液晶電視,無線網絡,沙發組、獨立衛生間,甚至還有精美的櫥櫃,以及書桌,讓人恍惚的以爲自己是進入了某酒店的套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左右立着兩名身穿黑衣的保鏢,整個走廊靜靜的,沈庭帶着朱貝兒和王純雪來到病房外,他想要給雲飛揚一個驚喜。
朱貝兒忐忑的站在原地,看着這扇緊閉的房門,他就在裡面,不知是不是因爲思鄉情怯,這一刻,朱貝兒甚至有種轉身逃跑的衝動,她緊張的手心冒汗,王純雪將她這副沒出息的模樣盡收眼底,不屑的輕哼一聲:“有膽子逃跑,沒膽子承受後果嗎?朱有爲的女兒,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你說什麼!”朱貝兒最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她的爹地,當即怒聲反問道,臉因怒火漲得通紅,紅撲撲的臉頰,似嬌豔欲滴的花朵。
王純雪抱着胳膊,斜靠在牆壁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高傲的說道:“我說,朱有爲的女兒
,也不過如此,有膽子敢從三合會的地盤逃跑,卻沒膽子承擔後果,哼,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模樣,我真爲朱有爲遺憾,他一世英名,都要被你這個不成器的女兒玷污了。”
“你!”朱貝兒揚起手掌,剛要拍下,王純雪甚至做好了反擊的準備。
豈料這時,病房的門砰地被人打開,一道峻拔、陰沉的身影,立在門框邊,朱貝兒高高揚起的胳膊,被人緊緊拽住,她甚至來不及回頭,身體一個旋轉,緊隨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男性氣息,微啓的紅脣被人一口頷下,一條靈巧的舌頭,趁機鑽入,強勢的在她的嘴中攻城略地。
這種感覺,不會錯的!是他!
朱貝兒心頭一澀,一滴淚驀地落下,那些刻意壓制的感情,這一刻通通爆發,她第一次反手主動抱住雲飛揚的身體,羞澀而又笨拙的迴應着他的吻。
王純雪眸光陰沉,看着旁若無人親吻的兩人,肺都快氣炸了!
沈庭也是一臉黯淡,他握着拳頭,在脣邊乾咳一聲,朱貝兒的理智快速回籠,她一把將雲飛揚推開,臉上紅潮漫天,無措的低垂着頭。
她剛纔怎麼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他做出這種動作?她羞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雲飛揚鬱黑的眸子掠過一分心安,轉瞬即逝,下一秒,他不羈的斜靠在房門上,臉上掛着嘲弄的笑,拇指輕輕擦過嘴脣,邪魅的笑道:“看來這段時間,你接吻的功力大漲啊,”毫不留情的譏諷,讓朱貝兒的身體微微一顫。
他說什麼?朱貝兒猛地擡起頭,卻剛好撞見雲飛揚那雙嘲弄的眸子,心大力一抽,五臟六腑生生的痛!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
“怎麼,在路易斯那兒沒得到滿足,所以想要回來找我嗎?”雲飛揚惡劣的笑着,手指擡起她的下顎,用一種挑剔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掃了個遍,“好像胖了不少,在路易斯那兒過得還不錯吧?他一定有每天餵飽你,對不對?”
他特地咬重了“餵飽”這兩個字,彷彿在暗示着什麼。
王純雪捂着嘴,笑得眉眼彎彎,看來飛揚對這個女人也不是那麼在乎,要不然,怎麼會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沈庭身側的手緊了緊,他上前一步,將朱貝兒從雲飛揚的手裡搶了過來,護在自己身後:“飛揚,她纔剛回來,你就不能說話注意點嗎?”難道他忘了,這些天朱貝兒消失後,他有多緊張?爲什麼現在人回來了,他卻要用這種奚落的口氣,去傷害她啊?
沈庭覺得自己愈發看不懂他了,或許他從未把雲飛揚看透過。
“你是想當英雄?”雲飛揚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只是那雙鬱黑的眸子掠過一分冷光:“想要英雄救美?沈庭,我以爲我說得夠清楚,我的東西,哪怕是一條狗,也容不得別人覬覦。”說罷,他手臂一揚,輕而易舉的將朱貝兒拉到自己身邊,反手拽住她飄舞的長髮,迫使她擡起頭來,“說吧,爲什麼回來?”
爲什麼要回來?
雲飛揚不知道自己的期待什麼,可他的的確確又在期待着,期待能夠聽到她說出是爲了自己,可這種期待,除了他,誰也不曾看見。
哪怕是朱貝兒,她所看見的,只有他臉上那副陰沉、殘忍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