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跟韓藥湮,也許永遠沒有可能了。
可是她並不後悔,至少,她曾經把自己的心展示出來了。要是不說的話,韓藥湮永遠都不知道她的心。
雖然他不能接受她,可是因爲對她的虧欠,也能讓他對她不同於其他的女人。
也許這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一直待在他身邊了吧?哪怕是一輩子不結婚,不嫁人又怎麼樣?能像現在這樣天天守着他,她心裡也甘願了。
韓藥湮親自倒了酒,微微的笑着,眼中是滿滿的歉疚。
他端起酒杯,直直的望着馮以蓮,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卻只是簡單的匯成了一句。
“祝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
馮以蓮怔了一下,嘴角揚了揚,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
她端起酒杯,輕輕的與他的酒杯碰了一下,清脆的水晶杯聲音,響徹餐廳。
“好,友誼……天長地久……”
話音漸漸的低了下去,卻好像說進了她的心裡。
深紅色的液體滑入口中,有絲苦澀,有絲甘甜。卻融不進她心裡的苦海。
罷了,喝了這酒,從此以後,她還是那個驕傲的馮以蓮,還是那個大度大方,不拘小節的好夥伴。
她環視一下四周,今天的餐廳格外的安靜,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來。
馮以蓮心裡苦笑了一下,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爲,是韓藥湮包場了,想要給她一個秘密的驚喜。
可是現在,她才明白,也許,他是怕自己太過於丟臉,所以纔給自己一個臺階下的吧?
呵呵,這樣也好,至少,自己這個丟人的樣子,不會被別人看到。
只是,從今以後,他真的能做到待她像朋友一樣麼?
他明知道了她的心,還能夠像以前一樣,什麼事都跟自己說,做什麼事都不避嫌麼?
她伸手拿過了紅酒,再一次給自己倒上,卻不顧韓藥湮,自己仰頭一飲而盡。
若是能把自己灌醉,倒也罷了。
省得太過於清醒,讓自己顏面無存。
至少醉了,就不會心疼,不用再爲他煩惱了吧?
馮以蓮真的把自己灌醉了,沒辦法,韓藥湮只得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送回家。
她在車上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都是他們在國外的時候發生的事。
有趣的,無趣的,好玩的,不好笑的,很多很多。
多到韓藥湮都有些詫異,他跟馮以蓮,竟然有這麼多的過往?
回去的時候,車子停在了紅燈前面,韓藥湮無意間一擡頭,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姜英羽的車子,與他的車子並肩停着。車窗上貼着黑色的貼膜,看不到裡面。
韓藥湮正欲搖下車窗打個招呼,姜英羽的車卻是先一步轉了彎。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韓藥湮卻突然改了主意,“去君家別墅!”
司機不敢作聲,趕緊掉轉了車頭,向着君寒家開去。
“少爺,剛纔那輛車好像是韓先生的!”小宋從後視鏡裡又看了幾眼,被他甩到了後面的韓藥湮的車。
“喔。”姜英羽淡淡的應了一聲。
他現在纔沒心思管什麼韓藥湮呢。
昨天晚上他收到一條君寒發來的信息,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姜英羽,謝謝。能與你相識,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願珍重。
他馬上打了回去,可是卻顯示已經關機。
心裡一直很不安,可是白天偏偏又有事脫不開身,剛纔好不容易有了時間,趕緊趕到君寒家去找她,卻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了。
他狠狠的踢了幾下門,卻發現自己這個發泄方式並不好,因爲腳比門要疼得多。
可是,他不高興了,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什麼?
她現在身體還那麼弱,亂跑什麼呢?就算是亂跑,也要跟自己說一聲啊。這樣不明不白的走了,算什麼?
只說一句謝謝,就能還清了麼?她把他當什麼人了。
可是,心裡又隱隱的不舒服起來。其實昨天送她回家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些感覺了,卻沒想到,她是要離開這裡了。
“少爺,這麼晚了,君寒小姐到哪裡去了?怎麼還沒回來?”小宋卻是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還有些好奇的問。
“她走了,離開這裡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姜英羽嘆了口氣,冷笑了一聲。這個無情的女人,還真能割捨得下!
“哎?怎麼走了?到哪去了?少爺,我們不用去送她麼?”
“到哪了?我也想知道她去哪了……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嘴又癢癢了是不?”
姜英羽突然變了張臉一樣,兇巴巴的樣子,把小宋嚇了一跳,不敢再出聲了。
再次拿出手機來,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她發來的那條信息,鼻子有些酸酸的。
韓藥湮的手指輕輕的在膝蓋上敲着,一下又一下。他心裡很厭煩。
因爲他突然想到了,姜英羽的車來的方向,正是君寒家。
這麼晚了,他到君寒家去做什麼?
還是說,他把君寒接到了他家去?方便照顧?那天在醫院的時候,他的確是這麼說的。
他越想越想不明白,腦子裡面有好幾十種想象,卻沒有一個,是可以讓他滿意的。
難道君寒真的愛上了姜英羽,真的懷上了他的孩子?
以後真的打算要嫁給姜英羽了麼?
可是姜英羽到底是什麼身份?上次在宴會上,林老爺子都把他當座上賓。
看他平日的談吐和出手,也是並不普通。看來,也是某個大家族的少爺。
可是,對於姜家,他卻並沒有什麼耳聞。
突然,他心裡一驚,這個姜英羽,不會是個騙子吧?新聞上不是有很多長的好看,就出去裝作有錢的富二代,然後騙女人錢的事麼?
難道君寒不走運的,被他騙了?可是,君寒又不是那些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騙局都看不出來呢?
應該不會的,他打了個電話給助理,讓他查一下,關於姜家的事。
可就算是這樣,心裡還是放心不下,胸口有些呼吸困難的感覺。
就像是馬上要發生什麼大事一樣,讓他有些慌亂。
終於到了君家別墅外面,別墅裡面卻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絲燈光。
難道姜英羽剛走,她就睡着了?不可能啊。
要不然,就是姜英羽把她接走了?
剛纔的車裡,真的有君寒?她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隨便的就跟別的男人回家呢?
她什麼時候變成這種人了?
韓藥湮心裡有些憤怒起來,拳頭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司機從後視境看了他一眼,被嚇的趕緊轉移開視線。
司機來韓藥湮的公司,已經好幾年了。可是韓藥湮接手公司以後,纔給他開車的。而且是韓藥湮的父親欽點的。
對於自己的這位新上司,他並不太瞭解。只知道他平時都是很低調的,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
不過也從來沒有爲難過他,或者苛責過他。也不會像別人那樣,對他指揮干預。
而他只需每隔幾天,向韓藥湮的父親報告一下,這幾天韓藥湮的基本行蹤,就算完成任務。
他心裡有些犯嘀咕,今晚的事,用不用也向韓藥湮的父親報告呢?
前幾天他在醫院照顧君寒小姐的事,他曾經向韓老報告過了,韓老雖然沒說什麼,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可是從電話裡聽來,他卻可以明顯的聽出,韓老在壓制着自己的火氣。
難道韓老不喜歡君寒小姐?
他來韓氏公司這幾年,別的事沒有,但是對於韓藥湮跟馮小姐的事,可是清楚的很。
倒不是他八卦,而是這些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
大家都說馮小姐跟韓藥湮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馮小姐也是韓老爺子早就認定的兒媳婦人選。所以她才一直在韓氏公司待着,把這裡當自己家公司一樣的忙碌。
而且,他也一直都是把馮以蓮當作韓藥湮以後的太太來對待的。
所以,每次馮以蓮打電話詢問韓藥湮的事,他都會如實相告。
可是現在,他卻越來越覺得,韓藥湮有些讓人難以捉摸了。而那個馮小姐,想要嫁到韓家來,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也是男人,他當然知道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是什麼樣子。
可是在韓藥湮身上,他卻看不出一點他喜歡馮以蓮的樣子來。
到是馮以蓮,每次都很主動,可往往都會被韓藥湮拒絕。
次數多了,司機便開始留心起來。要是這個馮小姐以後嫁不到韓家,那自己對她,也不必處處言聽計從啊。
要是再讓韓藥湮知道了,一個不高興,說自己胳膊肘兒往外拐,那自己的飯碗可就保不住了啊。
當司機可是個眼色活兒,連這點眼色都沒的話,那還行?
夜色越來越深,韓藥湮卻一直緊緊的盯着別墅,沒有一絲倦意。
可他的眼中,明明就寫滿了乏累,還有憂傷。
司機打了個呵欠,腦子一時短路,低聲的問了一句,“少爺,人家沒準都睡了,咱們還等麼?”
話一說完,就有些後悔了,他可不知道會不會點燃韓藥湮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