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伊篇:
(一)
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厲塵更惡劣更自私更任性的男孩了。
而且似乎以欺負我作爲人生的唯一樂趣。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麼就那麼喜歡欺負我呢?
因爲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懶
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只是我每天有做不完的功課,而他似乎總是在玩,有時候還要逼着我陪他玩。
他玩的遊戲都很弱智,是那種適合三歲小孩啓蒙教育的小遊戲。
但是我跟他一起玩的時候,又不能玩過他,不然他就會不高興了。
所以我每次都會偷偷輸了,而且是輸得慘不忍睹地那種。
於是厲塵又開始囂張了,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着我激動地叫到——你怎麼這麼笨,笨死啦!
漸漸的,我發覺他激動起來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不過這種機會比較少就是了。
裴琳——據說是厲塵的青梅竹馬而且是指腹爲婚的未婚妻。
本來是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畢竟在我看來,我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是凡夫俗女,我們之間的差距不是那麼一點點。
因爲我不小心考了第一名,又正好開家長會,我成了家長們認爲他們孩子應該學習的榜樣,於是我就成了他們一個個的眼中釘。蟲
所謂的不小心是因爲我並不知道考第一名會帶來這麼多麻煩,如果早知道的話,我就不考第一名了。
裴琳就是因爲這樣,一開始跟我過不去,她是那種不主動跟我過不去,而是唆使別人跟我過不去。
然後她高傲地站在一邊冷眼看着。
所以我覺得她還是個比較聰明的女孩,懂得借刀殺人。
但後來我沒有考第一名,她還是跟我過不去,而且是得寸進尺,我卻只能一忍再忍。
我的堅忍不拔,大抵就是那時候被迫訓練出來的。
有時候我會想這樣一個漂亮而又高傲的女孩,爲什麼就跟我這個除了學習比她好點,其他什麼都比不上她的人過不去呢?
後來才明白,一開始跟我過不去,純粹是看我不順眼。
後來跟我過不去,則是因爲她覺得我威脅到她的地位了,也就是厲塵未婚妻的這個地位。
不過,在我看來,她純粹是杞人憂天。
我跟厲塵根本不對盤。
我也是莫名其妙被叫去厲家輔導他功課的。
所謂的輔導還不如說我是去讓他消遣的。
因爲他總是以欺負我爲樂。
有時候甚至會咬人,要說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雖然跟厲塵相處得不好,但是爲了母親,我覺得這樣的犧牲還是值得。
在我的心目中,母親是再好不過的完美母親了。
曾經對父親還有一些印象,後來漸漸就淡了。
於是心裡眼裡就只剩下母親了。
母親對我是極好的,好得後來她走了之後,我好多年都因爲太過想她,而躲在被窩裡哭。
那一年,在發現了母親的病情之後,那種未來一下子就變得空白的絕望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世界上那個你唯一在乎的人,也即將離你遠去,而且永不會回來。
那一年的冬天,我幾乎忘記自己還活着。
那一年的冬天,我曾經認爲最討厭的人,卻陪着度過了最難熬的整個冬天,陪着我走過最陰霾的那一段歲月。
後來,我稀裡糊塗地搬進了厲家,再後來就莫名其妙地和厲塵訂婚了。
想來實在不可思議。
似乎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我與他之間隔着天與地,卻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
我不知道厲塵當年能跟我訂婚花費了多少心思和精力。
畢竟那時候厲爺爺認同的孫媳婦是裴琳。
對於厲家來說,厲塵娶了裴琳,纔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兩家實力相當,相輔相成。
所以訂婚之前,我納悶地問厲塵,
“我們爲什麼要訂婚啊?”
“爲了沖喜!”
我記得當時厲塵是這樣回答我的。
而那時候的我居然就相信了。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不是單純得過分,就是愚蠢得可怕。
後來我還問了厲塵一句,
“可是訂婚後,可以退婚嗎?”
當時厲塵瞪我的眼神,我覺得他像要咬死我的樣子。
那時候在對婚姻的神聖和承諾,還沒有定義,懵懂得以爲跟過過家家一般。
(二)
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厲塵很重要,無論怎麼回憶還是想不出一個確切的時間點。
似乎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有一天溢了出來,才意識到了——這個人很重要。
而開始察覺到這種重要性,應該就是厲塵突然的出國吧。
在此之前我只知道他他的身體顯得越來越羸弱了。
咳血的症狀越來越頻繁,精神也日漸萎靡。
只是沒有想到他會跟我不告而別。
在此前一天,我們還背靠着背坐在書房的地板上漫無目的地聊着。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卻已經離開了。
那種感覺就像當初母親走了,我被拋棄了一般,無助又無依。
終於還是按照厲塵的希望,搬離了厲家,回到了章家。
即使我顯得那麼多餘,但這個世界上跟我還有血緣關係的,就只有父親和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了。
即使有時候不願意承認,卻也改變不了這樣的現實。
因爲無法改變,也清楚自己存在是一種尷尬,所以我總是儘量低調地在章家生活着。
只是即使這樣,我還是和裴琳發生了衝突。
當裴琳朝着我罵那一句“你和你媽媽一樣都是不要臉的人”的時候,我就完全失去了理智了。
我可以忍受別人欺負自己,但沒有辦法忍受別人侮辱我母親。
她曾經是做錯過事情,但那不是她故意的,而且在意識到自己做錯事情後,她就已經在盡力改正自己錯誤了。
她也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一輩子的代價。
而對於我來說她卻是一個非常好的媽媽,雖然沒有辦法給我一個完整的家,卻給了完整的母愛。
之後,我和裴琳還是一再發生衝突,不管是在章家,還是在學校。
厲塵給我的那枚玉鐲也是在那次學校衝突中撞到後面的講臺斷成了三截。
而我卻找不到厲塵,告訴他,我將他給的東西給弄壞了。
在那段最陰鬱的時光裡,裴以律的陪伴和照顧,也許就是讓我動心了的原因。
他很溫柔也很紳士很會照顧人。
雖然同樣姓裴,卻沒有像裴琳那樣對我的敵意,反而總是像個大哥哥一樣關照我。
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帶我去一個大排檔吃東西。
在那裡我第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東西——炒田螺。
後來裴夫人還是回來了,這是我將面對的最大的困難。
我和裴琳之間的衝突,某種程度上來說只是間接的,畢竟上一輩的恩怨情仇也無需我們下一代來置喙。
而裴夫人則是直接的了。
我母親無意中的介入,讓她的婚姻和家庭都受到了威脅。
而我的存在,對於她來說就是丈夫出軌的最直接的證據了。
所以在見到裴夫人之前,其實我也一直都是心驚膽戰的。
但還好,裴夫人在見到我後,只是冷淡以對幾乎當我不存在外,並沒有其他特別的反應。
倒是因禍得福的是,在此期間我發現厲塵的手機居然仍然在用。
於是短信變成了我唯一能夠跟厲塵聯繫的工具。
不管是開心還是不開心的事,漸漸我習慣給厲塵發一條短信匯報。
他回覆的短信字裡行間還是顯得那麼不耐煩,但卻讓覺得很溫馨。
這就是厲塵,不管在哪裡不管什麼時候,他還是那麼固執特立獨行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三)
厲塵是在兩年後,厲爺爺遇害後回來的。
在厲爺爺遇害的前一個星期,我織了毛線手套去看望他。
厲爺爺問我是不是想他孫子了。
我很誠實地點頭了。
是的,很想很想。
“塵兒沒有那麼快回來。”
這是當時厲爺爺跟我說的話。
當時我雖然不明白厲爺爺的所謂的沒有那麼快回來,到底是要多久。
但還是沒有再問,因爲知道厲爺爺不會說。
只是我沒有想到那是我跟厲爺爺最後一次見面了。
等到我得到消息到時候,厲爺爺已經罹難,厲家也被封了。
我跑去厲家只能站在門口看着貼着封條的厲家大門,淚水滂沱。
就在我返身要回去的時候,有幾輛黑色的房車在厲家門口停了下來。
我的心跟着砰砰跳了起來,熱血也跟着沸騰。
總覺得下一刻就會——
淡下來的人卻不是厲塵,而是一羣黑衣人。
後來我才知道,那時候厲塵就已經回來了,只不過是在車上。
他看着我從他的車邊經過,卻沒有叫住我。
一直到我十九歲生日那一天,他纔出現。
那一場生日宴,是他對裴家人的宣戰,同時也是爲了宣佈我的身份——厲塵的未婚妻的身份。
第一次,我站在厲塵身邊可以名正言順。
“章伯伯,這兩年來感謝您對小伊的照顧。之前我在國外,很多事情即使有心也力不從心,現在我回來了。小伊,就不再麻煩您了。從今天開始,小伊就跟我一起搬回厲家了。”
生日宴會後,厲塵一臉淡定地對父親說道。
然後他完全不顧父親和大哥的反對,將我帶回了他住的地方。
即使我也覺得有些尷尬,畢竟我和厲塵還沒有結婚呢!
而厲塵則絲毫不受影響,雖然分別了兩年,他還是依然的自我。
“相信我,就不要多問好嗎?只要聽我的話呆在我身邊就好。”
這是他在父親和大哥離開後,對我說的話。
這就是他,霸道而又自我的他。
只要他認爲是對的,那麼就會執行下去,不會諮詢別人的一件,也不會輕易爲任何人改變。
也因爲這樣在後來婚姻生活裡,我們會鬧矛盾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我總覺得他完全不顧慮我的感受,而他一直認爲他的方式對我是最好的。
我們就是在這樣的磕磕碰碰中,一路走過來的。
然後廝守到老。
(四)
在厲家發生變故後,父親並不喜歡我跟厲塵繼續在一起。
畢竟厲家那時候猶如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而厲塵還在國外,杳無音信。
情況原本能夠想象的要複雜許多。
父親不喜歡我去淌這趟渾水。
他還是希望我過得單純幸福一些好。
“伊伊,你是真的喜歡厲塵嗎?”父親在電話的問我。
“爸爸,我愛厲塵。”我很冷靜地回答了父親。
我確實是愛他,這兩年來從來沒有一刻像在剛見到厲塵的時候,讓我如此欣喜若狂的。
這種感情太過強烈了,強烈到我難以忽視。
如果不是有如此大的衝擊力,我不會明白喜歡和愛之間的區別和差距。
我很喜歡裴以律,因爲他是一個相當完美的男人,睿智而又優雅,有着讓人着迷的氣質,但就是因爲太完美了,所以纔會有了距離和疏離感,即使喜歡了欣賞了,卻沒有辦法有更強烈的感情。
而相對於裴以律來說,厲塵的缺點實在太多了,任性自私驕縱有時候甚至是野蠻不講道理。但就是因爲他在面前展現了自己最真的一面,所以當我漸漸習慣了這樣的他之後,暮然回首才明白,自己已經在意了這個男人的一切。
在意到願意爲他包容一切。
裴琳徹底跟我鬧翻了,在那場生日宴之後。
在此之前,她並不知道我跟厲塵早在兩年前就訂婚了。
從小到大,她都認定了厲塵,非厲塵不嫁。
現在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我。
而且厲塵將我介紹給賓客用的身份也是未婚妻的身份。
這意味着她一直以來認定的身份,變成了一個笑話。
其實換一個角度,如果我是裴琳的話,那麼我也不會原諒的。
這麼多年來兩家的家長都認定了。
而她也默默愛厲塵這麼多年,總相信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
而我的出現,卻將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全部都剝奪了。
“可伊,你知不知道我多信任你,我真的將你當做自己妹妹來看待了,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啊?爲什麼啊?”
“你告訴我,你沒有跟厲塵訂婚,昨天厲塵
沒有爲你舉辦生日PARTY,所有人都知道你跟厲塵沒有任何關係,昨天晚上你也沒有跟厲塵在一起。。。。。。。你說啊!”
“可伊,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恥,既然跟厲塵兩年前就訂婚了,爲什麼還要跟大哥在一起,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啊!”
“你同時將兩個人的感情玩弄在指掌中,一定很得意吧!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哥根本沒有回家,一直到今天早上才一身酒氣的回到家裡的。”
。。。。。。
裴琳的每一句指控,我都無法反駁。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確實傷害了她,還有——大哥,即使我並不是故意的。
因爲如此的痛恨我,以至於她後來在拿到了那些對厲氏不利的賬冊後,一心想要報復我。
因爲她很清楚打擊到厲氏,就意味着打擊到厲塵,而這時最好的報復我的方式。
只是最後她還是心軟了,她捨不得傷害厲塵,即使她恨不得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但還是捨不得厲塵。
最後她偷偷將那些賬冊毀掉了,只是沒有讓我知道。
厲塵問我說,要是他不能做那件事,要是我們以後不會有寶寶,我還願意跟他在一起嗎?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這是我對他的承諾。
只不過很快我就自己推翻了承諾。
爲了拿回裴琳手上的那些對厲氏不利的賬冊,我只能按照裴琳的要求去做。
“我要你不準跟厲塵結婚!”
“說你從來沒有愛過他,一直以來你只不過在利用他而已,其實你愛的人一直都是我大哥裴以律。”
這是裴琳的條件。
她很清楚無論是哪一點,對我都是致命的打擊。
而我沒有退路,只能按照她說的去做。
那一天,我轉頭對大哥說到,
“大哥,你幫幫我好嗎?你下車來幫幫我好嗎?”
當不明所以的大哥下車來之後,我竭盡所能地保持着平靜地挽着大哥的手,朝着厲塵走來。
厲塵當時的表情,我一輩子難忘。
他就那樣定定地看着我,似乎要看到我心底深處,哪怕是最角落的地方。
“厲塵,我不能和你結婚了。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但沒有勇氣。現在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其實——”
“其實什麼?”厲塵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地反問到。
即使此刻臉色看起來是如此的蒼白,卻依然如此冷靜。
裴以律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其實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一直以來——一直以來我愛的人都是裴以律。”我緊緊地挽住了裴以律的手臂說到。
空氣和溫度似乎在頃刻間凝聚在一起了,讓人壓抑得幾乎窒息。
“還有其他的事嗎?”厲塵完全沒有料想中的反應,而是以一種死寂一般的冷靜繼續問到。
我絕望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去忙了。有什麼事,晚上回家再說。”厲塵說完,頭也不回走回了不遠處正等着他的車邊,然後上了車。
站在風中,我的身子忍不住顫抖着起來。
後來我走回車旁,向車裡的裴琳要那份資料。
她卻說已經是碎片了。
而我已經無法相信她的話了,在大哥過來抓着那個文件袋的時候。
我突然感到全所未有的恐懼,一下子就抓起了文件,跑開了。
就好像那是一個定時炸彈,下一秒就會爆炸。
而我帶着它跑開,就不會傷害到厲塵了。
我的厲塵,我想用生命去保護的厲塵,我怎麼忍心傷害分毫呢?
如果我有選擇的餘地的話。
厲塵篇:
(一)
我從來沒有見過比林可伊更愛管閒事更笨更不知好歹的傢伙了。
從小就帶着這副羸弱的軀體,從懂事開始就積極配合治療,用力的呼吸,只爲了能夠活下來。
到後來漸漸不再抱有希望了,一天一天的得過且過,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就等哪一天GAMEOVER了,一切都結束了。
只是林可伊這個愛管閒事的傢伙,卻偏偏要招惹我。
居然連手都沒洗就直接拿藥丸給我吃,還說什麼——既然是病人,就不要要求太高了!
後來才知道她居然是高一學生,在這次期中考考了年段第一名。
沒想到還是一個小書呆子呢!
只是不知道怎麼惹到了裴琳這個刁蠻千金的。
我實在懶得多管閒事,只是這個小妮子怎麼看起來怎麼那麼一副小媳婦的委屈樣,
讓人受不了。
幫一回還不夠,居然還要揹着她去醫院搶救,差點連我自己的命都要搭上了。
後來,爺爺就不讓我再出門了,擔心我又出什麼意外。
而我實在煩透了整天呆在家,面對那些教授所謂的一對一精英式的授課。
“爺爺,我不喜歡你找的那些教授。”
“你想自己找?”
“是我要自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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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打算找哪位教授呢?爺爺馬上派人去請。”
“我不要教授,我要找同學。”
“同學?你現在的知識考研都沒問題了,你要找什麼樣的同學?”
“隨便都可以了,不然找高一年段這次期中考考第一名的那個好了,我從高一開始學。”我賭氣脫口而出說到。
沒想到爺爺真的將那個愛管閒事軟弱可欺的小妮子給找來給我輔導了。
其實爺爺很清楚,我現在掌握的知識,上研究所都沒有問題了。
爺爺找這個高一學生來,只是以爲我是因爲自己一個人上課沒有同齡人相伴覺得孤單而鬧彆扭,就滿足我這個要求。
我實在很無語!
覺得煩,更不想搭理她了。
沒想到這個小妮子卻是一個認真的主。
還真的要給我輔導功課,還讓我做作業,還不准我先打遊戲,一定要作業做完之後才能打遊戲。
真是一個又討人厭又讓人厭煩的傢伙。
更要命的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笨的傢伙。
教她打遊戲,都可以不管是不是敵人,就靠近身邊的人通通打死了,最後還怪我沒有說清楚。
而且居然還催我趕快將作業做完,不然她就不能回家了,更過分居然說我很幼稚、很自私、很不可理喻。
哪有這樣的家教,哪有這樣輔導學生的,哪有這麼。。。。。。哦,詞窮了!
反正,我真想咬死她!
(二)
後來,我發覺林可伊越來越好玩了。
一天不逗她,一天不欺負她,我就有些不習慣。
看着她氣得臉頰鼓鼓的,又不敢發脾氣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可愛得我都想——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反正很想去捏她臉頰,很像咬她就是了。
林可伊居然還會做飯。
她做的菜比林嫂好吃很多,以至於後來我只習慣吃她做的菜了,別人做的都難以下嚥。
於是林可伊除了做我家教外,額外多兼了一項任務那就是給我做飯。
我更加覺得她像小媳婦了。
我們還是經常吵架,甚至打架。
但每次吵架都是我輸了,因爲我完全說不過伶牙俐齒的她,更關鍵的是她動不動就喜歡說大道理,我只能自動舉白旗投降。
不過打架,都是林可伊輸了,因爲她每次似乎都慢半拍,有時候,我懷疑她是不是捨不得打我啊,所以纔會猶豫了半天都下不了手。於是每次我就直接將她給壓倒,然後咬她。
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喜歡咬她,而且每次咬了她之後,我總是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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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諒了吵不過她的事實。
當我開始覺得日子似乎沒有以前那麼乏味那麼難熬了,我的體質卻越來越差了。
精神越來越萎靡,睡眠時間越來越長,咳血的症狀也越來越明顯了。
心裡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第一次,開始擔心起自己會不會睡着睡着就死掉了。
第一次,開始害怕自己閉上眼睛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林可伊了。
第一次,開始有想跟一個人地老天荒的衝動。
我相信爺爺也知道我的心思,只是他總是聰明的選擇忽視。
因爲他還是堅持讓我和裴琳在一起。
即使明知道我從來沒有喜歡過裴琳。
爺爺打算在我十七歲的生日宴上,同時宣佈我和裴琳的訂婚婚訊。
但我以爺爺如果堅持那樣做的話,我就拒絕後續的任何治療作爲要挾,強迫爺爺放棄這個決定。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強硬地抗拒爺爺的決定。
其實心底還是有顧慮,我擔心爺爺會爲此而對林可伊動手。
畢竟要是爺爺真的想動一個人的話,這個人可以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而且爺爺可以脫離得一乾二淨。
所以我還是提前給爺爺打了預防針,保住林可伊。
(三)
在生日宴上,難得看到林可伊居然出神地看着我,我忍不住調侃起她來,
“怎麼樣?對你看的還滿意嗎?”厲塵眉宇微揚,靠近林可伊低聲調侃到。
“還好,只是我覺得你今天的黑色西裝和粉紅色襯衫搭起來有些奇怪!”
她居然一臉平靜地說到,我一下子就鬱悶了。
難道我還比不上這套衣服?
林可伊調皮地笑着,轉身去拿果汁喝,突然頓住了腳步,隔着紛紛擾擾的人羣,凝視着裴琳的父親章秉欽,這讓我很不是滋味,
“不要告訴我,你喜歡那樣的老男人!”
“放心吧,我即使一不小心喜歡你了,也不會喜歡那個人!”林可伊收回了視線,居然還會給我開玩笑。
後來我才知道,章秉欽居然是林可伊的親生父親。
林可伊是章秉欽的私生女,只不過後來林可伊的母親帶着她離開了。
那一次是他們父女倆分隔多年後,第一次見面。
章秉欽甚至已經認不出林可伊就是他的女兒了。
那一天,林可伊喝醉了,還是裴以律將她帶回到我身邊。
林可伊靠在我的肩窩嗚嗚地哭着說到,
“厲塵,我只有我媽一個親人了,除了她,我什麼都沒有了。”
那哭聲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寶貝,你還有我,你所缺失的愛,由我來補償給你,我加倍給你。”我在她的耳邊承諾到。
我不知道喝醉了她是否能夠聽見並聽進去。
我自己卻很清楚,那是我想要爲她做的。
後來不久,林可伊的母親因爲重病去世了。
“厲塵,我媽媽走了。”
那一天,眼睛哭腫了的林可伊來開門,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一句。
那時候她給我的感覺就是萬念俱灰了。
“可伊,你還有我,我們讓阿姨一路走好吧!”我忍不住緊緊地摟住了她。
在火化場的時候,林可伊又哭又叫的,就是不讓工作人員將母親的遺體推進去火化。
“可伊,不要讓阿姨走得不安心。”我心疼地摟着她在她耳邊低低地說到。
她終於安靜下來了,像個木偶一般,看着工作人員將母親的靈柩推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就這樣暈了過去。
當時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個完全沒有生命力的木偶。
後來,我就讓林可伊搬來了厲家住,名義上是爲了讓她更好的輔導我。
事實上,我想讓她呆在我身邊,我想照顧她。
爲了她,我願意去做那個手術,即使成功機率不高。
但這是唯一一個可以跟林可伊相守一輩子的機會,我不想放棄。
我曾經答應過林可伊的媽媽——“我不能保證一輩子,不能保證未來,我能保證的是,在我還活着的日子裡,盡心對她好,全心愛她。還是那句話,在沒有把握給小伊幸福前,我不會做什麼,包括讓她知道我愛她,並娶她。”
這是我心底的話,如果我沒有把握給可伊幸福,我不會讓她知道我愛她,並娶她。
所以那個手術我必須做,不管風險多大。
(四)
但我還是自私了一回,在做手術之前,我還是和林可伊訂婚了。
如果已經沒有未來了,那麼這將是我對自己催眠,曾經跟林可伊在一起過的最大奢望。
只是這個笨蛋,居然還問我——我們爲什麼要訂婚啊?
氣得我真想咬死她!
我們還是在她生日的時候訂婚了,那一天我給她做了生日蛋糕。
是跟林嫂學的,由於學得有些倉促,所以做起來有些不像樣。
不過畢竟是我第一次做,而且是爲林可伊做的。
所以我還是厚着臉皮去獻寶了。
結果林可伊這個笨蛋,居然問我——這是什麼?
後來我忍不住吻了她。
是的,在此之前,我都是咬她,這是我第一次溫柔地吻她。
我很高興,她沒有以爲我在咬她,而推開我。
只不過當我鬆開她的脣後,她說的第一句話就將我氣暈了——
“可惜,蛋糕掉地上了!”
我按照行程出國了。
在出國之前,我和林可伊背靠着背坐在書房的木地板上,天南海北地聊着,
後來我跟她說了一句話——
“如果兩年後,我還沒有回來,你要是有遇到喜歡的人,就忘了我們已經訂婚了這件事。”
沒想到林可伊居然一點都沒有被感動,還回了一句,
“好,如果兩年後,你還不回來,我就嫁給別人。”
這句話卻幾乎讓我捨不得離開。
如果我能夠活下來的話,又怎麼可能會讓你有機會嫁給別人呢?
如果我走了,那麼我又怎麼能夠自私地不讓你擁有屬於你的下一站幸福呢?
我怎麼捨得讓你不幸福呢!
怎麼捨得呢?
我是如此愛你,愛到如果不能跟你地久天長,寧願選擇沒有明天。
——2012-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