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柔心碎一地了無痕。
***
早上六點趕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到處擦，地板是跪在地上一寸寸擦去灰塵，擦的亮晶晶。
因爲昨天alice說，想要加薪，就要看她的工作表現，所謂工作表現，對她來說大約也就只有擦地板了，只要努力，就能漲薪水。
桌子也需要擦，擦的越乾淨越好，連一個指紋都不留下。
程小柔過去陸律師的辦公桌，一擡眼就看見位子正對面整整齊齊的擺着一個相框，裡面是一個女孩子溫和的小臉，陽光燦爛的感覺，黑白的照片，很美很美的女孩，頭髮大波浪，看到了就讓人覺得彷彿有了春天。
程小柔拿起來，用力的擦拭，看着相框裡的女孩子，應該就是陸明陸律師的女朋友吧？
可爲什麼用黑白照？
放下相框，旁邊擺着一盆小小的仙人球，程小柔拿起來看，伸手捏着上面長長的刺，捏一下，低聲：“仙人球，仙人球，扎他的屁股爆他桔花！”
放下仙人球，旁邊又有一個水晶球，拿起來擦了又擦。
“陸律師？”外面有人推門進來。
程小柔嚇的手一鬆。
“啪”的一聲響。
門外是rose，rose看見裡面的程小柔，露出不悅的表情：“一大早你怎麼在這裡？”又看看地板：“打掃的很乾淨，快上班了，快點出來！別動桌上的東西，陸律師的東西都是有特別含義的，要是弄壞了你賠不起，從這裡開除也賠不起！”
程小柔咽一口口水，點頭。
開除？賠不起？她要怎麼賠？
低頭看一眼，地上的水晶球，已經碎成一地殘渣。
好在rose並沒有看見。
門又關上，程小柔目送rose離開，看着滿地的水晶殘渣，想了想，把地上的碎片掃起來，倒進垃圾桶，出門去樓下便利店，伸手拿了店門口擺着的假山水裡面那顆檯球大的玻璃珠，又折回辦公室裡，小心翼翼的放在水晶的架子上面。
ok了！天衣無縫！
弄好這一切，程小柔安安心心的出門，等着早上九點alice來給她弄入職手續。
***
鼎峰在人事方面非常嚴格，走了一早上的流程，然後……
就只有坐在電腦前面發呆的份兒。
rose忙的前仰後合，一早上接電話就不知道接了多少個，每個都禮貌端莊。
可辦公室一共就這麼大，她程小柔做完了一切就只能在電腦前面呆坐着。
實在無聊，就只有透過百葉窗看裡面的陸明陸律師。
業界最有名望的大律師，其實這個角度看上去，也挺順眼的，還長得挺好看，年紀不大。
可惜就是有一雙桃花眼，她不喜歡，這種男人走到哪裡都在放電，又有錢，肯定下手的女人都有一個連隊那麼多，別說楨襙，就連節操也不剩下什麼，留着也沒有用處。
帥，是真的帥……
這個角度看過去，好似一個文弱書生，倒是有幾分步步驚心裡面吳奇隆的模樣，沉靜好看。
想到吳奇隆，再看看陸明，更覺得像，不由的有些傻笑。
卻是不妨裡面的桃花眼忽然看過來，一眼對上她，好似看穿了她似的。
急忙的收回目光，這邊rose早把這一切都收在眼底，不屑的冷聲：“別做花癡的春秋大夢了！真不愧是空降兵，空閒的什麼都不做！也不知道老闆看上你什麼！在這裡看看看！難道還能當老闆夫人！”
正說着，電話又響起來。
rose看一眼號碼，急忙接起來：“陸律師，什麼事？”
聲音柔美的好像換了一個人。
程小柔正要開了網頁遊戲刷怪，才點開還沒來得及進入，那邊rose掛了電話，恨恨的過來開口：“程小柔！老闆叫你進去！小心着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分清楚！”
程小柔眼底都是茫然。
他叫她進去？
陸明叫她？
側頭看一眼，從百葉窗的縫隙看見陸明的臉孔，一點沒有看向她，都在看着手裡的文件，也不像是叫她的樣子。
難道是這麼快就拆穿了？她買的玻璃球體積跟那個水晶球也差不多啊，早上已經緊急從淘寶拍了個差不多的水晶球，等着明天到貨了偷偷換上，這麼快就被發現？
程小柔有些不情願，可是沒辦法，最小化了網頁遊戲，過去敲門。
“咚咚”兩聲，裡面有人說：“進來。”
程小柔進去，低眉順目：“老闆，您找我。”
陸明一指旁邊會客用的沙發：“過去坐。”
程小柔受*若驚。
真皮的意大利名牌沙發，她早上打掃的時候偷偷的坐了一下，好舒服，陸明有什麼事要跟她談，竟然要讓她去那邊坐豪華沙發，莫非是時間很長？
簡短的話在這裡說就可以了啊，她站着也能挺清楚。
程小柔過去沙發，坐下。
那邊陸明站起來，端了什麼東西過來。
“你的眼力很好，剛好幫我做這個，這是我魚缸要填進去的裝飾石，今天下班之前，給我把黑白都分開，一半黑一半白，不能弄錯一個！”陸明把一個盒子整個兒放在程小柔面前的桌子上面。
程小柔看一眼，都是黃豆大的小石子，密密麻麻，黑白相間。
要都挑出來？
“老闆……都要分開？”程小柔有些猶豫，這個差事，是人做的？
陸明只問一句：“你做不到？我們鼎峰裡面，我不喜歡聽到做不到這三個字。”
程小柔點頭：“老闆，下班之前我一定完成任務！”
臉上認真恭敬，心裡罵娘！
程小柔默默的問候了陸明的母親和大爺，開始了挑石子的生涯。
中途有人進來，她忙的眼花繚亂，什麼都顧不上，只使勁的分石子分石子，只看見是幾個西裝革履的人，陸明跟着他們出去不知道幹什麼。
好容易，趕着在下班之前，終於分成了一半黑一半白，檢查了三遍，確定沒錯，分開放在盒子裡，肩膀已經痠痛。
看時間已經可以下班，出門的時候，程小柔回頭看一眼公司的大樓。
繁華地段的頂級商圈，看着外面的霓虹，都市氣息撲面而來。
鼎峰！就算再辛苦也都好像隨着晚風吹散，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在這裡做一番事業！
擡頭看着天空，程小柔彷彿一個勇士，義無反顧的衝進地鐵湍急的人羣，期待着明天繼續奮鬥！
***
“小柔姐……”一個女孩子溫柔的打着招呼。
這算是怎麼回事？
程小柔從一進公司起，就覺得不對勁，是非常不對勁！
以她在公司的資歷，以前從來沒有人主動跟她打招呼，都是她要看見所有人都彎腰恨不得鞠躬180°行禮，怎麼就忽然這麼熱情起來？難道真的是上一天班就不一樣？
還是她在老闆辦公室任職就不一樣？
還是她昨天的努力工作得到了全公司的認同？
就這樣美滋滋的過了一個上午，下午，就已經夢碎。
“聽說了嗎？新來的那個保潔的小妹，別看平常穿的跟歐巴桑似的，其實是老闆的*，空降部隊到老闆辦公室也就罷了，昨天高層會議，商討年度預算，總裁竟然爲了讓她在辦公室裡玩小石子就換到會議室去開會，什麼叫獨*啊！”
“當然聽說了，我還有個更火爆的，聽說她來鼎峰其實是爲了找老闆算賬，都已經懷了孩子了，正在跟老闆拉鋸呢，老闆是想要孩子，就打算跟她結婚了！這年頭有孩子真有效！早知道早點我也撲上去借種弄個孩子出來！”
“你們都晚了！讓你們不趁早！等下一批吧！”
……
程小柔在辦公室的洗手間裡，盤着腿坐在馬桶上，腳儘量擡高，不想被人發現她在裡面。
好尷尬……
竟然被傳成這樣……
等着外面的人嘻嘻哈哈的出去，程小柔纔出來，洗手，看一眼鏡子裡面的自己。
虧那些人想得出，這樣的自己，想勾、引陸明？
鏡子裡彷彿又浮現出陸明的桃花眼，那一雙眼底，深不可測，尤其是工作的時候，戴上金絲眼鏡，魅惑無比，去當演員都夠了，不知道爲什麼非要當律師，律師多費腦子啊。
程小柔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來！
她偉大的人生理想纔開始了第一步！下一步，找到男朋友！讓這些謠言不攻自破！
***
關於找到男朋友，程小柔的人生可以說——一片空白。
天然呆，再加上不夠傾國傾城，只算得上中人之姿，大學裡唸的是法律系，還是辯論隊的二辯手，最擅長的事情是：跟人理論。
同系別的女同學都走傾國傾城路線，學法律目標是掛上一個律師凱子，每日妖嬈。
追她的男生在跟她一起出門買東西砍價一次之後，基本都會煙消雲散，重者會吐血身亡。
好在公司有社交網絡，專門用於聯繫情感。
“啪！”
程小柔按下最後一個回車鍵，大功告成，絕對的優秀！
看着自己這張大幅照片，以及底下的備註，覺得自己找男友有望！
略微的45度角再加上適當的ps美化，這張照片猛然看上去，好像個清純小蘿莉，年紀22歲，剛出大學校門，怎麼看都是懵懂無知，對男人來說，無疑是必殺！
猛然一陣陰風，回頭看，是rose站在她背後。
“挺美的啊，跟你長的不像，你妹妹？ps功底不錯，就是底子太差，22歲就沒有我美，等你到25歲，怕是成了老太婆了吧？放一萬張照片也沒有用！平常大家都忙，哪有人有空相親！”
rose聲音頗爲尖酸。
程小柔一腳踩了電源：“下班了，我先走，rose姐再見。”
說完，拎了包一溜煙的就跑。
***
第二天，辦公室門外每隔五分鐘就來一批男人，隔着玻璃門往裡面張望。
程小柔還在納悶，這邊rose已經發火：“程小柔！你乾的好事！還怎麼工作！你給我去看bbs！”
程小柔急忙開電腦看公司內部論壇。
公司內部bbs上無置頂自動第一名，被點擊八千次的頂級強帖，就是一條：公司新人mm賣萌自拍求男友創意新思路！神貼！備註屌爆！
不知道是誰，把她昨天的照片和基本資料都發到了bbs裡面，底下笑聲一片，各種頂。
程小柔從頭看到尾，資料客觀正常，沒有任何問題，沒有誇大其詞也沒有豔照，bbs上也有別的mm的基本介紹，大概是人事部弄上去的，有什麼問題？爲什麼她的點擊率特別高？
是律師行裡的男人都太*，看重她22歲？
她的帖子第一名，往下看，第二十八條帖子，是rose的資料，打開來，美麗俏佳人，基本資料也寫着：暫無男友，期待緣分！後面還跟着一個英文標籤。
相比之下，她的只是文藝了一點，沒別的問題啊！
爲什麼她的點擊這麼高？程小柔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依然沒有頭緒。
與此同時。
辦公室裡的陸明，看着公司內bbs，本來寫滿嚴肅的臉，直直盯着顯示屏，忽然就忍不住笑，脣角微微的翹起。
***
程小薇*之間成爲了公司的熱門，走到哪裡，都有人指指點點。
師兄葉鈞中途還上樓來一趟，專門來問程小薇問題。
“程小薇，你跟老闆什麼關係？”
程小薇回答：“沒關係，不……好像也有……”
如果砸了老闆的風水水晶球算是一種關係的話，那麼，債務關係……
葉鈞一個拳頭過來，敲在她頭上：“攀上大老闆！你小心你沒命償啊！首先是很難結婚，界定*與否，其次是就算結婚，到時候離婚都分不到財產！”
好貪錢的師兄啊，到底都想些什麼……
程小薇抱了腦袋，急忙的叫：“葉師兄！僱傭關係也是關係啊！”
葉鈞這才放心下來，拿出一張表格，左側是人名，中間是部門，右側是照片。
“今天有八個還不錯的男人，收入也好，長得也帥的，找我讓介紹你，我給你列成了表格，你自己挑，聯繫方式詳見公司內部通信。”
程小柔抱着這張紙，葉鈞大步離開，如同一陣風。
rose踱着步子過來，看一眼那張紙，大驚失色：“程小薇！你哪裡弄來的公司精銳的照片！”
劈手奪過來，一條條仔細的看。
“我的相親對象……”程小柔回答。
rose眼底含淚：“這個，年薪300萬，公司持股！這個男人家裡有五間商鋪！還有這個男人，我看見他開着寶馬上班！他們都瘋了還是怎麼了？”
程小柔搖頭。
她不知道，她也覺得他們都瘋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在rose含淚又憤恨的目光中，又是一天匆匆過。
到下午，rose臨時通知：“程小柔，公司高管要開會，我做會議記錄，你跟我一起過去，端茶倒水！”
***
其實真的不用端茶倒水，公司的高管開的是個小型會議，其實主要目的是放鬆一下，挑在城中一家頂級的會所。
程小柔跟着rose進去，全程頭都不好意思擡，心裡暗暗後悔，怎麼就不早點讓夕佳帶她來參觀一下，也就不會這麼膽顫心驚。
感覺好怪異……
進門的時候，服務生鞠躬到90度，她緊張的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洗手，就有人遞毛巾，更離譜的是，旁邊一位貴婦人也在洗手，洗完順手抽出100元打賞給服務生。
程小柔愣住，對上服務生笑米米的眼睛和伸出的手，只能從自己荷包裡面掏出來自己僅有的100塊。
本來到高級會所的那點好心情，出洗手間的時候，就全沒了。
100塊……
哪怕地上的長絨地毯絨再長，她的內心也都只剩下絕望。
絕望的嗷嗷亂叫。
推開包廂，一共五個高管一起來，能喝酒的人在喝酒，陸明在一邊啜着水果茶，他們閒聊的內容都是案子的切入點，rose在一邊記錄，她也過去默默的坐在一邊。
酒過三巡，陸明先起身：“你們繼續玩，我先走了，rose劃公司賬單。”
幾個高管臉上一下子露出笑容來。
跟boss吃飯，總是有壓力，一定要boss走了纔好！
陸明剛出門去，就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小姐進門，程小柔頓時知道了，所謂高級會所，就是有漂亮的高級小姐服務，難怪陸明要走，這些人這麼高興。
“那個……我也先走了，大家拜拜。”程小柔急忙的起身。
rose也站起來，跟程小柔一起出去，去前臺付賬。
一起走到會所門口，程小柔還恍然如夢，覺得回不過神來，平常看上去都那麼正經的公司高層，在會議上一個個都義正辭嚴，剛剛捏着小姐的手，揉着小姐的胸的，是人皮怪獸嗎……
rose拿一根菸出來，點燃了，吸一口，勸慰說：“還算好了，好歹老闆從來不讓我陪酒，也不許員工之間有*關係，我以前的公司才離譜，一喝醉就各個都借酒行兇，都是混蛋！這地球上，好男人絕種了！”
程小柔點頭。
想想又說：“陸律師是好人。”
爲了解救別人的婚姻而招她入職，這樣混亂的關係他先全身而退，雖然縱容一樣是骯髒齷齪，可至少略微的好一點點，雖然有限……
尤其是辦公桌上那張照片，那裡面清澈如同陽光的女孩子。
現在的男人不是一般都喜歡錐子臉，胸大無腦，腰細腿長的小明星嗎？
陸明的確是非常難得的好人了。
rose聽見，幾乎是好笑的看她一眼，食指戳在她的眉心上，一戳：“你這個小丫頭！還真是個孩子！一點都不懂這世界！我跟你說，陸律師……”停了一下，rose沒說下去，看着過來的出租車，呼一口氣：“算了算了，你自己以後就知道了，好男人，這地球上一個也都沒有！”
說着，彈了菸蒂，伸手，出租車停下，rose上車，跟程小柔作別：“明天見小丫頭！”
好像對她的敵意少了很多。
她就是一個呆頭呆腦的小白癡，大概是終於覺得她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所以……
所以把她當小白癡了吧。
程小柔無奈，伸手也想攔出租車。
然後……
想到了慘絕人寰的事情！
她的一百塊已經當小費打賞給會所裡的服務生了！她現在全身上下只剩下十二塊一毛八！
***
什麼叫做絕望，大概就是現在了吧？
程小柔沿着大路走，仔細思考着走回自己住處的可能性，覺得幾乎是零，慘絕人寰的零……
家裡是在郊縣，所以程小柔在s市的市區裡面租了房子，跟別人合租的，一個小房間，不大，她也沒有多少東西，一個大箱子幾乎就是全部，每次搬家，帶着牙缸毛巾拖鞋就能走，因爲房價，當然也不可能是什麼城市核心區……
走回去，三個小時估計可以？
程小柔在路邊坐下來，坐在馬路沿上，擡頭，看這個城市夜色裡的霓虹燈，真是個好城市，這樣的夜裡如果沒有這些閃亮的光芒該是多寂寞，璀璨閃耀的地方，就算夜色再黑，也都能忘了，一心看見前面美好的，閃爍耀目。
prada的櫥窗裡面，大型海報highfastion，只是離她有點遠啊……
有點遠……
下次去夕佳家裡搶一個，拿出來淘寶賣了，好付房租。
程小柔這樣想，就覺得心情好一點，反正夕佳那麼多，還都是限量版，賣一賣，她的金錢無壓力！
有車子開過來，遠遠的似乎是看見她，在她身邊停下。
“你怎麼在這裡？”程小柔跳起來，隔着車窗問。
陸明在裡面，似乎是想了一下，伸手一勾，示意她上車。
程小柔跳上去：“我沒錢打車。”
陸明問：“住在哪裡？”
程小柔說一個地址，陸明再沒太多話，安靜的開車。
程小柔在車上，總覺得尷尬，怪怪的，於是找點話說：“陸律師，你桌子上面的東西是不是都很貴重？我聽rose姐說的，把我殺了我都賠不起，下次我擦灰塵小心一點。”
還是很想知道那個水晶球到底多少錢，如果一兩萬塊的話，那下次去夕佳家裡拿包的時候，就拿個好點的，還能賠的起。
陸明回答：“小心一點好。”
沒說價錢，可是這個答案，多少感覺得到一點。
“那個水晶球很貴嗎？”程小柔又問一句。
車子飛快的開，陸明回一句：“那個水晶球是別人從國外帶回來的，代表一些意義，應該是無價。”
這些有錢人都喜歡請一些開財運守運的東西，就喜歡請一些能鎮住風水的東西，找個高僧聖人什麼的開光，就算是大律師果然也不能免俗，還相信這個，辜負了這麼多年無產階級馬克思主義價值觀！
可是轉念想，程小柔有些梗。
越是什麼風水大師弄回來的東西，越是講究緣分，也就是說，碎了就償還不起……
那她該怎麼賠？
“聽說你最近在相親？”陸明忽然開口，狹長的桃花眼瞥過來看她一眼。
是幻覺嗎？覺得boss金絲眼鏡上面的光亮一閃，鋒利的不像話，好像是帶着笑意。
笑意……
大老闆問話，要好好回答。
程小柔回答：“是的，正在相親。”
已經約了那八個人之中最有錢的那個，可是還沒有見面，打算一個個見過去。
“跟那個女人的丈夫已經完全斷了聯繫了？這是好事。”陸明說。
“……”
程小柔想解釋，可是又想到這份工作的來源，於是嚥下口水，沒說話。
那邊陸明也沉默下去，車子在深夜的高架上飛馳，速度似乎越來越快。
陸明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啊……
“那個，陸律師，你知道張建這個人嗎？”程小柔努力的想再找一個共同話題出來。
果然，陸明那邊略微一停，說：“知道，最近打了幾個不錯的官司。”
“他人品怎麼樣？我明天要去跟他相親。”程小柔問。
辦公室不反對談戀愛，這一點，鼎峰算是開明，不過也可能是知道每天這麼忙這輩子都沒空談戀愛結婚，所以乾脆，近水樓臺先得月！
陸明略微的一點頭，聲音裡不知道是什麼語氣：“挺不錯的啊，新目標很有錢。”
程小柔想也不想：“是啊是啊，我就是看他最有錢，所以先見他！”
陸明那邊沉着一頓，側頭看她一眼，似乎是鄙夷。
他對於男女關係，好像格外的忌憚。
“如果用這種理論找男人，全公司你是不是應該先來找我？”陸明反問。
程小柔語塞……
這個理論，好像推理完全正確，可是陸明，她纔不敢招惹。
“啊哈哈……老闆你真會開玩笑啊……”程小柔僵硬的笑聲想要試圖化解這樣的尷尬：“是他來追我的，我不會追人啊……老闆您放心，絕對不會的。”
陸明完全沒有答話，只是開車。
好容易車子開到了，一個偏僻的不像話的小區，四周幾乎是要是荒山野嶺。
程小柔看見前面的24小時小商店還有光亮，想了一下，跟陸明說：“老闆，前面停一下。”
車子停下，下車往商店過去，自己買了飲料和乾脆面，又上車來，說：“老闆，前面右拐直走，還有2000米就到了！”
陸明的臉色很難看。
幾乎是把他當司機用了。
程小柔看一眼陸明，看他的臉色，想了想，諂媚的把飲料遞過去：“老闆，謝謝您體恤員工，這罐飲料給您喝。”
說着，就已經打開。
陸明接過去，喝一口，味道不錯，以前從來沒有喝過這種飲料，又喝一口，才覺得不對勁。
“程小柔！”陸明大聲：“這是什麼？”
程小柔嚇一跳，回答：“果啤啊……”
陸明的臉上劃好幾道黑線！
***
程小柔住處的小區，偏僻，連旅店都沒有一家。
酒駕，入刑。
陸明站在程小柔的房間裡，*邊，覺得這個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越是看起來蠢，就越是有可能是故意的，可是程小柔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又實在是不像。
他這麼多年當律師，見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一萬，從來不會看錯什麼，可是程小柔，真讓人看不透。
她不然就是太過精明，步步算計，不然，就是這地球上絕無僅有的超級白癡。
而且還是頂級大學畢業的超級白癡。
程小柔從外面進來，剛洗完澡，洗的溼漉漉，穿着嚴實的睡衣，問：“老闆，不然你開車回去吧？其實果啤沒多少酒，你就喝了一口，問題不大，不會剛好就有警察抓的。”
“萬一有人查，我是不是要身敗名裂第二天律師行關門你心情比較好？”陸明冷聲。
他是輸不起的人，萬一被查到了，身爲大律師，他就很麻煩。
程小柔一邊揉頭髮，一邊無辜：“也不能怪我啊，誰讓你手機沒電的……”
是的，陸明打電話叫人來接，竟然手機沒電。
“小柔！”外面有人叫，一邊叫着一邊就開了房間門。
是個男人。
看見陸明，愣了一下，急忙退出去：“小柔帶男朋友回來了！恭喜啊！”一眨眼的功夫，又衝進來，從門縫塞給程小柔一個tt：“拿去用吧！千萬別掉以輕心！”
程小柔拿着tt，看着陸明陰森森的目光，咽一口口水。
“老闆，晚上你睡*上，我睡地上。”程小柔抱了被子鋪在地上。
過去關了燈，想了想，又爬起來問：“老闆，你真的不去洗澡？”
沒人回答她，只有陸明犀利的目光掃在她的臉孔上面。
金絲眼鏡在一邊放着，陸明一雙狹長的眼，合着窗外的一點光亮朦朦朧朧的看過去，真的還挺美啊……很好看的眼睛。
“看夠了嗎？”陸明問。
程小柔連忙點頭：“看夠了！”
回答完，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也不能這麼回答。
於是搖頭，又好像也不太對勁。
於是只能老老實實的躺下睡，唯一的枕頭給了陸明，她什麼都沒有，用手撐着頭。
“你在這裡住，每天要幾點起*上班？”陸明卻忽然的開口問。
“4點。”程小柔回答。
“四點上班去公司相親，投產比其實不錯。你的人物設定也適合律師行的人，做律師的人都嚴肅苛求，你的個人介紹很活潑，很容易讓人有興趣，當然，照片ps也很嚴重。”陸明的聲音聽不出是什麼語氣。
個人介紹？
程小柔想到了她自己寫的那個個人介紹，就是點擊率激增的。
“本人單身，誠徵男友，寶貝別哭，站起來……”陸明聲音低低，念一段，最後一個字卻沒有念出來。
“站起來擼！”程小柔脫口而出的接上。
感覺到陸明的目光似乎又是犀利，急忙又說：“我錯了我錯了，這是口頭禪，不是真要擼，我也沒得擼……也不是要擼您，老闆，我錯了……”
百口莫辯，越說越亂。
陸明乾脆閉了眼。
壓力驟減。
程小柔鬆一口氣，急忙的也睡，堅決不再多說一句。
***
“啊……”程小柔醒來，本來就不大的*上，躺着一個男人，還有自己……
而且這個男人的手臂，纏在她的腰上。
叫完，纔想起來昨天晚上大boss在這裡留宿的事情。
陸明坐起來，看她。
程小柔急忙跳到地上：“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負責的……不對，我不負責！錯了錯了，老闆，我不知道我……我……”
陸明揉一下眼睛，出門去浴室洗臉。
沒有理會她。
程小柔看看地板，又看看*，怎麼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來的了，只覺得，脖子好痛，好像是落枕，剛纔還不覺得，現在頭幾乎都硬住動彈不得。
也開門出去，天色還很早，反正有大boss在這裡，連遲到都不怕。
客廳裡面對面的兩兄弟，也就是昨天塞給她tt的男人看見她笑的都要瘋掉一樣，一手指着她：“小柔你不會還是處、女吧！我說昨天晚上怎麼沒動靜，一大早叫那麼慘！出來的這麼快，他怎麼了？不舉？哈哈哈！”
程小柔尷尬的看着剛從浴室洗臉出來的陸明。
陸明陰森森的目光鎖定着她，緩緩掃過那邊那沙發上笑的前仰後合的人，深吸一口氣，過來，從她身邊開門進去。
“老闆對不起……”程小柔追着進去，欲哭無淚的解釋。
男人不是都最在乎那方面嗎……
萬一陸明真的計較，開除了她，怎麼辦？
陸明回頭看她：“對我名譽造成的損害，我從你工資里扣除。”
***
“陸律師，您來了，這裡有兩份文件等着您簽字……”rose看專用電梯門開，立刻迎上去。
迎面卻看見程小柔跟着陸明走出來。
rose的嘴巴一個張的有兩個大，又看見陸明沒換衣服，還是昨天那一身，硬生生壓了所有的話，跟着陸明進去，嗅到陸明身上沒有一貫的古龍水味道，而是一種甜膩的香氛，如果沒記錯，是程小柔的香水……
再出來，程小柔正在辦公位上扭脖子。
“好痛啊……骨頭都要斷了……”程小柔抱怨昨天的落枕。
rose面無表情的過來問：“怎麼弄的？”
程小柔脫口而出：“還不是老闆……”
要不是萬惡的資本家陸明，她就不會沒有枕頭，也不會這麼慘。
“小柔，你早上怎麼來的？”rose問。
“他開車……”程小柔回答。
rose徹底沒話說，默默飄走。
整個辦公室都沉默，連同來這裡找陸明簽字的其他部門的同事，全都面目呆滯。
***
晚上張建的電話打過來，程小柔急忙的接起：“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臨到下班，陸明忽然讓她去擦裡屋的桌子，要重新擦一遍。
張建那邊低聲：“程小姐，不好意思，老闆臨時讓我加班，給了我一些活兒，大概一個月能忙完，我知道怎麼回事了，再見程小姐。”
陸明給張建活兒？
“那就下個月再約？”程小柔急忙說。
對面“砰”的一聲掛了電話。
程小柔拿着電話半天反應不過來。
電話卻又響起，急忙接起來，聲音甜美：“張建，你又有時間了？”
“我有時間，現在，進來擦桌子。”對面的聲音陰冷。
程小柔一擡頭，就看見陸明在玻璃牆的後面，拿着電話，打給她。
“好的。”程小柔急忙的掛斷，拿着抹布就進門去。
擦了沙發擦地板，擦了大衣櫃又擦書櫃文件櫃。
脖子好痛。
旁邊有業務部的人過來彙報，程小柔認真聽了聽，是一些官司的事情。
好像還說市政aa府要給陸明頒發什麼獎狀，業務部過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人跟陸明彙報事情。
程小柔看着業務部的那個女律師，真的好美，頭髮扎的高高的盤一個髮髻，她要是這樣弄一定會顯得臉很大，更重要的是，對方一身職業裝，畫着漂亮幹練的妝容，背筆直筆直，是她夢想中的樣子。
看的不由的有些眼睛直了。
陸明那邊似有若無的掃過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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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誤你約會了嗎？”
辦公室裡人都走光，陸明看文件，她在一邊繼續擦地，冷不防陸明忽然就問。
廢話，難道沒耽誤嗎？
“張建最近有個很重要的case，可能沒時間。”陸明說。
程小柔分明的看見他狐狸一樣的脣角一勾。
果然啊，大公司還是不準辦公室戀情，她太天真了有沒有？
肯定是故意的，故意阻撓。
“你想當律師？”陸明又問一句。
是太空閒了嗎？
程小柔心裡一萬句腹誹，態度卻一樣是恭敬，恭恭敬敬，回答：“是的，老闆，我夢想當一個律師。”
“明天去業務部面試。”陸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