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的音樂舒緩，kiss,the,run，每個音符好像都扼在人的脖頸上面，喬靜言一手攪着咖啡，覺得自己呼吸都快要被切斷了似的。
後面鬱鬱蔥蔥的樹木，半真半假，反正是隔開了一張張桌子，弄成很多個小隔斷，桌子之間彼此都聽不見對方說話。這個時候，大早上的，咖啡廳裡並沒有多少人，服務生也空閒，過來端上來一份三文魚的小甜餅，說是早上的贈送，到處都靜，塗刷成棕紅色的牆面看起來都好像是血盆大口，能把人吞吃下去了。
這樣的環境，喬靜言覺得不能安心，看對面的男人。
她說了目的，說完，自己都覺得怎麼說得出口，怎麼做的出這樣的事情。
自私自利，如果對方抽她一個巴掌，把咖啡揚了都潑在她臉上，她也都沒什麼好說，反正自己是真的無恥，已經被逼到了這個程度上，再怎麼樣她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沒辦法當做沒事發生，不可能丟下樂樂，現在這個樣子被攆出來，再怎麼樣也都是大人的事情，樂樂不能放手。
一想到樂樂，喬靜言似乎是能有了多一點的勇氣，總要有點勇氣才能面對。
沒有別的辦法，對面的男人是沉默，沉默的可以，喬靜言可以理解，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樣無理的要求，也都是可以如此的。
趙瑞安眉目裡有幾分沉靜，低頭攪着咖啡，似乎是真的很認真的樣子，半天才開口，擡頭看喬靜言，目光裡是認真：“靜言，你是認真的嗎？”
“不是那樣的，是我想要回女兒，可是我打不贏官司，我沒有很好的財產收入證明，如果有個男人肯跟我結婚，只要簽字就可以，律師才能幫我打官司，法院會偏袒母親多一點，我現在必須要找一個人結婚，你能跟我結婚嗎？”
喬靜言又解釋了一番，這次說的夠清楚了，還是一樣的無恥，能不能幫她？
能不能幫她結婚，這樣的話也說的出口。
趙瑞安從美國回來，有綠卡，工作穩定踏實，在華爾街任職，看衣着打扮，收入應該也不錯，以前高中的時候就記得家境挺好，如果能找到這樣的對象，法官應該會認同的吧？
就能把樂樂要回來。
趙瑞安了然的樣子，開口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問你，你是認真的嗎？畢竟婚姻不是兒戲。”
喬靜言看趙瑞安，趙瑞安也絲毫不避的看過來。
趙瑞安這樣坐在對面，看起來沉靜如水，以前高中的時候是班長，老師心目中好學生的代表，恐怕趙瑞安唯一做過出格一點的事情就是追求了她，她的成績只能算是中等，可也對他這樣一板一眼的人沒有興趣，所以想都不想就拒絕，現在看他，他這些年在美國打拼的有些電視上面金融業務員的精細和沉穩，好像泰山塌在他面前他也都能瞭然接受。
泰山崩塌恐怕也比不上股市崩盤，他既然能面對股市崩盤，大概也就能面對其他。
“靜言，我還是喜歡你，說真的，我也並不想騙你，在美國的這些年我也交過女朋友，也爲了綠卡跟一個美國女人協議結婚過，後來經濟好轉一點，也有女人主動貼上來，可我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可能是做我這個職業的習慣，總是看投資回報比，如果我結婚，那本身就是一筆虧損的買賣。女人的年華會老去，可我的資本會增長，買入不如租用，所以我不結婚……”
趙瑞安講這些道理，說的四平八穩，也算是深入淺出，讓她一下子就懂得。
這算是拒絕的一種方式嗎？還是喜歡，可是不能虧損了買賣。
比前幾個人好得多了，前面幾個，還有嚇得當時就站起來結賬埋單，連錢包都拿不穩的。
誒這樣拒絕算是還好。
喬靜言點點頭，正打算說一句謝謝，然後埋單離開。
“可是如果對象是你，我願意賭一次，靜言，一結婚爲前提的交往風險很大，你確定你是認真的嗎？如果你足夠認真，我對你的人品也相信，我可以通知我在美國的律師，手續會很快生效。”
趙瑞安四平八穩的聲音停住了她去取錢包而伸出的手！
天大的好消息忽然降臨，喬靜言有一瞬間的愣，而後飛快的轉身過來，不可置信的重複一遍：“你說可以跟我結婚？”
聲音不算小，店裡又安靜，遠處的服務生似乎都聽見聲音。
趙瑞安笑笑：“也不用這樣吧，服務生會以爲你恨嫁。”
這樣久，終於有一個人經濟狀況不錯也肯答應跟她結婚，雖然她的本意是讓他幫忙，可他顯然是有別的打算，可是喬靜言顧不上了，至少對方願意跟她結婚，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好不容易有一個人，從想出這個辦法到現在，她都已經快要絕望了的，這樣小小的驚喜讓她一下子有了希望，幾乎都忘了這纔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後面還有無數複雜的問題。
只知道，可以通知陸明開始訴訟，她結婚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陸明說的，只要她有合理的婚姻伴侶，就有六成把握，之所以只有六成，是因爲對方是章霖昭，若是普通人，至少也有九成把握。
開心的笑容才浮現在臉上，就忽然又想到什麼，眼底一下子落寞，脣也僵着在半空，猶豫一下，喬靜言還是說：“瑞安，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我是爲了我女兒樂樂，並且她的親生爸爸背景有些特殊。”
章霖昭這樣的人，背景是足夠特殊了，一般人如何敢招惹。
她要不是被逼的厲害，一定會見了他就繞開，她現在是驚弓之鳥，如果不是爲了樂樂，她早都遠遠的逃開。
他逼她的那些時候，她連死都不能。
趙瑞安隔着桌子，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他手心裡溫暖，手綠色蘇格蘭格子的桌布襯的白希，聲音緩緩：“看得出他的身份，你手上這顆鑽戒就看得出來。靜言，我以前就想你是高高在上的那一種人，就算匹配，也會配一個同樣高高在上的人才襯的出你的好，你跟夕佳兩個人，全校不知道多少人都看着，我只怕我高攀不起，現在我終於能了，我很榮幸。”
喬靜言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這樣的溫暖感覺，卻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不能暖到她的心裡。
至於鑽戒……
喬靜言看手上的那顆鑽石，是挺大的一顆，章霖昭送她的，他後來常常會送她一些東西，攆她出門的時候她什麼都來不及帶走，只有這顆鑽石戴着在手上纔跟了出來，後來也並沒有太在意，現在看連趙瑞安都知道，大概是價格不菲。
喬靜言抽趙瑞安手裡抽了手出來，摘掉上面的鑽戒，看趙瑞安：“好了，我是認真的。”
***
大手覆蓋着小手，她修長的手指在他的手心裡握住，彼此眼底都是笑意……
她摘了戒指，好像是摘什麼不值錢的易拉罐環一樣的，眉頭都皺着，指節因爲太大力，都有些發白……
兩個人相視而笑的笑臉……
……
最後一張，是已經出門，喬靜言跟在趙瑞安的身後出咖啡廳的門，相機拍的清楚，她的臉更瘦了些，這些天應該是壓力更大，瘦的好像是一把骨頭一樣的，臉上也沒什麼血色，可饒是如此，還是這麼快就釣到金龜婿！
章霖昭“啪”的一下，把手裡的一疊照片甩在辦公桌上。
照片劃出去好遠，露出最上面的幾張，其中一張是她的臉孔，可能是跟拍的人調焦還是怎麼的，一張照片都是她的臉孔，拍的很清晰，連她臉上北被風吹亂的髮絲都看得清楚，還有眼角下面的一顆小小的痣。
辦公桌對面被派去跟拍的人嚇了一跳，旁邊阿林處變不驚，只俯身問章霖昭說：“少爺，怎麼辦？”
章霖昭看着桌上，那張喬靜言跟在趙瑞安身後的照片，定定的看着，一瞬不瞬。
她那樣乖巧的模樣，跟在人身後，好像是個孩子，會跟着前面的人乖乖的走……
***
第一篇幅番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