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睡着了，別在窗戶邊睡，容易凍感冒，你身體現在不好。”顧廷燁開口說。
夕佳聽着那聲音，坐起來一點，伸手抱住小叔的肩膀，緊緊的抱住，低聲：“小叔……”
最近一段時間，她都是抗拒，忽然這樣抱住他，倒是顧廷燁有些不知道怎麼了，環住夕佳，低頭看她，看她清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問說：“怎麼了？是做噩夢了？”
否則真的想不到什麼理由，她好像忽然的脆弱一樣的抱住他。
夕佳搖搖頭，看着小叔，看他有些疲倦的眉眼，他今天應該是應付了很多事情吧，工作那麼忙，下午電話是臨時打過來的，至少是說明公司一定是出了什麼大的問題，看着這樣爲了顧氏操勞的小叔，想着小叔之所以這麼辛苦都是因爲她，當初如果不是她非要拉着他救她沒讓他回美國，現在的小叔，可能是自由的……
雖然可能性那樣的小，可是因爲她，顧氏起了那麼多變故，老爺子的遺囑，這些種種……
最後都是小叔一個人承擔下來的。
他的確承擔了太多太多，她是怨恨，怨恨他竟然瞞着她，可是看着他，又會覺得心疼。
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撫上小叔的臉，撫過他的眉頭，想要把他揉開一樣的，他的眉心有淡淡的m的紋路，不知道皺過多少眉頭才弄成這樣，可是一定很辛苦，遠遠不是外界看的那樣天賦異稟就如何的決策如神，他背後付出的那些那樣多，只是沒人知曉。
她的指腹劃過他的臉頰。
顧廷燁任由她來，她的指腹劃過他脣邊的時候，他忽然張口，輕輕的咬住，只一下，她收回手，他卻是伸手拉住，拽在自己身前：“怎麼了？夕佳。”
空氣裡靜靜的，夕佳伸出手去，環住顧廷燁的脖子：“小叔，累了吧，早點睡，你太忙了。”
顧廷燁笑笑：“早都習慣了。”
今天本來也是不想弄到這麼晚，可是出席活動時間就由不得自己，記者又圍着太多，現在外面的事情，他還不想讓夕佳知道，雖然也不可能瞞得住，他只能說，這是早晚要來的風浪，他得用自己的方法面對。
之前壓着的事務有太多，無法脫身出來。
顧廷燁俯身下來，抱了夕佳，過去放在*上，給她蓋了被子，自己也*來躺下，夕佳靠過來一點，貼着顧廷燁。
“小叔，你現在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你娶謝莎莎，或者蘇璐瑤或者任何的人，都比跟我在一起要好的多，我幫不到你任何忙，不但如此，我的身份還會跟你添麻煩，我覺得我自己一無是處，小叔，爲什麼你會選擇我，以前是我非要賴着你，可是看你現在辛苦的樣子，我都已經開始後悔，如果當年我沒有找上你，我被我爸媽帶走摘去一個腎臟，或者摘走別的任何的東西，或者我就直接死了，而不是賴上你，可能就不會這樣，你現在可能就過着自由的日子……”夕佳的聲音細細碎碎的響起來。
在這個房間裡，聽的那麼清楚。
*雖然是雙人*，可是不是最大尺碼的，顧廷燁翻身過來抱住她，低低的聲音帶着一點溫暖：“胡說什麼……別亂想，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現在最好不過。”
“可是你辛苦，我不但本身給你添麻煩，我還愛鬧，我還不夠理解你……”夕佳急匆匆的說。
她下午在家裡面就想，自己怨恨小叔，雖然這種心理的怨恨無法休止，可是事實上，小叔除了瞞着她血緣的事情，並沒有做別的任何事。
顧廷燁更緊一點的抱住她：“我如果娶了別的任何人，他們都不是你，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只要不是你，就已經沒有意義，夕佳，你爲我做過多少我很清楚，你不是無理取鬧也不是不理解我的人，是我不該瞞着你，我們之間不應該隱瞞任何的事情，以後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感受着他的呼吸噴着在她的脖頸上面，夕佳的睫毛微微的顫抖……
不應該隱瞞任何的事情嗎？
現在就有一件事，她不敢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身後的呼吸漸漸的沉下去，夕佳聽着身後的人的呼吸，知道他是睡着了。
才挨着*這樣一會兒就睡過去，應該是很累了吧。
看着窗戶，還有窗外的月光，眉頭有一點憂慮，閉了眼。
隱瞞這樣辛苦，小叔說了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她要怎麼辦纔好……
***
一晚上睡的極不安穩，總是翻來翻去的覺得頭痛似的，連做夢都是小叔，是吵架的小叔，發火了，衝着她吼的小叔的樣子……
上一次這樣，還是在最開始的時候，她愛小叔，可是小叔顯然拒她於千里之外的時候，她去勾、引小叔，小叔發現是她，勃然大怒。
夢裡面，他又是那樣的發火，看得她心驚膽寒。
一下子猛然驚醒，從睡夢中直接坐起來，睜開眼纔看見外面天色才微亮，應該是很早的早晨。
半夢半醒之間的感覺那樣真切，坐起身來，有些惶恐的，可是不記得小叔是因爲她的隱瞞而發火還是因爲知道了真相，大口大口的呼吸平復着心跳。
“又做噩夢了？”顧廷燁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
夕佳回頭看一眼，是她剛纔的驚醒讓顧廷燁也感覺到，也跟着醒了。
夕佳搖搖頭，沒跟小叔說發生了什麼，又躺下來，顧廷燁伸了手臂過來，攬着她，夕佳擡頭看着顧廷燁側臉，想了想，問了一句：“小叔，你剛知道你不是老爺子的親生兒子的時候，是什麼反應？”
顧廷燁低頭看她，似乎是不解她怎麼忽然這麼問，可是也沒有多想，停了一下說：“那時候是我去美國之前，很早的事情了，當時有些憤怒，後來是失落，我一個人離開家出去走路，走了很遠，回頭看，竟然還能看見顧家老宅的房頂，金碧輝煌，這麼多年住的地方以爲是自己的家，結果不是，以爲是自己父親的人，竟然跟自己沒有關係，那個家就算是再不可愛，再不好，可是我相信過那裡是我的家，忽然斷絕關係的時候覺得心一下子空了，我想了很久纔回到家裡，進門的時候看見我媽在家門口等着我，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那天還下着雨，我看着昏黃的路燈燈光下面我媽媽站着的樣子，她穿的旗袍，胳膊露着，那麼冷，可還是等着我，她身後的顧家燈火輝煌，應該是顧明敏的生日之類，裡面很熱鬧，我就覺得，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我總不該去傷害她，回來也沒什麼變化，只是很快就決定去美國。”
一口氣說了這樣長。
夕佳補充一句：“你說謊，你去美國不是爲了追蘇璐瑤嗎？”
語氣裡面都是酸意。
顧廷燁揉揉她的頭髮：“過去的事情不要提了，後來對顧家也沒有感情，都是棋局，所有人都是老爺子手裡的棋子，由他的心情決定他最後，我後來回來這一切也都沒有改變，這裡看不到一點親情，後來已經漸漸的習慣了這樣。”
夕佳的手微微的攥緊，問：“那你的親生父親呢？”
“我媽說已經離開了。”
夕佳小心翼翼：“你就不想找到他嗎？”
顧廷燁的目光頓時一斂。
夕佳補充着說：“很多人不是都想找到自己親生父親的嗎？說不定他是個不錯的人，小叔你這樣好，他應該也不是壞人的，如果他肯對你好，那不是很好的事情嗎？我的親生父母，有還不如沒有，如果小叔能有一個好的父親，是多好的事情。”
顧廷燁搖頭：“你也很好，可是你父母……夕佳，這樣的事情不能推論。無論他是什麼樣的，可他這樣丟下我們母子，他就沒有獲得原諒的資格。”
“也說不定他以爲你們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以爲你過的很好。”夕佳低聲。
顧廷燁停了一下，說：“身爲一個父親，至少要陪着在自己孩子身邊。”
夕佳蜷縮了一點，終於是問：“小叔，那你想他嗎？有沒有想到過？”
顧廷燁眼底一瞬間的黯下去，深深的吸一口氣，夕佳都感覺到他的胸腔起伏。
“夕佳，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知道。”顧廷燁一字一句。
夕佳攥着被子的手攥的更緊，點點頭。
“當然想過，常常都會想，從我知道我有一個親生父親的時候，就會想，想知道他是什麼樣子的，想知道他到底爲什麼扔下我們母子，有時候會想象他在路上跟我錯身而過，或者我們在咖啡廳裡遇見，我在路上看到熟悉的跟我有些形似的年長的人，都會這樣想，這個人，是不是跟我有關係……我還有沒有弟弟或者妹妹，他們都在過什麼樣的人生，是不是有親情的相親相愛，想他現在是不是知道我已經繼承了顧家，是不是會在某天出現在顧家大門外……”
顧廷燁的聲音裡，帶着如同迷霧一樣的濃重。
夕佳聽得出裡面，有那麼一點點希冀的意味……
小叔儘管那樣排斥，可還是希望見到自己親生父親的，任何一個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想要見到的吧？對自己的父親都充滿了想象，而且，總不會比老爺子更差更恐怖。
“不過這些年他也沒來，如果是爲了錢，早都應該來了。可能早都死了。”顧廷燁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譏諷的。
驟然的譏諷。
夕佳默默擡頭，伸手撫上顧廷燁的臉，看他眼底一瞬間的恨意，大概是不可能不恨，恨那個人拋下了他和李婉婷。
“如果他真回來了呢？”夕佳低聲問。
顧廷燁的脣角浮出一絲冷笑：“那我就讓他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三十年前他做的事情，三十年後來償還。”
夕佳伸手在顧廷燁眼前晃了晃，打斷他的話：“小叔，你不要這樣可怕，說不定夫人還愛着他。”
一想到李婉婷跟福叔吵架的場景，她就覺得，夫人越是發火越是咒罵，就越是說明根本就還沒能放下，全部的心思都在那個人身上，所以纔會惱怒，纔會一反平日裡的小心翼翼，在走廊裡就大吵，如果真的放下了，大概會不屑一顧。
如果能真的在一起……
他們走了那麼久的路，錯過了那麼多年，如果能在一起……
“你今天怎麼想起來說這件事，我媽跟你說了什麼？他真的……”顧廷燁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問說，卻連一句話都問不完整。
想說：他真的回來了？
怎麼都說不出口。
夕佳急忙的搖頭，她答應了李婉婷不說的，也害怕小叔知道後的反應。
“沒，沒啊……我就是想問問。”夕佳說。
顧廷燁眼底一下子黯下去，好像是失望，沒多說話，只說：“離起*還有一會兒，你再睡一下，好好調養身體。”
夕佳還要再說，顧廷燁的脣已經吻在她的額頭上面。
夕佳閉了眼。
顯然是不能跟小叔說的，他真的不知道會如何反應，這個秘密，就這樣一直瞞下去吧……
***
顧廷燁在車後座坐着，車子靜靜的停在一所民宅的前面，臨街有幾個小鋪子，也都小的簡陋，街上靜悄悄的，平常就沒什麼人會過來的老舊小區的背面。
手機響起來，顧廷燁接起來，對面說：“顧總，找到人，可以進來了。”
外面有人開了車門，顧廷燁下車，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的這一所小店，這樣偏僻的地方，竟然會有人來，如果不是資料裡面查到這家店進了沖洗設備，他還真不敢相信這裡是一家沖印店。
向着小門過去，進門，裡面已經有不少人，他一路過去裡面的人讓開一條路，本來就不大的地方塞的頓時有些滿。
“不關我的事啊！我就是個打開門做生意的，我就是個小人物，不關我的事！”最前面彪形大漢扣住手臂壓着的一個人大聲叫着。
也是嚇壞了，聲音淒厲。
顧廷燁過去，看被壓着的那人，小個子的一個男人，穿着t恤長褲，旁邊擺着一頂鴨舌帽，看上去很不起眼，就算是在大街上遇到也不會多看一眼的類型，當狗仔是真的合適。
“這是裡面找到的。”旁邊一個男人遞上來一個小物件。
顧廷燁接過來看，是一個微型的相機，看上去就好像是個項鍊之類的裝飾品，還是粉紅色，上面那顆鑽石不仔細看真的不會覺得竟然就是相機的鏡頭。
“這些是照片，還有底片。在屋裡找到的，裡面東西還不少。”那個男人又遞上來東西。
顧廷燁接過來看一眼，是那天晚上ktv裡的照片沒錯，他和顧明敏一起的樣子，連着好幾張，應該是高速拍照。
顧廷燁把手裡的照片和底片都扔在小個子男人的面前。
小個子男人一下子嚎叫起來：“別殺我！老大老大！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個小狗仔，有人給我錢讓我在那裡等着說有新聞，我當然就同意了，不是我的問題，別殺我……救命啊，我還不想死，老大，是別人僱用我的，你去找她，別來找我啊……”
顧廷燁微微的皺眉。
小小的房間裡讓他這樣一嚎叫，有些吵。
旁邊的大漢一拳過去，小個子男人的嚎叫聲一下子停住。
變成了支支吾吾的聲響。
顧廷燁坐下，頗有耐心的開口：“我們不會殺你，我也不是打打殺殺的人，我是個正當商人，絕對不會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小個子的男人才要說謝謝，就又聽見顧廷燁說：“我把你的這些東西交給警察，私人起訴你，你濫用虛假照片對我本人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我用一個律師團跟你打，一定打到你在牢裡過下半輩子，你能不能出獄，我不知道。”
小個子男人一下子胯下臉來：“我真的是無辜的……我只是，我……”
“你的僱主是誰？”顧廷燁問。
小個子男人遲疑了一下，顧廷燁看着他，緩緩站起身來，跟旁邊的人說：“報警，通知律師來處理。”
“別啊別啊……老大，別這樣，是有人僱用我，我本來就是個狗仔，我也不容易，僱用我的人是那個名媛，我就見過一次，在圈子裡很出名的那個，謝莎莎！”小個子男人一口氣說道。
“謝莎莎？”顧廷燁念一遍這個名字。
還以爲她已經足夠老實了，可顯然不是這樣，上一次的事情他一怒之下取消了和南發的合作，謝金科還到他家裡來再三的拜託，沒想到謝莎莎還有空來做這些。
“真的是她？”顧廷燁問。
小個子男人急忙說：“當然是，我不敢騙您啊！絕對不敢！”
顧廷燁轉身，往門外走去，大步的上車。
眉頭微微的皺起，打一個電話給王耀慶：“通知謝金科，我要跟他談談最近發生的事情，安排一個會議時間出來。”
王耀慶那邊答應下來：“好的，現在就着手安排，總裁，您看新出現的新聞了嗎？”
最後這個問句說的小心翼翼，顧廷燁直覺覺得不好，問：“什麼新聞？”
他早上就接到電話說找到人了，過來這邊處理這件事，沒來得及回公司也沒有看新聞之類的。
“是夕佳小姐的負面報道，我已經在找公關部處理，何氏那邊也沒有做出迴應，問題應該不大，大型報紙都沒有刊登。”王耀慶說。
“好，我回去再說。”顧廷燁掛了電話，叫人去買了份小報回來。
都不用打開，封面上就印着碩大的黑體字：亂倫墮胎，豪門顧氏新掌門人重口味瀏覽。
顧廷燁平常看到這樣的新聞肯定是不會打開的，小報都會用這樣聳動的標題騙取購買，在這個城市也算是理解，所有人都是看個熱鬧罷了，也都不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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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早更！麼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