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霖昭也不跟她吵……
她心裡卻是絕望的厭棄，被他帶着去做體檢的時候，醫生問說：“誰是孩子的爸爸？”
章霖昭臉上會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來，真的開心的樣子，她看着，就覺得自己怎麼會，怎麼會跟這個男人生下一個孩子來……怎麼可能的……竟然會跟這個男人嗎……
覺得可怕……
怕生下來的孩子都是個惡魔……
而且註定得不到幸福的孩子……
這個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在她的身體裡孕育了一個孩子……
章霖昭看她，有些說不出的表情來：“何明陽哪裡好？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瘋的愛上他？他沒有能力，夕佳看上顧廷燁我都能懂，可是爲什麼會看上何明陽？你來告訴我，何明陽哪裡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看上去文弱成那樣，商場上也沒有基本的判斷力，急於求成就一點不做調研，隨便什麼人都能坑了他，你到底愛他什麼？”
喬靜言只覺得今天的章霖昭不對勁……平常他哪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平常提到何明陽的時候，不是眼裡心裡都是恨，冷聲的提醒她，不能再提起那個名字……
今天怎麼……
章霖昭這樣的男人，自然不會懂何明陽的好……
章霖昭常跑健身房，自己也還會搏擊和泰拳，游泳遊幾個來回都是泰然自若的，看見何明陽，頂多是覺得何明陽瘦弱不堪，眉目清秀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娘，哪裡會看到一丁點優點出來……
她如果是說，何明陽優雅，小提琴拉的好……
不知道章霖昭會是什麼反應……
“明陽是最乾淨的……”喬靜言說。
這個總結最合適……所有人裡面，何明陽是最乾淨的……
章霖昭停了一下，看她脣角上翹，帶一點微微的笑容出來，以爲是想到何明陽才這樣笑起來……
“乾淨？他在美國有多少女人，他乾淨？”章霖昭壓下了章悠悠的事情，聲音已經有了不悅……
喬靜言搖頭，章霖昭不會懂，就是乾淨，連同眼睛都澄澈，好像是微微陽光下面的海面，讓人覺得那樣好那樣舒服，看着就覺得好，覺得要拼進一切護住這樣的溫柔……
“如果你是十七八歲的女孩，我還能理解。”章霖昭開口說：“現在這樣也未免太幼稚……”
喬靜言聽他聲音陡然的兇厲起來，也沉了眉目，反駁着頂回去：“從十幾歲開始念着一個人的好，就算是條件反射，也都會覺得那個人是世上最好的，你永遠也不會懂明陽好在哪裡，惡魔怎麼可能懂天使的好，簡直是笑話……”
章霖昭的手驟然握緊……
回頭看喬靜言，喬靜言也都毫不避諱的看他……
四目交接，章霖昭終於是轉頭……
好好的交談，總能最後吵起來，每每都是如此……她是故意的，故意不讓他好過，就是要頂着他，知道什麼話最能傷他就說什麼話……
氣，可是沒有辦法，拿她無可奈何……
以前還能懲罰，現在她懷孕，他連一個指頭都不能碰，她還故意如此……
章霖昭驟然起身：“你給我好好的生下孩子！你愛何明陽，那好，如果孩子有事，我立刻殺了何明陽來還！”
***
“小叔，怎麼了？”夕佳看着顧廷燁眉頭有些舒展不開的愁色，開口問道……
在顧廷燁的車裡，約了見面，她又是趁着晚上偷偷溜出來，手拉着手跟小叔說話，可顧廷燁的神色總是停在某一點上面，好像有心事……
“沒事。”顧廷燁說。
夕佳想了想，問：“是南發銀行的事情嗎？我聽夫人說了……”
顧廷燁神色卻是有些變了……
“小叔，總會過去的，如果是賣掉部分的公司套資金出呢？不是也能解決嗎？”夕佳並不是太懂，可是耳濡目染也多多少少勉強知道一點，問道。
顧廷燁卻是笑，伸手拉她，事情遠遠不是這麼簡單……
“如果我賣掉一些子公司來套現金，是可以，可是會影響顧氏的整體發展，顧氏是缺一不可的，老爺子能留給我，就是要我守住，雖然他用了最惡劣的方式……我此刻買掉小公司，被壓價不說，以後再想買回來就難上加難。”側頭看見夕佳臉上憂心的樣子，低聲：“沒事，總有辦法。”
“小叔，你還是早點回去，你都這麼累……”夕佳看他疲憊的模樣……
小叔都這樣累的……
顧廷燁仰了頭，靠在靠背上，側頭看她：“跟你一起的時候不會累……”
算是甜言蜜語，顧廷燁伸手捋了她額頭前的發，眼底是些溫和的光亮……
夕佳也放了座位下來，兩個人半躺着在車子上面，手拉着手，就算是累也好，什麼都好，怎麼都可以繼續下去……
小叔的手心那樣的暖……
夕佳低聲：“小叔，我真是幸運，能等到你。”
顧廷燁停了一下說：“夕佳，最近我沒時間陪着你，你不如出國去走走，天都冷下來，當是出去散心。下個月德國有個會議，你先出國去，等我到那邊一起。”
夕佳搖頭：“現在這樣挺好的了，如果出國去，被明陽知道不好。”
顧廷燁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微微的閉了眼，握着夕佳的手也收緊幾分……
“夕佳，是不是這個世界再怎麼變化，你都不會變？”顧廷燁的脣開闔，忽然這樣說一句……
夕佳只以爲是他累了，略略的搖頭：“小叔，我都不變，我絕對不會變，我都在這裡……一直都在……”
顧廷燁睜眼看她，對上她閃亮清澈的眼睛，忽然就覺得沉重，好像再都拉不住她的手……
如果這是一場命運的玩笑，那麼終結的時候，是不是還能由最初的堅持……
***
兩輛車子在路上飛馳，夜色裡如同是兩個光暈在飛馳，前面一輛車子幾乎是幾次都被逼停下來，只能壓下速度，終於忍不住剎車停着到路邊去……
凌晨路上車少，可是也不是能這樣玩的時候……
何明陽從車上下來，看着前面一點停下的另外一輛車子……
章悠悠從車上下來，跑幾步回來何明陽前面：“明陽，怎麼不玩了？”
何明陽看她的樣子，她的眼裡，一切都是遊戲，什麼都可以玩，她纔是真正的天之驕女，從出生一刻起就有一個哥哥繼承了家裡的一切下來，幫她打理了全部的事業，她只需要任性，只需要玩鬧，就可以過很平靜的生活……
可是他不行……別的哪怕是夕佳這樣的別人眼裡已經是千金小姐的人物，都不能做到這樣……
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合作案，手下多少人跟着來回的加班辛苦，她一挑眉都能否了，理由是：“明陽不熱情……”
何明陽氣急，拍了桌子，是真的發火了，擋着所有人的面，否了這個合作案，一拍兩散，等到出來，卻又被章悠悠的車子追着……
誰能不氣？
章悠悠卻是伸了兩個手在頭上比一個兔耳朵的模樣：“不氣了不氣了，我只是想你對我好……”
何明陽看着，手都攥緊，幾乎是要一把拍了她在車上，怎麼會有這麼纏人的女孩子……
怎麼會有……
章悠悠卻接着說：“我媽媽以前就是這麼哄我和我哥的，都很有效，你怎麼還氣……”
語氣裡有嗔怪的成分在……
好像是在怪他怎麼可以這麼樣……就應該原諒她纔對的……
何明陽再不想多說話，伸手就要拉開車門，章悠悠一把推了車門，不准他開，跟他僵持住，急忙的說：“你等着！等我一下！”說着飛快的跑回自己車上，從後座拿了協議出來，飛快的簽了自己的名字，兩份都簽了，又跑回來，都給何明陽拿着，說：“你簽字，就這裡！”
何明陽看，是合作案的協議書……
被她握的有些皺了……
上百億的項目，她就這麼大手一揮就簽了……
章悠悠跑的有些着急，是怕他跑了，丟給他協議才說：“你簽字就生效，可以了吧？明陽，你別不理我，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喜歡一個人，我不知道我是哪裡有問題，我用我自己的方式喜歡你，東方人要的東西太複雜，要心，我覺得我的心裡已經都是你了，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你更開心了，明陽，你就算是不喜歡我，我也都喜歡你，你還是跑不掉的……你肯定跑不掉……”
她是篤定的，因爲自己有這樣的一個哥哥……
她只要說一句要，他就什麼都給……
無論那是什麼，他都會給她，只要是媽說的話，他也都聽，媽說了要他照顧她，他就仔仔細細的像個老媽子一樣的照顧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
除了……
章悠悠一笑……
除了以前媽希望他們結婚的事情……
“是不是所有事情你都可以看得這麼輕易？你只是玩，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靠着你大哥章霖昭縱容你，你就什麼都不在乎……”何明陽開口，章家的這兩個兄妹，明明也是豪門家族，卻是那樣自由的兩個人……
自由的令人妒忌……
章悠悠聽見他說大哥，回回去：“我大哥他也是用了很久才整合了幫會，他都三十三歲了，他來s市之前的日子你沒有見過，我們的日子你都沒有見過，我們也很辛苦的，後來是大哥終於上位，奪到了現在的這些，我們才自由起來，我大哥讓我自由，他說總有一個人要自由，他要我好，這有什麼問題……”
何明陽聽着，想象章霖昭也有過這樣的時候，現在一點都看不出，好像是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從來沒受過苦的人……
“我哥是我媽收養的孩子，以前小時候在外面流浪，什麼苦都吃過，可是他現在是最高貴的人，所有人看見他都要尊敬，我哥是最好的！你可以說我，也不能說我哥！我可以任性都是我有這樣一個哥哥，那又怎麼樣！”章悠悠擡着下巴……
收養的？
何明陽愈發覺得章悠悠說的是天方夜譚了……
章悠悠看他的神色，也不想再多說，低聲：“反正你不準說我哥不好，也不準說不喜歡我……”
兩件事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
“明陽，我也希望你好，你別煩我，我先走了，你快去回去把這個文件籤一簽，你跟你老婆感情又不好，爲什麼就不考慮我！我就在這裡等着你離婚，你老婆喜歡的人明明就是顧廷燁，你喜歡她，我喜歡你，你不能煩我，你困住她，我困住你，很公平的！”章悠悠仔細想啊想，一邊想一邊說，覺得還挺有道理，越說越覺得自己理論依據充足！
章悠悠揮揮手，自己上自己的車子開車離開……
何明陽站在原地，手裡捏着兩份協議……
“你困住她，我困住你，很公平的……”
章悠悠的話好像還響在耳邊……
怎麼有種好像被刺中的感覺，被章悠悠說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一直覺得，是他不放開夕佳，爲了讓夕佳幸福，怎麼現在覺得原來是捆綁……
手裡的文件一時捏的有些緊了……
***
“廷燁，你真的要跟她一起？”蘇璐瑤從樓上下來，看見餐桌上坐着的顧廷燁和李婉婷，聲音禁不住的有些大了……
李婉婷擡頭看一眼，不屑一顧：“什麼人都能在顧家大呼小叫，家裡的規矩呢！”
顧廷燁也不答話。
蘇璐瑤看着顧廷燁，聲音裡都帶着發顫的：“廷燁，是真的嗎？記者打電話來問我，說你要跟謝莎莎在一起……”
她纔剛剛沒了孩子，在醫院裡也沒有人關心，又怕被顧家丟下，急忙的搬回顧家來住，卻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記者打給她的時候，她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呢……她寧願相信是顧夕佳，而不是什麼忽然冒出來的人……
四年前聽過這個名字，可那時候無疾而終了，怎麼今天又翻出來說。
“媽，別這樣……我和廷燁還能有孩子，還可以有的……”蘇璐瑤過來李婉婷這邊，伸手想拉李婉婷的手，可是不敢，伸了一半又收回去……
李婉婷臉卻是冷着的，有些譏諷：“謝莎莎是千金小姐，自然也會生孩子，女人誰都可以。你自己沒保住你自己的孩子，怪得了誰？”
蘇璐瑤聽的心都涼下來，徹底的……
如果是夕佳，還有不能結婚的這一層，她還有希望，尤其是懷着孩子的時候，她覺得十拿九穩，現在卻忽然變成了謝莎莎，豪門千金謝莎莎……她就徹底沒了存活的空間，就算是她想留下，謝莎莎也不一定給她這個地方，她不不受*，沒有孩子，也沒有名分，還有什麼……
她從此離顧家少奶奶就再也都沒有可能……
怎麼能甘心……怎麼能……
“廷燁，夕佳怎麼辦？你想過沒有？她這樣對你，你卻娶別的女人，她會怎麼樣……她會恨你的，到時候你就算怎麼樣都挽回不了……”蘇璐瑤轉而看向顧廷燁，開口說……
李婉婷攔下來：“你給我住口！你都一點用都沒有，明天就給我搬出去！要是想要生活費嘴巴就嚴一點，否則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蘇璐瑤看李婉婷，也是她恭恭敬敬服侍了四年的人，翻臉的時候一點都不留情面的……
蘇璐瑤的眼淚一下子落下來，搖頭：“你們怎麼都這麼狠心……你們這些人都這樣恨，你們都會遭到報應的！夕佳會遭到報應，你們也會！”
李婉婷卻不聽她的，跟一邊的傭人說：“送她上樓，以後要是再放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打擾我們吃飯，就都挨罰！”
傭人送了蘇璐瑤上樓……
蘇璐瑤回頭看下面餐廳裡的顧廷燁和李婉婷，眼底的光一分分的冷下來，冷的如同冰霜……
等到蘇璐瑤上樓，李婉婷吸一口氣順氣，開口：“廷燁，蘇璐瑤還是早點攆出去，別留着，送去外國，錢都不是問題，不然就處理了，這麼拖着倒是禍患。”
“她喜歡在顧家，就留着，是我虧欠她。”顧廷燁說。
畢竟是蘇璐瑤，畢竟是她……總不願意想最不堪的畫面，即便現在已經再沒有當年百合花一樣的感覺，可還是她，總也還是她。
何況還是因爲他，她才被人強、殲了，如果是錢能解決，他是願意的。
李婉婷伸手握了顧廷燁的手：“待會兒去見謝莎莎，對人家好一點，雖然是南發趁火打劫，還是他們貪圖我們顧家，可我們也是沒路可走。夕佳那邊識大體，懂得的，再說只是訂婚，還未見得如何呢。”
李婉婷說的很輕易的樣子……
顧廷燁沒有多說話……
李婉婷又說：“反正都是低調的弄個儀式就好，不然就讓夕佳先出國去，等這邊風平浪靜了她再回來，或者直接就出國讀書，也不告訴她這件事。”
顧廷燁擡頭看李婉婷，停了一下說：“媽，一年之內不需要南發的時候，我就解除婚約，這是我唯一的條件，哪怕到時候再需要南發來支撐發展，我也要解除婚約，南發一旦跳進這個圈子，再抽身出去對自己也是損失。錢財我能補償，多餘的，我給不起……”
說話一字字的認真……
李婉婷卻是笑：“莎莎那麼懂事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她要一個名頭，要一個身份，等你收回名頭的時候，她沒辦法，自然就會要了錢。我們顧家也不會虧待她，她一個弱女子以後要是執掌南發，我們當然也是盡力幫忙。廷燁，只要做得好，夕佳大概都不知道這回事就回來了。”
只要做得好，是能瞞得住的……
***
卡的不得了，以後奇奇乾脆叫：吉拉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