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搖下車窗,在聞尚的驚訝中大聲喊道:“沫沫……”
可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呼呼的風聲所淹沒,校車一個加速衝進了前方的車流。
“聞尚,追上去。”
冷肖覺得他這接近三十年的人生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會把她跟丟了。
聞尚的駕駛經驗豐富,沒用一會兒便追上了前面的車子,但是此時路上的車輛也多了起來,他不得不跟那輛車一左一右保持着距離。
無意透過後視鏡看到冷肖的表情,只見那兩條長眉深鎖着,眼睛裡透着一絲焦躁,右手的兩根指頭一下一下的敲擊着膝蓋,那種坐立不安的姿態,他平生有幸第一次看到。
如果自己沒有聽錯,他剛纔喊的是“沫沫”
沫沫?秋沫?
聞尚後背不由得一陣發寒,難道是冷少又出現了幻覺,還是說,死人也能復活。
他這一走神,前面的車輛忽然緩緩停住,幸虧他反應快,猛的踩住剎車,原來是碰見了紅燈,而那輛校車恰巧碰上黃燈閃了兩下,衝了過去。
聞尚心裡暗罵一聲該死,回頭看冷肖的神色已經一片陰霾。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認錯,他忽然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冷少。”
聞尚喊了他兩聲,他像沒聽見一樣,徒步跑過人行橫道。
這是他第二次爲她跑步前行,第一次,他錯過了,可能是因爲他不夠快,這一次,他一定會用盡所有的力量,不允許再錯過她。
“咦,那個人是不是在追咱們的車子啊?”校車上最後一排的兩個同學發現了後面緊追不捨的人影。
“哇塞,電影裡纔有的鏡頭耶,那男人跑起來好帥啊。”
兩位同學頓時花癡起來,在後座上大喊大叫。
秋沫坐在前面,聽到她們的喊聲不由好奇的回過頭,就連司機都看熱鬧似的放緩了車速。
她探了探了頭沒找到她們在看什麼,於是無趣的繼續低着頭想心事。
“追上了,追上了。”
一陣尖叫終於讓她再次轉過了頭,雖然視力不好,但這一眼之間卻分外清晰,她看到一條頎長的身影自車後面疾步跑來,他不知道追了多久,俊臉上已經大汗淋淋,但他卻像感覺不到累一樣,腳下的步子一刻也沒有放鬆過。
他在車流裡穿梭,不時有車子貼着他的身側驚心動魄的滑過,衆人數聲尖叫不由驚得一頭冷汗。
而秋沫整個人癡傻了一般,只記得捏緊了手裡的電話,一圈圈汗印溼了手機的屏幕。
他在追校車?爲什麼?他是在追她嗎?
突然,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傳來,終於有車子躲閃不急直直的向他撞去。
那高大的身體被撞得飛向路邊,又有幾輛車子緊急踩下了剎車,馬路上頓時亂作了一團。
“啊。”校車上看熱鬧的同學被這突發的事件驚呆,其中有人反應過來,趕緊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而秋沫的身體從座椅上彈起來,隔着玻璃,她看見他從地上爬起來,帶着一臉的血一瘸一拐的繼續追着。
有路人停下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置若罔聞,在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能停,只要他一停下來,她就會消失,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重新站在當初的十字路口,而這一次,他絕對不能再放手。
那雙眼睛不會錯,一定是沫沫,他的沫沫回來了。
司機沒有任何要停車的意思,在他看來,那人就是個瘋子,雖然後面的同學早就齊聲叫嚷着停車停車,他卻像是沒聽見,反倒加大了油門。
秋沫站在玻璃窗前,看到那抹身影越來越遠,心裡抽痛般的疼,她此時此刻多想停下來再看他一眼,可是,那顆已經不起再一次被踩踏的心卻提醒着她此時的愚蠢。
他怎麼會是在追自己,當初那樣絕情的把自己從身邊割除的人怎麼會再一次回頭追自己。
或許是這車上的某個人,或者是周圍車裡的某個人,而這個人,不會是她。
車子拐入了公交快速通道,他的身影便徹底的看不見了,她自嘲的抹了一把臉,卻沾了一手的淚水,原來,她還是會爲他哭,哭得這樣一文不值。
當聞尚把車開到冷肖的身邊時,他正坐獨自一人坐在路邊,名貴的衣裝沾滿了灰塵,有的地方還破了幾個大洞,那臉上的血跡乾涸了,又有新的血液覆蓋了上來。
聞尚倒抽一口冷氣,他從來沒想過那個高高在上的冷肖會狼狽成這副模樣,他現在哪裡還像叱吒商壇的梟雄,簡直就頹廢的像是落魄的窮鬼。
他咬了咬牙走上去,還沒等說話,冷肖忽然說:“我要A大所有學生的檔案,現在立刻去弄。”
“可是您的傷?”
“沒事。”
他輕描淡寫的站起身,一隻腿還瘸着,就那樣搖搖晃晃的走向停在一邊的車輛。
看了眼後視鏡中狼狽的自己,他卻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沫沫,我一定會找到你,一定。”
秋沫匆匆忙忙的回到家,然後將門慌張的反鎖好。
她喊了幾聲林近楓,屋裡卻沒有反應,轉了一圈發現他留的字條:“有事出去一趟,晚上直接去上班,勿念。”
秋沫失神落魄的坐到牀上,勺子在陽光下懶懶的睡着。
她有時候真羨慕這隻兔子,醒了吃,吃了睡,每天都無憂無慮的。
手指不自覺的摸向腕上的秋芒,她想起那天晚上他質問她時的眼神,又想到坐在他身旁的那個女孩……
秋沫沒有什麼心情吃飯,熱了杯牛奶對付了事。
爲了分散煩悶的心情,她打開了很久不看的電視,看不清畫面,她就聽聲音,可是一個電視劇都演完了,她卻不知道講了什麼,那心思根本就沒有用進去。
等她終於想睡覺的時候,從來沒有響過的門鈴竟然鈴鈴的響了起來。
她邊走過去開門邊在心裡納悶,他們搬來這裡時間不長,和鄰居之間也只是見面打聲招呼,並沒有達到可以互相串門的地步,這大半夜的會是誰?
透過門上的貓眼,她看見了鄰居的阿姨,她在外面喊道:“小姑娘,我的門鑰匙落單位了,可以先上你家坐會嗎?”
她沒起任何疑心,伸手拉開了門。
就在這一瞬間,一條健碩的人影忽然擠進來,然後她被猛的拉向一個依然帶着冷氣的懷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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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