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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凌忙完了事情,就去見了李蘭秋。李蘭秋因爲對容凌的行動有所掌控,所以見他真是下了班就馬不停蹄地往她這邊趕來,心中自是非常欣喜。不過,他早上回了家,並且呆了2個多小時,卻讓她心中有些不舒坦,所以微微刺探着問。

“聽爸爸媽媽說,你昨晚一夜沒睡,要不然,你先睡一會兒吧。等快吃晚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不用。”容凌習慣了這樣的刺探,所以很自然地應對道。“早上我回去睡了2個小時,差不多夠了。”

這會是李蘭秋愛聽的,也會讓她心安。

只寥寥做了解釋,他話鋒就是一轉,對她噓寒問暖了起來。李蘭秋自然那是一副虛弱的模樣,也好博得容凌的心憐。

兩人談話間,李蘭秋自然是把話題轉向了容凌一直在忙的事情。容凌一被問及,這臉色就變得不好看。

“我自己這邊,倒是能勉強應付得來,可是,三伯那邊,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真是急人!”

李蘭秋見容凌進了她的套,自然是裝作關切地引導他。

“要不要,試試別的辦法?”

“該試的辦法都已經試過了,可是都不管用。”他皺了一下眉,嘆了一口氣。

李蘭秋就暗示。

“三伯當官那麼多年,應該有些人脈的,應該都去找找試試看。還有,你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想想看,有沒有這個時候能幫得上忙的人。再不行,你當年不是當過兵嗎,找找你的老長官,或者是現在已經發達了的戰友試試看,我想,總能找出一條路的。”

容凌擰眉想了想,繼而搖了搖頭。

“這些,我都有想過,但是,三伯的事情有些大,劉家又是死盯着我三伯的,我不找個能量大的,這件事,怕是蓋不過去。”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李蘭秋疑問。“你再好好想想,我想天無絕人之路,肯定是有什麼你沒想到的。實在不行,我們想辦法弄點劉家的不利消息,回頭牽制他們好了。”

“沒那麼簡單的。出了三伯的事,各家只會將住宅區防守地更加嚴密,一些機密的東西,不是你想弄就能弄的。而且,我也沒這個本事。”

李蘭秋見容凌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虛僞,眉間依舊帶着愁緒,沒有因爲她的種種暗示而有所異動,心思就再一轉,這次稍微大膽地指點了一下。

“呃,要不然,你找找人?”

容凌略挑了一下眉,表示了淡淡的疑惑。

李蘭秋笑着建議。“應該有一些身手好的,或者在弄資料方面比較擅長的人!”她提示的夠明顯了吧。

容凌還是皺眉。

李蘭秋就不再說話了,而是悄悄地關注着容凌的臉上神情變化。就這麼過了一會兒,容凌就感慨了一下。

“我的幾個兄弟,在這方面還有那麼一點本事,可是,動劉家,太難了。他們也都是有家的人,我不能因爲私心,把他們給扯了進來。現在我三伯這事,感覺就像是大泥潭,不找個實打實有這個能力的人,別的人進來了,只能跟着陷進去。”

“那你自己動手!”李蘭秋突然就來了這麼一句,目光微微變得犀利,不放過容凌臉上的絲毫變化。

容凌卻是沒有半點像是被人給說中了某個秘密一樣的驚慌,而是依然像一隻困獸一般地扒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很自然地接過了李蘭秋的話。

“我哪有這個本事。如果能自己動手,我也不至於讓三伯走到今日這個境地,也不會讓劉家還有江彥誠他們如此地囂張!”

這話倒是說的不錯,李蘭秋聽了也在心裡暗暗點頭。如果容凌真的是那個人所透露出來的傑出特工,那容三伯的事情,應該是能早點擺平了,也不會出現當日容凌自己開的公司被各方夾擊,最後還得靠他的兄弟幫忙回擊的事來。

莫非,真的是他們一開始的猜測出了錯?

要真是這樣,那可就好了。因爲,這就是她期望的結果!

容凌又皺了一下眉,似是心煩,來了一句。

“算了,不說這些了。說了你也不懂,白讓你跟着我操心了。”

李蘭秋立刻焦急了,這怎麼行?!

她急忙揚起了笑,溫柔地看着容凌。

“怎麼會?我還想着幫你分擔一些呢!”

他卻說。“你好好養病,這些事就別管了!”

“我也跟着聽聽,興許能幫你想出什麼辦法來呢!”

他似是失笑。“你都不在這個圈子裡混,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李蘭秋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被他給看輕了,所以故作不高興。

“這可說不準哦,或許,我還這能想出辦法來也說不定。你要知道,歷史上一些大事件,往往是一些看起來似乎無關緊要的人物,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再說了,我就算真的沒幫上大忙,小忙總是能幫上的,偶爾幫你出出主意什麼的,這總是能行的。這怎麼說,也能比林夢強,她可一直拖累你呢!”

說着,大有深意地看着容凌。

她不會放棄任何詆譭林夢、採林夢一腳的機會的。

容凌又皺了一下眉。

李蘭秋就再接再厲。“對吧,我說的沒有錯吧。”

容凌依然皺眉,似是不大苟同。她自然是看出來了,疑問。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嘟起了嘴。

容凌搖了搖頭,沒有多說。這就讓李蘭秋看出一些端倪來,覺得容凌在林夢這事上,似乎藏着什麼,所以就有些不快。

“你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就說出來嘛。還是,在你的心裡,她就比我重要,所以,不高興我這麼說她。”

說完這話,她就委屈地紅了眼眶,脣瓣也抿緊了,流露出了一抹脆弱的不甘。

容凌就嘆氣,伸手抓住李蘭秋的手,摸了摸。

“不是這樣的,你別瞎想。你在我心裡到底是怎樣的地位,你自己難道感覺不出來?我不說,只是不想讓你傷心。”

“那你就說啊,你不說,我才真的傷心呢!”

容凌似是無法應對這個樣子的她,連連討饒道。

“好吧,好吧,我說,我說。林夢雖然因爲江破浪的緣故,幫了江家父子,可她到底嫁給了我,而且,還是我兒子的媽,就算不爲了我,單單是爲了兒子,她都不會做的太絕。最後時刻,應該還是會站在我這邊。她本事大,會賺錢,在股市也是很有聲望,這能幫到我。而且,她還有光大集團阮蒼盛那邊的力量,這些在必要時候,也會成爲我的助力。我現在什麼都不揭露,就是想盡量贏取她的這些力量。剛纔不和你說,也是怕說了這些,你會覺得自己沒用,然後傷心。”

李蘭秋倒是不會傷心,而是嫉恨。這個林夢怎麼就有這麼大的本事!那按照容凌這麼說,她林夢的力量能幫到他,那他就會一直看重她嘍,然後對她的一些錯誤隱忍不發嘍!

這怎麼能行?!

她還想幹掉林夢,取代她的位置呢。

容凌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她明顯感覺到,容凌這是在覺得她沒有本事,幫不上她,所以,一開始就有心思不想和她說,也在一開始把她給推了出來。那即便她在容凌心裡有地位,可最後怕還是不是林夢的對手,反而會成爲養在外面的情人吧。

心裡氣憤,她忍不住說了酸話。

“林夢看上去是要幫江家父子的,我覺得,她的力量最後反而都會被江家父子所用。”

“所以我纔要爭取啊,要一直安撫住她。她要最後真的完全地站在了江家那邊,那我可就一點勝算都沒有了!”

那他能靠什麼爭取?!所謂的手段,怕是努力對她溫柔,對她好吧?

李蘭秋想到這裡,心裡那酸的,就像是喝了十瓶醋似的。

“她就真的這麼重要啊?”

容凌就笑着拍了一下她的手。“這些事,你也不懂,就別多想了。總之你放心好了,在我的心裡,你比她重要多了。”

李蘭秋就故意嗔怪。“甜言蜜語,我纔不信呢。”

容凌就繃起了臉,正色。“我的性子你是瞭解的,不會說一些沒邊的話來哄你!”

李蘭秋立刻心頭一凜,感覺自己有些放肆了。這可是容凌,最是正經,可不是什麼花花大少。她立刻想揚起笑容賠笑,可是突然的靈光一現,讓她轉變了策略,故作一番愚笨刁蠻的樣子。

“好啊,要讓我相信啊,你就把她給離了,娶我!”

答應,快答應啊!

她的心尖都開始鼓譟了,身體裡起了一股狂熱,默默地祈禱着,他能如她所願地答應了。可容凌的回答,像是一桶冷水,瞬間澆熄了她的熱潮。

“不行。”他基本上是沒什麼遲疑,就給拒絕了。“林夢能幫我,我不能把她給離了。這個時候把她給推到江家父子那邊,那我就是傻子了。”

“那我怎麼辦?”李蘭秋就哭了,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哭訴着繼續蠻橫不講理的行徑。“你還說我比她重要呢呃,原來,你真的是哄我的。”

他就皺了眉,一臉的不高興。“我怎麼會是哄你?”

“你都這樣說了,還說你沒有哄我?!”

“秋秋,講理一些,別鑽牛角尖了!”他的口氣變得有些嚴厲了,嚴厲地讓李蘭秋沒法繼續裝着愚笨刁蠻了。她只能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一副傷心無比的樣子。

“我都可以爲了你去死,你就連娶我都不願意嗎?”

她給出了“死”的提示,果然如願地聽到了他的嘆氣。

“秋秋,別這個樣子。”他哄着她。“林夢能夠幫我,可是,你能幫我什麼呢?如果,你能有林夢一半的力量,有像阮家那樣強大的外援,那我肯定二話不說,就把林夢給離了,然後娶你。可是,秋秋,你什麼都沒有,你根本就幫不上忙啊!”

李蘭秋義憤,衝動地吼了出來。

“我怎麼就幫不上忙了,我也可以幫你啊!”

她被容凌所許諾的立刻娶她給衝昏了頭,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這樣的話。而容凌費勁心思,耐着性子和她周旋,等這句話,可是等了好久了!但他到底是一個深沉的人,不會像李蘭秋這麼沉不住氣。所以,他故意以帶着笑的口吻淡淡地問她。

“你能幫我什麼啊?”

似是把她的衝口而出,當成了一時激憤。

“我可以幫你——”

最緊要的時候,李蘭秋身爲特工的最後那點警覺冒了頭,讓她及時將那話給攔住了。她暗道了一聲好險,以結結巴巴地口吻續道。

“幫你……幫你……幫你……”也表現地像是一下說不下去了的樣子,好似她真是隻是一時氣不過而發出了辯駁。

容凌暗道了一聲可惜,截斷了她的話,以調侃的口吻,繼續刺激她。

“幫我什麼啊,你倒是說啊?”

李蘭秋是有苦難言,也是左右爲難。雖然通過種種刺探,表明了容凌應該不是那個人,可到底,否定這個可能的證據還沒到達強有力的程度,她這邊要忙於自己的事情,可還得對上面有個交代啊,否則,上面的人不滿意,她做什麼都是白搭。萬一被打回了原形,那她可就滿盤皆輸了。所以,她根本就不能急着把容凌給拉過來。

沒辦法,她只能低下了頭,裝成了一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鴕鳥樣子。

容凌瞧着她的黑腦殼,心裡頭有些煩躁,但良好的自控能力,讓他將這種不良的情緒給迅速壓下。他知道,他剛纔扯了那麼多,在今天大概是見不到什麼效果了。所以,他改了口氣,笑她。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在說氣話,你自己還真的當真了啊。快把頭擡起來吧,我啊,也沒指望你能幫我,你有這份心就好了。”

他給了李蘭秋一個臺階下,李蘭秋就不好意思地笑着,擡起了頭。然後轉移了話題,和容凌聊起了別的。稍後,容凌陪着她吃完了晚飯,就提出要告辭。李蘭秋就不大樂意了,幽怨地看着他。

“留下來陪我吧?醫院裡冷冷清清的,怪沒意思的。我晚上一個人,也會怕。”

他想了想,似是在考慮,但最後還是讓她失望地搖了搖頭。

“不行,我得回去。昨晚就沒回去,今晚要是還不回去,兒子該鬧了。而且,怕林夢也會有了疑心。”

李蘭秋就扁起了嘴。“她要是疑心就讓她疑心好了,不就是一晚上沒回去嘛。”

他略訓了她。“你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還說這種孩子氣的話。該說的,我都不是跟你說了嘛。”

李蘭秋頓時心驚,立刻想起,自己應該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而不是二十幾歲的丫頭,的確不能太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

“我先回去了,你晚上要早點睡,好好養足精神,我明天再來看你。晚上啊,讓你媽陪着你,你就不會害怕了。”

“可我想要你陪着我。”她一派委屈的樣子。

他拍了一下她的手,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人。

她咬咬牙,又把他給叫住了,非得把他叫到牀邊,讓他彎下腰,愣是在他脣上印了一吻。他笑了一下,也印了一吻下來,笑着走了,表現地因爲這一吻而心情舒暢的樣子。

李蘭秋這心裡就美滋滋的,越發信了容凌這心裡有她。但是想到容凌這是回家,回去找的是林夢,她這好心情立刻就被破壞了。

男人,果然就是男人,事業心,永遠要擺在愛情的前面。可,不做出這樣的抉擇的容凌,那就不像容凌了。她所調查的容凌,就該是這個樣子。他這樣做了,就說明他沒有在她面前作假,纔是真實的他。

可,按照他的想法,她一直幫不上他,一直不如林夢,那他肯定就不會娶她。所以,她必須動作要快,藉着幫容三伯的這個契機。否則,過了這一村,就沒這一店了。容凌向來強大,需要別人幫忙的機會,可是不多。但,她的特工身份,是她最大的籌碼,也是她最後的籌碼,她必須要在合適的時機才能說出來,否則,就怕容凌非但不會被吸收,反而還會因爲她的身份疏遠她!

畢竟,那可是叛國啊!

這可真是有些難辦啊!

李蘭秋不由皺了眉。

似乎,她應該引導容凌產生仇恨。劉家和江家倒是不愁,從容凌說的那些就可以感覺出來他的恨意,但這還不夠,應該讓他恨的多一點,恨那些抓了容三伯的人,然後,恨審訊容三伯的機構,再來,最好能恨上這個國家。

容凌要是配合地走到了那一步,那她就可以放心大膽地下手了。這就要看她的手段了,她可得好好想想。

其實,她倒是多慮了,在這件事上,容凌只會無比地配合。爲了讓她上鉤,他連回親她的事都做出來了,只是口頭上扯扯嘴皮子,這對他來說,又有何難!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給親了一下,他還得回親,容凌臉上表現正常,心裡卻是極其不舒服。堅持着上了自己的車子,車門一被關上,他立刻伸手,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脣,覺得有些淡淡的噁心。這個女人,如今在他心裡的地位,連陌生人都不如了。他向來冷心冷情,對陌生人,根本連眼神都不願意施捨的,更何況面對如此不堪的李蘭秋。這個女人,利用過去的感情,利用他、設計他,居心叵測,還能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地在她面前演戲,她早就已經不是過去的李蘭秋了,而是一個多方面都讓他覺得厭惡的人!

今天本來有機會,可她看上去雖然聰明不足,但還不是很笨,及時住了嘴,那他還得再下點重藥才行。讓他和林夢離婚娶了她,她想得倒美。她連林夢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他的臉色沉了沉,開始思索下一步他該怎麼走。

車子,則以飛快的速度,朝家的方向開去。那終點,纔有需要他傾盡全力、一生守護的人!

還差十來分鐘就要抵達的時候,車子突然就停住了。在沉思中的容凌回了神,擡起眼,無聲地以眼神詢問開車的司機。

“老闆,有人攔車。”

容凌略眯了眼,往前看去。藉着車燈,那隱約的身形,他瞧着,有些熟悉。

下一秒,他確定了,是蕭翼!

他這是要幹嘛?!

他看着斜靠在黑色的勞斯萊斯前的蕭翼,直起了身子,嘴裡叼着一根菸,緩步朝他走來。紅色的菸頭在黑夜裡時明時滅地閃爍,像是野獸的兩隻眼。而他一步步走來的樣子,漫不經心之下卻帶着矯健,彷彿一頭極力僞裝自己的惡獸。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攔截,必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容凌微微地坐直了身子,心態上瞬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蕭翼走近了,彎下了腰,以手指敲了敲車窗玻璃,叼着煙,來了一句。

“下來談談。”

香菸的霧氣,略遮住了他的眼,讓他的雙眸在夜裡看上去顯得有些朦朧,讓人摸不清他心裡的真正想法。只是那叼着煙的嘴,不是命令卻不給你拒絕的餘地的口吻還有動作,能讓人感覺到這個人的邪氣凜然。

他似是受了刺激,需要發泄!

容凌只略一想,心裡有了底,心裡就是一聲冷哼。他這麼“有心”,那他還真得下去會會,好好談談。

他推開了門,蕭翼則兩手插在褲兜裡,往一邊側了側。容凌看着他,伸出了長腿。

都是王中王的人物,牌子一撂開,誰都能瞭解誰幾分。

蕭翼依舊叼着煙,更是往後退了一步,衝容凌笑了笑,似是無辜,卻又帶着那麼點邪氣。

容凌噙着一抹冷笑,鑽出了車子。然後直起了身子,傲然地看向了蕭翼。

也就在這時,蕭翼出手了,彷彿藏在從林中等待獵物靠近的獵豹一般,他終於撕破了他僞裝的慵懶和平靜,瞬間兇態畢露,以絕對的張狂、極大的自信和驚人的爆發力,朝自己的目標撲了過去。

正面對戰,對於容凌這樣的對手,他給他最起碼的尊重,不去陰他。

容凌面對蕭翼的呼嘯而來,以依舊冷笑的姿態,沉穩地迎了過去。

這個男人,向來不懼怕挑戰。越兇猛,他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