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子忽而被火燒了一樣,沙啞的厲害,張了張嘴,喉頭劇烈疼痛,他甚至於不知道該如何去說這個事實。
他心心念念一個家,季笙答應給他的完整的家。
可是,到最後卻發現自己不是沒有家,而是那些個所謂的家人,滿腦子都想着如何置你於死地?
夏肆?
噢~
對了,恐怕他也不是夏肆。
叫她姑姑,那不就是夏侯肆?
他的表兄弟?
難怪初見時分,他便覺得夏肆和他有那麼一絲的像,爲此,他還十分排斥他。
卻不想,從那時候就已經是個局了。
夏肆接近季笙,企圖毀掉靳家,毀不掉靳家之後,這個所謂的母親索性將季笙擄走,訓練成殺手罌粟,再讓她來刺殺自己。
呵……
這叫因果循環麼?
靳烈對夏侯維言造孽,他身爲靳烈的兒子,身體裡流着靳家的血液,就該接受這樣的懲罰麼?
蒼涼與無奈,以及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襲上心頭,他呆滯的站在那裡,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有的只有死氣沉沉。
“爲什麼?”
沉默了半晌,靳雲霆張了張嘴,嗓音格外的難聽。
罌粟捂着嘴,眼淚快要流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何心痛,但她忍不住痛哭,不只是爲了靳雲霆痛哭,還爲了小睿,她的兒子。
如果有一天,她的兒子遭遇這種情況,她恨不得當場去死。
什麼人,可以心狠到對親生兒子一而再的下手?
從暗殺,到奪去他心愛的女人,再到一步步設局毀去他的家族,究竟這顆心是有多麼的千瘡百孔,纔可以冷漠到如此地步?
偌夫人的背後,究竟潛藏着什麼秘密?
偌夫人眼睛不自覺的放空,七姑上前輕撫着她的後背,一句句的勸解:“小偌,我們不想不想……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何必想呢,殺了靳雲霆一切都解脫了,你和那個男人也就徹底斷了聯繫,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好好的生活。”
“不!”偌夫人手緊緊的攥着七姑的手,彷彿感覺不到力度一樣,死死的攥着,七姑的手都被攥的變形了!
“我要讓他死的明明白白,讓他知道靳家究竟欠了我多少血債!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討回公道,送他上了路,見到了靳烈,千萬不要怨恨,因爲你們骨子裡流着的都是靳家的血,是你們該死!”
偌夫人雙眸猩紅,瘋狂的野獸一般嘶吼。
靳雲霆嘴角不自覺的逸出一絲笑痕,自嘲與譏諷的笑:“好,你說,我聽着!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你忍辱負重多年,不惜對親生兒子下手!”
“天大的深仇大恨!”
偌夫人仰天長嘯,接着道:“二十年前,夏侯家族還是英國三大家族之一,與靳、阮並列,阮與靳夏侯兩家都產生了矛盾,所以夏侯和靳決定聯姻,我那會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我們生活的很幸福,除了一紙結婚證,我們什麼都不缺了。”
“可是,就是爲了滿足靳烈那骯髒的慾望,他設計強暴我,我被迫嫁給他。我們貌合神離,在外人面前轉恩愛,回到靳家,他則對我非打即罵!”
“一次意外出行,我又遇到了初戀,我們重新在一起了。”偌夫人聲淚俱下,她揪着心口的衣服,道:“是!我是出軌了,我是又和他在一起了,可那又怎麼樣?靳烈一樣在外面養了幾十個女人!他憑什麼要扼殺我的幸福?”
靳雲霆盯着她,整個視線都不曾移開分毫:“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的戀人爲了幫我脫離苦海,暗中買通了一個女人去勾引靳烈,可是失敗了,那個女人備受折磨,後來受不了刑,把他招了出來!”偌夫人恨恨的磨牙,彷彿恨不得吃她的骨頭喝她的血:“就是那一招,靳烈順勢就挖出了我們的關係!他竟然喪心病狂的囚禁他,把他當成狗一樣的養着!”
“也是由於那一次暗殺,靳烈有了心裡陰影,再不出去亂找女人,卻把我當成泄慾的工具,短短的一個月我就被欺凌的不成人形!我的父親,他上門來看我,靳烈居然睜着眼睛說瞎話,他說我是思念親人!哈哈……”
“是,我是思念親人,可我思念的是我的戀人,我的兒子!”偌夫人哭成了淚人,指着靳雲霆的鼻子,瘋狂的嘶吼:“你知不知道,我懷孕了!可是那個孩子不是他的,是我戀人的!他以爲那是他的,讓我生下來,可生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測是不是他的,你知道他最後怎麼對待我的兒子麼?他簡直不是人,禽獸!他把我兒子煮熟了,切成片一片片餵我吃下,還威脅我,如果吃不完就殺了我的戀人!”
罌粟忽然涌上一股噁心感,胃部翻騰的厲害,彷彿要從喉管中噴吐而出!
靳烈,當真不是人!
殷商的紂王也沒有他殘忍!
靳雲霆心跟着揪起,他和靳尚堯都是一路人,儘管殘忍,卻從不會如此變態,殺人就是殺人,該死就是該死,哪裡會這麼骯髒殘酷?!
但這一切都不是夏侯維言拋棄他這個兒子,狠心下殺手的理由!
難道他攙和進這些事情了麼?難道她的孩子死了,他拍手稱快過麼?
他也是她的兒子,她何其忍心?
偌夫人還在繼續控訴:“你知道華越麼?噢~就是那個被注射了HN-100病毒卻沒死成的那個男人,他和我的戀人認識時間不長,但卻是好朋友,他不過是就是幫我和他傳了幾句話,訴了一下衷腸,最後看我們這麼痛苦,決心幫我們一把而已,可是最後呢?HN-100病毒就被注入他的體內,如果不是他天生對這種病毒免疫,早就死了!”
“這麼說起來,如果不是我們當年的事情,HN-100病毒是沒有解藥的,季笙早在三年前就應該是死了,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感謝我讓她多活了三年!”
“瘋子!”罌粟衝上前,一把抱住靳雲霆的腰,將頭緊貼上他的後背,安慰:“靳雲霆,這個女人已經瘋了,是個變態,你要……”
“我知道。”他艱難的開口,看着她合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麻木的沒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