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分別按着不斷扭動的四肢,將他牢牢的壓在牀上,另外一名白大褂的男人拿着針筒慢慢靠近……
眼看針筒要扎進自己的手臂,尹尚熙掙扎的更離開了,赤裸的雙臂上肌肉緊繃、青筋突起,還有額頭上。手臂的繃帶上,不斷的有殷紅滲透,若非有毛巾堵塞,怒吼怕是聲早已震耳欲聾。
因爲肌肉繃的太緊,所以即便針頭已經彎曲也難以再深入半分,汗水不斷的從男人額頭上滑落,隨着一再努力都以失敗告終,男人的手就顫抖的越厲害。
依然一身黑色長裙的女人站在一旁,見狀後皺了皺眉。站在他身邊的男人第一時間察覺,當即朝站在牀邊的一個男人投去一個眼神,男人立即會意,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毛巾上前。
男人的毛巾緊緊的捂住尹尚熙的鼻子,只見尹尚熙瞳孔驀然大睜,然後慢慢闔上,手臂的冰涼告訴他,針筒的液體已經進入了體內。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尹尚熙的掙扎越來越無力,直到最後一動也不動,那些壓制着他的人才逐一起身。
這一系列的動作僅僅不到三分鐘,女人卻置若罔聞,至少她對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踱着步子上前,儘管尹尚熙已經沒有任何掙扎,他的眼睛卻還是睜開的,但也一眨一闔,彷彿隨時會沉睡過去。
女人站在牀前,俯視着牀上的尹尚熙,然後淡淡開口:“熙,我知道你能聽見,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是爲了你好。”
尹尚熙用逐漸失去焦距的目光看着對方,哪怕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那雙平日裡深邃的眸子此刻儘管渙散,卻仍不難看出那眼底深處的恨意……
微微翕動着脣,不知道是顫抖,還是想要說什麼。
意識逐漸飄離,尹尚熙知道他很快就會墜入黑暗,可他不甘心,他恨……
‘卿兒——’
………………
迷茫的睜開眼,眼前一片刺眼的白,許是太久沒有看過光,所以只是一眼便有再次閉上。
耳邊似乎聽到一聲驚呼,再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因爲她再次沉睡於黑暗之中。
“醫生,她怎麼樣了?”葉蕾焦急的詢問着,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輕舉妄動會影響到醫生的診治,怕是早已經上前了。
醫生沒說話,當然不是不屑於回答,更不是不想,而是他還未弄清楚狀況,所以不敢冒然回答,否則後果不是他所能承擔的。
“小蕾,你先別急,先讓醫生看看再說。”一旁的哥舒明月拉住葉蕾,生怕葉蕾會一個急於心切而影響到醫生的診治。
葉蕾雖然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不過也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是急不來的,所以只能按耐着等待醫生的診斷結果。
幾分鐘過去,醫生才鬆了口氣,然後急忙轉向葉蕾:“回楚夫人,病人的意識已經甦醒,所以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一句話,讓葉蕾整個人瞬間脫力般,如果不是哥舒明月及時攙扶住她,怕是早已經虛脫倒地。
片刻後,葉蕾似又想起了什麼,於是連忙問:“那、她剛剛不是醒過來了嗎?怎麼又……”
“那是自然現象,畢竟她睡了那麼久,剛剛醒來難免有些不適應,現在的沉睡是進入修復狀態,這樣有利於她身體的恢復。”
聞言葉蕾再次放心了不少。
“她什麼時候纔會再次醒來?”哥舒明月問。
“應該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那麼久?”葉蕾低聲驚呼。
醫生笑道:“楚夫人,病人睡的越久並不表示她會怎麼樣,而是睡得越久就證明更有利於她的恢復。”
楚夫人,不言而喻,是對葉蕾的尊稱,當然更多的是對葉蕾身份的一種認可。對於葉蕾是楚灝軒的妻子,在得知的那一刻,醫生是非常驚訝的,要知道像楚灝軒這種人是他們一輩子都難以接觸的。何況,葉蕾的身份一直都是迷,即使當初結婚的時候造成了不小的騷動,而作爲能夠與其面對面的接觸,那是許多人都可遇而不可求的。
“意思就是說她沒事了,小蕾,你不用再擔心她有什麼危險了。”哥舒明月適時出聲給予安撫。
葉蕾轉過身來,呆呆的看着對方,喃喃道:“不會再有危險了?”
“是啊。”
“真的不會再有危險了?”葉蕾又問。
哥舒明月溫柔的笑了,柔聲道:“是啊,不會再有危險了。”
葉蕾又再緩緩的轉過身,把視線投向躺在牀上沉睡的俞子卿,近乎神經質的呢喃着:“不會再有危險了、不會再有危險了……”
因爲與葉蕾零距離接觸,更因爲攙扶着對方,所以哥舒明月很清楚的感覺到來自對方的顫抖和恐懼,那種俞子卿可能會隨時失去生命的恐懼……
淚水打溼了葉蕾的臉龐,但她本人卻全然不知,因爲此刻她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極致的大悲大喜之中,神情的激動可想而知。
“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哥舒明月緊緊的攙扶着對方,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會扶不住而讓葉蕾跌坐在地上,她很清楚的感覺到來自葉蕾身上的那種濃郁的悲傷與欣喜。
“明月……明月……”葉蕾緊緊哥舒明月攙扶自己的手激動道:“你知道嗎?我好怕、真的好怕啊,我怕如果子卿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明明之前都還好好的,突然變成這樣,如果萬一她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子夜和可欣又該怎麼辦?他們還那麼小?他們不能沒有媽媽——”
“我知道,小蕾,我知道。”哥舒明月知道葉蕾需要發泄,因爲自從俞子卿被救出來而送進醫院之後葉蕾就再也沒有放下心過,幾乎寸步不離的照顧她,就像當初的俞子卿照顧她那樣。儘管有些不願承認,哥舒明月還是知道,在葉蕾和俞子卿之間有着一道哪怕是她也無法跨越的牆。
“自從知道子卿被綁架了,我就什麼都不求,只求她能好好的,只要她能好好的就好。”淚水肆無忌憚的流淌着,葉蕾眼裡滿滿的都是淚水,彷彿怎麼也止不住。
“我知道,所以她現在回來了,她也已經沒事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是啊,回來了,終於回來了……”話到最後猶如呢喃,葉蕾再次轉過身,直直的看着躺在牀上的人,一眼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