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對方那令人難以揣測的心裡,葉蕾瞬間透心涼,她或許可以不介意楚灝軒對她的不在乎,但無法接受忽略孩子,葉萱他們身上至少有一半的血脈是他的不是嗎?
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葉靖長大了多少可以保護自己,可葉萱呢?葉萱雖然懂事,但終究也不過還是一個孩子不是嗎?
葉蕾突然覺得楚延考慮的不夠周到,她無法責怪他,卻不能不怪他,怪他既然帶走了她,又爲什麼不連同葉萱一起帶走?讓葉萱一個人留在那裡,遭到冷遇,葉靖始終都還小,所以他無法保護葉萱。至於那個人……葉蕾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恨他,還是別的什麼,只知道,葉萱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他怎麼也是難辭其咎的,她也是他的女兒不是嗎?
輕輕將手中的寶寶放到被窩裡,蓋好被子,然後才轉過身來,將坐在牀沿的葉萱拉近懷裡。
“媽媽怎麼會怪萱兒呢?身爲姐姐,萱兒一定在媽媽不在的時候有好好的照顧弟弟們對不對?”
葉萱在葉蕾懷中點頭。
葉蕾心中一酸,她清楚的記得,在自己剩下三個孩子之前,葉萱也纔剛剛大病初癒,甚至還沒有完全恢復。她無法想象自己不在的時候,葉萱到底有沒有被好好照顧起來,可如果有好好照顧的話,她又怎麼會瘦成這個樣子?瘦的讓她心疼。
“以後就留在媽媽身邊,媽媽照顧你好不好?然後媽媽生病的時候,你也可以照顧媽媽。”
“嗯,我長大了,我要照顧媽媽,還有衛衛、然然和寶寶。”
“對,萱兒一直都很懂事。”
在葉萱看不見的地方,淚水早已經模糊了葉蕾的雙眼,只是聲音太過平淡,讓人無法察覺,又何況是葉萱呢?
自己的女兒,葉蕾又怎麼會不懂?她敏感沒錯,可她也非常的懂事,知道孰輕孰重。所以哪怕只要有人給她一丁點的關懷,即使表面不說,她也會加倍對那個人好。
這麼懂事的小人兒,怎麼會沒有人像她這樣疼愛呢?其他人不說,爲什麼那個人就不能理解?還是說,他都沒有把葉萱當做自己的女兒?
靠在葉蕾懷中的葉萱很享受對方的懷抱,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又溫暖又安心。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葉萱維持着被葉蕾擁抱的姿勢,問:“媽媽,不去看看爸爸嗎?”
葉蕾動作一僵,儘管她不知道葉萱爲什麼再三提到楚灝軒,即使她對他的冷漠感到寒心,可她知道葉萱並不是那種喜歡沒事說事的人。
打定主意,葉蕾稍稍整理好思緒,才問:“萱兒很想我去?”
葉萱點頭:“本來爸爸是和我一起來的,但不知道怎麼就弄的一身傷,從頭到腳都包起來,應該很嚴重,”皺了皺眉,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什麼,最終卻只能皺着眉頭接着說:“然後,媽媽醒來之後,我就聽說爸爸又被人打傷了,這會兒估計還在醫院,所以纔沒有來看望媽媽吧?”
關於楚灝軒被人打傷的事,葉萱也只是聽到有人這麼說的而已,實際情況她倒並不是很瞭解。主要還是因爲那時候她的一顆心似全都飛到葉蕾哪兒了,楚灝軒變成什麼樣她又怎麼會去深入瞭解?只不過,現在葉蕾都已經出院了,再想到楚灝軒之前的模樣,葉萱只好說出自己的猜測。但是,葉萱仍對楚灝軒被人打傷的事感到質疑,在她看來,誰又有可能打傷他呢?
葉蕾無法欺騙自己,在聽到楚灝軒受傷的時候,心還是會往下一沉,還是會緊張。和葉萱一樣,楚灝軒被人打傷的事她簡直無法想象,卻也不懷疑葉萱話中的真實性,還有就是,以楚灝軒的身份地位,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受傷?想必看起來嚇人,實際上也只不過是輕傷吧?畢竟如果是什麼重傷的話,早就不知道鬧出什麼樣的風波了不是嗎?
葉蕾斟酌着問:“萱兒說爸爸是和你一起,是和你一起來這裡的嗎?”
“不,我們剛下飛機,他就突然離開了,然後回來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就好像受傷了。”
不意外的從葉萱那裡得知了一些關鍵的信息,葉蕾並不愚蠢,又怎麼會猜不到乍看之下楚灝軒是送葉萱來找她,實際上應該是有事纔對吧?
那麼會是什麼事呢?竟然還受了傷?
腦海中瞬間想到龍靈兒,龍靈兒似乎也受了傷,兩者有什麼關聯嗎?
這個猜測只在腦海中才剛出現就被葉蕾否定,原因無他,楚灝軒既然當初那麼恨葉琴,也即便他現在已經放下,卻不見得他會待見和接受龍靈兒。因此,葉蕾覺得去想象楚灝軒會是因爲龍靈兒的事而受傷的。
“萱兒想他了?”想到葉萱的反常和再三提到楚灝軒,葉蕾不得不感到奇怪。
然而,葉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猶豫了好一會兒。
終於,葉萱從葉蕾的懷中擡起了頭,仰視着自己最敬愛的人,張口問:“媽媽是不是已經不喜歡爸、他了?”
中途,葉萱硬是將‘爸爸’改成了‘他’,驟然的變化讓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者知道了什麼。
“爲什麼問這個?”
葉萱抿了抿脣:“他以前也許犯了錯,可是好像還不算太壞,如果媽媽要重新和他在一起生活,萱兒也不是不能接受。”
這些話讓葉蕾驚訝,也感到疑惑,她覺得有些不太明白葉萱的心思,不,準確的說是她的想法纔對。明明之前就很不喜歡,甚至有些反感不是嗎?就算後期有所改善,但還不至於到這種會幫着對方說話的程度吧?還是說她是不是誤解了什麼,比方說葉萱會瘦的這麼厲害,其實和楚灝軒完全沒有關係?但就算如此,身爲孩子的父親難道真的一點責任都沒有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萱兒想要和他一起生活嗎?”葉蕾反問。
“只要媽媽想的話,我無所謂。”
“如果媽媽想要你說出一個理由呢?”
葉萱再次抿脣,好在沒有保持沉默:“他,好像很可憐。”
聞言,葉蕾整個人猛然怔住,一臉的難以窒息,還有不可思議。這句話真的是葉萱說的嗎?還是說有人教她呢?如果真的有人教她,那麼理由和目的又是什麼呢?何況,‘可憐’這個詞若用在楚灝軒身上,這讓葉蕾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