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媽媽——”
伴隨一個充滿活力稚嫩的嗓音傳來,一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朝正在溫室裡修剪花枝的女人衝了過來,直直的撲入女人的懷中,順便還蹭了蹭。
女人年約三十左右,但保養得當讓她看起來依然只有二十多歲,完美的輪廓、精緻的五官,不是非常漂亮,卻十分耐看。雖然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滄桑,讓她看起來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穩重,不過在看到男孩的出現,眼裡頓時滿是慈愛。
女人穩穩的抱着男孩,放下手中的剪刀,然後輕輕拉開男孩:“跑那麼急做什麼?萬一摔倒了怎麼辦?”
雖是責備的話語,但語氣中滿是寵溺與愛憐,甚至還用乾淨的袖口給男孩擦了擦額角的汗。
男孩長的粉雕玉琢,且眉宇間都隱隱透着一絲英氣,明亮的眼眸好比璀璨的繁星般。此刻他咧着嘴,滿臉的笑容,彷彿女人的教訓對他來說是最開心的事。
“怎麼了?這麼開心?”自己孩子開心的模樣怎能不知道?女人的聲音很柔,很是動聽,聽起來十分舒服。
男孩先是又往女人懷裡蹭了蹭,然後才擡起頭說:“我在學校拿到了全優,爸爸說帶我去世界最高的山,你知道在哪兒嗎?”
女人聽了一愣:“爬山?”
男孩雞啄米般的猛點頭:“嗯,我要征服最高的山。”
“你這孩子——”
一個孩子會說出‘征服’什麼的話嗎?當然不會。
孩子不該都喜歡去熱鬧的地方嗎?比如遊樂園什麼的。
女人有時候很懷疑,爲什麼自己的孩子會喜歡做出挑戰極限的事,同齡的孩子總喜歡打打鬧鬧,他卻喜歡獨個兒玩,這也就算了,別人去遊樂場、去旅遊,他卻喜歡騎馬、爬山和打架……騎馬衝到了人行道擾亂交通,經常一個人摸出去爬山,打架……
說起打架女人又頭疼了,上學的第一天就把同學給大了,第二天就成了學校裡的孩子王,連一些高年級的孩子都怕他。
孩子究竟像誰呢?她自然不用說,那麼是孩子的父親嗎?可也不想……
“在西藏。”在孩子期盼的目光中,女人最終還是妥協了。
其實,孩子很乖很聽話,一般不會隨便亂爬也不會真的讓人找不到,就算一個人出去也會留下線索……好吧,這個也很讓人操心就是了。至於打架,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是主動找事,孩子還算是老師眼中的三好學生。
“西藏在哪?”男孩眼睛一閃一閃,明顯有着濃厚的興趣。
“你知道青藏高原?”
男孩點頭。
“就在那裡。”
“噢——”男孩的眼神更亮了。
“你想要征服那裡可不容易,就是氣候這點你也過不了,山上可是很冷的,常年積雪。”
“雪?”
說到這個字的時候,男孩顯然有些不滿,看得出來他是不喜歡雪的。
“對,所以啊,一下雪就只會躲在屋子裡不出來的人可是沒辦法征服這樣的地方的。”
男孩嘟起嘴:“我一定會克服的。”
“我的兒子就應該有這樣的志氣。”一個渾厚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原本討論話題的母子兩尋音望去,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正朝他們走來,男人有雕刻般的輪廓、完美的五官,挺拔的身材,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看上去英氣逼人。
男人深邃的眼裡在看到眼前的母子時流露着難掩的溫柔,同時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爸爸——”男孩衝男人打招呼。
男人點頭,隨後看向孩子身後的人:“你在這裡已經呆了很久了,該休息了。”
男人的語氣很是溫柔,而且帶着毫不掩飾的寵溺。
女人點點頭,隨後藉着男人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
“爸爸,我們什麼時候去。”男孩馬上拉着男人的另一隻手仰視着問到,生怕晚了男人就會拒絕。
“什麼時候都可以。”男人承諾。
“太好了!!”男孩高興的手舞足蹈。
“貝貝,小心點。”
“知道了,媽媽。”
貝貝,一個熟悉的名字,沒錯,當年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
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俞子卿;男人自然不用說,不是尹尚熙是誰?
七年的時間在他們身上留下歲月的痕跡,俞子卿比七年前變得更加沉穩,尹尚熙也比七年前變得更加穩重,畢竟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在經歷那麼多事之後,他們都非常珍惜彼此,以及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還有孩子,因爲不是每個人都能幸福。
看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貝貝,本名尹子夜,俞子卿不禁心裡微微泛酸。
察覺到愛人的異樣,尹尚熙緊了緊握着對方的那隻手,輕聲道:“怎麼了?”
“貝貝已經長這麼大了——”
像是在說給尹尚熙聽,卻更像是呢喃自語。
尹尚熙知道,俞子卿想到了那個人。
“別想太多。”
“我一直在想,那個時候她在那種情況下離開,真的是好事嗎?我知道她痛,可是她又能依靠誰?而且如果她的孩子也在世的話就和貝貝差不多大了吧?”
“雖然沒有她的消息,但我相信她一定過的很好,卿兒,你認識她比我久,應該知道她不是那種妄動輕生念頭的人。”
俞子卿不置可否,只是道:“可我怕她一個人沒有依靠。”
“總會找到的。”
聽尹尚熙這麼說時,俞子卿纔回過頭來,看着這七年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的人,她當然知道自那之後尹尚熙是真的有在尋找那個人的下落,只是人海茫茫要去哪裡找呢?若非因爲她的執着,尹尚熙又怎麼會堅持這麼久?
七年了,俞子卿始終放不下,她忘不了最後一次見到葉蕾的情景,彷彿失去了生命般,那樣的虛弱而寂寞,彷彿誰也走不進她的世界裡,而那裡只有她一個人。
俞子卿一直都在想,當初葉蕾走的那樣乾脆,那樣神不知鬼不覺,就連一點線索都沒有,就好像想把自己的存在給抹去般,可她終究不知道,人活着又怎麼不留下痕跡?真的想抹去自己的存在,就先要抹去其他人的記憶,不過這是不現實的,所以她仍記得葉蕾所留下的每一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