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韓小野電話,秦大少認認真真的思考了會兒怎麼個暈法。
今天晚上的天公不作美,像是跟他作對一樣,陰沉沉的,到了晚上,那冷風吹得,更是讓人骨頭縫裡都帶着風。秦放冷的一個哆嗦,運轉的腦子都凍僵了,他仰起頭看了眼三樓拉着窗簾開着燈的房間,雙手環抱着胳膊,不停的摩擦,來回走動,試圖讓自己暖和點。然而,根本沒有什麼作用,風一吹,他還是有種在暴風雪中裸奔的錯覺。最要命的是,他腳跟還很痛,下午就站了四個小時,現在再站着走動,每一步都要了他的命。可不走冷的要死,走了累的要死。秦放一晚上都在天人交戰,眼睜睜的看着三樓的燈火滅了,小區的萬家燈火滅了。徒留他一個人站在冷風的冬夜裡,餓的頭腦發昏……
隔日。
蘇瑞八點起牀了,簡單的洗漱後,她做了份早餐喝了杯熱牛奶,換上衣服出門了。
剛下樓,就看到一羣人圍着什麼指指點點的。
她本想繞開衆人走過去,忽然,眼角的餘光不小心看到了熟悉的男人,她臉色一白,擠進了人羣中。
“秦醫生!”
秦放凍得神色都恍惚了,又冷又餓又累,他反應都比尋常慢半拍,更要命的是,他嚴重懷疑自個兒昨晚風吹得太狠,有點發燒。好不容易看到等了一晚上的人,他動了動嗓子,想說話,可嗓子裡火在燒一樣,痛的什麼聲兒都發不出來。乾裂的嘴脣蠕動了半天,他也沒能說出話來。
王阿姨住在蘇瑞樓上,見蘇瑞認識這個人,有點詫異,“瑞瑞,你認識他?”
“我朋友。”蘇瑞點點頭,過去攙扶住明顯臉色不太好的男人。
手一碰到他的胳膊,蘇瑞頓時感覺到了徹骨的涼意。那感覺,就好像她碰到的不是衣服,是冰塊一樣。
天啊。
他究竟在這下面站了多久?難不成從昨晚上到現在他都站在這裡等着?
蘇瑞心裡亂作一團。
又感動,又難受,那種複雜矛盾的情緒交織,她都想哭了。但她咬牙忍住了,踮起腳尖伸出手摸了下男人的額頭,入手的肌膚滾燙,蘇瑞臉色越發蒼白了。當機立斷的攙扶着秦放往她家的方向走,“秦醫生,你有點發燒,我家裡有退燒藥,我帶你回去拿。”
挎着買菜用的布袋子的王阿姨上前幫忙,攙扶着秦放的另一邊,好奇的說,“瑞瑞,這是你男朋友吧?”
“……不,不是。”
“別裝了,你王阿姨都知道,你們年輕人啊,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唄,老是吵吵鬧鬧的,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有什麼意思。我昨晚失眠打開窗透氣的時候就看到了他了,還以爲自個兒老眼昏花了。結果今早下來看,真有人在咱們樓下站了一晚上。”王阿姨有着更年期婦女都有的嘮叨、熱心腸和八卦。她瞄了幾眼一言不發的秦放,又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蘇瑞,心裡有數了,“這小夥子長的挺不錯的,瑞瑞你要好好把握。不管怎麼說,肯在大冬天的命都不要了在樓下站一宿,真的,很難得了。不要等到錯過了,再來後悔。你別看你王阿姨現在這樣,年輕的時候也長的不錯,身邊也有這麼個男孩子。不過那個時候啊,你王阿姨太年輕了,懂不起那麼多,等錯過了,我這麼把年紀了,時不時的想起來還覺得心裡頭不大舒服。前些年我聽說他因病去世,我那天晚上啊……”
蘇瑞和秦放靜靜的聽了一路。
蘇瑞是因爲講禮貌,所以沒有打斷她回憶。
秦放是因爲他整個人腦袋都要炸了,根本沒精神去打斷一個阿姨的鄉村愛情羅曼史。
好不容易到了三樓。
蘇瑞千恩萬謝了幫忙的阿姨,那阿姨又話嘮的羅嗦了兩句,拍拍兩人的肩膀走了。
她一走,蘇瑞趕緊把手從秦放的手裡抽出來,尷尬的拉開包包找鑰匙,“秦醫生,你等等,我馬上……”
話還沒說完。
只聽後面砰的一聲,臉色蒼白的男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秦醫生!秦醫生!”蘇瑞嚇得手下的鑰匙都掉在了地上,她整個人腦子一白,立馬撲上去,喊到後面,她聲音都帶着哭腔,“秦醫生,你醒醒。”
閉着眼睛的男人脣色青白,靜靜的閉着眼睛沒有反應。
蘇瑞臉色白的跟紙片似得,幾乎能看到下面的血管了。她害怕的手指不停的在顫抖,一個勁的推攘地上的男人,眼眶迅速的紅了,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淚總算掉下來了。
“秦醫生,你醒醒,醒醒。”
怎麼辦?
她要怎麼辦?
都怪她,如果昨天晚上她讓他進去就不會有這麼多事發生了。明明他都跟她說了他無處可去了,她還當他在撒謊,傷他的心。
蘇瑞心裡亂糟糟的,後悔極了。
她知道她還喜歡這個男人,喜歡的不得了。有多喜歡,看到他因爲自己弄成這樣,心裡就有多難過。
“秦醫生……你別嚇我……”
“秦放。”
秦放就是飢寒交迫到極點,再加上一晚上沒動,乍然爬了三層樓梯,供血不足,纔會一瞬間眼前一黑,整個人暫時性眩暈過去。但他其實在腦袋咯到地面那一秒已經痛醒了,只是他想起了小侄女說的暈過去那招,纔沒睜開眼睛的。他聽到她着急、擔憂的聲音,心裡還微微的甜,打定主意要聽韓小野的話,好好的‘暈’着。可忽然聽到她夾着哭腔的喊了自個兒的名字,他心臟猛的緊縮,剛剛的那抹甜蜜得意統統變成了心疼。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擡起手臂,把蹲在他面前的掉眼淚的小女人一把攬入懷裡。
“我沒事……”
這聲音,難聽的跟破風箱似得。
蘇瑞趕緊擦了把眼淚,“我扶你起來。”
肩膀上男人的手臂強有力的扣着她,不讓她起來,“別動,我想抱一會兒你。”
蘇瑞心跳猛的漏了一拍,終究沒動,任由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