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沐小瞳虛弱地喘息,右手無名指被磕得血跡斑斑,那枚結婚鑽戒被方梅粗暴地取了出來。
“直接將她的手指砍斷就可以了,這枚鑽戒太緊了!”粗壯的男人大吼了一句。
“直接砍掉?那太可惜這雙漂亮的小手。不過……”方梅說得輕柔愛憐,可下一秒,眸光驟然現出恨色。
“我倒是想在這臉蛋上劃上一刀。”
方梅半蹲着手裡握着尖刀,冰冷的刀面輕輕地在她的臉蛋上拍打了幾下。
那份金屬的質感頓時讓沐小瞳的心提了起來,昏暗的燈光下,刀泛起了刺目的寒光。
“沐小瞳,你猜你媽收到剛纔那一截斷指,她會不會心臟病立即發作,一時沒有緩過氣來就一命嗚呼了。”方梅笑的得意。
沐小瞳整個人匍匐在骯髒的地上,艱難的擡眼,“方梅,你好狠呀!”
不管她怎麼對付自己,她都可以忍受,可是她卻對付起她媽媽來了!心狠手辣的女人!
“沐小瞳,要說最可憐的人應該是你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維護着的那個媽媽,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濃。
“咳、咳、咳……”
沐小瞳重重地咳嗽了幾下,乾裂的脣微張,“不關你的事!”
方梅掃了她一眼,難得沒有跟她計較,拿開她臉蛋上尖刀,看了她好一會兒,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隻瀕死的動物一樣無情。
“嘖嘖……沐小瞳,可惜你一出生就攤上了這樣可自私自利的母親,你想知道沐擎天爲什麼這麼討厭你嗎?”方梅見沐小瞳一臉痛苦的表情,興致更濃。
“你五歲那年,你不是親眼看見,葉子宣親手將沐擎天推下樓嗎?你想一想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他們纔會吵得這麼激烈……”
“閉、嘴!”
沐小瞳痛苦地緊閉上眼睛,她想捂住耳朵,可雙手都被緊綁着,她不想聽,不想知道!
方梅更加湊近她,生怕她聽得不夠清楚,大聲吼,“葉子宣平時像個大家閨秀一樣端莊,可是她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賤胚子,當年她背叛沐擎天與另一個男人在牀上廝混!”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這事情就發生在沐擎天與她婚禮前的那個晚上,整個沐家和葉家的人都親眼所見。而你根本就不可能是沐擎天的種,因爲婚前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她!葉子宣這樣的名媛到底跟過多少男人,這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沐小瞳,你只不過就是你媽媽耐不住寂寞,背叛着沐擎天生下來的野種!你說說,沐擎天怎麼能不恨你!”
“我不准你這麼說她,你閉嘴!閉嘴!!”
她乾咳出血,鮮紅的血從脣角溢出,整張臉都沾上了泥巴,整個人看起來比乞丐還要不堪。
方梅見她激動,心情更加的痛快,“沐小瞳,你根本就不姓沐。想知道你父親是哪個嗎?你可以去問問葉子宣,不過她也有可能忘記了,大概跟她上牀的男人太多了吧!哈哈哈……”
“閉嘴,不是……不是那樣的,不是……”
眼淚溢滿了眼眶,再也忍不住的洶涌的滑落。在骯髒的地上埋頭蜷縮着,低嗚抽泣,受傷無助。
方梅心情不錯,緩緩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虎毒不吃兒,我雖然出身不好,但是我生下了佩佩就會一直保護着她,寵愛着她。你呢?沐小瞳你有什麼?你是沐家大小姐,可你有父親疼愛嗎?你母親有保護過你嗎?”
“不是……不是那樣……不是……”
沐小瞳已經沒有力氣大喊,她低嗚的哭泣,斷斷續續,在這空曠的廢棄工廠裡顯得更加的悲涼。
“葉子宣明知道沐擎天會恨你,卻執意生了你,最後她一個人躲在醫療院裡對你不理不睬,你以爲她真的有抑鬱症嗎?”方梅嗤笑一聲。
“她只是不想面對,她那病根本就沒有你想象的嚴重,沐小瞳,你媽媽一直在欺騙你,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那蜷縮在地上渾身骯髒的狼狽女人,身子猛地僵住,抽泣的聲音也驟然停止了,她怔怔地擡頭,目光空洞地看向方梅。
“這女人真蠢!”突然一旁粗壯的男人大聲的嘲笑了起來!
“真沒見過這麼沒用的女人,我說像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應該活着。”
他呸了一口唾沫,走到方梅身旁,攬起她的腰,“這樣的人不死也沒有用了,不管她了,咱們先去快活一下。”
方梅朝她的老情人一笑,掃了地上的女人一眼。
“沐小瞳,有時候我真的佩服你,如果我是你,我早就自暴自棄。如果我是你,我去死就不想賴活在這個世界上。沐小瞳,你活着不累嗎?”
厚重的鐵門被再次關上,那洪亮的嘲笑聲在她的耳邊一遍遍地迴盪,生命就像是枯竭的樹一樣,眼皮變得異常的沉重。
她的大腦裡回放着所有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沐擎天從小都對她的故意爲難,葉子宣總是一個人呆坐在牀角不理會自己,方梅和沐小佩暗地裡虐打自己,還有宋儒臣的背叛。
“凌越,原來……我真的很笨。”
突然她想到了那個男人,他總是罵自己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罵自己應該去看醫生治她的笨腦袋。
眼淚不斷地滑落,這世界上好像真的沒有人,沒有事情是值得她去眷戀的,爲什麼自己會活得這麼失敗?
爲什麼明明她已經非常努力卻還是活得如此可笑。
脣角粘滿了細沙,血漬,她扯出一抹冷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非常悲涼。
“沐小瞳,你爲什麼要這麼努力的活着?所有人,所有人都在騙你!都只是在利用你。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有誰,有誰關心過我……”
聲音變得愈加的虛弱,喉嚨乾涸,脣瓣乾裂,大腦沉甸甸地,渾身癱軟無力。
“我活得好累!好累!……也許死了,會更加的輕鬆……”
微睜的眼眸,緩緩地閉上,虛弱的呼吸慢慢地停止。
風將臉上的淚吹乾,血也變得乾涸。蒼白的身軀像死屍一樣蜷縮在角落,一動也不能動。
……
心臟猛地像是被重重地狠擊一樣傳來莫名的疼痛。
凌越的右手慢慢地捂上胸口,眼底閃過驚慌,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紊亂。
他猛地站起身,急促地揪起一個人的衣領,狠狠地瞪着對方,大吼一聲。
“我讓你查,到底有沒有查出來!”
對方被他驚嚇得一時回不上話,怯生生地擡頭,對上凌越那一臉可怕的黑沉,脣不由哆嗦。
“三少,我、我們正在追查着……”他支支吾吾的回答。
嘭——!
整個人被他狠絕地甩到地板上。
渾身的灼熱的怒火加劇了他原本的暴戾,此時他像極了一隻狂躁的野獸,癲狂沒人能壓制。
“廢物!全部都是廢物——!”
重拳狠狠地砸在玻璃茶几上,砰然一聲,玻璃瞬間譁然粉碎一地。
“是誰?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動她!”他壓抑地低吼了一句。
包間裡死寂一般,沒有人敢大聲呼吸。
湛藍的雙眸不自覺地看向那邊地板上的手指,一截血淋淋的斷指,心更是猛然收縮。
大腦涌出從未有過的恐懼,輕顫的腳步一步步地朝那邊走去,慢慢地彎腰,拾起那枚特製的鑽戒,卻不敢再去看那截蒼白的手指。
目光死死地瞪着大掌中的鑽戒,這是他親自定製的,這是他親自爲沐小瞳戴上的,這是他命令她無論如何都不準取下來的。
大掌收縮,將鑽戒緊緊地攥在掌中,擡眸,眼底泛起血絲。
“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我要她平、平、安、安!”
最後,他掃視了在場的人一眼,冷厲的聲音透着肅殺之氣。
那個綁架她的人……他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冷霄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他朝左少懷對視了一眼,明顯就連左少懷都被凌越驚嚇住了。
他們從未見過像這樣的凌越,真正暴戾狠辣,遊走在失控的邊緣,無論是誰上前,都會被這暴風雨般猛烈怒火焚燒殆盡。
暮色之藍是他們的地盤,頂層裡沒有人敢耽誤半分,手下的人都竭力的追蹤沐家大小姐失蹤綁架案。
窗外一片的黑暗,正是黎明時期,冰涼的夜風吹拂而來,卻帶着濃濃地死亡氣息。
沐小佩至始至終都低着頭,沒有人再去關注她,她在包間的角落裡,正當她驀然乍見那截血淋淋的斷指之時,她雙手緊捂着嘴,埋頭顫巍巍地試圖讓他們所有人都遺忘了自己。
她害怕自己的表情,自己的聲音引起了那個男人的注意。
那個男人,那個隱藏得如此之深的男人,凌越,他是真正的惡魔。
“沐小瞳被人綁架了?那麼……”
那麼肯定是她媽媽做的,方梅還不知道凌越的真實情況,這個癲狂可怕的男人,絕對是不能招惹的。
而現在她們卻動了他的寶貝……
“媽媽,這個沐小瞳不能死,她不能死的,否則……我們……”
沐小佩輕顫着身體,在心底不斷地念叨,不斷地祈禱,這是她第一次希望沐小瞳長命百歲,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我不想死……她害怕的抽泣,耳邊是那個男人的撕吼。他會殺了自己,如果他知道真相,會活生生地打死我的……
沐小瞳你千萬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