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然緊緊摟着周寒墨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胸前。
這樣被一個男人抱着上樓,真是——很丟人啊!
可是,爲什麼她的心跳的這麼快,快到感覺自己馬上要充血爆炸了一樣。
顏清然瞧瞧擡了眼眸,看着周寒墨。
他的臉部線條僵硬得可怕,一雙墨玉似的眸子黑沉的嚇人,可是他抱着自己的手,倒是很溫柔,生怕自己掉下去似的有些緊張。
“周……寒墨,你、你怎麼會在這?”顏清然覺得氣氛尷尬得有些古怪,所以開口調劑一下。
周寒墨不說話,照舊是一副生悶氣的樣子。
顏清然見氣氛活躍無望,只能繼續埋首。
一路被抱回了病房,擱在牀上,他擡手把她按下去躺着,轉身叫來了醫生給她檢查身體。
醫生護士拿着檢查儀器進來,那醫生在顏清然身上鼓搗了片刻,說了句,“病人傷口在胸口上,需要仔細檢查。”
說完等了一下,見周寒墨沒動靜,又補充了句,“家屬先出去一下,我們要檢查了。”
不知道是醫生的哪句話挑動了他的神經,周寒墨雙眼一挑,衝了一句,“她身上哪個地方我沒見過,避什麼避。”
顏清然正在喝水,聽到這話直接一口水嗆出來,噴了那醫生一頭一臉。自己也被一點水嗆進了氣管,咳得撕心裂肺。
周寒墨大步走過來,替她順了順氣,眼底有兩分責怪和兩分心疼,剩下的顏清然卻看不清楚。
“你,去把院長找來。”周寒墨指了個小護士,惡狠狠道。
那護士被嚇得失手打翻了醫療盤,轉身踉踉蹌蹌的跑了,像是背後被一條惡狗在追一樣。
那個醫生被周寒墨這舉動搞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站在一旁小聲的問周寒墨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醫生剛被招進來沒多久,因爲進了這樣一個貴族醫院而生出不少優越感,在哪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有些找不着北。
旁邊有認識周寒墨的人,小聲的告訴了她這尊神到底是誰。
那醫生一聽,直接被嚇了個半死。這可是自己的大BOSS啊,她剛剛對大BOSS說了什麼?
這醫生本來還想給點補救,但是院長恰好進來了。
院長一進來,只看這大少爺的臉色就知道人不爽了,趕緊識趣兒的把所有人都往外趕,趕完了垂手站在周寒墨面前,恭敬道,“大少爺,有什麼可以爲您效勞的?”
“看看她的傷,有沒有大礙?”周寒墨抄手站在一邊。
顏清然有些不自然,周寒墨最近做的事情,全部都很奇怪。如果說他是爲了留下自己,那麼他未免也做的太多了點。
一直木然的叫院長做完了檢查,再聽他和周寒墨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雖然都是一些她聽不太懂的專業名詞,但她也知道她的傷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
等到病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顏清然纔開了口,“周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周寒墨坐在一邊削蘋果,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均勻,好看的有些過分。
等到他削完了蘋果遞給顏清然,這才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對我好了六年,我也應該對你好幾天。”
顏清然怔了怔,他知道,自己要離開嗎?
“你……”
周寒墨淡淡的笑了笑,笑容透着許多顏清然看不懂的東西,“怎麼,對你好反而不習慣了?”
確實有些不習慣!
顏清然認命的嘆氣,自己說不定真的有受虐傾向啊!
正要開口,周寒墨的手機響了。
顏清然看到他挑眉,然後起身走到外面走廊上接電話。
幾分鐘後他進來,淡淡的說了句,“我有點事情要去處理,院長說你的傷還是需要靜養,你別到處亂跑了。”
看到顏清然點頭,他才轉身走了。
病房裡,只剩下顏清然一個人。她掏出手機翻開日曆看了看,離周寒墨的婚禮,只有三天時間了!
她是不是也該做好準備,到時候纔好悄無聲息的離開呢。
一直都在說要離開,真到了離開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什麼心態來面對。
窗外的天,又一點一點的黑了下去。
來送晚飯的小護士特意留下來和顏清然聊了幾句,不過她纔剛剛開口,顏清然就知道她是來給今天傍晚那個醫生說情。
周寒墨要開除她!
顏清然自己也是個朝不保夕的人,哪有資格去給別人說情。所以只是敷衍了幾句,沒有承諾。
吃過了晚飯,顏清然在醫院裡閒逛了兩圈,本來打算回去睡覺算了,結果一進病房,就看見莫安然沉着張臉坐在沙發上。
顏清然暗暗叫苦,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
只是莫安然又怎麼會知道,然後找到了這裡來。
“二哥!”
莫安然擡眸看她,臉上浮起一絲冷笑,“你還知道有我這個二哥啊?我以爲你早把我給忘乾淨了呢!”
顏清然知道他生氣,所以也不敢再耍貧嘴,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二哥,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的啊?”
莫安然推開她的腦袋,生氣的直視,“我如果不來這兒,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告訴我你受傷這件事?”
顏清然訕訕的笑,“我本來打算出院後再告訴你的,沒想到……”
“沒想到我居然先知道了,沒想到有人打亂了你的計劃。”莫安然一根手指戳在她眉心上,“顏清然,你自己說你是不是缺心眼兒。遇上劫匪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也敢瞞着我,人家手上有刀你居然也敢作死的往上撲,你嫌你這條命太長了是不是。六年前我辛辛苦苦的救了你,是爲了你今天不要命的去救別人嗎?”
這回是真的觸怒了這個一向溫柔的男人了!
顏清然吐吐舌頭,把腦袋拱進他懷裡,撒嬌,“哎呀二哥,你就別生氣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沒事兒嗎?”
莫安然被氣的沒法,伸出手指指着她,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末了,也只能長嘆一口氣,“去牀上躺着,我幫你看看。”
顏清然乖乖爬回牀上躺好,任由莫安然解開病號服的扣子查看傷口。
“嗯,恢復得還算不錯,只是肯定要留疤了!”莫安然惋惜的嘆氣,顏清然的皮膚原本很好,就這樣留下一道破壞的傷疤。
顏清然倒是無謂的笑笑,寬心道,“一道疤怕什麼,換張臉都不成問題,難不成我還能被一道小疤給嚇到了。”
莫安然揉揉她的頭髮,她的堅韌,簡直超乎常人想象。
有多少次,他都覺得她可能挺不過來。沒想到,她居然還能一如既往的坦然面對。明明看不出是多樂觀的性格,心卻寬的比太平洋還能裝下東西。
“說到臉,我給你的藥,也該吃的差不多了,回頭我給你送些過來。”莫安然仔細看了一下她的臉,略微安了心。
顏清然抱着他的腰,將他拽到牀畔坐下,“嗯,還是二哥對我好。不過你不用太早送來,三天後來接我的時候拿過來吧。”
也只有剛住院的前兩天沒來得急吃,後來她的臉疼得不行了,纔想起來叫周子柔回去替自己拿來。
“決定了?”莫安然挑眉。
顏清然點頭,有些幸福的笑了笑,“他這幾天意外的對我很好,也算是離別前的禮物了。不過三天後他就要結婚了,我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守在他身邊,這樣帶着美好的回憶離開,也挺好。”
“之後你打算去哪?要是他來找你呢?”
“去哪還沒想好,二哥不是說要養我嗎,先去你那裡蹭吃蹭喝吧。”顏清然眉開眼笑,繼而又嘆口氣,“我爲他付出的已經夠了,他馬上要成爲別人的丈夫了。我顏清然可以愛他,但也不是沒有底線的女人啊。”
莫安然忽然就笑了,笑容裡有安心,也有釋然。
顏清然到底是豪門世家出來的,骨子裡的傲氣並沒有因爲周寒墨而改變,她堅持的底線,一直都在。
“好,我知道了!”莫安然看了看錶,“早點休息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顏清然點點頭,就這麼摟着他的腰,慢慢閉上眼睛。
等聽到她呼吸均勻之後,莫安然才起身,替她掖了掖被子,這才放心離開。
他離開之後,一抹修長的黑影出現在顏清然病房門外。
也不進去,只透過走廊的窗戶玻璃朝裡面看,沉沉的目光落在顏清然平淡無奇的臉上。
那張臉,有最平淡無奇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也是貌不驚人。
可是,六年前你到底是誰?你這張臉又是什麼樣?
那人默默在窗外盯了片刻,一聲嘆息隱在了脣間,轉身慢悠悠走了。
走廊的燈光照在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上,別樣柔和。
亮堂的別墅客廳內,水晶燈瑩亮的光透射下來,罩在客廳裡兩個一坐、一站的身影上。
站着的那名男子,賊眉鼠目,精瘦得像只猴子,正對着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中年男子彙報。
“老爺子,那人好像有所察覺,這兩天一直在追查。而且那個女人身邊也是24小時有人看着,最近確實不好下手”
那中年男子有一雙狐狸一樣狹長的眼睛,眼底閃着狡詐陰狠的光。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男子道,“瘦猴,你回去告訴黑子。這兩天給我把屁股擦乾淨,別讓人查到蛛絲馬跡。”
眸光閃了閃,又露出一抹算計的笑,“至於那個女人,你們三天後再動手。那時候他們肯定疏於防範,比較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