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聖德安醫院顯得相當靜謐。大文學
陳美珍躺在牀上輾轉難眠,側着身子,看了睡在沙發上的Alma一眼,穿上拖鞋下了牀,走到窗前,兩指捏着白色的窗簾,輕輕地拉開一條縫,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低低垂掛在天空的月亮,完全被高聳的建築物遮蔽,星星也是寂寥可數。
陳美珍眯起雙眼,思緒回到了很久以前,胸口隱隱作痛起來,雖然那種刺痛非常輕微,但卻深深烙印在心裡。
爲什麼世事無常?爲什麼幸福要在失去之後,才懂得它的珍貴?
在心中反覆的問自己,陳美珍辛酸地皺着眉頭,右手撫上自己的肚子,這個小生命,並不是自己希望得到的,根本就不該留下他。
如果是志威的孩子,那該有多好。
想到這些,眼淚無法壓抑地溢了出來,陳美珍痛苦地抓着腹部,咬緊嘴脣,將哽咽的聲音悶在喉嚨裡。
“少奶奶,你沒事吧?”Alma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關心地問道。
陳美珍止不住的顫抖着,慢慢轉過身來,溼潤的雙眼望着Alma,是那麼的痛苦和悲傷,令人無法形容。大文學
“Alma,我好想志威,我真的好想他!”陳美珍的聲音幾近沙啞,無力地傾斜身子,倒進Alma的懷中,顫抖得更厲害了。
“爲什麼志威不要我了?爲什麼他要離開我?爲什麼他會死?他明明說過,只要我不哭,他就不會死的,是不是因爲我哭了,所以他就不要我了……”
聽着陳美珍無助而又痛徹心扉的慟哭,Alma神色凝重,心亂如麻。
發生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這個被大少爺抹殺掉一切女人,心裡仍然惦記着自己最愛的人。如果勸她忘記二少爺,只會令她更加難過,但是要讓她順從地接受大少爺,她一定會更加憎恨大少爺。她的肚子裡懷着大少爺的孩子,情緒要是再不穩定下來,可能保不住孩子。要不要打一針鎮靜劑?這對孕婦和孩子絕對沒有好處。
Alma越想越覺得頭疼,就算再難過,也要讓她面對現實才行。
“少奶奶,二少爺已經不在了,就算你再怎麼哭,他也不能復活。我相信二少爺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看見你這麼傷心的樣子。你不是說,二少爺不喜歡你哭嗎?”
“嗯?!”陳美珍茫然地擡頭看她,努力忍住了眼淚。大文學
總算讓她穩定下來了。Alma露出淺淺的笑容,拿出紙巾爲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然後扶着她坐在牀邊,半蹲下身子,握着她冰冷的雙手,仰頭看着她:“少奶奶,既然你這麼思念二少爺,如果大少爺同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去拜祭一下他。”
“拜祭?”陳美珍驚疑不定地盯着Alma,皺了皺眉,泄氣地說道:“鄭家銘不會答應的,我連這個醫院都出不去,如何去拜祭志威?”
“大少爺那麼愛少奶奶,只要少奶奶真心懇求,大少爺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Alma滿懷信心地說道,爲陳美珍鼓舞打氣。
陳美珍點了點頭,對Alma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現在,少奶奶該休息了,明天才有精神去拜祭二少爺。”Alma站起身來,扶着她慢慢地躺下,然後爲她蓋好被子。
陳美珍突然伸手把轉身離開的Alma抓住,激動地說道:“明天早點叫醒我!”
笑着迴應,待她放開自己,回到沙發上躺下了。
陳美珍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可是仍然無法入睡。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志威,就壓抑不住這興奮的心情。
漫長的夜晚,陳美珍不知該如何打發這段時間,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天亮。不習慣戴手錶的她,這纔想起自己的手機在白天被鄭家銘給沒收了,理由是手機的輻射太強,對寶寶不好。
可惡的混蛋!把手機設置了呼叫限制,不允許自己撥打除他以外的電話,現在又把手機拿走了,實在是太霸道了!可惡!該死的混蛋!詛咒你吃飯被噎死,走路被摔死,開車被撞死,反正要你不得好死!
陳美珍在心裡一直咒罵着,心情卻莫名其妙的好了起來。
“少奶奶,醒一醒。”耳邊隱約有人在呼喚,不知什麼時候睡着的陳美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猛然坐了起來,發出一聲驚呼。
“Alma,現在幾點了?”
“剛好九點。”
“怎麼不早點叫醒我?”陳美珍忍不住埋怨,下牀迅速換好衣服,忽然想起了什麼,奇怪地張望四周:“鄭家銘沒有來?”
Alma平靜地說道:“大少爺今天在公司開會,說不能來了。”
陳美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急道:“他不來?那我怎麼跟他說?”沒有鄭家銘的允許,根本就出不了這家加強防守的醫院。
Alma拿出自己的手機,把它放在陳美珍手裡,微笑着說道:“少奶奶,你可以打電話給大少爺。”雖然知道擅自把手機借給陳美珍會有什麼後果,但還是決定幫助她,實現她的心願。
陳美珍滿心歡喜的露出了笑容,手指剛剛落在手機的數字鍵上,不由皺眉:“鄭家銘的號碼是多少?”
Alma幫她撥通了電話,靜靜地退站到一旁。
“喂,鄭家銘……家銘嗎?”毫不客氣地喊出他的名字,陳美珍忽然發覺自己的語氣不對,連忙溫柔下來。
電話的另一頭沒有聲音,持續的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就在陳美珍以爲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來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鄭家銘低沉的磁性嗓音。
“小蠶?!你怎麼會拿着Alma的手機,你不知道手機的輻射會影響到孩子嗎?”
陳美珍不顧對方的責罵,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家銘,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我想出去拜祭一下志威,答應我好嗎?”
“……”
“求你了,家銘。志威的葬禮我沒能去參加,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如果不能去拜祭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