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書吧
陳美珍目光一冷,慢慢地走過去,澎湃而真實的殺意在胸口涌動,腦子裡涌現出各種各樣的死法,琢磨着到底該用哪種手段才能讓自己解恨。志威不但被炸得粉身碎骨,還被大火燒成了灰燼,這個男人死千萬次都不夠。
猛地揪住那個男人的頭髮,陳美珍狠狠地向後一拽,迫使他仰面看着自己,森嚴的殺氣隨着厲喝聲沖天而起:“混蛋,是你殺了志威!”
王凱倫雙手被縛在身後,神情有些呆滯,無動於衷地看着陳美珍眼中閃爍着冷冽的兇光。
陳美珍忍無可忍,甩手一巴掌打偏王凱倫的臉,緊接着出重拳狠狠地打中他的胸口,使出渾身力氣,近乎瘋狂地對他拳打腳踢,發泄心中堆積了半個月的仇恨和怨氣。
王凱倫全然不理落到身上的拳腳,咬牙默默地承受着。鄭家銘對他警告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反抗就不是自己一個人死那麼簡單了。本來殺手是不該有感情的,可是自己卻在十幾年前成爲組織的元老,還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反正都是難逃一死,只希望家人平安無事,自己怎麼死都無所謂了。
毒打持續了十多分鐘,陳美珍似乎已經筋疲力盡,大口地喘着粗氣,眼中的憤恨並未減退半分。
陳美珍練過空手道,下手又狠又重,王凱倫早已被打得遍體鱗傷,幾根肋骨被生生打斷,吐血不止,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看到這樣的情景,鄭家銘的管家們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連向來冷酷的Abel也不由暗驚。如果這種報仇的手段用在鄭家銘的身上,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Alma驚出一身的冷汗,中途曾想過阻止陳美珍,又懼怕鄭家銘生氣,不敢妄動。這時見她停手,急忙過去用紙巾爲她擦汗,小聲勸道:“少奶奶,不要氣壞了身子!”
Abel冷冷地瞥了一眼王凱倫,從來不屑於將對方毒打至死。他是頂尖的殺手,講究的是最快最直接的方式,幾乎不會讓對方感覺到痛苦,這是教官教過他唯一的仁慈。他心裡無端涌上一個奇怪的念頭,把手槍遞到了陳美珍的眼前。
陳美珍愣怔了一下,視線慢慢從手槍移到Abel俊美又冷若寒冰的臉上,猶豫不決。
“少奶奶,不是想要報仇嗎?難道你不敢殺他?”Abel面無表情地看着陳美珍,冷漠的語氣如同一把利刃刺入她的心臟。
陳美珍渾身劇震,難受得無法呼吸,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小時候見血就哭,別說殺人,就是殺一隻雞都會害怕,心中的憤恨也在力氣用盡時慢慢消失了,現在卻被Abel點醒,殺與不殺的念頭在腦子裡橫衝直撞,一時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帶着看好戲的心情欣賞了半天,鄭家銘似乎也厭倦了,從身後將陳美珍摟進懷中,把Abel手上的手槍拿過來,塞進她冰冷的手中:“想要爲林志威報仇,就殺了他!”
溫柔的磁性嗓音迴盪在耳邊,陳美珍驀地轉頭,怔怔地望着那雙陰冷得令人窒息的眼睛,本能地搖頭,想要扔掉手槍,卻被對方緊緊地握住,不容她退卻半分。
“不!家銘,不要!我不要!”陳美珍的眼淚如潮水般涌了出來,苦苦的哀求。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心中的恨意再深,也無法下手殺人,突然想起了林志威對她說過的話。
就算我的雙手沾上全世界人的鮮血,我也不想讓你殺一個人!美珍,答應我,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也不能弄髒自己的手,所有的罪孽都讓我來承受!
字字清晰地迴盪在腦海中,令陳美珍痛不欲生,全身顫抖得更厲害了。
這樣做,對她來說還是太過殘忍了。鄭家銘的心彷彿被什麼狠狠地揪了一下,不忍她再受到傷害,把手槍又扔給Abel,向他使了一個眼色。
Abel接住手槍,瞬間扣動了板機。
只聽見一聲輕微的悶響,王凱倫太陽穴中彈,倒在了血泊中。
陳美珍驚顫了一下,腦子裡變成一片空白,身體也變得很僵硬,就這樣呆呆地望着王凱倫的屍體。
鄭家銘將她整個人扳轉過來面對着自己,額頭抵住額頭,溫柔地說道:“小蠶,有一件事你有權知道。”
陳美珍詫異地望着他,一絲寒意涌上心頭,強烈的直覺告訴她,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鄭家銘在她眼中看到了驚恐,仍然堅持自己的原計劃,這是最後一步,從此以後她便完全的屬於自己,誰也無法再搶走她。至於那個膽小如鼠的方燁,正躲在洪興幫的總部不敢出門一步,這種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動手,更何況陳美珍已經不再愛他。
“是關於你出車禍的事,我已經找到了真正的主謀。”鄭家銘露出了嚴峻的神色,聲音驟然低沉下來。
“什麼?!”陳美珍的心臟猛地一跳,剎那間變得面無血色,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沒錯,那不是一起普通的車禍,是有人惡意在車上放了炸彈。如果不是那場車禍,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不會成爲鄭家銘的附屬品,林志威也不會死,這一切都是那場車禍造成的。
想到這裡,陳美珍眼中閃過一道狠戾的光芒,咬牙問道:“是誰?那個人是誰?”
鄭家銘伸手輕輕撫過她淚溼的臉頰,帶着無盡的疼惜和憐愛,爲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溫柔地安撫道:“小蠶,這件事對你來說很殘忍,但是我必須要讓你知道真相。主謀是平叔,正確來說,他的真名叫林達。”
“平叔?!怎麼會是他?”陳美珍不相信地搖了搖頭。平叔是志威的叔叔啊,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把他帶到這裡來了,你可以親自問他!”鄭家銘淡淡地說道,命令Neil將人帶上來。
不一會兒,林達出現在陳美珍面前,這次並沒有束縛他,而他也沒有做任何的反抗,甚至願意配合鄭家銘演完人生的最後一場戲。
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了地上的屍體,林達脣邊不由溢出一絲苦澀的冷笑。王凱倫死了,也算是爲筱婷報仇了,可是她的兒子卻是因自己失算而死,那麼,現在也該是償命的時候了。
陳美珍藉助微弱的光線看清楚對方的臉,驚愕之餘,不免疑惑地問道:“你真的是平叔?我聽志威說過,不該是這副樣子纔對。你根本就不是志威的叔叔,爲什麼要騙他?”
林達心裡一陣翻騰後,已然恢復了平靜,深深地望着改變了容貌的陳美珍,雖然沒有見過她以前的樣子,但是曾經派人到日本偷拍過她的照片。此刻越看越不是滋味,垂下眼簾,沉聲說道:“爲了躲避組織的暗殺,我親手毀掉了自己的臉。爲了志威的安全,只有隱瞞他的真實身份,說我是他的叔叔。”
陳美珍心中惻然,思緒亂成一團,神色凝重地問道:“爲什麼想要殺我?我不懂,我跟你無怨無仇,爲什麼要殺我?”
那心底揮之不去的愧疚感愈發強烈起來,林達痛苦地皺了皺眉,猛地跪倒在陳美珍腳邊,深深地自責道:“對不起!是我想利用你的死來刺激威,讓他去對付‘黑狼’組織,爲他的親生母親報仇。這是筱婷的遺言,但是求你不要怪她,全是我一手策劃,找組織暗殺你。威也是我害死的,你要報仇,就殺了我吧!”
陳美珍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渾身脫力一般,軟軟地倒了下去。
鄭家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心疼地喚道:“小蠶,你怎麼樣?”
“原來仇恨真的會讓人變得瘋狂,迷失本性!”陳美珍喃喃自語道,眼神逐漸渙散,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意識開始遠離自己。
Abel把手槍扔到林達膝前,冷冷地盯着他,渾身散發出深沉的殺氣,似是威脅對方。
林達臉上綻開一個解脫的微笑,慢慢拾起手槍,抵住自己的太陽穴,悽然說道:“筱婷,對不起!讓你等得太久了,我現在下來陪你!”
“啾!”經過消音的輕微槍聲再次響起,鮮血四濺,林達面如死灰的倒在地上,嘴角仍然掛着那一抹微笑。
鄭家銘將昏迷過去的陳美珍打橫抱起,無情地丟下一句話:“處理乾淨!”說完,徑直走出工廠,開車遠去。
沒過多久,整個工廠燃起熊熊大火,到處濃煙滾滾,火苗躥起五、六米高,映紅照亮了半天邊。
這場大火由於發生在深夜,又是比較偏僻的地方,等人發現報警時,已經過了兩、三個小時。一個只有八百平方米的廢棄工廠,大火卻足足燒了近六個小時。警方再一次遇到了棘手的案件,成立專案小組調查,結果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只能以黑社會的幫派火拼草草的結案。但是,西九龍重案組的李基卻認爲,這場大火一定與鄭家銘有關,最後迫於上頭的壓力,不得不停止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