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鄭家銘的婚禮剛剛結束,賓客們還沒有來得及離港,今天洪興幫就舉行了一場隆重而盛大的葬禮,上萬人聚集殯儀館哀悼,表達對林志威的敬意和哀思。
在外人看來,這次的葬禮絕對是衝着鄭家銘而來,更有攀比的嫌疑。婚禮上用了多少支紅玫瑰,靈堂就佈置了多少白玫瑰。婚禮的花車隊有世界十大頂級名車,還有警車護衛,送葬的車隊則是林志威最喜歡的奔馳,仗着人多勢衆,以七百輛的驚人數字取勝,嚴重堵塞了附近的交通。婚禮有三十多個國家的記者雲集現場報道,葬禮就讓媒體用直升機來拍攝,做全程報道。婚禮的舞會請來國際巨星獻唱,有世界著名的交響樂團助陣,而葬禮上鑼鼓隊、專職的哭喪隊、道士和尚等一應俱全,還請來舞獅、魔術雜技團表演,鑼鼓聲,哭喊聲響徹了整個殯儀館上空,成爲香港近百年來最有趣,又令人哭笑不得的葬禮。
這次的葬禮,正是林志威在留下的DV帶中最後交待阿南辦的事情。林志威一向不喜歡鋪張浪費,但是卻將自己的身後事搞得如此隆重,空前絕後,確實是令人匪夷所思,也難怪阿南聽到後會露出那麼震驚又尷尬的表情,不過想着是最後一次,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老大的敬意和悲痛之情,同時還可以氣死鄭家銘,讓他喜事撞喪事,倒八輩子的黴運,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於是,阿南很認真的照辦了,而且辦得更加誇張,把靈堂布置得豪華隆重。法事從早上7點就開始了,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統一的黑色西裝,帶白色孝布,手持白玫瑰。
靈柩中並沒有林志威的遺體,那被炸得慘不忍睹的屍體殘塊,是無法再拼湊成一副完整的身體,所以只放了一件壽衣在裡面。靈柩擺在靈堂的正前方,棺木材料選用廣西柳州最好的香杉木,設計十分精美,周圍堆滿了花圈、花籃、白玫瑰、輓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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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人的哭喪隊跪在靈柩前,大放悲聲,捶胸頓足,聲淚俱下,伴隨着旁邊的鑼鼓聲、和尚道士們的唱誦聲喧天震地,場面驚人的壯觀。
十點多鐘,李基帶着幾名警員進入靈堂哀悼,小杰裝作湊熱鬧跟來了。
看到眼前近乎荒誕的情景,李基一時愣怔在原地,反應過來後,立刻憤怒地揪住阿南衣服,直接拖到角落不顯眼的位置,厲聲質問道:“阿南,你在搞什麼鬼?看看威哥的喪事,被你辦成什麼樣了?簡直就是胡鬧!”
阿南不以爲然地甩開他的手,想起林志威是爲救警察而死,氣不打一處來,輕蔑地說道:“這是我們洪興幫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西九龍重案組來管了?今天我是看在往日的兄弟情份上,才讓你進來見威哥最後一面,以後我們見面就是敵人!”
李基神色複雜地望着阿南,壓下心中的怒火,黯然說道:“威哥的死,我也很難過,只想能儘快破案,找出證據……”
“你給我住口!”阿南一聲怒呵打斷他的話,眼中滿是憤恨怨毒的光芒,遙指着靈堂上的靈柩,悲憤不已地說道:“李基,威哥是爲救你們的總警司才死的!你們先前還懷疑是威哥綁架了他,如果不是張家寧在電話中澄清,恐怕現在連我都被你們警方帶到差館扣留了。找出證據?呵,有什麼證據好找的?這件事明擺着就是鄭家銘爲了對付威哥設下的圈套!破案?!陳義瑋和威哥都死在他的手上,你憑什麼去破案?你現在連請他協助調查此案都不行,還是小心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李基瞳孔緊緊一縮,心情變得很沉重,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緊了心臟,幾乎痛得快要哭出來。
就算是爲了林志威,絕不能讓阿南去找鄭家銘報仇,現在的洪興幫要靠他來支撐,黑道正是因爲林志威而變得風平浪靜下來,像軍火走私和毒品交易這樣的大案子也少了很多,如果洪興幫從此四分五裂,那麼就會風雲再起。無論是作爲一個警察,還是作爲洪興幫以前的一份子,李基都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沉聲說道:“阿南,這個案子就交給警方解決,希望你不要去找鄭家銘報仇,以免打草驚蛇,逼他毀掉所有的證據,到時我們就更難查出他犯罪的證據了。”
這次阿南並沒有出言反駁,畢竟林志威的臨終遺言也有交待此事,隨即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轉身走到靈柩前,扶棺放聲痛哭起來:“威哥,你怎麼能這樣匆匆丟下我們啊!你死得實在是太不值得了!洪興幫沒了你,讓弟兄們情何以堪啊!威哥!不要走啊,回來吧!”
眼見此景,很多人都驚怔當場,誰也沒有想到,剛剛繼任的洪興幫老大說哭就哭,而且還哭得死去活來,涕淚齊下,哭聲絕不低於後面的哭喪隊。
沒有人知道,阿南心中的悲痛有多深,那不僅僅是失去一個大哥這麼簡單。
阿東似乎忘記了林志威已死的事實,以爲阿南還在做戲,肚子裡笑到抽筋,急忙帶着幾個手下過去,將傷心欲絕的阿南拉下來。阿南一陣拼命地掙扎,抓着靈柩死不肯鬆手,幾番折騰後,終於將他拉回了家屬位。
李基沉重地嘆了口氣,心裡很不是滋味。轉念一想,這是洪興幫的葬禮,林志威確實是爲救張家寧而死,所以他只是代表警方弔唁一下,實在不宜久留此地,打算離開,卻發現小杰不見了。
問身邊的老馬,老馬說小杰看不慣洪興幫的人,先行離開了。李基沒有在意,見阿南情緒極不穩定,和阿東道別後帶着屬下離開了殯儀館。
沒過多久,一個小男孩跑到阿南身邊,將一張小紙條遞到他的手中。阿南眼睛一亮,很快從悲傷中抽離出來,對阿東小聲嘀咕了幾句,轉身悄悄地溜出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