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視了一圈,眼神裡是滿滿的絕望,朝着人羣喊,“如果有一天你的家人也這樣被人對待,你們會怎麼樣?也站在這裡笑?”
人羣裡鬨笑的人寂靜下來,一些人面色猶豫,終於開口,“不管是什麼事,在這大冬天的做這種事情就是造孽啊。”
周圍也有一些羣衆符合,傲雪皺眉,“看來你還沒有得到教訓,我再說一次,要麼脫要麼寫!”
丁依依惡狠狠轉頭,目光凌厲,“我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你不是一直都沒有放過我嗎!”傲雪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目光卻像雪一樣冰塊冷。
她的笑容張狂極了,丁依依顫抖着雙手拿起紙筆,思緒因爲經歷了大起大落而一片空白,眼淚什麼時候奪眶而出的也沒有感覺。
剛寫下一個漢字手就抖得不像話,即是因爲天氣真的冷,也是因爲心裡遭遇這種事情而無法抑制的絕望。
寫下最後一個字,傲雪一把奪了過來,帶着笑意看向她,“哎喲喲,真是哭得梨花帶雨,連我都感動了。”
車子呼嘯離開,圍觀的人羣見沒有熱鬧可以看也都一一散開,冬日的早晨冷得出奇,丁依依彎下身子緩緩的撿起毛衣和外套。
她的手是冰的,心是冷的,思緒是死的,剛纔的恥辱就好像放電影般一點一點的在腦海裡無限回放,大家的嘲笑,刺裸的視線還有衣服被撥開的絕望。
想哭,卻眼睛乾澀得不像話,想笑,卻比哭還難看。風吹亂了她的投放,她緩緩的轉身朝前走着。
葉家
付鳳儀看着白紙黑字讚賞道:“小雪做得不錯。”
傲雪笑笑,“我和她講道理,哀求她把葉氏還回來,不要讓奶奶傷心。”
“你受累了,孩子。”付鳳儀慈愛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這纔拿着丁依依寫下的歸還書離開。
傲雪看着她的背影笑得開心,站起來朝外走着,還沒完呢,一切都還沒有完。
醫院,葉初雲頻頻看向時鐘,每天準時到醫院的人今天怎麼沒來,不會是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了吧。
門被推開,他笑着轉頭,然後笑意凝固。
“看到我驚訝嗎?”傲雪眼神冰冷,笑容卻越發燦爛,“看來你恢復得不錯啊。”
短暫的驚訝過後,葉初雲恢復淡淡的神色,彷彿不在意般的看向窗外。
傲雪也不生氣,踩着高跟鞋坐在沙發上,“我是被丁依依放出來的,而且奶奶以爲是她關的我,她也承認了。”
“你!”
葉初雲猛然回頭,神情駭人,“當初就應該把你殺了!”
“哈哈哈哈,是啊,你說得沒錯。”傲雪瘋狂的笑着,“我在房間裡餓得半死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你弄不死我,等你死後我就弄死丁依依,哈哈哈!”
“你敢!”葉初雲猛地起身,腦中一陣暈眩,本來就十分虛弱的身體更是氣血上涌,剛想開口就咳個不停。
傲雪走近,面帶嘲諷,“現在你連打我都做不到不是嗎?”
她冷冷轉身,快到門口的時候才忽然轉頭,“哦,對了,丁依依還跪在地上懇求我們不要讓你知道這件事呢,你說你怎麼還不趕快死。”
葉初雲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離開,五指狠狠的扣着牀板,太陽穴的神經突突的跳,渾身氣得發抖。
護士剛好進來,見他全身發抖,還沒開口說話,葉初雲轟然倒塌。
江邊,冬日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旁邊有人在垂釣着,每個人看起來似乎都很開心的樣子,丁依依站在江口處。
這裡風很大,吹得人搖搖晃晃的,連眼睛都睜不開,她試着朝前走了兩步,冰冷的江水浸溼了鞋子,刺骨的涼意由腳板鑽進五臟六腑。
她望着遠方,卻什麼也沒有想,太累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是太累了。她做錯了什麼?葉家不是她奪的,人不是她關的,但是總要因爲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去承擔,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嗎?
她又朝前走了兩步,江水打溼了她的褲腿,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叫囂着,“放手吧,這也是解脫的一種,反正人或者最後也要走到那一步。”
這時候,手機鈴聲猛然響起,響了一次又一次,大有誓不罷休的意味。
她接起,葉念墨的聲音比以往更加低沉,“初雲昏迷。”
“呵斥呵斥。”她奔跑在醫院的走廊上,肺部火辣辣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重症監護室外,葉家人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她,付鳳儀皺眉,“誰讓她來的?”
“他怎麼樣了?”丁依依手扶着牆壁,顧不上喘氣,神情裡滿是擔憂。
葉念墨回答她,“忽視說是忽然昏迷。”
“怎麼會忽然昏迷了,好好的怎麼會忽然昏迷呢?”她喃喃自語,腦中閃過一個人影,“一定是她!”
看到她跑開,葉念墨着急的追了上去,在醫院門口攔住她,“冷靜點,你怎麼了。”
“是傲雪,是她!她一定來找過初雲了,然後惹他生氣!”
丁依依扯住他的手臂,聲音大得讓過路人紛紛側目。
葉念墨皺眉,眼神柔和了些,“就算是她做的,現在也不是重點,我想初雲一定希望醒來第一眼見到的是你。”
她緩緩蹲下,思緒已經快要接近崩潰,“不,沒關係的,我陪着他死。”
話應剛落就被人狠狠的拽起來,葉念墨擒住她的雙臂拼命搖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就說出死字!”
她的頭隨着他的動作無力的擺弄着,內心卻叫囂着順從自己內心的決定。
葉念墨沉默的看着她毫無波瀾的眼神,輕輕放開她,“好,你和我來。”
葉家
傲雪躺在牀上吃着下人端上來的燕窩,剛放下碗就迫不及待的想給媽媽打電話報告這個喜訊。
斯斯聽完後果然開心,“非常好,等人一走我們就可以開始着手準備了。”
傲雪眼神裡迸發着恨意,“現在丁依依已經拿到了股權證明,等到葉初雲一死她的證明就會落到奶奶手裡,到時候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蠢貨!”斯斯氣急敗壞的罵道:“我要的就是葉氏的股權!”
傲雪也愣住,“你說什麼?”
斯斯冷哼一聲,“如果擁有股權證明的人死了,那她的直隸親屬就能享有繼承權。”
“你是說,你要把丁依依給?”傲雪一字一句說着,內心居然騰昇出一股快感。
“孩子,”斯斯說得意味深長,“世界上意外那麼多,我們都需要好好注意纔是。”
門被敲了敲,她急忙收口,“誰?”
“傲雪小姐,少爺請你下去。”
匆匆下樓,見到丁依依和葉念墨坐在沙發上,她裝作虛弱的樣子走到兩人中間,還沒站穩就斜斜的想要倒地。
本以爲葉念墨會接住自己,沒想到對方只是挑着眉毛面無表情看着她。
“抱歉,我有些頭暈。”傲雪尷尬的站起後退了幾步,目光不經意的掃過丁依依,一想到將來坐在這裡的人就要死去,她就十分有感覺。
“不用裝了。”葉念墨率先開口。
傲雪一愣,“什麼裝?”
“那個房間是小時候和初雲一起設計的,她怎麼會知道,如果你想用這招來博取同情,我勸你還是放棄。”
他的話冰冷無情,傲雪心中一驚,面上哀慟,“我還幫着奶奶爲她求情,念墨你已經被她矇蔽了眼睛,看不到別人,只看得到她的好!”
“夠了。”丁依依冷冷開口,“我只想警告你,以後你再去找初雲我不會放過你。”
傲雪的表情高深莫測起來,嘴角的笑意似乎在提醒着丁依依今天早上的事情,她幽幽道:“今天早上我在哪裡你不是最清楚嗎?我怎麼可能去找葉初雲呢?”
丁依依的身體忍不住顫抖,早晨那一幕幕場景又重新涌進腦子裡,“你給我住口!”
她掃開桌上的果盆,果盆摔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她顫抖着撿起地上的水果刀。
“依依你怎麼了?”葉念墨見她忽然反應那麼大,急忙上前安撫,他瞥了一眼傲雪,“把她帶走。”
管家上前,傲雪自己站了起來,剛轉身就聽到葉念墨的警告,“記住她說的,否則有一天你會後悔。”
傲雪離開,丁依依還在顫抖,手裡死死的握着水果刀不鬆開,力氣大得連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乖,沒事的。”葉念墨親了親她的面頰柔聲道,他以爲丁依依這麼激動都是因爲葉初雲,心裡是又心疼又心痛。
丁依依猛地鬆開刀子,眼睛無神的四處飄着,低聲呢喃着,“我要見我爸爸,我想見我的爸爸!”
“好,你想要的我都答應你。”葉念墨微微抱緊了她。
寬闊的葉家天台,直升機的機翼轉動着,帶起狂風,有了直升機,緊緊一個小時候就到達了兆南市。
已經是晚上六點,葉念墨送她到丁家大門,輕輕揉了揉她的秀髮,“進去吧。”
丁依依沒有看他,沉默的推門而入,屋內很快響起丁大成的聲音,“依依,剛纔還唸叨你呢,怎麼突然回來了,快坐下吃飯!”
葉念墨在門口站立了一會,這才緩緩的上車,將椅背調節到比較舒適的狀態,他拿起葉氏的文件開始看了起來。
屋內,興許是看到丁依依似乎心情不好,丁美蓉和丁大成相視一眼,示意對方多注意點。
“是不是初雲他?”丁大成小心翼翼的開口,話還沒落,丁依依的眼淚就刷刷的留下來。
“這孩子。”丁美蓉心疼的上前抱住她,她窩在她的懷裡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