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戴着迷彩帽，背對着衆人，帽檐在她臉上投下半面陰影，一雙眼睛半明半滅，看不真切。其他人只能看到她嬌小纖細的背影，微微露出的白皙小巧的小巴，整個人卻給人挺拔穩重的感覺。
“是個女生？”徐記者跟劉教官走近。
劉教官也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老孫都把人單獨叫出來了，應該實力還不錯吧：“現在的小姑娘可厲害了，不能小瞧啊，我們那時候，婦女能頂半邊天呢……”
“不過這槍的後座力挺難扛的，這些沒經過專門訓練的學生，有的半點肌肉都沒，光後座力都能把他們先給震了……”
徐記者四處瞧了瞧，果然，不少學生揉着肩膀，直叫喚，可見體質還不過關。
那這個看起來如此嬌小的女生，能扛住這麼大的後座力？
她很好奇。
劉教官繼續給她解說：“一般來說咱們射擊有三種姿勢，臥姿，跪姿，站姿，站姿的穩定性是最差的，重心太高，全靠人自己來支撐和控制。跪姿好點，臥姿穩定性最好，力量都分散到地面支撐了，對學生來說也比較容易上手和控制，所以我們一般都是先教臥姿的。”
“其他兩種，教他們他們也學不好，出來的成績得更慘。”
“這小姑娘我就不清楚了，對他們來說，跪姿還是挺有難度的……”
劉教官說的當口，素雪已經開始擺姿勢了，單腿跪地，身子重心下降，碰到跪地的右腳的腳踝，儘量穩定支撐面，左手搭在左膝，持槍，瞄準——
“這姿勢還挺標準的。”劉教官定睛一瞄，點了點頭道，有點意外。
這架勢，還真有幾分他們當兵的模樣。
其他教官也細聲討論起來：“老孫什麼時候教了跪姿啊，這小姑娘姿勢挺內行啊。”
“你沒聽老孫說他們那兒有幾個以前玩過這個的嗎？估計這個就是。”
“這年頭的娃也忒厲害了……”
“話別說太早，光會擺架勢沒用，還是得看打不打得上靶啊！這槍後座力可不小，她先能扛得住再說”
……
徐記者見狀連忙招呼攝影師：“多拍幾張，這小姑娘這模樣擺起來還真帥氣——”
攝影師連連點頭，端着攝影機就湊過去，劉教官還在後面提醒他別湊太近，保持安全距離，安全距離，要是小姑娘一下子射偏了，雖然不是真彈，也夠他疼的啊。
攝影師湊近了才發現，小姑娘的臉端地是沉靜如水，星眸定定，藏在暗影下的半張面孔無比地認真專注，整個人渾然超脫於人羣紛涌的環境，彷彿聽不見任何人聲。
攝影師大哥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怕打擾到她，默默舉起相機，急忙拍了幾張，再錄影。
孫教官還沒吹口哨，所以現在還不能發槍。
輕微的雜聲時時浮動在燥熱的空氣裡，渲染出令人忍不住放輕聲音的氣氛，心中隱約期盼着最終結果。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在素雪身上，好奇的，期望的，疑惑的……
尖亮的哨聲劃破平靜。
孫教官放下哨子，目光轉向素雪，緊接着……
“啪—啪—啪—啪—啪。”
接連五發利落的槍響。
中間的節奏間隔幾乎一致，如果這也可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的話，沒有更適合的詞了。
彼時，整個空曠的訓練營都是她一個人的戰場。
紅日灼灼，脆響的槍聲震地蹲在旁邊的攝影師大哥也不由得身子抖了抖，他得非常努力得穩下來，還在拍視頻呢……剛纔無比驚豔的一幕可不能漏了。
這個女孩，剛纔那短短一瞬，就像一個純熟的狙擊手，淡定老練，彈指間灰飛煙滅。
帥炸了……
衆人都被這五聲響亮的槍響震地心一跳，回過神來，再看素雪，人家依舊好好地端着槍，身體姿勢依舊標準，動都沒動一下，彷彿也根本沒有後座力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結束和開始，好像沒有任何差別。
“天哪，她一點都沒感覺嗎，不疼嗎……”
“我剛剛都被震地麻死了，爲什麼她一點事都沒有？”
“我懷疑我剛剛玩的是假射擊。”
“……好，好淡定，我都差點以爲她以前真幹過這個。”
“那肯定幹過，你沒聽見剛纔孫教官都問過了嗎？”
學生們嘀嘀咕咕，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劉教官此刻的神色比剛剛開始時嚴肅了許多：“這小姑娘，素質很高啊，不簡單。”
這一句“不簡單”，可說得特別沉。
不僅身體素質，光心理素質就是一流的，這個可更難得。
徐記者默默記下劉教官的話，她也覺得，這小姑娘好像不僅只是兩把刷子啊，普通學生裡面拔尖的，也沒她這樣的素質。
外人不知道，素雪自己卻是習以爲常的。
孫崇當年手下那麼大一個宗門，是吃素的嗎？三教九流都要打交道，沒防身的本事可不行。她要繼承孫崇的衣鉢，要學的，樣樣不能落下，否則如何服衆？
站在靶子那邊看環數的教官，突然放開嗓子吼了一聲：“五發，五十環，滿環！”
“什麼？滿環？”
“我沒聽錯吧，每發都是十環？”
學生們頓時一陣轟動。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優秀，和他們這些渣渣比，已經算是神槍手了吧。
“快點掐我一下，她，她打出了滿環？太帥了吧……”
“沒有做夢，是真的，教官親口說的。我們學校，藏龍臥虎啊，我都懷疑這妹子以前是幹嘛的了，她是哪個學院，哪個專業的啊，這麼厲害！”
“好像是外語學院的啊……”
學生們一時間都想擠過去瞧，但沒有教官的命令，又不敢亂動，只能伸長脖子往前探，想要看清楚這個女孩的正臉到底長啥樣。
教官們聽到環數也是心裡一動，他們更明白這個難度對這羣學生來說意味着什麼。
他們以爲再好的結果也就全都上靶，可能一兩發環數比較高而已。
卻沒想到，全部滿環！
這小姑娘……一出手就是專業水準啊。
“不，不是吧……不對啊，這出手也太準了吧，我們那隨便拉個新人出來，也不敢說有這個準頭啊。”
“對，沒點子彈喂，打不出這個準頭的，這姑娘肯定不只是玩過而已。”
“分明是練過吧，可能是哪家出來的大小姐，家學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