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傅舒寧小心又無奈地開口了：“小雪，你討論地太深奧了啊……我們根本就不懂啊，我也就能看懂到印象派，立體派爲止的作品，什麼畢加索莫奈之類的。你那個，是比他們更抽象的抽象藝術，完全只剩下方格塊了，根本沒一點具象的東西了。”
“風格派就是連曲線都不要的。”素雪說，“但是你覺得看着還挺舒服的吧。”
“嗯。”傅舒寧點頭，她剛剛還手機搜了一下風格派的代表作。
“這和它的產生背景相關，源於世界大戰後，所以這羣藝術家對於社會有一種期盼，他們希望創造一種純客觀，非常理性中立的東西，藝術也是有情緒和氛圍創造的，它就是對藝術家理念的其他形式表達。”
“好像有點思路了。”江書白微微點頭。
“我們有時候可以轉換下思路，從藝術家的角度去看，還原他們創作的過程。到他們那個高度，創作就不僅是繪畫，技藝上的高度其實很容易達到，但真正區分傑出與平庸的，卻是理念。”
素雪想了想，再解釋了一下：“越往上，越追求事物的本質，所以繪畫纔會越來越抽象。”
夏韻愣愣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我覺得我那些美術館都白逛了……”
聽素雪這麼一說，夏韻覺得以前還挺樂呵地到處逛博物館，美術館。現在想想，根本什麼都沒看出來嘛，收穫也很少，好像就是看個樣子而已。
等什麼時候她能跟素雪這樣，才能說自己有認真逛過美術館。
素雪笑了笑：“你要是走馬觀花纔是真白逛了。有時間瞭解一下畫背後的理論體系，其實會發現那些藝術家其實有很多不錯的概念。但每個人能理解出的東西不同，所以還是要相信自己的感受力。”
“我明白了……”夏韻認真地點頭。
說完，她苦惱地揉了揉頭髮：“小雪，跟你聊天，說真的，特別容易產生自己是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想法。”
“但這是個好的開始啊。”素雪笑地眉眼彎彎，“一旦你有了這種念頭，就說明你還願意去學習，什麼時候不會晚的。”
“嗯。”夏韻默默下決心，等比賽結束，回頭她就好好啃書。
謝老師笑盈盈地看着他們的對話，學生們能夠互相幫助，更加進步，也是她樂於見到的。有素雪這個領頭羊在，根本不用怕其他學生不上進，瞧現在，一個個卯足了勁要努力呢。
實在是素雪讓他們看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可以有多麼驚人。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是說說而已。
這種來自實力上的震撼，只要是個人，都會產生羞愧或想追趕的心情。
如果他們什麼都不做，只會被甩地更遠。
但如果去努力追逐，即使無法達到她的高度，但對他們自己而言，卻是無比大的進益。
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最後，謝老師稍微做了個總結：“素雪這個選題，其實比較討外籍評委的喜歡，他們說不定會給你高分，你回去可以先寫一寫，我再幫你看看。其他人的話……”
“素雪剛剛說的，應該也給了你們不少啓發，給你們時間先想一下，上午之前都給我一些選題，我幫你們理一下，確定可以了，就可以回去找資料寫了。除了繪畫，冷門一點的建築文學你們都可以想一下，知道了嗎？”
“知道了老師。”其他人乖乖地點頭。
剩下的時間就是給他們自由討論，想選題，找資料的找資料，寫的寫，他們需要找出一個適合他們自身表達的選題。素雪也幫着他們一起理，作爲裡面任務最輕的，能力最強的，自然要幫助同學，多多益善。
看着這羣努力的孩子，連南水一中的劉老師都忍不住感慨：“我之前在學校都沒見他們這麼有幹勁呢。這羣孩子都心高氣傲地很，平時真是誰也不服誰。”
“還是需要榜樣刺激一下。”謝老師笑笑道。
唐歐陽他們彼此的水平其實都差不多，看不到比他們更厲害的人，因而很容易被侷限住，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上升。
可當他們真正意識到，比他們更厲害，是什麼一種模樣的時候，就會有意識地朝這個方向努力。這些孩子其實都是很上進的，就是需要被人給推一把，但推他們的人，又不能比他們弱，或者和他們差不多。
“我總算明白你們學校的江素雪爲什麼這麼厲害了，這金子啊，到哪兒都會發光。一個高中生能有這樣的知識面，真的挺厲害了。”剛剛劉老師都嚇了一跳，雖然她也有留學背景，但對藝術的瞭解，真沒素雪那麼深，她說的東西，一聽，就知道是專門看書瞭解過的。
所以肚子裡有貨沒貨，真是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謝老師自然是自豪的，他們學校撿了寶，現在差不多很多學校都知道了：“其實要不是跟這孩子相處，我也不知道她會那麼多。平時在學校，大家都只知道她成績好，學校也經常拉她出去參加比賽，結果到最後，不管什麼比賽，都讓她去，我們剛開始還擔心她應付不來——沒想到，她還真都拿了第一回來。”
那時候學校的心情，大概就跟路上撿了箱黃金，抽獎中了五百萬似地，樂得不行。
總之，從此以後，素雪就成了萬南一中領導們最關係的學生，而且特別怕她跑了，被別的學校找走了，對她特別好，什麼要求都給批。
不過素雪平時也沒什麼特殊要求，除了上次網絡輿論風波，被學校關照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無論輿論如何難聽，他們都要保下她。
再者也是學校整天讓她參加這參加那，他們自己都不好意思，哪會覺得素雪回去做那種事。
劉老師也是這會兒才突然想起素雪還是個網絡紅人，不過那事如今已經過去了，誤會也解除了，只是想起當時的風波，連南水一中都有聽聞。
現在再親眼見到這個女孩，有些話，的確不是假的，人家是真漂亮。
毋庸置疑的漂亮。
劉老師也看過網絡上那組古裝照，和現實裡的素雪，完全不同的兩種美，說不好哪種更好。完全看個人喜好吧，網絡上的那組照片更空靈飄逸，讓人有些距離感，但現實裡素雪，顯然親和地多，讓人覺得溫柔又舒服。
總覺得這次比賽之後，或許這個女孩還會再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