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那麼傻呢,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還要記得這麼清楚……
更何況她還不記得,很有可能這些都是在醉酒之後的胡言亂語而已……
此刻,饒是她再想怎麼隱忍淚水,但晶瑩的淚珠還是低落下來,砸在薄譽恆的手背上。
“我以爲我很愛你,非常非常地愛你,結果和你比起來,我的愛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緩緩彎下身,頭靠在了他堅實的胸膛上。
他就把那個小本子放在西裝左側的口袋裡,因爲那裡最靠近他的心臟吧。
她的耳朵貼在他心臟處,聽着他緩慢的心跳聲,淚水無聲無息地浸溼了他潔白的襯衫。
“薄譽恆,快點醒過來,快點醒過來!你能聽到嗎?”
“我要你繼續教我跳舞,曾經你在家裡的大廳裡教我怎麼跳舞,你還記得嗎?”
“我也教過你怎麼騎自行車呢,你現在還會不會騎,我不想在寶馬車裡,我就想坐在你的自行車後面笑,我想讓你帶着我把好多地方都騎過一遍,好嗎?”
“我還想給你繼續做飯呢,小時候我們吃過的所有東西,我都可以做出來,到時候你得全部都吃下去……”
她靠着他,喃喃地說着。
回想起上一次他陷入昏迷中時,是兒時的記憶讓他甦醒,她吸吸鼻子,手在他胸口處輕輕摩挲,說道:“你之前給我唱過一首歌,那我也給你唱一首歌吧。”
她哼起了小時候那個照顧她的奶奶經常哼的一首童謠。
唱着唱着,她不自覺地唱起另一首歌。
“你就是我的風景,雲高風清,不走下去,停在這裡,視線裡都是你,全部是你微笑的表情……”
纔開口,她已經哽咽地唱不下去。
“譽恆,你快醒過來……”
她把淚水抹去,再次把小本子拿起來,準備在他耳邊繼續讀下去。
頭頂忽然傳來聲音,緊接着,終於有一絲光線從頭頂處射進了她眼睛裡。
她怔怔地往上看,聽到上面有人問:“裡面有人嗎?”
“有人,有人!這裡有兩個人困在這裡,救救我們!”她大聲地喊起來,嗓音已經十分沙啞,眸光裡折射出欣喜和喜悅的流光,“我們在這裡,請救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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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許諾趕過來時,醫院現場很混亂,警局的車停的很亂,消防車和救護車全部都在原地待命,現場已經拉了警戒線,不讓旁人進入醫院。
儘管人生嘈雜,他還是很快看到了自家妹妹和落語,立即撥開人羣朝她們走過去,見兩人臉上溢滿急切的神色,連忙問道,“怎麼樣了?”
“薄總和清悠全都被困在電梯裡了,警方已經派人進去救援了,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宋歌告知他。
落語來來回回地踱着步子,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看到宋許諾的時候,輕輕嘆了口氣,沒說話。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宋許諾見狀,也只能不斷重複這幾個字眼,卻也沒其他勸慰的理由了。
正在三人焦急地等待時,醫院門口終於出來了一波人,醫護人員一前一後地擡出了兩副擔架,擔架上的兩個人,宋許諾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
“譽恆!”
“清悠!”
他們激動地喊了一聲,跑到擔架旁,看到薄譽恆俊美的臉上雙眼緊閉,顯然還在昏迷狀態,蘇清悠還睜着眼睛,見到三人,輕輕說道:“小語,小鴿子,宋……”
“不用說了,我們都在這,你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吧。”落語握緊她的手,眼睛竟然溼潤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蘇清悠衝她露出一個虛弱卻滿足的笑容,徐然閉上了眼睛。
三人看到他們被擡進了救護車裡。
宋歌看到落語哭了,也不自覺地眼睛泛紅。
宋許諾見兩人沒事,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她們居然紅了眼睛,有些無語,“拍電視劇呢?哭什麼哭你們,況且又不是男女主角!”
他走到林肯車旁,“走吧,我們去醫院看他們!”
宋歌悻悻地點點頭,走進車裡坐下。
落語走到他身旁時,狠狠瞪了他一眼,“活該你是個單身狗!”
這話把他噎得死死的,也不好反駁什麼。
直到落語也坐進車裡,他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我也想拍電視劇呢,可女主角在哪呢……”
說完,他也坐了進去,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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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孩子沒事。”醫生把聽診器放下來,“不過以後不能再這麼折騰了。”
聽到這句話,蘇清悠輕呼一口氣,感激地衝醫生笑道:“謝謝醫生,我以後一定注意。還有,我先生他怎麼樣了?”
“頭部之前受過重傷吧?”醫生從鏡片底下看她,額頭浮起幾層擡頭紋。
“是的,之前後腦那裡被人襲擊過,差點就成了植物人。”
蘇清悠不安地回答後,緊張地問:“我先生這次傷的重嗎?”
醫生扶了扶鏡框,“在受過傷之後,他有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的反應?”
“嗯……他經常會頭暈,有一次還暈倒住院了,上次不就是您給他診斷的嗎?”
“那時候我以爲他昏倒只是房事、咳咳,只是那個太多了,現在才知道他腦子原來受過傷。”
他清了清嗓子,“這就對了,之前被重擊過,所以腦子裡有塊淤血壓迫神經,後遺症就是經常頭暈,不能長時間工作,不過他這次受了傷,拍過ct後發現他腦子裡的淤血差不多散了,說起來也算是好事一樁。但還是那句話,不能再這麼折騰了,下次再摔着頭,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謝謝醫生,謝謝你!我們夫妻以後一定會注意的!”
說到最後,蘇清悠激動地差點沒給那醫生鞠躬。
她從醫生的辦公室裡走出來時,落語已經在門口等她了,見她春風滿面,嘴角揚起燦爛的笑容,“看來是好消息。”
蘇清悠衝她歪了下腦袋,“母子很好,先生平安,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
“還真有。”
落語點頭,聲音略帶戲謔,“你先生經過兩天一夜的休息之後,剛剛醒過來了。”
還沒等蘇清悠興奮地往病房走,落語攔住她,“那啥,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她不禁蹙起眉頭。
“去看看唄。”落語揚揚下巴。
她帶着滿心的疑惑走進了病房,一進去就看到宋氏兄妹二人在裡面,見她進來,臉上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因爲二人的表情就覺得更加不解,把視線移向牀上剛醒來的男子。
他微微垂着頭,聽到聲音,緩緩擡起頭與她對視。
深邃帶點藍的眼眸裡,微微藏着些茫然。
蘇清悠心裡一緊,快步走到他牀前,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譽恆?”
薄譽恆聞言,眸子睜得更大了些,薄脣掀開,“請問你是?”
蘇清悠:“……”
她看向宋氏兄妹,又回頭瞄了眼在門口的落語。
“他失憶了?”她問道。
宋歌沒說話,慢慢垂下頭,表示她默認了這個答案。
蘇清悠不敢置信地抖了抖,甚至朝後面退了兩步,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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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手,開心地笑起來!
其他三人被她神一樣的反應驚住了。
“太好了!”蘇清悠邊笑邊往外走,“天天和他拴在一起,他不膩我都膩了,正好他失憶了,我要出去好好泡各式各樣的花樣美男!”
只不過她才走到門口,忽然聽到背後傳來“蘇清悠,站住!”的聲音。
她這才收住腳,緩緩回頭,看到薄譽恆俊眉豎起,瞪着她。
還沒等他說話,她已經朝他衝過來,拿起牀上的枕頭就像他打去,“我叫你裝失憶,我叫你裝失憶,有沒有意思你!”
“別打了,是我出的主意。”
宋許諾連忙阻攔她,“清悠,是這樣的,我們幾個想搞點氣氛出來,才故意弄這麼一出惡作劇的,你別生氣。”
蘇清悠深深吸了口氣,對這三個人有些無可奈何,“你們三位請先出去。”
三人訕訕地走出了病房,還自覺把門關上。
薄譽恆見她是真有點生氣,放柔了語氣,“清悠,別生他們的氣,我知道,在你面前,我根本僞裝不了什麼……”
“我知道,可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好嗎?”蘇清悠坐到他牀前,把枕頭放下來,一雙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只要好好的,我做什麼都開心。”
薄譽恆心底生出歉意,抱住了她,“抱歉,清悠。”
“我才應該說抱歉纔對,譽恆,你的那個小本子,因爲上面沾了血,我把它給扔了,對不起啊。”蘇清悠在他肩頭說道。
“什麼?!”薄譽恆一驚,“你扔哪了,我現在去找,本子髒了沒關係的!”
他說着就要下牀去找,卻看到蘇清悠懶洋洋地躺在牀上,哈哈笑起來。
他的動作頓住,回眸看她,“你……”
“就準你開玩笑,不准我開嗎?”
說完這句話,蘇清悠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個本子,一個是薄譽恆的,另一個是她的。
“你的本子髒了,我怎麼擦都擦不乾淨,所以這兩天你在病牀的時候,我重新謄抄了一份,給你,能算作你的出院禮物嗎?”
薄譽恆接過本子,沒有立即打開,而是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再次抱入自己的懷裡。
“你也是真傻。”他輕聲嘆息,吻了吻她的髮絲,“這是我收過的最好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