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哭得最傷心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淡漠聲音:“你想求顧依凝幫什麼忙?不妨告訴我!”
哭聲嘎然而止,安寧擡起淚眼,猛然回頭,果然看到那個熟悉到令她刻骨銘心的頎長身影就立在她的身後。
房門緊閉,唯有窗子大開着,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從哪裡進來的,這個傢伙真有做賊的潛質!
她連忙擦了淚水,站起身,冷冷地問道:“誰讓你進來的!”
楚鈞穿着一身休閒西裝,帥味十足。他看起來心情並不錯,俊顏帶着淺淺的笑,長身玉立在她的面前,微微擡高下巴。“我來看自己的老婆,不必經過誰同意吧!”
“當然要先經過我的同意,我們都要離婚了!”安寧不知道自己的話裡有幾分認真幾分賭氣,反正她就是要讓他明白她的立場和態度有多麼堅決。“請你以後出入我的居所先徵求我本人的同意,否則我還以爲有賊進宅了!”
“剛纔想求顧依凝做什麼?只要不是跟我離婚,我都可以幫你!”楚鈞臉上的笑維持得有些勉強,這個小女人執拗起來真讓人惱火。她爲什麼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順水推舟呢!好不容易厚着臉皮來找她了,她還是這麼強硬,真不可愛!
“不必麻煩!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請你離開吧!”安寧側過臉,下了逐客令。
楚鈞壓下不悅的情況,儘量耐着性子哄道:“你還沒吃飯吧,我們下去吃飯!”
“不用,我吃過了!”安寧在撒謊。
“你撒謊,根本沒有吃過!”楚鈞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謊言,“安寧,你越來越不誠實了,開始跟老公說假話,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今天她可以爲這點小事情撒謊,明天也許就會爲其他的事情撒謊!這說明什麼?她不再信任他了!
“好吧,就算我沒吃過也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安寧昂起頭,冷冷地睨着他,毫不示弱。“楚鈞,別以爲你是誰的主宰,我並不欠你什麼!”
安寧強硬的口氣讓楚鈞微微一怔,她所說的不欠到底指什麼?他涼涼地綻笑,慢慢靠近她。
男子高大的身軀和強大的氣場給她造成無形的壓迫力,她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眼裡閃過慌亂。“你別過來!”
楚鈞停下腳步,雙手插進了褲袋裡,好整以暇地瞅着她,眯眸道:“你所說的不欠指的是錢嗎?安寧,別以爲你什麼沒拿就可以走得問心無愧!你從我這裡拿走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不還給我就休想擺脫掉我!”
安寧不由睜大清眸,連聲否認:“你胡說!離開你家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有拿!我……”
“你拿走了這裡面的東西!”楚鈞搶前一步,把她抓到懷裡,然後拉起她的纖手,讓她摸向他的胸膛。
她的纖手緊貼着他鐵硬的胸膛,感受到胸腔裡那顆強壯火燙的心在砰然跳動。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她不由感覺一陣心酸。
“你走的時候拿走了它,沒有它你讓我怎麼活!”楚鈞低下頭,近距離的凝神,讓她清析得看到他眼眸裡的紅血絲。有多久,他沒有睡過一個安心安穩的覺了。“安寧,你這個狠心的女人,說走就走,難道對我就沒有半分留戀嗎?”
無數的話語梗在喉間,安寧的眼圈又紅了。她想撲進他的懷抱裡放聲大哭,拋掉所有的自尊、驕傲、任性、倔犟,做一回柔弱的小女人,讓他繼續疼惜她寵愛她。可是,假如她妥協,他們的關係又會打回原形。
他仍然是她的主宰,她仍然還是要接受他的強勢霸道和自以爲是!
狠心地把淚水給逼回眼眶裡,安寧抽出了自己的手,倔犟地轉過身,不肯正視他。
無疑她還在跟他賭氣,楚鈞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耐性來哄她。“老婆,別跟我賭氣了!什麼過不去的事情非要鬧到離婚!蘇蘇的事情……我真得愧對於你,但也是沒有辦法!我虧欠她的太多了……”
底下的話他省略有,但是她應該能明白。
安寧已經恢復平靜,淡淡地涼笑:“每次你做的事情都有理由,我只能被動的接受!可是你爲什麼就不想一想,我也有思想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不是擺設,不是木偶!”
“安寧,難道讓你寬恕蘇蘇就那麼困難嗎?”楚鈞也有些生氣了,他那樣高傲睥睨一切的男人,如此低聲下氣地來俯就她,她卻仍然不依不饒,實在太……不懂事!“就算殺了蘇蘇,我們的孩子就可以回來嗎?爲什麼你就不能爲了我寬容一次,放過她!她的身體那麼差,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安寧也生氣了,她忿懣地嚷道:“你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跟我商量過了嗎?你完全自做主張!我受夠了你的大男子主義,離婚的決定並非賭氣,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楚鈞,我覺得我們倆真得不合適!”
她的心早已傷痕累累,也許根本就不該再找楚鈞這樣的男人。他的心太深,她摸不到,他的位置太高,她只能仰望,這樣的婚姻對她來說是一種壓力,而非幸福。跟他在一起,她太累了!
這次他可以自作主張地放掉蘇蘇,下次他也許就可能自作主張地做其他她毫不知情的事情!在他的眼裡,她就像一隻寵物,他可以對她千嬌百寵,卻並沒有真正把她當妻子看待。
“不合適?!”楚鈞危險地眯眸,再緩緩睜開,冷笑:“安寧,你不覺得到今天才說這三個字已經太晚了嗎?”
安寧氣結,已經晚了嗎?“我們倆的婚姻選擇得太草率,現在發現也不算晚!好在並沒有舉行婚禮,對彼此的影響不算大!我不要你一分錢,只要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就可以了!”
“對你的影響不大,對我影響很大!”怒氣在慢慢滋生,楚鈞那雙幽邃的眸子慢慢變得犀利陰鷙,薄脣抿緊。
看着楚鈞已經變臉了,安寧的性子卻更被激了上來。她很生氣,世上怎麼就有這麼難纏的男人,明明是他有錯在先,卻仍然咄咄逼人。“楚鈞,我的孩子被你的情人害死了!拜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誰對不起誰!”
“你能不能別再提這件事了!”楚鈞忍無可忍,他終於破功,指着安寧的鼻子警告:“關於蘇蘇的事情到此爲止,我不想再聽你提起!”
他竟然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不許再說蘇蘇一個不字!安寧氣得渾身發抖,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真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發現自己又闖禍了,楚鈞不由懊惱地拍自己的額頭。他這是怎麼了,準是這些天缺覺少眠沒有休息好的緣故,腦子已經失靈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厚着臉皮跑來是想把她哄回家的,這……這下又把她給得罪透了!
“哎,你別哭!”楚鈞想再抱着她哄哄她,奈何還沒等他碰到她,她就厲聲尖叫,不得已,他只好撒開手。“安寧,不帶這麼沒完沒了的!我都說……是我的錯,哎,你聽我說,別動手!”
安寧隨手抓起沙發上的一隻抱枕,狠狠地抽打着楚鈞,並且怒聲逐驅:“你滾!這輩子我都不想看到你!”
楚鈞還想再說點什麼來挽回,但她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就這樣,他硬生生地被她趕出門外。
“砰!”安寧狠狠地摔上房門,背倚着門板,無聲地哭泣。
爲什麼他要這樣對待她!楚鈞的所作所爲無疑給他們僵冷的關係雪上加霜,安寧真得寒心透了。
哭過之後,她擦乾淚眼,走回去,收拾了屋子,然後給自己煮了一碗雞蛋麪。婚姻失敗了,日子卻還是要過下去的。她已經好幾頓沒吃東西了,再這麼下去如果病倒,那麼她恐怕連醫藥費都拿不起。
吃着麪條,她在心裡思索着,仍然是一籌莫展。唯一可以求助顧依凝的,但是凌琅的話太過無情,讓她寒心。罷了,不去打擾顧依凝,她再另想辦法。
思來想去,她認識的所有人裡面統統篩選了一遍,最後定格在一個人的身上,他就是——丁鵬!
放下筷子,她拿起電話,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丁鵬想讓她幫忙向楚鈞求情,她沒有辦法做到,現在卻反過來要求丁鵬幫忙了。
“喂,安寧!”接通了安寧的電話,丁鵬的聲音有着明顯的雀躍欣喜,“是不是楚鈞同意放過我姐姐了!”
安寧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說過……我跟他馬上就要離婚了!”
“呃,”丁鵬還是無法相信,試探着問道:“你們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呢,難道是因爲……蘇蘇?”
好聰明的男孩子,安寧不由苦笑:“也不是全因爲她!主要兩人性格差異,不太合得來!”
“是嗎?”丁鵬惴惴地,小心地措着合適的詞兒。“安寧,你真得決定要跟楚鈞分開?”
“嗯!”安寧的回答無比堅決。如果說之前還有什麼猶豫,那麼楚鈞的到來無疑堅定了她的決心!當他爲了維護蘇蘇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別再提這件事情,她只覺心口拔涼,渾身四肢百骸都好像被凍上了。“我想跟他離婚!”
丁鵬又問道:“楚鈞同意嗎?”
“他不同意我也要離婚!”提起楚鈞,安寧的眼淚又止不住地落下來。“反正……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他只是需要一個妻子,一個應付家族壓力的工具,一個公衆場合的擺設……”
“安寧,你還在跟他賭氣呀!”丁鵬像個知心朋友般開導着她,“你還是很在乎他的,不過是因爲有了一些矛盾誤會纔要鬧着離婚!我勸你還是冷靜一下,等考慮好了再做出決定!”
“不必考慮了,我必須要離開他!”安寧伸手擦去臉上的淚痕,接道:“丁鵬,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呃,”丁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爲難地道:“你要我幫你打官司嗎?”
安寧不由再次苦笑,自嘲地道:“我怎麼可能讓你幫我的官司呢!現在你姐姐的事情還要靠他出面解決,我不會讓你爲難的!”
哪知道丁鵬聽了她的話並沒有鬆口氣,而是更難過了。“對不起安寧,我多麼希望能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幫上你!哪怕爲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甚至,我還會感謝老天爺賜於我這個表現的機會!可是……可是我的姐姐……唉……我現在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身不由已了!”
雖然丁鵬的話並不多,但安寧仍然被他話裡的誠執打動了!男孩真得很執着,對她的癡迷始終沒有改變。那些從前在她看來是戲語的諾言,此時看來真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也許,以前她真得誤解了他!作爲商界大鱷丁翰章的兒子,他沒有子承父業,也沒有過那種左擁右抱的闊少生活。他甘於寂寞在小學校園裡做體育老師,跟孩子們朝夕相伴。就憑這點兒,就能看出他並不是個功利的人!
他的內心很純粹,追求的也很純粹。什麼名利在他眼裡都是浮雲,他的人生很簡單,就只是想找一個他喜歡的人過他喜歡的生活而已!
“你別再說傻話了!我跟你……不可能的!”安寧連連搖頭,她欣賞丁鵬,但是絕不可能跟他有任何曖昧的發展。她可以把他當朋友,當知已,甚至當作自己的弟弟,但是絕不可能把他當成自己的男人!也許因爲她的心已經遺落在楚鈞的那裡,也許是因爲範芳芳的緣故,總之,她和丁鵬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丁鵬有些沮喪,低嘆道:“天黑了,我也不做白日夢了!安寧,你想讓我幫忙做什麼?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會幫你!”
安寧的心暖暖地感動着,沒想到在她人生中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是丁鵬對她伸出援助之手。“我想調到別的學校任教,你能幫我嗎?”
丁鵬怔了怔,大概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隨即明白了。“你是怕學校的老師們議論你嗎?何必在乎那些流言蠻語……”
“流言蠻語是一把最鋒利的刀,從前我就被它傷得體無完膚,現在……真得沒有力氣再應對它了!”安寧無奈地嘆息着。
“好吧,我幫你調任學校!”丁鵬很爽快地答應了,不過他仍然有他的顧慮:“不過你千萬不要讓楚鈞知道是我幫你的啊!”
“嗯,這個你放心,我當然不會告訴他!”快要掛電話的時候,安寧衷心地對丁鵬道謝:“丁鵬,謝謝你!”
有安寧的這句謝謝,丁鵬感覺就算自己真爲她赴湯蹈火也值了。“安寧,如果不是因爲姐姐的事情……我真想帶着你遠走高飛!”
安寧眼眶紅了,她什麼話都沒說,便輕輕掛斷了電話。
桌上還擺放着那碗吃剩的雞蛋麪,她半點胃口也沒有了。把碗筷收拾了,放進廚房,也懶得涮洗,便進到臥室裡。
可是,當她推開臥室的房門,不由大吃一驚——臥室的牀上竟然已經躺着一個人!
“誰!”安寧大叫一聲,同時抄起了門旁的一把掃帚。
躺在牀上的人擡了擡頭,似乎睡眼惺忪的樣子。“別大驚小怪的,關上門!”說輕,他翻了個身,好像又睡着了。
安寧終於嚥下了差點兒脫口而出的抓流氓,便是攥着掃帚的手並沒有鬆開。牀上躺着的人竟然是盛梓晨,她實在想不到他是如何進她臥室裡來的。也許,這些男人天生會飛檐走壁,神出鬼沒吧!
“出去!”安寧攥着掃帚,站在門口,大有他不走就動手趕人的架式。
盛梓晨終於睡不下去,就打着哈欠坐起身,抻了抻懶腰,隨口問道:“楚鈞走了不起?”
“……”安寧頓時凌亂不已,原來楚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她臥室的牀上了!心裡暗暗吃驚,慶幸她趕走了楚鈞。萬一楚鈞留下來,發現她臥室的牀上躺着男人,可是一百張嘴巴也解釋不清楚的。但隨即又想,她爲什麼要跟他解釋呢!反正都要離婚了!
盛梓晨慢條斯理地下牀穿鞋,瞅着站在門口發怔的安寧,不禁揶揄道:“你準備一直在門口給我站崗啊!”
“盛梓晨,誰允許你進我的房間睡我的牀!”安寧滿腔怒火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方,她用掃帚戳着這個恬不知恥的男人,驅趕道:“你趕緊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盛梓晨聳聳肩,很無辜地嘆道:“好心換來驢肝肺!我這不是給你送東西嘛!”
安寧這才注意到,牀前放着的行李箱,就是她那日丟在範芳芳家門前的。當時她的情緒受到很嚴重的打擊,正巧遇到了盛梓晨,她便把箱子丟在了那裡。
當時楚鈞不知道從哪裡調來了軍隊,專門圍剿緝拿盛梓晨,安寧以爲他只顧着逃命了,卻想不到他竟然還替她保管着行李箱。
“急着趕路,還沒吃晚餐呢,你的廚房裡還有沒有剩湯剩飯的賞我一口!”盛梓晨說着,走過安寧身旁,無視她手裡攥着的掃帚,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好像在他自己的家裡一樣隨便。
安寧終於回過神,她的語氣和態度還是很牴觸排斥:“喂,東西已經送來了,你該走了!”
“切,有這麼過河拆橋嗎?我好歹給你送還東西,別對你的恩人這種態度!”
“……”他究竟是她的什麼恩人吶!安寧無語,便跟着他走出去。
小小的單身公寓面積就那麼點兒,一間臥室,小小的客廳,小小的廚房,總計也不過四十平而已。
盛梓晨高大健碩的身材更顯得公寓面積狹隘,而當他走進廚房,直接把那點地方給佔去了二分之一。
安寧好不容易也擠進廚房,想把他推出去,可是盛梓晨已經把鍋裡剩下的一點兒雞蛋麪條盛進了碗裡。
雖然麪條糊爛而且都涼了,不過盛梓晨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安寧看在他救過她幾次的份上,今晚又是特意來給她送行李箱,勉強容忍着,只等他吃完飯,就催他走人!
大概是知道安寧在等着趕人,盛梓晨故意細嚼慢嚥地,還一臉無辜地對她說:“哎,我坐着吃飯你不必站在那裡伺候!我這人沒有大男子主義,女人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卑微。”
“……”安寧幾乎想把手裡的掃帚揮過去,打掉他手裡的碗算了!
等到盛梓晨吃完了麪條,看了看安寧的臉色,他便好奇地湊上前去,“你的臉色泛青,印堂發暗,嘴脣蒼白,是不是病了?”
“滾!”安寧用掃帚把敲他伸過來的鹹豬手,警告道:“別動手動腳的!”
“哈哈哈……”盛梓晨頓時樂不可支地大笑起來,他瞅着她笑道:“你越來越可愛了!”
安寧是知道盛梓晨跟楚鈞之間的關係,她冷睨着他,挑眉道:“我跟楚鈞馬上就要離婚了,你和他的事情最好別再跟我扯上關係!現在我對你來說,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你不必再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了!”
“咦?離婚!”盛梓晨倒是對她說的話極感興趣,“什麼時候?”
聽他的口氣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似的,安寧不禁更加不快。“無可奉告,反正快了!”
“唔,”盛梓晨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我聽見你給一個名叫丁鵬的小子打電話,讓他幫你調動工作,原來這次是動真格的!”
安寧見他什麼都知道,看來一直躲在臥室裡偷窺偷聽了!想到楚鈞來的時候,他們對盛梓晨的到來一無所知,真是捏了一把汗。
假如躲在臥室裡的盛梓晨瞄準楚鈞打黑槍……後果不堪設想!
“我的事情跟你無關,以後你不要再來了!”安寧戒備地看着盛梓晨,她知道他是個危險分子,可不像丁鵬那麼容易打發。於是,她便決定給他下點猛料,讓他別這麼肆無忌憚:“蘇蘇曾經給楚鈞出過一個餿點子,她說要楚鈞用我做誘餌來抓捕你!也不知道楚鈞有沒有聽她的,你最好小心點!”
聽到這裡,盛梓晨頓時火大,罵了句:“臭女表子,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還沒忘了害人!”
安寧聽這話有些奇怪,蘇蘇到今天這個地步可以問都盛梓晨辣手摧花給害的,可是聽盛梓晨的口氣似乎對蘇蘇極度嫌惡。心裡一動,她不禁試探了一句:“當年蘇蘇落到了你的手裡,被你百般折磨,差點兒丟掉性命!楚鈞提起此事就對你恨得牙癢癢!”
“他恨什麼?”果然,盛梓晨不屑地冷笑,“當年,如果不是蘇蘇,也許他的腿還不會……”說到這裡,他頓時警惕起來,看了安寧一眼,眯起眸子,危險地柔語:“你故意套我的話呢!”
正聽得入神,沒想到盛梓晨竟然不說了!安寧恨得牙癢癢,卻又不能讓他看出來她的失望。儘量作出毫不在乎的樣子,冷笑道:“誰套你的話了,愛說不說,你以爲我還很有興趣聽啊!”
可是這些話卻騙不過盛梓晨,他故意慢條斯理地圍着她轉了一圈,像審賊似的。“這是真話嗎?”
安寧不由火了,她的心情原本就不好,還要被盛梓晨如此奚落,頓時爆發。“真話假話跟你有何關係?吃飽了?快滾!”
見安寧趕他,盛梓晨索性坐進了沙發裡,擺出一副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的無賴樣子。“給哥泡杯茶來,不要太燙的!你好好伺候伺候哥哥,哥就給你爆點獨門猛料,讓楚鈞從此對那個女表子死心,一心一意地待你!”
雖然安寧的確對盛梓晨的“爆料”很感興趣,但是他這樣說了,她還真有些拉不下臉。“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如果不願意放,我也不勉強,滾!”
“嘖嘖,這態度可不咋的!”盛梓晨大搖其頭,批評道:“男人都喜歡溫婉的女人,你該……好吧好吧,我說!”
盛梓晨見安寧又拎着掃帚過來了,趕緊雙手舉起作投降狀。“其實,蘇蘇並沒有爲楚鈞做過什麼!當年如果不是她主動把楚鈞的車鑰匙交了出來,也許我還想不到要在楚鈞的車裡做手腳呢!”
安寧聽到這裡,只覺無比震驚。“你說什麼?”
見安寧如此感興趣,盛梓晨又故意扭捏着拖延着,用手扣着嗓子咳了聲:“嗓子好乾!”
“你快說!”安寧沒去給他泡茶,而是直接用手裡的掃帚給了他一下子。“快說!”
遭到暴力威脅,盛梓晨只好屈服了:“哎,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接下來,盛梓晨便詳細講敘了當年的經過,包括一些細節,盡皆說了一遍了。
安寧聽得怔住了,她完全想不到楚鈞所謂最愧對的那個蘇蘇,竟然是這樣子的!當年的經歷,和她知道的那些,跟楚鈞認爲的那些,竟然是截然不同的版本。
說完了,見安寧無比震驚的樣子,盛梓晨撇撇嘴,哼道:“這下滿意了吧!趕緊去給楚鈞打電話告訴他真相!以後呢,他保證就不會惦記着蘇蘇那個女表子,一心一意地對你好了!”
聽着盛梓晨的冷嘲熱諷,安寧的心卻沉下去。良久,她冷冷地說:“楚鈞不會相信的!”
“呵,你還不算太笨啊!”盛梓晨在安寧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讚道:“很好,跟着哥學聰明瞭!”
“你神經病!”安寧正鬱悶得要命,偏偏盛梓晨油嘴滑舌的,根本沒個正形,她氣得拿掃帚又抽了他的爪子一下。“別動手動腳!”
“好吧,哥是正經人兒!”盛梓晨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很老實。
“你走吧!我真得很煩!”安寧實在沒有力氣跟他耗了,便丟了掃帚,沮喪地坐到唯一的舊椅子裡發呆。
“咦,你怎麼不拿武器趕我了?”盛梓晨笑嘻嘻地問道。
安寧很淡地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想走,我拿着這把掃帚就能趕走你嗎?”
盛梓晨的功夫她是見識過的,如果他不想走,別說她拿着掃帚,就算拿把大砍刀也一樣不中用。
“嗯,越來越乖了!”盛梓晨沒個正形地贊着她,還順便揩了把油(伸手摸她的下巴)。
安寧瞪他,卻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眼睛眨了眨,頓時紅了,然後淚水就盈滿了眼眶。
“哎,你別哭!”安寧的眼淚對盛梓晨有着不可忽視的殺傷力,他趕緊站起身,拍拍屁股。“行行,哥哥這就走,你千萬別哭!”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裡。該隱瞞的事總清晰,千言萬語只能無語……”
安寧打開cd唱片,聽着劉若英的專輯,淚水再次滾滾滴落。
“那一個人是不是隻存在夢境裡,爲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卻換來半生回憶……”
她把這首歌反覆聽了無數遍,淚水始終無法止住。
一個聲音對她說:“告訴楚鈞真相,從此以後他不會再對那個女人抱有絲毫的愧疚了!”
另一個聲音持反對的意見:“沒有用的,楚鈞不會相信。”
那個聲音又說:“無論他信不信,你告訴他,讓他自己去判斷!”
另一個聲音則說:“他會問你怎麼知道的,如果你把盛梓晨扯進來,非但他不會相信,而且還會對你產生懷疑!”
……
安寧只覺得腦袋裡面嗡嗡響,她雙手捧着額頭,陷入了無盡的糾結裡。
範芳芳依然杳無音信,不過丁鵬卻已經幫安寧辦好調任工作的事情。
經過他的活動,安寧很輕鬆地從金海岸小學轉到了十公里外的另一所學校。雖然新學校距離租住處遠了些,不過中午在學校吃飯的話,每天坐地鐵往返也就個把小時吧!
還沒等她正式到新學校上課,新的問題又來了。
這天下午,安寧剛回到居住的公寓,就看到老媽帶着嫂子站在門口等着!她不由停滯住腳步,轉身想溜。
“安寧!你給我回來!”安媽媽怒氣衝衝地喊住她。“死丫頭,你回來!”
看這樣子無疑已經知曉她和楚鈞的事情了!安寧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然後認命地轉過身,聽候皇太后的發落。
“你真得搬出來住了!”黃淑芹芹連連倒吸涼氣,埋怨道:“安寧,你是咋了!小產之後腦袋受刺激變傻了嗎?居然主動搬出來了!楚鈞跟我們說的時候,我們都不相信吶!沒想到你真得這麼傻!”
安寧臉色訕訕,這婆媳倆在門口大呼小叫的,已經引來下班的鄰居側目,她還是趕緊把她們請進屋裡吧!
剛掏出鑰匙,卻被安媽媽給沒收了。“熊孩子,你就作吧!本事大了,居然搬出來租房子!就算跟楚鈞吵架,要走也該回孃家住的,你居然自己租房子!”
安寧暗暗叫苦,她哪裡敢回孃家住啊!還不得被老媽埋怨死,還不得被嫂子的白眼給淹死。
她站在門口,垂着頭,不言不語。
“安寧,你現在不能出來!聽嫂子的,趕緊回去!萬一你出來的這幾天,有別的女人乘虛而入,霸佔了你的位子,那可就哭都來不及了!”黃淑芹看起來比誰都着急,簡直火燒眉睫般。“趕緊下樓,坐出租車,分分鐘就回去了!他楚鈞要敢不認帳,我們就賴在他家不走!”
“……”
安媽媽有些不高興了,訓斥兒媳婦:“你說什麼吶!我們家安寧這麼好的姑娘,他楚鈞燒包了不想要?既然已經搬出來了,可不能那麼輕易地自己打車回去,得讓他親自來我們家接她回去!”
安寧只想捏着腦袋申吟兩聲,她已經夠煩惱夠鬱悶的,這婆媳倆能不能讓她多活兩年吶!
“媽,你說楚家是不是因爲安寧流產了所以不想要她了!”黃淑芹擔心地道:“萬一這樣,楚鈞怎麼可能再去接安寧回去!”
“不可能!”安媽媽對女兒還是比較自信的,“是楚鈞告訴我們寧寧住在這兒,如果他真的不想要了,還多此一舉地告訴我們做什麼呢!”
安寧終於忍不住了,她望着安媽媽和黃淑芹,聲音雖然不高但是卻無比堅決:“我要跟楚鈞離婚!”
等楚鈞來到安家的時候,正值千家萬戶鍋竈飄香的時候。不過安家卻是鍋不動碗不響,一家人神色嚴峻地坐着。
“爸、媽,哥,嫂子!”楚鈞自己進來的,沒帶任何保鏢,他看起來很謙遜,俊顏帶着溫潤的笑,“我過來接安寧!”
聽到楚鈞開口說要接安寧回家,安媽媽懸着心總算回覆原位。不過必要的訓誡還是要的,否則以後經常把安寧趕出家門那還了得。“你跟安寧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安寧已經說了大致經過,但是安媽媽並不肯相信,她覺得女兒性格倔犟要強,肯定是楚鈞趕她走,她才搬出來的。
楚鈞走到沙發前坐下,安慶生想去倒杯茶水被安媽媽一記嚴厲的眼光制止住了。
安慶生是個憨厚的人,不由爲難地搓着手:“妹夫,你好好跟妹妹談談,兩口子沒有不吵架的,咱們男人得讓着女人,你說對吧?”
“大哥說得對!”楚鈞虛心接受教訓:“這次我跟安寧吵架全都是我的錯!以後一定記得謙讓她,不再跟她吵架了!”
安慶生非常高興,就站起身說:“我去給你倒水!”
“咳,”安媽媽咳了聲,問道:“楚鈞,你說說吧,安寧爲什麼要搬出來,到底爲了什麼事情!”
楚鈞略略思忖後,歉疚地說:“這次小產給安寧造成的打擊很大,我沒有體諒她的心情,爲了些事情跟她起了爭執……”
“具體什麼事情吶!”安媽媽緊盯着楚鈞的眼睛,追問道:“你說實話,是不是爲了你那個乾妹妹!”
楚鈞擡起頭,犀利的眸子投向安寧。
安寧冷冷地回視着他,沒有半分怯意。
又是一陣沉默,安慶生已經端着茶水過來了,楚鈞卻沒有伸手去接。
“妹夫,喝茶吧!”安慶生把茶水送到楚鈞的跟前,並且熱心地建議:“兩口子好好溝通,沒有解決不了的矛盾……”
楚鈞“忽”站起身,目光仍然覷着安寧,語氣隱含怒意。“你覺得再鬧下去有意思嗎?”
“喲,這是怎麼了!”黃淑芹沒想到楚鈞說翻臉就翻臉,連忙打圓場。“有話慢慢說,彆着急!”
安寧卻是明白的,他惱怒她把蘇蘇的事情告訴了安媽媽,因爲他不願意再提起蘇蘇。原來,在他的心裡蘇蘇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連她的孃家人都不配問及!
“不必說了!”安寧也站起身,冷睨着楚鈞,她的語氣極漠然:“楚鈞,請你離開!”
“寧寧,你做什麼!”安爸爸坐不住了,連忙起身拉住女兒,示意她別再倔犟下去。“楚鈞來我們家,說明他在乎你重視你,否則他爲什麼要來呢!”
在安家每個人的眼裡,安寧嫁給楚鈞都是高攀了他!尤其是現在的楚鈞,雙腿已經痊癒,再加上他絕色的魅顏和雄厚的家世,簡直是無數女人趨之若驁的夢中王子!這種男人怎麼會缺少美女追隨,如果安寧不看緊一點兒,很可能會被掃地下堂的。
無論這次因爲什麼吵架,他肯親自來安家接安寧回去都是給足了安家人面子。偏偏安寧居然毫不領情,還是如此強硬的態度拒人於千里之外。萬一真得惹惱了楚鈞,棄她而去,豈不是要哭死了!
連安媽媽都有些急了,也站起身,悄悄掐了女兒一把,示意她見好就收。然後儘量保持着矜持的姿態轉首望向楚鈞,以長輩的口吻訓誡道:“無論你們倆爲什麼事情吵架,媽都希望你能記住,任何時候老婆最大!既然已經領了證,就要好好過日子!孩子沒了,以後還會再有的!現在關鍵是趕緊把婚禮給辦了!安寧有了名份,她自然也就不懷疑你了!你老是這麼拖着,她還以爲你心裡裝着別的女人呢!這心裡彆扭着,你想想日子能過得和和美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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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煙茫的完結文《婚姻之寵你沒商量》:
她是落馬的前市長千金,窮困潦倒,男友另娶新歡,用她的話說——倒黴到姥姥家了!
他是高貴的鑽石王老五,英俊多金,女友趨之若鶩,用她的話說——騷包到姥姥家了!
當倒黴的她遇到了騷包的他,卻演繹出了令人大跌眼鏡的意外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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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一騫,我不愛你!”
“沒關係,讓我愛你就行!”
“喂,我說的不是在牀上……”
女人和男人的思維行動永遠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直到有一天,曾一騫認真地對她說:“何處,我愛你!”
“喂,大姨媽剛來不方便!”
“我說的是這裡!”他拉起她的小手輕輕按在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