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吹拂起安寧額前的秀髮,她伸手去拂的時候,見楚鈞已經緩緩轉過身。
她的呼吸幾乎停滯,長身玉立的楚鈞致命得英俊,那樣的瀟灑高貴,傾倒衆生的魅惑,簡直無法用任何筆墨來形容。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站着的他!
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睨着,似乎稍稍不留意,眼前英挺的男子就會化成輕煙一縷,隨風散去。他,真得沒有殘廢!如此完美的男子,上天果然不忍給他留下敗筆——他是個健全的男人!
楚鈞邁着優雅穩健的步履走向盯着他發呆的安寧,一直走到她的跟前,她仍然神遊太虛般,兀自盯着他發怔。他覷見她紅腫的臉頰和凌亂的衣衫,幽邃的目光頓時變得無比犀利,抿緊薄脣,俊顏籠上一層寒意。不過隨即壓抑下了情緒,什麼話都沒有問,脫下了自己的羊絨外套輕輕披到了她單薄的肩膀上。
熟悉的氣息包裹着安寧,她打了個寒噤,方開口說話:“楚鈞,你……你的腿……”
她並沒有因爲他對她的刻意隱瞞而生氣,相反,她是如此的興奮雀躍,急需驗證真相,只要他的腿真得徹底復原,她便再無遺憾。
楚鈞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擁她入懷,溫暖的大手輕輕地試探地撫上她紅腫的臉頰,感覺到懷裡的人兒瑟縮了一下,不由懊惱地蹙了蹙眉,仍然吻上她的額頭。“沒事了,我們回去!”
安寧像只乖順的貓兒般偎依在他的懷抱裡,卻沒有動。太多的意外震驚令她應接不暇,一時間,她還沒有回過神。
鐵臂一伸,乾脆將她攔腰抱起,再次引得懷裡的人兒倒吸冷氣。看着她瞪得溜圓的吃驚眼睛,他不禁失笑。“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公抱老婆!”
“楚鈞,”既使海邊的風聲再大,安寧仍然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她的指甲掐進了他的皮肉都渾然不覺。天吶,他、他竟然抱起了她!半晌,她依希聽到了自己如蚊蠅般低弱的聲音:“你、你到底怎麼回事?”
她快要被他嚇死了,拜託能不能別再考驗折騰她脆弱的小心肝。
楚鈞看着心有餘悸的她,那副震驚中摻雜着驚喜的小模樣是如此的可愛,讓他直想親吻她,哪怕這是在被衆多保鏢圍觀的海邊。
同樣的,那些環侍在周圍的保鏢也都用震驚詫異的目光注視着長身玉立的楚鈞。他們都沒想到,長年坐在輪椅裡的楚少,竟可以像健全人一樣走路甚至是抱着女人。
所有人裡面,只有裴駿元的神情平靜自然,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海邊的風大,我們去車裡說!”楚鈞抱着安寧,邊走邊道。
“不,放我下來!”安寧試圖掙脫楚鈞的懷抱,又不敢十分用力。她怕剛剛站起來的楚鈞因爲她的大力掙扎而重新倒下去,“你的腿傷到底怎麼樣?別抱我,我又不是不會走路!”
“別動,我的腿已經不礙事了!”楚鈞堅持要抱她走去車邊,他跟往日一樣溫柔體貼,是個無可挑釁的模範丈夫。
但安寧仍然想起了今天在酒店裡,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口口聲聲說要成全她和陳宇森,還讓她跟陳宇森走!這個男人,實在喜怒無常,令她捉摸不透。
好吧,既然他的腿沒事,還矇騙了她這麼久,那麼她也不介意讓他多抱一會兒,作爲對他的懲罰!
安寧用胳膊摟住他的脖子,輕咬脣瓣,用略含俏皮的目光瞧着他,任由他的紳士照顧。“哎,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通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告訴他自己所在的位置。實際上,連她都不太清楚自己身置何處,沒想到楚鈞竟然來了!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說不定現在她已經被人……
想起那個年紀輕輕卻狠佞乖戾的男人,她就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寒噤。
“別怕,我會盡快弄清楚那人的身份!”楚鈞見她目露驚悸,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事情,便輕聲安慰她,邊抱着她走到車邊。
裴駿元打開了後排的車門,兩人坐上去。車廂裡暖風開得很足,楚鈞獨
特的氣息充分包裹,令她產生無比的安全感,剛纔發生
安全,奪奪取的驚魂一幕似乎變得遙遠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怎麼找到我的!”安寧用一根指頭輕點着他的胸膛,低喃地問道。
楚鈞微微勾脣,俯近她的耳邊,說道:“用手機定位系統,通話超過四十秒,就能確定你的位置!”
當安寧離開了酒店,他不放心,就讓人一直跟着她。沒想到,真得出事了!他的屬下很快發現她坐上了一輛套牌的出租車。得知這個消息,楚鈞立即離開了酒店,並且給安寧打電話,不動聲色地利用手機信號定位系統找到了她所處的地點,然後帶人趕來了!
爲了不打草驚蛇,楚鈞只一個人露面,果然穩住了兇徒。關鍵時刻,他沒料到自己竟然忘記了繼續僞裝,一腳把兇徒踹下了海面。
不過,他並沒有後悔。坐在輪椅裡這麼久,他以爲自己會一直坐下去。可是,今天,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想站起來。
當凌琅和雷格站在他的身邊,當安寧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凌琅的時候,當週圍花癡女一致爲雷格傾倒的時候,他感覺到前所未有過的危機感和自卑心情。這些,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渴望站起來,渴望被人矚目,渴望看到她驚喜而滿足的目光!是時候該起來了,他願意爲她重新振作,開始新的人生!
“爲什麼不問我的腿傷是什麼時候好起來的?”楚鈞捏了捏她秀美的下巴,調侃地問道。
清眸亮亮的,充滿了激動和激情,她歪了歪腦袋,抿嘴兒,道:“只要你能好起來,我何必在乎什麼時候呢!”
“呵,你倒豁達!”他樂了,心情無比愉悅,起先的不快全部煙消雲散。
夫妻倆相擁相偎說着悄悄的私密話,像一對引頸親熱的天鵝,恩愛無間。
可是,這時車門卻被輕輕叩響,只聽裴駿元的聲音說道:“少爺,您的電話!”
連誰的電話都沒有問,楚鈞懶洋洋地直接道:“沒眼色,就說我正忙,沒空接!”
外面沉吟了片刻,然後答道:“是蘇蘇小姐打來的!”
安寧感覺自己依靠着的偉岸身軀頓時僵住,所有的熱情和柔情統統飛走,整個車廂的溫度彷彿被凍結,瞬間冷如冰窟。
“蘇蘇小姐!”這四個字就像神奇的魔咒,讓前一刻還柔情萬千的男子頓時變得森冷可怕起來。
楚鈞緩緩回頭,寒刃般的目光睨向窗外,裴駿元垂首侍立,不敢再多說一個字。良久,只聽到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慢慢吐字:“告訴她,我不想再看到她!”
“少爺,蘇蘇小姐讓我轉告你,她說知道你已婚的消息,並沒有要打擾你和少夫人的意思。她說有個影堂的殺手盯上了你,提醒讓你務必小心安全。”裴駿元如實稟報道。
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楚鈞冷聲開口:“我知道了!你告訴她,多謝她的提醒,以後我的事情不用再勞她掛心!”
裴駿元不敢再多說什麼,便轉身離去。
安寧想起一件事情,猶豫着不知該不該告訴他。
“想說什麼就說吧!”楚鈞早已把安寧的躊躇之意看在眼裡,實際上,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在他的視線之內,讓他想忽視都困難。至於爲什麼如此,他不願去深究。
安寧鼓起勇氣,覺得一些事實真相必須要面對,否則對楚鈞不公平,對她來說也是埋藏在婚姻裡的定時炸彈,還不如早些拆出來。“劫持我的那個人無意間說過一句話,他說……他說當初曾經帶人……輪女幹過你最心愛的女人……”
還不等安寧把話說完,楚鈞早已經神色大變。他出手如電地抓住她的雙肩,啞然失聲:“你說什麼?”
肩胛骨幾乎要被他捏碎,安寧痛呼出聲。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楚鈞連忙鬆開她,大手放柔了力道握住她的肩,聲音仍然很急促:“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劫持我的匪徒精神狀態有點問題,不太像正常人,他好像很恨你,非禮我的時候就說了些奇怪的話!”安寧忍不住再次摸了摸自己被打腫的臉頰,仍然火辣辣的痛。
楚鈞怔怔地出神,似乎陷入了某種極度痛苦又糾結的回憶裡,俊眉緊蹙,鐵拳握起,整個人看起來極富攻擊性和危險性。
該說的都說了,安寧覺得心情十分輕鬆。無論楚鈞的最終選擇和決定是什麼,她都無愧於自己的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鈞忽然把車窗拉開,刺骨的寒風從窗洞裡涌進來,瞬間冷得讓人忍不住打寒噤。寒風呼嘯中,聽到楚鈞幽冷的聲音:“駿元,你問問她現在方便不方便過來!”
裴駿元立刻走近前,恭聲答道:“好的,少爺!”
安寧想離開楚鈞的懷抱,但他用鐵臂將她牢牢鎖住,不讓她離開。他低頭溫柔地親吻她的秀髮,柔聲哄道:“老婆,陪我一起!”
於是安寧不再掙扎。只要他允許,她願意陪伴他在任何時候!
車窗玻璃重新被拉起,暖氣開得更足,窩在楚鈞溫暖結實的懷抱裡,她感覺很愜意。不過,心底仍然擺脫不了隱隱的緊張,總覺得,接下來楚鈞跟“茉莉仙子”的見面不會那麼簡單,好像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那日在楚鈞的辦公室裡,安寧看到“茉莉仙子”的照片。因爲照片的背景有大片的茉莉花,安寧便給她取了個綽號“茉莉仙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跟這位仙女見面了,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纖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楚鈞的衣角,裝作疲憊的樣子,微眯了眼睛伏在他的胸膛前假寐。
“累嗎?再堅持一會兒,等她來了問幾句話,問完我們就走!”楚鈞愛憐地輕撫她的肩膀,似在撫摸一隻小鳥的羽毛般溫柔,生怕驚嚇到她似的。
他的溫柔令她心醉,不敢睜開眼睛,怕泄露了此時內心的感動和眷戀,更怕被這個刁鑽的男人看透了她的底牌——她真得再也輸不起!
大約過了五分鐘,就聽到車外響起細碎的腳步聲,然後是裴駿元的聲音:“少爺,蘇蘇小姐來了!”
不用聽裴駿元的稟報,單單從楚鈞僵硬的身軀和陡然降低的溫度就能知道,那個細碎的腳步聲屬於誰。安寧無法再繼續裝睡,因爲她實在好奇,想親眼看看這個能夠輕易操控楚鈞情緒的女子!
睜開眼睛,見車窗外竟然飄起了細細的雪粒,海風很大,也不知道從哪裡刮來的雪,襯着陰沉如鉛般的天空,更覺陰冷透骨。
車窗玻璃落下幾公分,正好露出楚鈞那雙幽邃深沉的眸子,此時,他正屏住呼吸專注地看着外面的女子。
第一眼看到蘇蘇的時候,安寧幾乎以爲自己看到了真正的仙子。
女子滿頭烏亮的發沒有任何染燙過的痕跡,像絲緞般隨意地披散着,隨風飄舞。她身穿白色的風衣,黑色的皮褲,白色的長靴,強烈的黑白對比,令人震憾而驚豔。精緻到沒有任何瑕疵的絕色面容,比飄舞的雪花還要潔淨,清麗出塵令人傾倒和折服。另外,她的眉宇間自然而然流露的高貴優雅,散發着女神般的耀目光華,徐徐走來,仿若仙子臨塵。
等着那抹美麗的身影走近車前停住,安寧才記起要看楚鈞的反應。
此時,楚鈞已經微眯了眼眸,用指輕揉着眉心,似乎並不在意車外站着的女子,可是劇烈起伏的胸膛泄露了他內心的情緒。
蘇蘇一語不發地立在車外的冽冽寒風中,細碎的雪粒灑落在她的頭髮、眉梢、肩膀、衣袖……纖細的身子就像嬌柔的茉莉花,隨時都要被寒風折斷似的。她什麼話都沒說,專注地渴望地看着防窺玻璃後面的男子,儘管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也能立即認出那張熟悉的絕魅俊顏正是她思念了無數遍的楚鈞!
美眸慢慢盈淚,紅脣翕動,千言萬語欲說還休。還沒開口,她已哽咽。
無聲的對恃一直持續着,彷彿楚鈞不開口,她就會永遠在風雪中站下去,直至枯萎。
“哎,人家已經來了!”安寧看不過去,便推了楚鈞一把。身邊這個好像鐵石心腸的男人準備把人家“茉莉仙子”晾到什麼時候。她雖然不知道兩人過去曾有過什麼樣的恩怨,可是如此漠視冷落那個嬌滴滴俏生生的絕色美人,連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在驚詫楚鈞的絕情之時,安寧隱隱感覺到不安。畢竟“茉莉仙子”是他傾心相付過的女子,而且至今難以忘情。可是,如今他竟然如此待她,他的冷酷薄情,實在令她感到心驚。於是,腦海裡迸出這樣的念頭,假如有一天她跟他也因爲某些事情分手,他會不會也如此待他呢?
不,永遠不會!她立刻在心裡做出了否決。因爲她不是“茉莉仙子”,不再相信愛情。傷痕累累的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毫無保留的傻傻付出。假如他不再憐愛她,她便轉身而去,絕不給他傷害她的機會。
擡眸再次望向風雪中搖搖欲墜的“茉莉仙子”,再美的花兒也禁不起風雪的推殘,女子精緻的臉蛋凍得發青,嘴脣發烏直哆嗦,頭髮被吹亂了,蓋住了半張臉。由於寒冷,她本能地蜷縮起身子,看起來遠遠沒有剛出現的時候那麼令人驚豔了。
“我知道。”楚鈞的聲音很輕很淡,他用手輕輕拍撫着安寧,嘴角輕揚,看起來雲淡風輕,卻無人能看透他真正的內心。“故意讓她在外面多站一會兒,以解……我多年的心頭之恨!”
“……”安寧震驚,她瞭解楚鈞是個情緒內斂的人,他從未這樣明確地表明對一個人的恨,就像他同樣從未表明過對一個人的愛一樣。他唯一愛的,就是眼前這個唯一讓他恨的女人!此時此刻,安寧甚至是嫉妒並且羨慕楚鈞對“茉莉仙子”的恨,該是怎樣刻骨銘心的感情才能讓他記恨至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風雪漸大,“茉莉仙子”漸漸撐不住了,她用臂膀抱住自己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可是無論環境多麼嚴酷,她都沒有離開,也沒有開口懇求楚鈞說話。
終於,安寧清析地看到楚鈞眼中不忍的神色,他慢慢開口了:“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見面怎麼不說話了!”
聽到楚鈞的聲音,快要凍僵的蘇蘇強振起精神,美眸露出幾許欣慰。只聽寒風料峭中傳來她天籟般的甜美聲音:“鈞,謝謝你還肯見我,還肯聽我說話!”說到這裡,略頓了頓,語氣悲愴地接道:“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此時此刻你的身邊坐着你的嬌妻,在你們夫妻面前我是個多餘的人!請你們原諒我的冒昧來訪,因爲我實在有太重要的事情……”
“不必說這些廢話,直接說重點!”楚鈞幾乎沒有耐性聽蘇蘇把話說完,便冷冷地打斷。
蘇蘇連忙打住話頭,沉默片刻,幽幽地長嘆一聲,充滿了苦澀的無奈。“好吧,我儘量長話短說,不打擾你和愛妻的寶貴時間!”
安寧覺得楚鈞太冷酷了,她十分好奇,當年蘇蘇到底做了什麼樣的事情讓他如此恨之入骨。難道說,楚鈞雙腿殘疾跟蘇蘇有關係嗎?
“鈞,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場車禍嗎?”蘇蘇語氣凝重地問道。
楚鈞沒有應聲,可是從他全身緊繃的肌肉和屏住的呼吸可以看出,他在認真地聽。
蘇蘇泫然欲泣,忿然道:“那並非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爲!”
安寧看到楚鈞咻然睜大的魅眸,裡面似乎有寒芒乍閃。
“他叫盛梓晨,是影堂的職業殺手!五年前,就是他偷偷給你的剎車做了手腳,才發生了那場車禍……”蘇蘇已經泣不成聲,她雙手捂臉,似乎不忍回顧那段可怕的時光。
楚鈞神色大變,他早就懷疑當年發生車禍時,剎車壞得蹊蹺,沒想到果然有人動了手腳!盛梓晨,這個人到底跟他有何仇怨!
哽咽了許久,蘇蘇終於恢復一點兒平靜,抽噎着繼續道:“當時,我恰巧經過你的車旁,發現了正在對剎車動手腳的盛梓晨!我想告訴你小心,可是他抓住了我……嗚嗚……”說到這裡,她再次泣不成聲。“鈞,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我沒能幫你躲過那場災難!”
聽到這裡,楚鈞已經坐不住了。安寧很自覺地離開了他的懷抱,靜靜地退到一邊。
楚鈞下了車,腳步沉重地慢慢邁向寒風中搖搖欲墜的蘇蘇。絕魅的俊顏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沉着,滿是詫異、意外和愕然還有滿滿的疑惑不解。他急切地靠近她,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鈞!你……你……你的腿……”蘇蘇不可置信地睜大美眸,隨即狂喜起來。“你的腿……已經好了!”
楚鈞完全聽不到蘇蘇說的這些話,現在他只想得到那個最重要的答案。“蘇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招呼都不打,就出國了!”
耿耿於懷了整整五年,從不相信她會背叛他而去,到慢慢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再到漫無期限的等待。他的心慢慢變冷變硬,直到泯滅了所有的希望!假如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她,他只想聽到她親口所說的理由,哪怕是藉口託辭也罷了!
蘇蘇用盡全部的力氣,嘶聲哭喊:“鈞,我沒有拋棄你!是盛梓晨,他用浸了化學劑的布捂住我的口鼻,灼傷了我的肺!我一度生命垂危,家人把我送到美國醫治!五年來,我一直在病痛中度過,直到成功的做了肺葉移植手術!鈞,我身體好了立刻就回國找你了!沒想到,你已經結婚……”她傷心得說不下去,只是凝望着他的俊影不停地流淚。
楚鈞大震,他假設了一萬種理由,卻萬萬都想不到,真相竟然如此!是他拖累了蘇蘇,害她差點搭上性命,還誤解了她這麼多年。再相逢,他竟然如此冷酷決絕地待她……念及如此,他無法原諒自己。半晌,他語聲嘶啞地低喊:“蘇蘇,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我……”蘇蘇還想說什麼,可是她纖細的身子像被風暴推折的花枝般,在風雪中慢慢倒下去。
“蘇蘇!”楚鈞以最快的速度搶步過去,及時將摔倒的女子攬入懷裡。觸手她冰冷的身體,他的心一陣刺痛。她並沒有負他,可是,他如此殘忍地待她,甚至連一個解釋辯白的機會都不給她。
“鈞,我知道你結婚了,真得沒想要打擾你的生活!我來就是要告訴你,盛梓晨他……他回來了……”提起盛梓晨,蘇蘇的臉上浮起恐懼之色,就像在午夜時分提起鬼魂一般。“鈞,你要、要小心他……”
話語未完,她的體力不支,便闔起眼眸暈了過去。
楚鈞抱着蘇蘇上車的時候,安寧趕緊往邊上讓了讓。看着他痛心地凝望着懷裡的女子,她的表現竟然出奇的冷靜。
真相大白的時候,一切該結束了吧!不,楚鈞和茉莉仙子冰釋前嫌苦盡甘來,該重新開始!而她這個悲催的炮灰女配,是時候離開了!
安寧平靜的外表下,其實已經心緒亂如麻。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她完全無法預知。
“威廉,趕緊去綠洲湖畔!”楚鈞對司機威廉吩咐道,車子駛動的同時,他對旁邊的安寧求助:“寧寧,幫我照顧她!”
安寧從沒見過楚鈞如此心神大亂的樣子,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都幹了些什麼!”他狠狠捶着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責。“這些年她過得這麼慘,我竟然還如此對她!”
安寧拿起保溫杯,倒了點熱水,喂進了蘇蘇的嘴裡。也許是熱水起了作用,暈迷的女子很快就甦醒過來。
“鈞,你在嗎?”蘇蘇睜開美眸,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處搜尋楚鈞。
楚鈞抱頭坐着,聽到蘇蘇的聲音,便擡起頭。他幾乎無法面對她,睨向她的眼眸裡盛滿了愧疚和不忍。
“鈞,我不是又在做夢嗎?竟然離你這麼近,伸手就能碰觸到你……”蘇蘇夢囈般地伸出玉手,顫抖着摸向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俊顏。
安寧扭開了頭,以示迴避。同時,她在考慮待會兒如果發生點什麼事情,三人共坐一處似乎不太方便。也許,她該識趣些,主動要求下車。這樣自嘲地想着,內心卻像長滿了荒草,毫無主意和頭緒。
楚鈞及時抓住了蘇蘇摸向他臉龐的手,喉節竄動,胸膛起伏,他的激動情緒溢於言表。但是,他卻用略略沙啞的聲音提醒她:“蘇蘇,我的太太在旁邊!”
經過楚鈞的提醒,蘇蘇剛剛發現了坐在一旁的安寧,美眸頓時涌起不安和羞愧,忙不迭地縮回手,同時一迭連聲對安寧道歉:“楚太太,對不起!我一時情難自禁,冒犯了,請不要怪我!”
安寧更加尷尬,淡淡地道:“蘇小姐叫我安寧就可以了!”
楚鈞已經把人抱到車上來了,估計楚太太的頭銜很快就要易主了吧!
看着淡然鎮定的安寧,蘇蘇似乎更加拘促,她忐忑地望向楚鈞,慢慢低下頭囁嚅着:“鈞,我下車吧!”
楚鈞輕輕搖頭,嗓音沙啞地道:“待會兒讓卓醫生給你做下檢查,我擔心你的身體狀況。”
“唔,”聽到男子仍然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蘇蘇不禁露出驚喜之色。同時,她又有些惴惴不安,勉強對安寧綻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我的冒昧造訪會不會冒昧打擾到你們?”
安寧搖搖頭,沒說話。因爲“茉莉仙子”的冒昧造訪不止是打擾到她和楚鈞,而是將給她和楚鈞的婚姻以傾覆性的災難。
“鈞,你的腿傷……真得已經痊癒了嗎?”蘇蘇都有點不相信,她以爲是自己暈倒前的幻覺,急需他的證明。“我記得自己暈倒時,好像被你抱住了,迷迷糊糊地感覺你在抱着我走……這是不是真的?”
“嗯,”楚鈞勉強揚起嘴角,點頭證實:“我的腿……已經好了!”
蘇蘇重重地籲出口氣,狂喜之情溢於言表。“鈞,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
“……”
接下來的時間裡,三個人都不再說話。楚鈞以拳抵額,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專注地思考什麼事情。安寧卻靜靜地坐在一隅,絕不主動多說一句話。蘇蘇坐在他們倆的中間,小手緊攥着,誠惶誠恐。
威廉駕駛技術非常高明,車子又快又穩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他是楚鈞最器重的司機,當然懂得不該開口的時候就要絕對保持沉默。
然而,突然響起的電話震動,打破了這種僵默。
楚鈞坐直身,拿起手機,見是裴駿元打來的。這麼快就有消息了,看來裴駿元的辦事能力更進了一步。不過,他卻無法輕鬆,潛意識裡感覺還有更大的隱患沒有清除。
“少爺,已經查清了!盛梓晨是美國影堂的職業金牌殺手,自從雲凡隱退之後,他便成爲影堂老大最器重的後起新秀!這次來國內,據說是執行一項任務。至於他是否藉着執行任務的幌子來謀害你還是順道而爲,還不十分清楚!海岸線周圍數十里都做了打撈,沒有發現盛梓晨的屍首。調查出他的水性十分好,應該已經潛逃了!”裴駿元將最新調查結果悉數上報。
楚鈞沉吟片刻,吩咐道:“繼續全力追查盛梓晨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着衆人,丁秋瞳再次從安寧身邊奪走了陳宇森,這讓她覺得倍有面子!眉飛色舞地挽着陳宇森的胳膊離開了酒店,兩人依偎着坐上車。
“宇森,你真好!直到今天我才確信,原來你是真正的愛我!好幸福哦,親親嘴兒,吧唧!”丁秋瞳陶醉在勝利的欣慰裡,有點兒忘乎其然。她賣力地跟陳宇森秀着恩愛,絲毫都不覺肉麻。
只是,陳宇森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對於丁秋瞳的親熱,他明顯敷衍了事,就連親吻都淺到即止。
時間久了,丁秋瞳發現了陳宇森的心不在焉,便不滿地嘟起嘴巴,嬌嗔道:“宇森,你在想什麼!難道還惦記着那個女人嗎?”
陳宇森重重地嘆口氣,語氣無奈又淒涼:“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我怎麼敢想!”
“這就對了!別再想她了,來,好好看看我,人家可是時時刻刻都想跟你在一起的!”丁秋瞳粘膩着陳宇森,美眸涌起情慾之色,喘息着說:“宇森,我們現在做好不好?”
他們玩過車震,但是此時陳宇森明顯缺乏熱情和主動性,便擺擺手,說:“算了,我身體還沒復原!”
有些掃興,丁秋瞳也不能過份勉強,怕在心上人的眼裡留下淫蕩的印象,只能剋制着。“好嘛好嘛,那就改天吧!”
前面開車的司機錯過了一場活春宮不禁有些遺憾,因爲他不止一次從後視鏡裡窺見後面倆人的種種限制級動作。
“宇森,我們談談結婚的事情吧!”求歡不成,丁秋瞳絲毫都不浪費時間,立馬扯到了正題。
哪知道陳宇森聽到這個話題更加提不起興致,慢吞吞地道:“公司的業績剛剛上了軌道,現在結婚……容易分散精力!”
丁秋瞳一聽就急了,“就因爲公司的業績上了軌道,我們纔要結婚嘛!再說,結婚是喜事,只會給公司帶來效益和知名度,怎麼會分散精力……”
“秋瞳,現在我還不想談這件事情!”陳宇森說完,也不看她,便下車了。
丁秋瞳這才發現已經到了陳宇森的居所,她忙跟着下了車,繼續糾纏着他。“宇森,你答應過娶我的!人家把一切都給了你,而且也相信你對我的真心……”
“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陳宇森忍無可忍,大聲咆哮。
等到陳宇森獨自走進門,丁秋瞳還站在門外發怔。剛纔對她大吼的男人是陳宇森嗎?那麼溫文爾雅的男子,她幾乎從未見他對她發過脾氣,竟然爲了結婚的事情大發雷霆!到底是爲什麼!
丁秋瞳糾結得無法理解,假如陳宇森還愛着安寧,今天爲何仍然選擇了她丁秋瞳?假如他不愛安寧,爲何遲遲不肯跟自己結婚呢!百思不得其解,甚是苦惱不堪。
總算擺脫了丁秋瞳,陳宇森剛想靜靜腦子,就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他隨手拿出來準備關掉,瞥見上面顯示申婧潔的號碼,便忙接通了。“喂,婧潔,你在哪兒?”
申婧潔的語氣有些失望和嗔怪:“你怎麼最後關頭仍然選擇了丁秋瞳?難道你不再愛安寧了嗎?”
陳宇森苦惱地皺起臉,半晌,道:“這件事情,你以後不要再提了!”
“好吧!”申婧潔很乖巧地應了聲,不過隨即又狡黠地猜測道:“噢,我知道了!其實你還愛着安寧的,只是因爲懼怕楚鈞,所以才選擇了丁秋瞳!”
“……”沉默,此時代表了默認。說起來全是恥辱,可是陳宇森卻不得不承認,申婧潔說的是實情。沒錯,就因爲他實在被楚鈞打怕了,所以不敢當着情敵的面帶走安寧。他真得害怕,楚鈞會親手把他全身的骨頭一寸寸敲斷。
從他認識楚鈞到現在,彷彿對方說過的每個字都不是空口威脅,他安全相信他能做出比這更殘忍一百倍的事情來。
“唉,”申婧潔很無奈,道:“你這樣放棄了,我想幫你都幫不了!”
“申小姐,謝謝你對我的一片心意!我知道,能爲我做的你都做到了!是我不爭氣,怪不了任何人,活該找不到幸福!”陳宇森的聲音隱隱哽咽,似乎極難過。“我真的很難過,需要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來勸慰我,現在我能不能見見你?”
丁秋瞳熱情似火,他曾經極爲迷戀。可是,此時心亂如麻的他卻只想讓耳根子清靜半會兒,善解人意又滿腔癡情的申婧潔無疑是個很合適的解語花。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申婧潔似乎在考慮,然後只聽她說:“我幫你的事情被楚鈞發現了,他正派人找我的麻煩,最近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以免連累到你!”
聽到申婧潔也遭到楚鈞的報復,陳宇森頓時打了個寒顫。現在,他聽到楚鈞的名字就渾身發抖。
見一句話就堵回了陳宇森的要求,申婧潔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男人真的如此膽小如鼠,看來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別指望他能再次挺身而出敢面對面地和楚鈞爭奪安寧了。想到這裡,她便隨便扯了個藉口:“喲,我得看看有沒有人追過來!先掛了,等有時間再聊!”
這邊陳宇森無比遺憾地掛了電話,躲在門外的丁秋瞳卻把陳宇森的話聽了個明白——原來他在給申婧潔那個小妖精打電話!
美眸涌起可怕的狠戾,她咬着銀牙,暗暗自語:“怪不得不肯跟我結婚,原來你是被那隻小狐狸精給迷住了!”
歐陽宇出了辦公大廈,正打算上車,突然從斜裡冒出個人來。
“宇少,你還記得我吧!”一個甜膩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着幾分媚惑和討好。
回過頭,見來人是申婧潔,歐陽宇的臉色頓時很不好看。“原來是你!”語氣很不客氣地哼道:“不是說了不想見你,你還跑來幹什麼!害我還不夠!”
“喲,宇少消消氣!”申婧潔笑嘻嘻地,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歐陽宇對她的嫌惡。“我這不是想你嗎?你公司的保安又不放我進去,只好守株待兔等在你的車邊了!”
聽對方這樣說,歐陽宇更感覺申婧潔來意不善,滿臉戒備地後退一步。“生意都被你搞砸了,再給我惹麻煩,別怪我無情!”
申婧潔撇嘴笑道:“你和楚鈞的生意搞砸了可怨不到我,其實都是那個安寧在作怪!”
“什麼?”歐陽宇疑惑不解,“這跟安寧有什麼關係!”
“你還記得那次相親吧?”申婧潔故作神秘地邁前一步,壓低聲音說:“安寧記恨着你沒有理睬她,所以就在楚鈞面前說你的壞話!”
歐陽宇卻不是那麼好騙的,冷笑道:“我看是你記恨着她,故意在我面前說她的壞話!”
安寧和申婧潔分別是楚鈞的新歡和舊愛,舊愛記恨新歡,故意挑撥使壞那是明擺着的事!
見挑撥不成,申婧潔乾脆換了副表情和語氣,揚起下巴,大聲說:“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嫉妒討厭她,就像你嫉妒討厭楚鈞一樣!”
她的話說得如此直接,倒讓歐陽宇笑了。
見歐陽宇笑,申婧潔趁機再湊近一點,盯着他的眼睛,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何必惺惺作態?我知道你恨楚鈞,他仗着身份勢力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難道你就不想給他一點兒教訓嗎?”
歐陽宇沉默了片刻,抱起胳膊,似乎有點興趣,又怕被她識破,便佯裝不介意地哼道:“有什麼話直接說,我不喜歡人故意賣關子!”
見成功挑起了歐陽宇的興趣,申婧潔這才點明瞭來意。“今天有人劫持了安寧用來要挾楚鈞,結果功虧一簣,掉進海里去了!不過,楚鈞出動了所有的人都沒找到那人的屍首,估計已經逃了!”
“你什麼意思?”儘管已經猜到了申婧潔的意思,但是歐陽宇卻仍然裝傻。
申婧潔心裡暗罵他,但爲了完成任務,只能硬着頭皮點明:“宇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想不通呢?借刀殺人!”
“你讓我殺楚鈞!”歐陽宇氣得差點兒劈手掄申婧潔兩巴掌,“如果他那麼容易死,也論不到我動手了!”
“誰讓你對他動手了!”申婧潔神色變得陰狠,再次壓低聲音:“楚鈞身邊的那個新寵安寧,也是宇少感興趣的女人!你何不趁此機會,把她劫持來!至於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這都是您宇少說了算啊!事後就把帳算在那個潛逃的殺手頭上,誰也找不到你宇少的麻煩!”
聽了申婧潔的話,歐陽宇怔半晌: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不過,他對她的主意倒不反感!想起安寧,他的心裡癢癢。再想起楚鈞,恨得牙癢癢。如此一來,倒是既解了相思之苦,又解了心頭之恨,一舉兩得!
“婦人之見!盡是餿點子!”儘量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歐陽宇的表面上卻還是毫不流露。他皺起眉頭,對申婧潔厭惡地驅趕:“快滾!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
車子駛入了綠洲湖畔商務別墅區,在楚鈞的居所院子裡穩穩地停下。
當楚鈞走下車的時候,幾乎轟動了整座別墅。所有傭人保鏢都目露驚詫,不敢相信長年坐在輪椅裡的主人竟然健步如飛,跟常人無異了。
王姐最先走出來,她驚喜地上前,還未開口詢問什麼,只聽楚鈞淡淡地吩咐:“王姐,你攙着蘇蘇,她的身體很虛弱,到裡面讓卓醫生給她檢查一下!”
蘇蘇的確弱不經風的樣子,她臉色蒼白,身體孱弱,好像隨時都會再次暈倒。可是,聽到楚鈞竟然讓王姐來攙扶她,她忙強撐起一縷微笑,婉拒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楚鈞不由蹙起眉頭,他知道蘇蘇素來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近。不熟悉的人,她絕不允許靠近。隨即想到在車上安寧對他說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實在不敢想象,如若真的發生過,當年蘇蘇是如何挺過來,又是如何走出那麼大的心理陰影!愧疚和心疼令他失去了平時的伶牙俐齒,只能用歉意的目光看着她。
安寧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楚鈞刻意跟蘇蘇保持距離是否因爲她。如果是……想到這裡,她心底有了絲絲的暖意,但仍然無法摒除填塞的滿滿的憂慮和不安。
“阿鈞!”一聲熱切激動的呼喚響起,就見焦秀珍跌跌撞撞地奔過來。她誰都不看,徑直奔向楚鈞,把寶貝兒子緊緊抱到懷裡。“我的兒子,你總算站起來了!媽盼這天盼了多久,嗚嗚,老天見憐,我們楚家祖上積德,你的腿總算好了!”
楚鈞被老媽摟得太緊幾乎透不過氣來,便掙扎着想推開她。“媽,我已經沒事了,你先放開我!”
可還不等他擺脫老媽,姐姐楚嘉琪又撲上來,而且擁抱的力道比老媽還誇張。“阿鈞,你總算站起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老天保佑,千萬不要是在做夢啊!”邊說邊流淚邊狠命地掐楚鈞的胳膊。
見楚鈞疼得直吸氣,再見旁邊的“茉莉仙子”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恐怕沒有力氣去救他,安寧只好挺身上前解圍。
“媽,大姐,你們先鬆開楚鈞吧!他腿傷剛剛痊癒還不能承受大力衝擊,你們這樣抱着他,容易給他的腿造成壓力!”其實安寧也在擔心楚鈞的腿,剛剛站起來的他能不能承受這兩個瘋狂女人的擁抱。不過想到在海邊時,他動作敏捷地抱住蘇蘇,並且把她抱到車上,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很多餘。
“啊!對,對,不能壓到他的腿!”焦秀珍最先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忙不迭喝斥女兒:“嘉琪,你快放開阿鈞,看他被你壓得直吸氣,準是弄痛了他的腿!”
其實楚鈞吸氣並非因爲腿疼,而是因爲胳膊疼——楚嘉琪一直不停地掐他胳膊!
卓醫生拎着醫藥箱急步匆匆地出來了,看到楚鈞長身玉立在院子裡,看不出任何異常,不由驚喜地扶了扶近視鏡。“沒想到少爺的腿竟然這麼快就痊癒了,看來少夫人功不可沒啊!”
提起功臣,焦秀珍母女倆當然少不了對安寧一番熱情洋溢的感激之辭。而卓醫生則心急地當場檢查楚鈞的腿,甚至都等不及到屋子裡去了。
“我的腿已經沒事了!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到裡面檢查!”楚鈞阻攔住了卓醫生,然後指着蘇蘇,對卓醫生吩咐道:“她的身體很虛弱,待會兒先幫她做下檢查!”
經過楚鈞的提醒,衆人這才注意到臉色蒼白的蘇蘇。當焦秀珍母女倆目光觸向蘇蘇時,她們倆的臉色幾乎立刻變得和她一樣蒼白。
“你、你怎麼回來了!”焦秀珍的嘴脣不由自主哆嗦了下,臉上的神色變得極不自然。
楚嘉琪想表現得自然些,但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古怪,甚至說了句有些不着邊際的話:“蘇蘇,阿鈞已經結婚了!”
面對楚家人的戒備,蘇蘇像株柔弱的含羞草,慢慢垂首,輕聲說:“我知道他結婚了,這次回來並非是……”
“蘇蘇身體不適,你們先別跟她談這些!現在到裡面去,讓卓醫生幫她檢查!”楚鈞打斷道了母親和姐姐的話,同時吩咐王姐:“王姐,你扶蘇蘇進裡面!”
王姐連忙過來扶住蘇蘇,但臉上的神情跟焦秀珍母女一樣,顯得生疏而戒備。
進到一間休息室,在楚鈞的要求下,卓醫生先給蘇蘇做了細緻的檢查。初步診斷爲貧血、低血壓,心律不齊等。其他的詳細診斷,則需要等進一步的化驗才能看出結果!
寬敞舒適的休息室裡非常安靜,就連呼吸的聲音幾乎都能聽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怪異,只是沒有人說話。
楚鈞摒退了所有的下人,房間就留下了焦秀珍、楚嘉琪、蘇蘇還有安寧。
一片靜默,氣氛變得凝重而嚴肅。
蘇蘇專注地凝望着楚鈞,分隔這麼多年,再相逢千言萬語都在她那雙會說話的含淚眼睛裡。
而楚鈞卻幾乎不敢對視那雙美麗的眼睛,他的心被滿滿的愧疚填塞着,透不過氣來。
安寧是所有人裡面最淡定的一位,她像個事不關已的旁觀者,冷眼凝睇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良久,楚鈞最先打破了沉寂,幽冷的眸子睨向焦秀珍母女倆,沉聲質問:“你們都知道當年發生在蘇蘇身上的事情,對不對?”
焦秀珍臉色變得有些尷尬,楚嘉琪則訕訕的,母女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們都想不到,蘇蘇還有回國的一天,而這一天又來得如此突兀,半分心理準備都沒有。
“爲什麼我不知道!”這正是楚鈞的憤怒所在!顯然,蘇蘇的遭遇並非秘密,可是他竟渾然不知。肯定是家裡人刻意隱瞞了他,才讓他錯怪了她這麼多年!他憤怒的嘶吼:“你們還隱瞞了我什麼?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安寧站起身,對滿臉尷尬的焦秀珍和楚嘉琪說:“媽,大姐,我還有事,出去一會兒!”
該到迴避的時候了!畢竟焦秀珍是長輩,肯定不願晚輩看到兒子喝斥自己的場面。還有……想到這裡安寧嘴角挽起苦澀的淺弧,這件事情關乎楚鈞和戀人蘇蘇的秘密往事,也不適宜她這個外人旁聽。
果然,聽說安寧要離開,焦秀珍也不挽留,胡亂點點頭,意思是同意了。
這個場面,安寧的確是個多餘的人!她主動迴避,自然省去了很多的尷尬。
安寧邁步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誰多看她一眼,甚至都在急等着她離開,再詳談當年的往事。
“寧寧,你留下!”楚鈞開口喊住了安寧,他邁着穩健的步履走向她,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輕聲卻堅定地說:“你是我的妻子,這種場合該陪我一起面對!”
安寧一震,猛然擡頭,定定地凝視着他。眼前的男子還是那麼英俊優雅溫柔體貼,站起來的他是那麼的高大健碩,像挺擾的大樹般令她產生安全感。此時此刻,在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認爲該回避的時候,他堅定地開口挽留她,因爲她是他的妻子,無論什麼事情什麼場合,她都不是多餘的外人,她該陪他一起面對!
抿緊脣瓣,安寧不再堅持離開,她和楚鈞手挽着手走回原處。經過蘇蘇身旁的時候,她分明看到她睜大的美眸帶着不可置信的驚詫還有一閃即逝的傷心。
不等她把蘇蘇的神色看清,楚鈞已經再次開口。這次,卻是對着焦秀珍母女倆:“說吧,你們還瞞了我多少事情!”
焦秀珍嘆口氣,沒有回答兒子的話,卻走到蘇蘇身邊,主動拉起她的手,關切地問道:“你的身體怎麼了?”
蘇蘇哽咽着,答道:“做了肺葉移植手術,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每天都要吃藥。”
“唉,作孽呀!”焦秀珍把蘇蘇摟進懷裡,慈愛地輕拍着她的肩膀,“多好的孩子,後半輩子……卻要終生服藥,連孩子都不能要!”
蘇蘇一震,睜開含淚的美眸,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焦秀珍的態度很明白,她有再多的不幸也只是被同情而已,卻無法再得到楚家長輩的認可——因爲終身服藥,她無法再生育!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楚鈞揮手將桌子上的物件統統掃落下地,嗓音嘶啞低沉:“我只想知道,爲什麼要放過盛梓晨,他到底是何來路!”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他懷疑過有人動了剎車。但是查來查去始終查不出名堂,時間久了,也就作罷。
直到今天,盛梓晨再度出手,綁架了安寧來要挾他,再加上蘇蘇的出現,才令這件陳年舊案浮出水面。如果不是盛梓晨再次歸來,他也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被此人所害。
憑着楚家的勢力和能力,不可能對此事毫無覺察。楚鈞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是楚家的長輩包庇了盛梓晨,並且用盡手段壓下了這個案子,粉飾太平,把此案作爲一起剎車失靈的普通車禍事件了結。
事件中的受害者楚鈞和蘇蘇,他們倆都沒有得到公道!尤其是蘇蘇,肺部被化學氣體灼傷,一度生命垂危,送往國外輾轉求醫,直到最近成功做了肺部移植手術才保住性命。假如她沒有出現,還會繼續被他當作負心人痛恨着。
他一直以爲,她是嫌棄他雙腿殘疾纔不告而別棄他而去!
在場所有人,誰都沒見過楚鈞發這樣大的脾氣。看着滿地狼藉,焦秀珍的臉色變得煞白。楚嘉琪則扶住母親,喝斥弟弟:“阿鈞,你怎麼能這樣!當年的事情並不是我和媽媽能作主的……看着你雙腿殘疾坐在輪椅裡,最心疼的還是我們啊!”
安寧握住楚鈞的大手,他的手冰冷而顫抖,不知因爲憤怒還是因爲其他,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靜沉着。她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背,提醒他鎮靜情緒。
在安寧的撫慰下,楚鈞慢慢冷靜下來,放緩了語氣,卻更加危險。“是不是爸爸?是他包庇了盛梓晨對不對!”
“是不是爸爸?是他包庇了盛梓晨對不對!”寂靜的空間裡響起楚鈞冷如冰雪的質問。
焦秀珍倒吸一口涼氣,吃驚地看着兒子,喃喃道:“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怎麼能懷疑你的爸爸……”可是,她的語氣並不堅決,聲音也不大,明顯並不怎麼理直氣壯。看着臉色陰沉的寶貝兒子,她是又心疼又無奈,勸道:“好孩子,不要再鬧了。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去調查,你現在先讓卓醫生給檢查一下你的腿……”
“不用管我的腿!”楚鈞退後一步,冷聲喝止:“別碰我!”
卓醫生不敢再靠前,只好停止腳步。“少爺,你不要激動,坐下來,好好地跟太太談一談!”
然而,此時的楚鈞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他幾乎要立刻給在京城的父親楚朝宗打電話,親自質問他事情的真實情況。
眼看無法收拾,安寧想上前拉勸他,卻被蘇蘇搶先一步。
蘇蘇拉住楚鈞的大手,柔聲勸道:“鈞,你冷靜一下!事情過了這麼久,如果真的有隱情,也不是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你這樣冒冒失失地給伯父打電話過去,只會鬧得更大。就聽伯母的話,坐下來,先讓卓醫生檢查你的腿好嗎?”
看着蘇蘇美麗而蒼白的臉,楚鈞心臟抽痛。他真得無法面對她,幾乎沒有勇氣對視那雙熟悉的美麗眼眸。“蘇蘇,如果不調查出事實真相,不還你一個公道,我楚鈞枉生爲人!”
“這不關你的事!”蘇蘇忍着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道:“這是命運的安排,老天爺對我們的捉弄!”
楚鈞好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他重重地握緊了蘇蘇的玉手,在對方充滿驚喜欣慰的目光裡,一字一句地對她承諾:“蘇蘇,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那個禍害你的盛梓晨,等我逮到他必將他千刀萬剮!還有你的身體……只要我楚鈞活着,就不會棄你於不顧。我會帶你去國外最先進發達的醫院看最好的醫生,哪怕有一線希望,也要你重新獲得做母親的權利!”
蘇蘇激動得嬌軀顫抖,她努力剋制着心頭的狂喜,試探着道:“可是……鈞,你已經結婚了啊!”
楚鈞怔了怔,他立刻意識到她可能誤會了!連忙鬆開她的玉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醫好了你,像哥哥看着妹妹出嫁一樣,看着你有個幸福圓滿的家庭!”
激動和血色從蘇蘇美麗的臉上慢慢退去,她也慢慢地後退。“不,我不嫁人!”
見蘇蘇傷心的樣子,楚鈞更加難過。事已至此,再多的語言安慰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楚鈞無聲地轉過身,握起鐵拳,重重地捶在牆上。
“除了寧寧,你們全部都離開!”楚鈞嗓音嘶啞地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倒不覺如何,只有安寧和蘇蘇的震憾最大。
最意外的當數安寧,她沒想到這種時候,楚鈞會留下她。
“算了,就讓阿鈞靜一靜吧!安寧留下來陪着,我們都走!”楚嘉琪說道。
焦秀珍也藉口楚鈞需要冷靜和休息,催促着蘇蘇離開。“好孩子,我們走吧!阿鈞都承諾說了會給你一個公道的交待!就讓他們兩口子待一會兒,說說話吧!”
聽到焦秀珍這樣說,蘇蘇更加心如刀鉸,可是她壓制下了悲傷難過,深深地凝睇了楚鈞一眼,後者卻始終迴避着她,沒有勇氣對視她的目光。
“安寧,麻煩你幫我照顧他!”蘇蘇語聲哽咽,含淚忍悲,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安寧的心裡更加難受,楚鈞是她的丈夫,照顧他是她份內的事情,怎麼就變成了幫助蘇蘇照顧他了呢!當然,這些話她是不能說出來的!
等到該離開的人都離開了,偌大的休息室裡只剩下安寧和楚鈞二人,她走近他,什麼話都說,什麼話都沒問,只是將他摟抱進她的懷裡。
楚鈞深深埋首在她的懷抱,像個倦極的孩子般,疲憊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安寧用手輕輕地拍撫着他的脊背,像哄嬰兒似的溫柔耐心。然後,她低首下去,輕輕親吻他的額頭、頭髮,耳際。她的吻像羽毛般輕柔,幾乎感覺到她的存在,卻又無處不在。她真得很心疼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用肢體語言來撫慰他。都說男人有時候是長不大的男孩,需要母性的溫暖和關懷。而此時的楚鈞就需要她,他只需要她!
在他決定留下她一人陪伴的時候,安寧就預感到了一些可能發生的事情。也許,他是想跟她談分手的事情,也許他是想跟她談蘇蘇的安排;也許……有無數種可能,都跟蘇蘇有關。
安寧知道,從蘇蘇出現的那刻起,她和楚鈞的婚姻將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這一刻,遲早到來,她無法躲避。
“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唔……”安寧大義凌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鈞吻住。
他突然暴起,像潛伏的掠食動物襲擊小鹿一般,準確無誤地噙住了她的雙脣。吻,霸道而猛烈,帶着強烈的掠奪氣息,橫衝直撞,長驅直入!
www☢ ттkan☢ co “唔……”安寧低弱細碎的驚呼被他吞嚥下肚,兩人在沙發上開始了激烈的纏綿。
她身上還披着楚鈞的外套,此時被他粗暴地剝下,然後掀起了她的毛衣。
他的動作令她感到心悸,因爲竟然跟那個盛梓盛如此相像。不對,應該是說盛梓晨的某些動作甚至是習慣跟楚鈞有些想象。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脣角傳來劇痛,他竟然咬傷了她。
“在想什麼?”楚鈞懊惱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把她吞下肚,“跟我親熱的時候也能走神,我就這麼沒有存在感!”
“不是啊!”安寧吸着氣,嘴脣破了,好疼。她覺得有點委屈,又有點好笑。“我以爲……你沒有心情!”
男人的心思永遠都是女人猜不透的!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蘇蘇又出現了,還帶出了一連串令人震驚的可怕真相。這種情況下,她設想了一千種可能,唯獨沒想到他竟然有心情跟她親熱。而且她萬萬都不相信,他留下她陪在這裡,就爲了跟她親熱的。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想跟你親熱!”楚鈞如實道。
“……”好吧,男人發情的時候就是這麼任性。心情好,當然有興致;心情不好,竟然也可以成爲求歡的理由。
楚鈞伸臂摟住安寧,想到今天在海邊的驚魂一幕,仍然心有餘悸。“還要你沒事!”他親吻着她紅腫的臉頰,發狠道:“等到我逮到他,一定打爛他的臉!”
安寧嘟了嘟嘴巴,幽怨地睜了他一眼。“那你咬破我的嘴脣,這筆帳怎麼算?”
楚鈞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然後幾不可聞地輕嘆。“安寧,幸好還你陪在我身邊,否則……今天我可能會崩潰!”
千言萬語及不上他這一句話更讓安寧感動,她剛想說話,卻聽到房門被敲響。
不用開門,安寧就知道來人是裴駿元。此人絕對是楚鈞的死忠心腹,任何時候,他都可以例外地出現,而永遠都會被楚鈞所允許。
“進來吧!”楚鈞坐直身子,手臂卻仍然攬在安寧的纖腰上。他吻吻她的秀髮,以示安慰。
安寧靜靜地窩在楚鈞的懷裡,能夠繼續擁有並且霸佔着他的懷抱,她真得很滿足了。在心裡,反覆不停地告誡自己:無論楚鈞的最終決定是什麼,她都要尊重他的選擇!
然而,她還是無法想象,假如楚鈞選擇跟她解除婚約,轉而娶蘇蘇,她會怎樣!不敢想,索性不去想。還沒發生的事情,先不必忙着糾結了!
“少爺,我們的人反饋回來一些線索,當年老爺子的確出面插手過車禍的調查!”裴駿元把幾張影印資料送到楚鈞的面前。
楚鈞伸手接過來,看了看,神色愈發冷峻。
“還有蘇小姐出國就醫的事情……”說到這裡裴駿元略頓了頓,接道:“在當年她曾經入住過的醫院裡查到了她慘遭輪女乾的病歷!當時,她身體受創很嚴重,肺部嚴重灼傷,醫院一度下了病危通知書!”
再次接過來一份影印文件,薄薄的紙張彷彿有千斤重。楚鈞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顫抖,幾乎沒有勇氣去看。
“這是盛梓晨的照片!”裴駿元似乎理解楚鈞的心情,他忙再遞過來一疊照片分散楚鈞的注意力。
楚鈞放下了蘇蘇當年入院治療的病歷,拿起那疊照片,逐張翻閱,眉頭越皺越緊。
在楚鈞看這些東西的時候,安寧刻意地退開距離。這些都是個人隱私,楚鈞雖然並沒有迴避她,但她也沒有要窺探的意思。
沉吟了一會兒,楚鈞突然開口,這次卻是對安寧說話:“你有沒有覺得盛梓晨很像一個人?”
安寧接過照片,其實不用看照片,她也早就發現了!“我也覺得,他長得跟你很像!”
不止長得像,就連一些動作和習慣都相似。
楚鈞點點頭,若有所思。
“少爺,我們的人調查了盛梓晨的身世背景!他好像是個孤兒,七八歲的時候被影堂的人收養,一直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沒發現他跟老爺子之間有什麼反葛……”說到這裡,裴駿元停住口,觀察着楚鈞的神色變化。
“這個,拿去化驗!”楚鈞用雙指捏着一根短髮,遞給裴駿元。
裴駿元連忙戴上白手套,小心奕奕地接過。雖然他從沒有質疑過少爺的能力,可是這次仍然被震驚到了。“少爺,你什麼時候拿到的?”
“多話!”楚鈞冷冷的一眼瞥過來,不怒自威。
裴駿元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問一個字。拿了頭髮樣本,他便快速離開了。
等到休息室裡又只剩下了安寧和楚鈞二人,氣氛變得有些不一樣。
半晌,安寧主動打破了沉寂,問道:“你什麼時候拿到了他的頭髮?”
在海邊見到盛梓晨的時候,楚鈞不可能想到這麼多,沒有理由扯他的一根頭髮回來做化驗。可是,在懷疑盛梓盛跟楚老爺子是否存在血緣關係的時候,楚鈞卻能及時拿出盛梓晨的頭髮,只能說這個男人的頭腦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當她聽到楚鈞的回答時,頓時無語了。
“我在你衣服上發現的!”懶洋洋的聲音暗藏着危險的不悅,似乎像只即將要暴起的獸。
“……”安寧只覺脊背發涼,除了暗歎這個男人心細如髮,不敢招惹之外,再沒別的想法。
兩人沉默相對片刻,楚鈞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她與他對視。“寧寧,擡起頭來看着我的眼睛!”
安寧慢慢地望向他,只見男子的眸子幽深似夜晚的穹空,那樣的溫柔深邃,幾乎要將她吸進無際的黑潭裡溺斃。這雙眼睛可以冷冽如冰,也可以溫柔如春水。每當他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她的時候,她都情願淹死在他的溫柔裡。
可是,現在他的溫柔不再專屬於她。蘇蘇的出現……
“寧寧,我希望不要因爲蘇蘇的出現影響了我們夫妻間的感情!”好像會讀心術,楚鈞完全看透了她內心的擔憂和躊躇。他認真地看着她,認真地解釋:“蘇蘇是我的初戀,我跟她曾經有過一段真執的愛情!因爲我,她差點兒丟掉性命……”說到這裡,他艱難地停住,微微閉了閉眼睛,繼續道:“虧欠她的我願意用下半生來償還,可是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安寧大震,原來她心裡的所有想法念頭都逃不出他的法眼。他給了蘇蘇一個承諾,同時也給了她一個承諾。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公私分明,殺伐決斷,行事毫不拖泥帶水,讓她心生敬佩的同時,也暗生寒意。
她以爲,就憑着他對蘇蘇的情意,再加上蘇蘇爲他承受的那一切,再相見之時,他會拋開一切娶蘇蘇爲妻,名正言順地照顧蘇蘇一輩子。
可是,現在看來他並沒有要那樣做的意思。也許在這個男人的眼裡看來,愛情是愛情,婚姻是婚姻,情人是情人,老婆是老婆,不能混爲一談吧!
話已至此,安寧覺得自己有必要申明一點兒原則性的立場。“無論是出於道義還是感情,如果你想娶茉莉仙子爲妻照顧她補償她,我都能夠理解!可是,我不能接受你婚外出軌,跟我保持婚姻關係的同時和她有任何曖昧情愫!假如這樣,我們還是辦理離婚手續吧!”
說出這番話,安寧同樣費了好大的力氣,十分艱難地做出這個決定。
但男子聽的內容似乎跟她說的重點不在一個位置上:“‘茉莉仙子’是你給蘇蘇取的外號?”他瞧着她,有些好笑地搖頭,神色卻有些傷感,似乎想起了一些令他回味的往事。“不過,倒是挺貼切的。蘇蘇喜歡茉莉花,站在花叢裡的她,的確美得像個仙子!”
說罷,擡頭看到安寧板着的臉,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愚蠢的錯誤——在一個女人面前誇讚另一個女人的美麗!
安寧勉強牽了牽嘴角,道:“我要說的就這些,你考慮考慮吧!”
她剛站起身,楚鈞就把她拉到了懷裡,堅決的語氣毫無任何猶豫:“不用考慮,我不會離婚!”他的斬釘截鐵倒讓安寧一怔,還沒等她感動,就聽到幽冷的聲音滿含威脅地接道:“這些話也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我們都要對婚姻忠誠!誰先背叛對方,誰就要任對方處置!”
夜深了,安寧仍然倚靠在牀上看書。心不在焉地翻着書頁,並沒有看進去多少內容。
聽到敲門聲,她便披衣下牀,赤腳踩着厚厚的地毯去開門。
“還沒睡啊?”焦秀珍滿臉關切的笑容,邊走進來邊說:“路過你們的房間看到燈還亮着,就過來看看!”
安寧連忙去飲水機裡接了溫開水,遞給焦秀珍。“媽,喝水!”
接過水杯,焦秀珍淺啜了口,放下杯子,環顧臥室,半晌開口問道:“阿鈞還沒回來?”
輕輕點頭,安寧沒有說話。
“他在忙什麼呢!還有什麼事情比陪老婆更重要!真是的!”焦秀珍佯怒道。
見焦秀珍責怪,安寧便開口:“蘇小姐的體檢報告出來了,身體狀況非常糟糕……再加上她的情緒不穩定,晚餐的時候暈倒過去,所以楚鈞就過去陪陪她!”
聽到如此,焦秀珍纔不言語,半晌嘆道:“蘇蘇是可憐!照顧她是應該的,不過這些事情可以讓下人去做呀!這麼晚了,把老婆留在這裡獨守空房,他去陪別的女人,怎麼都說不過去!安寧,媽知道你懂事大度,可有些事情也該有個度,該寬容的寬容,不該寬容的就該管緊些!”
聽着焦秀珍的話,安寧心裡一陣感動。除了親媽,也只有婆婆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吧!“我相信楚鈞,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焦秀珍見安寧堅持如此,臉上反倒重新有了笑容。“夫妻之間相互信任的確很重要,你做得很好!”誇完了安寧,想了想,又說:“對了,我過來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情?”安寧問道。
“就是給你們舉行婚禮啊!”提起婚禮之事,焦秀珍頓時眉開眼笑。“當時我和親家母約定好了,等阿鈞的腿傷痊癒,就娶你過門的!”
提起此事,安寧反倒不好意思,好像她急盼着嫁進楚家似的。猶豫了一會兒,她吶吶地道:“現在發生這種事情,楚鈞的心情很不好,婚禮的事情還是延後些日子吧!”
“那可不行!”焦秀珍一口否決,“和親家約定好了的,怎麼能隨意更改?蘇蘇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有痊癒的一天,難不成你們倆還要爲她一直耽誤下去啊!媽可是盼着抱孫子盼紅了眼睛,堅決不依的!”
原本,焦秀珍並不十分滿意安寧,覺得一個結過婚的女人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兒子。可是隨着蘇蘇的出現,她不由緊張起來。蘇蘇做了肺葉移值手術,需要終生服藥,根本不能生育。她很怕自己任性的寶貝兒子出於愧疚心情改娶蘇蘇爲妻,那豈不是大事不妙!
權衡利弊之下,還是讓兒子娶安寧比較妥當。畢竟安寧是個正常的女人,能夠生育後代!當然,婚禮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橫生事非。
說了半天,見安寧始終沒有表態,焦秀珍知道她的爲難之處,便安慰道:“婚禮的事情媽會跟阿鈞商量,不用你開口!今晚過來就是跟你打聲招呼,你呢,改天回孃家的時候順便跟親家母說一聲,也好有個準備!”
楚鈞回到臥室的時候,安寧已經睡着了!
牀頭僅亮着一盞暖黃色的檯燈,燈光下,女子的睡靨十分可愛。她嘟着嘴兒,皺着眉頭,似乎夢見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胸口上覆着一本雜誌,攤開着,應該是看書的時候不知不覺睡着了。
楚鈞應該能知曉安寧不開心的原因,那也是他糾結的根源所在。
當他看到蘇蘇的體檢報告,除了詫異她如此糟糕的身體狀況,心裡更被愧疚塞滿。如果說以前對蘇蘇有多愛,後來對蘇蘇有多恨,那麼現在就對蘇蘇有多少內疚和自責。
有晚餐的時候,蘇蘇又暈倒,昏迷中仍然唸叨着他的名字。楚鈞並非鐵石心腸,更何況蘇蘇是他傾心愛過的女子,怎麼能無動於衷。
整個晚上,他都在蘇蘇在一起,照顧她,陪伴她。蘇蘇大部分時間昏迷,兩人並沒有說多少話。偶爾她半夢半醒地跟他說起從前的事情,竟恍若隔世。
自從那場車禍,楚鈞就恨上了不告而別的蘇蘇。這麼多年來,他習慣了恨她,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虧欠她,這種懊惱悔恨簡直能把人磨瘋。
搖搖頭,竭力不去想這些令人頭疼的事情。楚鈞彎下腰,拿起安寧胸口的雜誌,剛要合上,卻見攤開的書頁裡用黑色的筆標記了一些語句。如此一來,他不禁有了興趣,就着牀頭的燈光,把她標出的句子逐一看了遍。
“五種女人造就好男人,對號入座看看你屬於哪一種!”楚鈞索性坐下來,饒有興趣地繼續往下看。“一、知性且成熟的女人;二、有品位、穩重的女人;三、溫婉、不貪財的女人;四、善良、賢惠的女人;五、端莊美麗的女人!”
文章詳細舉例說明了女人只有做上以上五點,就可以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做一個高情商高智商的旺夫女!一些句子都被安寧在下面劃了粗線,看來是她的心有體會了!
“善良賢惠的女人往往是一個合格的賢內助,沒有大女人的的咄咄逼人,也沒有小女人的矯揉造作,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就是如沐春風;無論事業多麼成熟的男人都需要這樣的一個女人……”
看完這些,楚鈞若有所思地覷着熟睡中的安寧,嘴角不由自主地揚笑,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她是如此重視並且用心經營着他們的婚姻。
原本沉重惡劣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燈光下女子起伏的胸口充滿了聖潔的誘惑。他只覺從小腹底竄起一股子灼烈的火焰,燒得渾身發熱。
扯散了領帶,解開襯衣的扣子,楚鈞想和她重溫一遍夫妻之間的必修課。不過看着熟睡中的女子,有些不忍心吵醒她。或者說,他需要一個可以理直氣壯吵醒她的理由。
對了!老公去陪別的女人,老婆居然還能獨自睡着,就憑這個理由,他是不是該叫醒她好好給她上上課,教育她做好一個妻子並不只是做個善良賢慧的女人就合格了!
這樣想着,他就覆上她的嬌軀,用身體來教她如何做個讓男人喜歡的女人!
“你回來了!……唔……不要……”安寧想不到楚鈞回來就有心情做這個,有心問問他蘇蘇怎麼樣了,都沒機會。
他的要求直接而強烈,不容拒絕,她也不想拒絕。
安寧雙臂纏繞上了他的脖頸,輕聲問道:“蘇蘇怎麼樣了?”
“我們夫妻親熱的時候不要提別人的名字!”楚鈞再次吻上她,這次變得溫柔了些,帶着一點點誘哄的味道。
於是,她不再問。
暖黃色的燈光映着大牀上激烈纏綿的兩具火熱身體,滿室旖旎,春光無限。
蘇蘇站在臥室的門外,依希能聽到裡面男歡女愛之聲。她張大嘴巴似乎不相信楚鈞回來之後還有心情跟安寧親熱。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懷疑。他——變了!
時間是最殘忍的,它可以改變一切,包括愛情!離開五年,他已經慢慢消失了對她的那份狂熱癡戀。原以爲,就算他恨她,也因爲他愛她,定然會重新接納她。
她並不介意他跟別的女人上牀,可絕非今晚這種情況。他怎能在得知了她的遭遇之後還有心情跟別的女人做這種事情!難道他不愛她了?或者……相隔五年之後,他的愛並沒有當初那麼強烈了!
停駐片刻,她轉身離去。臨行前她回頭看了眼臥室,眸中有恨意劃過。
第二天早晨,下樓用早餐的時候,安寧穿了件高領毛衣。
這都怪楚鈞了!每次跟她親熱之後,都喜歡在她的身上弄點印記。改天一定要跟他提出意見,讓他改掉這個不良習慣。
滿頰紅暈未消的安寧,再怎麼低調都掩飾不住小女人的嬌羞和幸福。作爲過來人,焦秀珍和楚嘉琪不難看出昨夜發生過什麼。母女倆對視一眼,都有些放心了。
原本以爲蘇蘇的出現會影響到楚鈞和安寧的婚姻感情,沒想到竟然絲毫沒有問題。昨天那種情況,再加上蘇蘇的身體狀況差,楚鈞回臥室休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心情跟安寧親熱,這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實際上,就連楚鈞都有些無法理解。昨晚發生的一切,那麼自然而然。他想要她而已,根本沒有考慮太多。此時想來,真得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爲。難道他是個沒有良心的男人?或者說,他對蘇蘇的愛已經慢慢淺淡了。
“蘇小姐,我扶您!”聽到王姐的聲音,衆人擡頭望去,見蘇蘇過來了。
雖然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但她的精神還不錯,起碼步履穩當,不像昨天那般隨時都有可能暈倒的樣子了。
“你怎麼下樓了!早餐可以讓傭人端到你的房間裡去!”楚鈞站起身,責備道。
蘇蘇對他綻露一個甜美的微笑,輕聲說:“我已經好了,不礙事!”說着便很自然地在楚鈞的身邊坐下,然後微笑着和安寧打了聲招呼:“安寧,早啊!”
“早!”安寧略有些尷尬。此時,蘇蘇氣定神閒,她反倒顯得有些不自然了。
焦秀珍關切地問蘇蘇:“身體真得好了嗎?待會兒讓卓醫生再給你瞧瞧吧。”
“再瞧我的身子也還是這樣,好不了了!”蘇蘇情不自禁地低嘆,有種無奈的淒涼。
安寧默默地吃着早餐,這個問題還是交給楚鈞煩惱吧!反正蘇蘇的身子因爲他垮掉了,怎麼負責就是他的事情!
一陣沉默之後,焦秀珍在餐桌上發話了。“阿鈞,吃過早飯之後隔着安寧回趟孃家!”
還在糾結蘇蘇身體狀況的楚鈞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嗯?”
焦秀珍放下筷子,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聲音說:“前些日子,我跟親家商量過,等你的腿完全好了就給你們倆舉行婚禮!現在託安寧的福,你這麼快就好了,看來天成良緣,是時候該履行承諾了!”
楚鈞怔了怔,說實話,此時他還真沒什麼心情。不過老媽提出舉行婚禮,他若反對又怕安寧會心生誤會。沉吟片刻,便點點頭。“嗯。”
“叮!”蘇蘇手裡的湯匙掉到了地上,傭人連忙幫她撿起,換上了新的。她渾然不覺,只是愕然地看着楚鈞。
楚鈞轉頭望向蘇蘇,臉上浮起不忍之色,躊躇着似乎想說什麼。
“不必了!”安寧主動開口,她不想讓楚鈞爲難。“蘇蘇剛回來,身體狀況又不好,我們要考慮她的感受!”
“咳,”焦秀珍咳了聲,暗示安寧不要賢慧過了火。
安寧不由苦笑,這種情況下,就算逼迫楚鈞娶她,他的心情也不會愉快,何苦執着呢!
蘇蘇低下頭,貝齒緊咬着脣瓣,楚楚可憐。
“嗯,”楚鈞的臉色有些凝重,慢慢道:“婚禮的事情……先緩一緩,等蘇蘇身體好些了,再說吧!”
果然,他還是顧忌在意蘇蘇的感受!安寧沉默着,說不清心底什麼滋味。
昨晚他的狂熱讓她一度產生幻覺,認爲他對她也許有着不尋常的感情,只是他還沒有發現罷了!也許他對蘇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愛,只是愧疚多於感情。此時她終於清醒過來,愛情是愛情,婚姻是婚姻,在這個男人的眼裡不能混爲一談的。
他愛的是蘇蘇,在意的是蘇蘇,可是最終要娶的卻是她安寧!
她明白了這點,卻還是要嫁給他!這是不是一個悲劇?
見楚鈞放棄了近期舉行婚禮的打算,焦秀珍有些着急,還要說什麼,卻見安寧向他施了個眼色,似在懇求她不要逼迫楚鈞,只好悻悻作罷。
餐桌的氣氛僵冷而怪異,每個人都食不知味。半晌,聽到楚嘉琪提了個折中的法子:“婚禮暫時不舉行了,總該陪着安寧回趟孃家吧!你的腿已經好了,都是託安寧的福氣,去她孃家道個謝送個禮總可以吧!”
楚鈞接受了楚嘉琪的建議,決定早餐後陪安寧回孃家。
禮物由王姐準備,兩人換了衣服,威廉開車,裴駿元陪同,說走就走,就是這麼痛快。
不過臨出門的時候,蘇蘇送來了一個禮品盒,輕聲說道:“謝謝你們倆對我的照顧!今天楚鈞第一次去岳母家做客,我這個……做妹妹的,該給哥哥嫂子準備份禮物!”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微微哽咽,美眸盈起了淚光。
楚鈞一震,看向蘇蘇的目光充滿了感動和歉疚。她果然還是那麼冰雪聰明,知道木已成舟,一切都無法改變,便大度地接受了現實。昨天,他對她說過要像哥哥照顧妹妹那般照顧她,沒想到她就記在了心裡。此時此刻,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她自認妹妹,稱他和安寧爲哥哥嫂子,就是怕他們爲難尷尬。
安寧見楚鈞只是站着發愣,便輕輕推了他一把。
楚鈞醒過神,便接過了蘇蘇遞來的禮物。他溫柔地覷着她,關切道:“聽話,回屋休息,我們很快回來!”
蘇蘇嫣然一笑,指着禮品盒,甜甜地說:“打開看看,這是我從美國帶回來的西洋參,滋補又不上火,最適合老年人補身體了!原本想送給伯母的……現在正好借花獻佛了!等改日我回美國再買了帶回來送伯母吧!”
“難得你有心,謝謝!”楚鈞收下了禮盒,深覷了蘇蘇一眼。她還是跟從前一樣,那麼善解人意又溫柔婉約。
安寧低首垂眸,心裡悶悶的。看着楚鈞和蘇蘇之間的交流,爲什麼自己的腦子裡不由自主總浮出一個詞來呢——眉來眼去!
安寧認識楚鈞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親自登門拜訪。
以前他雖說也來樓下接她,但因爲他的腿不方便,每次都是坐在車裡,打發裴峻元上樓去的。此次,他決定陪伴着她一起登門,想想就知道場面該多麼壯觀了。
儘管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不過到家的時候,安寧還是不由吃了一驚。
不知道大家如何得知了消息,衆位鄰居早就聚集在樓前,翹首以待。尤其以吳嬸爲代表的長舌婦們,猶顯得激動。她們見過楚鈞每次來都坐着不同的豪車,這次最爲招搖,竟然開了輛敞篷式的蘭博基尼。
恰逢豔陽天,沒有一絲風,天氣暖和得像到了春天。不過畢竟還是冬天,這個季節開敞篷跑車未免太過招搖了些。
安寧認爲楚鈞是故意的,這傢伙人來瘋起來沒擋。她有多低調,他就有多高調,好像生怕給她丟人不夠似的。
儘管安寧早就習慣了站在講臺上被學生們注視,但那些都是孩子的純真目光,對她充滿了純潔的敬重。此時此刻,她感覺自己和楚鈞就像公園裡被遊人圍觀的珍希動物,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楚鈞卻渾然不覺,他甚至對圍觀的鄰居們微笑點頭以示招呼,同時讓裴駿元拿了喜糖去分散給衆人。
然而,鄰居們吃了喜糖卻並不怎麼買帳,私下裡議論的聲音簡直有些肆無忌憚。
“開這麼好的車,還有司機和保鏢,得是億萬富翁吧!”
“有錢頂個屁用啊!看不見他老坐在車裡從沒下車?是個瘸子!”
“噓!小聲點!這個大家都知道了,還用你說啊!如果是個正常人,能看上安家的閨女?年齡那麼大了,長得又不是什麼天姿國色,憑哪點迷住人家!”
“哎,你以爲他就只是腿殘疾嗎?”有位鄰居還嫌話題不夠刺激,更是爆出了猛料,用周圍人都聽見的聲音“悄悄”地透露:“聽說車禍傷得厲害,不能人道!”
“天吶!真的,假的……”周圍一片唏噓聲,無數同情、嘲笑或者鄙夷的目光投向坐在楚鈞身邊的安寧。
安寧有點坐不住了,面色赤紅,目露惱怒之色。這些人太過份了!近鄰近居的,竟然說出這麼多捕風捉影的謊言來!她特意留意了,那個說楚鈞傷重不能人道的鄰居就是四樓的吳嬸!
一言不發地下了車,安寧轉過頭,沒好氣地對一臉無辜的楚鈞喊道:“還待着幹什麼?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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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凝和凌琅的故事請諸位移駕煙茫的完結文《飛來橫寵之爺的野蠻老婆》:
他是龐大黑暗勢力的帝王,集權勢金錢萬千風華於一身的天之矯子,彈指間,掌握着無數人的生死命脈。
她從天而降“飛”進他的車裡,從此他的世界變得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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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凝,你惹怒我了!”
惹怒煞星的後果很嚴重,她親身體驗了一把什麼叫絕望。
“該死的!你毀了我的清白,讓我怎麼嫁人!”
男子精壯的健軀隨即覆上來,在她耳邊涼涼吐氣:“除了我,你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結果!”
“什麼結果?”
“做寡婦!”
一句話簡介:
這是一個純潔小白兔喬裝成妖嬈狐狸精去色誘陰險大灰狼,卻不小心鑽錯了狼窩,反被剝皮拆骨吞吃乾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