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幸被華恩叫去海悅吃飯,在門口遇上他也下車,不自禁的看了他一眼。
他也是望着她:“這麼巧?”
高大的身材與她站在對立,望着她一身精緻的裝扮,在這個夏天裡讓人感覺清爽。
“跟華恩吃飯!”她低聲一句然後先往裡走。
傅總高挺的身影緊跟其後,隨後就並肩而行。
就如是曾經的好友,如今卻已經因爲一些事情斷了關係,再見面也是寥寥幾句。
等電梯的人有幾個,小幸想要這一趟便是加快了步子,只是沒想到他會先跑過去,然後把要關上的門給硬是打開了。
那一刻他高挺的身材站在電梯口,一隻手伸向裡面似是怕別人碰了她。
她驚訝的望着他一眼,那衝動的動作彷彿不該是他這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去做的,但是他卻妥妥的做了,而且做的很讓人心動。
靈境般的眸子卻是在轉眼就垂下低着頭從他身邊經過站到裡面去,先進去的人都沒有要往後退的意思,他跟了進去站在她旁邊。
三個全是男人,他老婆站在中間,那一刻他竟然有點不高興——很不高興。
於是站到了小家碧玉後面當她的護花使者。
小幸站在中間也有點尷尬,本來也還好,她又不是沒擠過電梯,但是他故意站在她的身後,她就有點不自在。
電梯一打開,他們旁邊的人要出去他卻擋在那裡,小幸只好往旁邊走了走,他轉身跟她面對面站着,小幸比他矮着大半個頭,於是低着頭的樣子就像是在他懷裡害羞的女孩。
她羞愧的擡不起頭,傅總卻是一副誰敢碰我女人就去死的德行。
兩個人的姿勢,彷彿在告訴其他人他們倆是不正常的關係,後面的兩個男人尷尬的扯了扯嗓子卻是目不斜視的望着梯壁的數字。
後來他們終於可以出去,小幸急忙的往外走,一點要跟他再打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他跟在後面出了電梯後說:“我在那邊應酬,你……。”
小幸看他一眼:“哦!我去那邊。”然後就往他背對着的方向走去。
傅執站在那裡看着她走的那麼決絕,都有點不高興,本來還想問問她要不要一起過去打個招呼。
悠長的走廊裡,似乎有些哀怨,若不是有時會有人走動一下活躍氣氛。
“傅總,可就差你了!”有扇門被打開,裡面走出來一位身材傲立的女老闆,說着還往他背後看了一眼,看到似是很熟悉的背影。
傅執走過去,那女人問了句:“好像是傅太太!”
“她跟朋友聚會!”說着已經走過去,裡面還有幾個男女。
“傅總跟傅太太是一起來的麼?”女老闆問了句。
他沒說話,只是有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說:“媒體都說傅總跟太太關係不和,依我看,傅總這樣好的脾氣怎麼會跟太太關係不好,還不是把傅太太哄的妥妥的。”
小幸不管他跟什麼人吃飯,只是到了包間門口一打開門看到裡面竟然全是熟悉的面孔,除了華恩之外卻都是傅總的人。
華恩還不等站起來韓偉已經站了起來到她面前:“小妹來了,快點裡面坐。”
“怎麼是小妹?”武陵說。
“傅執又不在,卓亮的妹妹就是我們大家的妹妹了!”韓偉說着已經拉着小幸到自己身邊坐下。
小幸有點哭笑不得,那麼她老公不在,她的輩分一下子就降下來了嗎?
“小妹也罷,不過小妹可是讓哥哥們疼的。”卓亮說的很嚴肅認真,似是對幾個人今晚的目的稍微不滿。
明明哥哥妹妹的很不嚴肅的事情,卻是被他低沉的聲音說的沒人敢不當回事。
“那我也比嫂子大幾歲呢。”武陵立即要飄起來,使勁壓着自己的胸口忍着激動。
小幸瞪他一眼:“傅執恐怕不會高興我叫你哥。”小幸轉頭看着那個小鮮肉說道。
說起這個武陵立即就沒了興致:“他當然不會高興。”
“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他不是砸了你的畫架嗎?他又給你買了個新的,還是網購的。”
武陵一股腦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倒出來,在這些人面前是一點心計都沒有。
小幸直勾勾的望着他,眸子裡是寵辱不驚,冷若冰霜,包間裡一下子變的很安靜。
“你怎麼知道他砸了我的畫架?”她淡淡的質問了句。
卓亮坐在裡面聽着武陵跟小幸的對話已經惱的皺起眉,傅執還砸了她的畫架?怪不得她最近跟傅執關係這麼僵硬。
華恩更是擔憂的看着小幸,小幸也不是什麼事都跟她還有圓圓說,有時候還是她們看了新聞找她她纔會說。
武陵意識到自己又多說了一句便看向嚴連,嚴連笑了一聲:“上午我們在他辦公室,剛好送快寄的去了樓上,就被我們看到了,話說你們倆這分居也分的日子不短了吧,他畫架也買回來了,你該饒他就趕緊讓他回家吧。”
小幸不再說話,長睫垂下望着桌上亂七八糟的名酒,臉上多的是冷清。
她此刻不是很想在乎別人的面子問題,她只覺得心涼。
關於他們之間的問題,她是能不提就不提,提了也不過是讓自己更心疼罷了。
怎奈?
總有人要提一提,雖然是爲了他們和好。
但是他們如何和好呢?
“傅執對你是真愛,你該給他一個機會,你不知道你被綁架的時候他差點就要瘋了,真的差點就把海邊挖地三尺,在海邊呆了好幾天纔不甘心的回來。”嚴連說。
她卻不自禁的哽咽,眼眶莫名的紅了。“他是很不易!”
她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會爲了找到她不擇手段。
嚴連他們聽着她這麼說心裡都鬆口氣,本來以爲說服她挺難的,他們準備了很多手段,但是現在突然鬆口氣,覺得事情或許可以很簡單的解決,只要給她個臺階下。
“我信就算有人要他跟我以命抵命他也會做到,可是他猜疑我,不信任我!”她忍着,不想讓自己說下去。
眼眸裡的悲傷,脣角的難過,以及眼裡的晶瑩,無一不證明她對他們之間多麼的痛心。
“他只是做錯事比較緊張,你何必誇大其詞?”韓偉說。
覺得做男人真不易啊,覺得女人總這樣斤斤計較。
“你不在的日子裡他帶着孩子去上班,他說不能讓孩子媽媽覺得她不在就沒好好照顧那姐弟倆。”武陵說。
“你們既然把我當成無理取鬧的女人,怎麼會還想‘用這種方式來說服我原諒他’?”最後一句竟然不由的失控高了上去聲音。
此刻她的敏銳讓人驚訝,她卻是低了頭:“抱歉,我不是故意這樣!”對你們發脾氣。
她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低着頭望着交錯着的雙手,手指上的戒指還那麼亮,她的眼卻很熱。
嚴連他們聽到她道歉才又說話:“你要是把事情想的簡單一些不就行了,他犯過一次錯並不代表他以後會繼續犯錯誤會你。”
“可是我不敢確定了,我不敢確定他以後是不是就會一直信任我。”也不是沒說過一生不疑的話。
“嫂子,哥每天在公司已經很累了,他可能是一時緊張纔會犯錯的,我們都知道你是通情達理的女人,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哪怕是爲了你們那兩個可愛的小萌包。”武陵說。
卓亮看着幾個人今晚都是來給傅執當說客,不由的就傾向自己妹妹這邊:行了,今晚誰再替傅執說話就滾出去啊。
小幸也是低着頭不再說話,這時候卓亮替她出頭最合適了。
嚴連跟韓偉不太服氣,想要再替傅執說話於是跟卓亮成了對立。
華恩轉頭看卓亮不高興的瞪着嚴連,擔心會打起來立即阻止:“好了好了,大家出來吃頓飯怎麼還要吵起來,我們就不能換個話題?我們快結婚了呢,你們就不能恭喜一下?”
華恩立即把問題轉向自己,期待的目光。
然後嚴連看她一眼:“我當然恭喜你,恭喜你終於被一隻老狼給糟蹋了。”說完就忍不住笑起來。
還是那麼愛鬥嘴,氣的華恩立即要去揍他,卓亮卻拉住她的手然後轉頭對着嚴連:“她就是糟蹋也只能被我糟蹋,你們幾個看就看了,把嘴給我閉嚴實了。”
小幸想起當初傅執也是這般霸道的,不讓人說她一點不好。
他對她的名聲很在乎,不允許任何人質疑她。
但是他對自己更在乎。
韓偉拿了一杯紅酒給小幸:“敢不敢喝?”
小幸心裡不爽,卻是看着酒就想起自己不爭氣的身子,只好冷冷的忘了他一眼,勇敢承認:“不敢。”
“多少次傅執替你擋酒,你可還記得?”韓偉又說。
小幸不由的心裡一痛,卻是凌厲的眸光望着韓偉:“那麼韓大少的意思是今晚這裡沒人替我擋酒,你就要讓我暈死在這裡嗎?”
韓偉立即扯了扯嘴角:“那我可不敢,執知道了還不得吃了我?”
於是小幸在這裡快要悶死的時候想要換個含蓄點的方式來溝通:“我們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說他?”
衆人互相對視,今天一起喝酒本來就是爲了給傅執洗冤。
“你今天晚上要是不原諒他,我們幾個就打算把你灌醉然後扔到他牀上去。”嚴連直說。
“對,即便是他以後怪我們,你也怪我們,我們也爲了你們的幸福拼了。”韓偉也說。
小幸一下子說不出話,然後看了一圈,這幾個男人果真都是他的死黨。
那麼,自己的大哥呢?
不由的看了卓亮一眼,卓亮立即咳了一聲:“都別太過分啊,剛剛還一口一個小妹。”
“可是傅總感情生活不痛快,在辦公室也是各種給我們臉子看,簡直要活不下去。”武陵抱屈。
小幸起身:“你們真無聊,我走了!”
然後就要走,韓偉起來攔住她:“就這樣讓你走,那我們不是白白許諾了?”他們來之前就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她今晚跟傅執在一起。
小幸愣愣的望着他,屏幕里正在放着熟悉的老歌《後來》——
傅執應酬完之後本來要走,卻是看向不遠處的包間,於是目送幾個老總離開後便叫秘書獨自離去,他轉身往她在的包間去。
只是門一打開,小幸紅着臉坐在韓偉身邊,被韓偉抱着肩膀唱着後來。
唱後來的人是韓偉,小幸捧着酒杯已經昏昏欲睡,在努力支撐着。
門一響,一道光從外面透進來,然後裡面幾個人立即擡眼望去,還以爲是服務生。
小幸那雙聰慧的眼睛也是立即擡起,看着門口站進來那道身影,他總算是來了。
眼裡卻沒什麼精神,望了他一下子移開眼又望着電視屏幕。
韓偉抱着她的肩膀搖搖擺擺的,她真的快要睡着了,卻機械的動着。
結果傅總皺着眉從外面走進來,門一關他朝着韓偉走去:“把你的髒手從她肩上拿開。”
韓偉也已經喝了幾杯紅的,但是腦子還算靈光,很快就把手從她肩上拿開,小幸擡眼看他,只覺得腦袋沉甸甸的,他要是再不來,她真要出醜了。
不知道是誰故意做壞的在卓亮的杯子里加了料,後來卓亮難受的支撐不住就拉着華恩不負責任的丟下妹妹走了,小幸便成了這羣狼崽子們手心裡待宰的羔羊。
有點慘……
包間裡烏煙瘴氣的,幾個男人都頗愛抽菸,小幸就像個木偶逃不出他們的掌心。
“誰的主意?”他冷冷的一聲,凌厲的眸子瞅着誰誰就低頭,沒有人承認。
韓偉站了起來:“兄弟們都是一片好心。”
傅執看着韓偉那一副仁義的模樣,然後又看了看坐在沙發裡面無表情,紅着臉卻沒有溫度的女人的臉,然後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卻是下一刻堅硬的拳頭就揮了出去。
韓偉一下子倒在地上,擡手捂着臉:“我靠,你瘋了你?”
“我瘋了還是你們瘋了?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在做什麼?”他說着便是望着桌子上那些酒狠狠地一腳揣在桌子上,桌子刷的跑偏,酒瓶子從桌上掉下來,酒便是灑在了紅色的地毯上,慢慢的把地毯染的更紅。
嚴連跟武陵立即跳上沙發免遭殃。
就算驚心動魄,她卻也端坐如初,得體不迫,彷彿根本就不是發生在身邊的事情。
連男人都怕了,她卻平靜的讓人詫異。
他轉身朝她走過去,看着她那強自鎮靜的模樣,不由的黑深的眸子裡多的是煩憂。
視線被擋住,她抓着話筒站了起來,眼睛在擡起來對上他敏捷的黑深之後卻是漸漸憤憤的望着他,這一晚上憋屈的似是終於找到了突破口讓她得以緩緩地釋放。
“喝酒了?”低沉的嗓音裡帶着不悅。
望着她紅撲撲的臉頰低聲問,剛要擡手去碰她的臉就被她擡手在胸膛用力的一推。
“你幹什麼?”他吼了一聲,怒視着面前的女人,卻是在看到她迎上來如鑽石般剔透的眼神的那一刻瞬間壓抑住了所有的脾氣。
“你現在高興了?看他們讓我出醜你高興了吧?你這個爛人。”她大吼着,眼睛裡猩紅的血絲,她睡都睡不好吃都吃不好,整日被感情的事情折磨的不像是自己,他竟然還弄了一羣這樣的兄弟來欺負她。
漆黑的眸子一下子睜大,裡面滿滿的冷漠跟質疑,她罵他爛人。
包間裡瞬間安靜下來,音樂不知道被誰摁了靜音,頓時沙發裡的男人們都安靜的望着中間上演的那一幕真實的夫妻吵架,一個個的膽戰心驚起來。
這些日子一直努力地讓自己表現的積極向上,一直讓自己不要沉浸在跟他的事,一直讓自己不要想他太多,但是今天她才知道,這所有的努力全都是白費。
“自己多疑還要讓別人來管我?”她質疑,絕望的望着他那漆黑的眼眸。
“你說我曝光你媽媽的*——你還摔了我的畫板,你還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原諒你?”她繼續大吼着,質疑着。
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恨意卻越發的明顯,卻是再也忍不住哽咽在他面前。
高大的傅執站在那裡被罵的像是個傻子,他卻只是站在那裡看着她發火,她終於還是發火了。
“你憑什麼以爲我會原諒你?你查清楚了曝光的不是我,你買了新畫板給我,我就要雙手迎你回家?”她的聲音裡盡是質疑,然後漸漸地聲音越來越輕。
雙手不自禁的比劃着,那一刻她的視線無意間停在手指,看着他們的婚戒,想起那一幕,他帶她去工廠,給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幕。
那時候,她覺得,他雖然性格冷漠,不苟言笑,但是其實是個很溫暖,很溫柔,很細心地男人。
不自禁的眼淚一下子串聯起來,一串串的落下臉龐,像是斷了的珠簾。
她癡癡地望着手上的戒指,幾次努力的呼吸纔不至於讓自己窒息過去。
轉頭,她望了一眼沙發裡坐着的人們一字字的越發的輕盈堅決:“你們以爲我跟他之間是怎麼回事?如果你們的愛人這樣懷疑你們,這樣傷害你們,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怎麼去原諒?”
一羣人都呆住,感覺脖子上涼涼的,彷彿這一場是不該有的,不知道待會兒那位仁兄會不會把他們從樓上丟出去祭了下面那條公路。
冷若冰霜的眼看到那些呆住的眼神才又望着他,是絕望,她對他,已經不存在感情的幻想。
就是她去公寓看到她的畫板碎在垃圾桶的那一刻,她對他已經不存在幻想。
“我從來不以爲你會這樣不信任我,縱然你愛吃醋,我也會看到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不開心,甚至你把蕭遊綁走我也可以原諒你,因爲外人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他沒資格干擾我們的生活,只要你不趕盡殺絕。”
“但是我沒想到像是這麼嚴肅的,你竟然會以爲是我!”她震驚的望着他,許久前想要對他說的話,終於在被這些好心人鬧了大半個晚上以後再也不願意隱忍。
說她性子不好,不好相處都無所謂,她現在就是再也受不了。
如果她給大家的形象就是冷漠,就是孤獨,就是清高,就是自私,那麼今天她也就這樣了。
傅執站在那裡聽着,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說的都對,他是錯了,錯的離譜。
是他自己的問題,若是就這樣失去她。
她哽咽了多次,終於笑了笑,然後低聲認真道:“我們之間完了!”
到此坐在沙發裡的人真的石化了。
他看着她幾乎發狂卻是努力隱忍的樣子,他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
但是今天給她喝酒的人,要受罰。
騙她來這裡的人要受罰。
“如果那份永生協議還作數,那麼我們下半輩子註定只是因爲兒子跟女兒纔會再見,就如現在這樣分開着住,‘好的很!’”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肝腸寸斷,輕如鴻毛。
彷彿人被刺死時感覺不到痛,當意識到命就要結束只剩下震驚,連遺憾都來不及。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本事,往回喝一口就很快會不省人事,今天竟然堅持了這麼久。
她望着他深邃的黑眸,覺得自己以後都不用在這樣看他,低了頭:“如果你覺得這樣會耽誤你,那麼,那份協議可以作廢,除了孩子跟我住,別的我什麼都不需要。”
她說完便是看向門口,要走。
只是稍微邁開步子,腦子就嗡的一下子整個人都要倒下去。
他立即上前抱住她:“你心已死嗎?”
眉眼間的沉痛卻是無法掩飾,一雙手緊緊地抓着她,一顆心已經不止是隱隱作痛。
他說完看着她昏昏沉沉的樣子不由的冷眼掃射沙發裡的人,然後稍微用力便將她打橫抱起往外走去。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然後看着門口那個高大的男人抱着老婆頭也不回的走掉。
“完了!”武陵說。
“是啊,完了!”韓偉也承認。
“明天我好像要去外地考察一個項目!”嚴連說。
兩個男人齊刷刷的朝他看去一致表決:“一起去!”
而酒店的套房裡,還是那個房間,只是這次躺在牀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孩子。
小幸躺在牀上昏昏欲睡,頭疼的根本睜不開眼。
臥室裡安靜如斯,他坐在她旁邊,靜靜地望着她醉了的樣子,不由的擡手,那隻手上還帶着他們的婚戒。
她流的淚,他性感的手在她臉頰,拇指輕輕地撫着她眼角的淚痕,不由的緩緩地低身,垂着眸認真的望着她緊皺着眉頭合着眼的模樣。
“我原本只想讓你屬於我一個人!”
“可是竟讓你對我如此失望了。”
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環繞着,她聽不真切,只是覺得很難過。
漆黑的深眸裡多的是難過,最後卻是一笑,雙手捧着她的臉,深深地望着她,似是想要將她此刻的樣子記在心裡,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在一起。
大牀上顯得那麼冷清,即使兩個人在一起。
後來他躺在她身邊,輕輕地將她摟在懷裡。
睡夢中的女人根本不知道這一切,卻是在感覺着那個懷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往他的胸膛裡鑽,尋找着那一處讓她最舒適的地方。
港灣。
他低眸,望着她泛紅的臉,性感的薄脣落在她的額上,輕吻。
然後將她摟着再也沒動過。
這樣的夜很美好,很安靜。
他曾經好幾次都擔心她會跟別的男人跑了。
明明是別人眼裡非常優秀的男人。
但是面對她的時候,面對她身邊那些用情之深可以爲她默默忍受的男子的時候,他卻變的多疑。
又或者說是沒信心。
愛她之處,明明很確定的。
但是後來……
他很敬佩李陽,因爲李陽因爲愛她回來,又因爲愛她而選擇離開。
他更是不相信蕭遊那樣的浪子會爲救她身中兩槍差點死掉。
可是讓他不自信,讓他難過失落,又是小幸的錯嗎?
小幸從來沒有想過要別人對自己那麼好。
小幸更從來沒想過會有人願意把命送給她,不管她受不受得起。
那些個無意間的意外,卻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是蕭遊的錯嗎?
蕭遊只是想送她回家,但是路上卻被綁架,連累了她。
蕭遊爲她中槍是因爲愛她,也是因爲一個男人的責任心,畢竟是他,她纔會跟着被綁架。
蕭遊之所以會說帶她走更是因爲看到她過的不好,覺得傅執太善妒,猜疑心太強。
但是,已經走到今天。
走到今天,蕭遊不再他們的眼前。
他們卻也沒能維持下去。
這夜是寧靜的,他什麼都沒做,除了在她身邊抱着她。
天還沒亮小幸就睜開了眼,只感覺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那一刻,她就那麼滯在那裡,許久,眼淚無辜的滑過眼簾打亂了精緻的容顏。
緩緩地從牀上爬起來坐在旁邊,看着還在睡着的男人,透過外面那一絲絲的光亮,他的輪廓並不清晰,但是已經刻在她的心裡。
眼睜睜的看着他,這個讓自己愛上又不得不放下的男人,她突然發現,自己愛的那麼執着,竟然容不得一絲絲的懷疑。
他還是她初見的時候的那個傅執,只是她有段時間忘記了他還是傅執。
她垂了眸,望着他性感手指上的婚戒,心裡一下下緩緩地動着,彷彿有熱烈的東西在緩緩地流淌。
這份愛情終將是保不住。
以前逼他愛她的時候她就想,只要他愛她,那麼這一場最後結局即使是不美好她也無怨無悔,但是如今心這麼痛。
長髮也跟着滑到胸口,她卻是低低的望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天他執着她的手把戒指緩緩地推入她的無名指。
就是在那天,她愛上他,不由自主,無法控制。
任憑她是那樣能剋制自己的人,也愛的讓自己沒了餘地。
但是出了酒店門口的時候望着那邊剛要升起火紅的太陽,她竟然昂着頭,悲傷的臉上漸漸地有了笑容,是很積極向上的笑容。
那樣健康,那樣陽光,那樣明媚,那樣堅強。
車子被緩緩地開過來,她謝過後瀟灑的上車,雙手抓着方向盤緩緩地駛離酒店。
一雙手上乾淨無塵,彷彿不屬於凡間的一雙手。
樓上的房間裡他睜開眼後已經看不到她的人,只得爬起來卻是筋疲力盡的,雙手摁着眼眶一會兒後便是下牀。
修長的雙腿立在牀邊,雙手撐着牀沿,卻是一眨眼,看到牀頭櫃上一枚大方的素戒。
這枚戒指讓他熟悉的程度——
漆黑的眼神就滯住在那裡,許久都沒再動過。
他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侍者問他要不要先用餐,他竟然還點頭,真的用了早飯才離開的。
高大的身影在踏入他們辦公樓的時候便是霸氣十足,冷漠凌厲的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堅定地步子很快走向電梯,遇到員工打招呼最多也不過是點點頭,眼睛望着前方卻是從未停止在誰的身上。
經過早市一個女孩在路邊擺着攤位,是一些首飾,她隱約看着像是戒指,便停下了車子。
十五塊,相信看着她手上戴着這枚戒指的人肯定不會相信這枚戒指只不過是摻了銀製的十五十五塊的戒指。
陽光下,乾淨的臉頰上陽光明媚,付錢後女孩要找錢她只淡淡的道了句:不用找了!
上車後便趕往電視臺。
清晨嚴連他們三個就一起去外地出差了,其中一位根本不是他們集團的人也跟去了,誰讓留下就小命不保呢。
他到辦公室:“把嚴連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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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助理一早就做飛機去南邊出差了。”秘書說。
傅執皺着眉望着秘書,眼裡無限的冷漠,秘書卻是很無奈的垂了眸。
後來他站在玻幕前望着外面陰沉的天空,大概有一場雨要來臨。
而且還是一場不小的雨。
忘了是哪一年,也是下了好幾天的雨,他們倆也吵架了,但是很快便和好了。
這一次呢?
伸手在口袋裡,在拿出來的時候指尖卻是套着她放在酒店的那枚戒指。
她把戒指還了他。
高大的身影顯得那麼落寞,眯着的眼眸就那麼靜靜地望着手裡的戒指,許久,轉了身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把抽屜打開,把戒指丟了進去就立即合上。
小幸拿着稿子一邊看一邊回了自己的崗位,那位受傷的主持人回來,見到小幸卻是帶着妒忌的目光。
小幸微微停留,想要說句抱歉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於是低着頭走過。
十點多的時候去跟歌手溝通,打了個招呼看他們排練,不經意間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迴應呢?
她的脣角總是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像是雲淡風輕,像是從容寧靜,不爲任何事所動。
帥氣的男搭檔坐到旁邊跟她搭話:“怎麼樣?還適應?”
她回頭看他一眼,然後望着臺上的表演:“嗯,還行!”
搭檔笑了一聲:“以前李陽是我師傅。”
小幸聞言回了頭,只見他低低的笑着:“昨天我們倆通電話我說起你,他今天給我回了電話,說看到你在臺上的表現他很感動。”
小幸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笑了聲,低了頭,許久才問:“他還好嗎?”
搭檔點了點頭:“嗯,他在國外一家電視臺主持漢語新聞節目。”
小幸又笑了一聲,沒想到這樣的一天竟然還能笑的出來,而且還不止一次。
提到李陽,其實很溫暖。
中午大家一起吃個簡單的午飯,下午又各自忙開。
領導找她談話:“有沒有興趣在做一檔節目?”
“不想!”她笑着,卻是很謙遜,低調。
那一聲拒絕,也不至於讓人尷尬。
眼神裡流露出來的善意讓人也沒辦法繼續問她,領導嘆息:“果然如戴嬌說的那樣,你爲什麼不肯多發展一些?”
她笑着答:“我還有兩個孩子,我想留些時間給他們。”
工作是自己的生活,孩子也是自己的生活。
工作可以缺了,雖然會有些乏味。
但是孩子,卻是不管累也好,乏也好,都不能放開的。
可是晚上下班太晚,孩子已經睡了。
何悅給她準備了夜宵,婆媳倆在飯廳裡坐着吃東西,何悅望着她手上的戒指發現不太一樣,不由的一滯,隨後拿住她那隻手到眼前:“這是什麼?”哭笑不得的樣子。
小幸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上那枚戒指,笑了笑:“戒指啊!”卻是很佩服何悅的眼光。
“這個戒指一般人不會懷疑你,但是我們家是專門做首飾的,我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們的婚戒呢?怎麼戴了這樣劣質的玩意?”
何悅不由的皺着眉問她,卻不知道她已經還給傅執,只以爲她是戴着玩。
畢竟婚姻那麼重要的,而且小幸也說過,她並不是刻意想要離婚。
“戒指已經不在我這裡。”她說着已經低了頭。
何悅吃驚的望着她,她輕輕地攪拌着碗裡的湯,目光裡閃着寶石般璀璨的光,卻是有些悽美的。
“我已經還給他。”小幸又說,很坦然。
“這……你不是說……”
“我說我不會主動提離婚。”她還是笑着,那麼低調,誠懇。
“其實當初,他說要選戒指的時候我就說過,像是我們倆這種關係,隨便買一個戴上就行,現在是回到過去,還他那枚特意定製的戒指的時候了。”她笑着說,很輕柔地聲音。
何悅望着她那微笑着的樣子卻不自禁的難過:“我跟你爸爸這樣,你們倆也這樣,咱們傅家這是要完嗎?”
不由的眼淚就要掉下來,小幸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小幸是真的覺得自己不能再帶着那枚戒指,尤其是昨晚之後,她想,她該把他的心還給他,後來想想,其實當初她就不該接受那枚戒指,如果當初不戴上那枚戒指她就不會動了心愛上他。
深夜裡她獨自站在書房的窗口望着門外,雙手輕輕地抱着自己的雙臂,就那麼傻傻的望着外面的夜色,某處一點兩點的光芒閃爍着,卻是再也暖不了她的心。
一切都結束了!
到此刻,他們倆回到最初的時候。
但是當垂眸望着手指上的劣質戒指,不久後她緩緩地取下。
不習慣,除了那枚戒指,她都不再習慣。
轉身走到沙發裡坐下,寂靜的房間裡只有一個人孤獨地坐着。
窗前的落地燈昏黃的燈光打亮着牀上,她在牀腳不遠處的沙發裡坐着,把戒指輕輕地放在茶几上,然後緩緩地靠在沙發後背,把自己嬌柔的身子包裹住。
而深黑的夜裡他開着車子到了公寓門口卻是許久沒有進去。
那天,她敲了他的門,跟他打招呼的方式看上去很自如,其實他心裡覺得很僵硬。
忘了見她時候到底是什麼心情,只記得她理智的拿出懷孕單子給他看的時候他有點抓狂,卻是認爲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其實以自己的性子,完全可能讓一個懷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去醫院打掉孩子,但是那一刻,他竟然沒有。
那天她明媚精緻的樣子,彷彿就在昨天。
那個堅定的聲音裡充滿着堅強跟獨立,還有——自以爲是。
他拿出鑰匙打開門,燈還沒打開,他便聽到刷刷的聲音從窗前傳過來。
以前,她愛半夜裡在窗前作畫,只開着窗前的一盞落地燈。
如今,她好似也站在那裡,勾勾畫畫,修修補補,很認真,認真的讓人移不開眼。
那時他看着她站在那裡畫來畫去,只覺得不可思議,只覺得是個笑話,腦子太好使的人往往手腳就不夠靈活。
她不是個例外,只是熟能生巧。
緩緩地走過去,望着那個新買來的畫架,他已經放好紙,看着旁邊放着的筆還沒有削好,他坐在了那個椅子上,然後拿着削筆刀把筆頭放進去,輕輕地旋轉了兩下。
後來卻突然停住了那個殘忍的動作。
垂着的眸子瞅着旁邊放着的小刀,那是她平時喜歡用來削鉛筆的刀子,他拿了起來,性感的手指輕輕地捏着筆頭,然後學着她當時的樣子一點點的開始。
這個辦法更殘忍,因爲切膚之痛一下下的還不如一下子結束來的利索。
但是在這個寂靜的夜裡,孤獨的夜裡。
在這個偌大的卻只有他一個人的公寓裡,他卻寧願坐着這樣看上去有些愚笨的事情,只好似,等他把鉛筆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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