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別再去找人救李愛。”聲音裡充滿了疲憊,他站在窗口望着外面,只留給母親一道冰冷背影。
何悅的心都要跳出來,卻是淡笑了一聲:“你知道我在做的事情?”
聲音裡像是歇斯底里後的無力,冷漠。
“去年原本是查卓亮,沒想到卻查到您跟李愛,哼。”
他不自禁的嘲笑了一聲,然後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打開,像是怕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才點了根菸長長地吸了一口。
長睫下幽深的眸子裡光芒被遮擋,當吐出一圈圈的銀色煙霧,心情稍微舒緩。
何悅也靜了下來,像是個被搓了銳氣的將軍坐在了沙發裡:“你還查到什麼?”
傅執轉頭,陽光照到他的肩膀,他的輪廓卻在陰裡,望着何悅那冰冷沒血色的臉也是無奈沉吟:我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會是這種女人。
他有點咬牙切齒,不願意去恨。
他以爲母親會是小幸的典範,但是到頭來……
“我去求王局放李愛,他說這個忙幫不了,是你跟他打過招呼?”何悅知道,她是真的在兒子面前再無秘密,便是突然有些疑團像是要解開。
“是,就算我不這麼做,卓亮也早就找人打招呼,李愛的下半輩子只能在監獄裡度過。”傅執垂着眸,任由手指間的煙悄悄地燃燒。
“可是如果我不幫她,她就要……把那件事情給說出去。”何悅也知道什麼叫難以啓齒。
尤其是對自己的兒子。
傅執嘲笑一聲:“她就算敢說出去,也沒人敢報道我傅家的醜事。”
他的眼裡閃着狠絕,他是絕不容許別人亂寫他們傅家的事情,尤其是老一輩的感情問題。
他跟小幸的問題上了報紙他之所以不理是因爲他知道真假。
但是何悅這件事情哪家報社要是敢報道,他發誓那家報社一定會在他知道的第二天就消失在豐榮。
並且所在此報社工作的人一輩子也別再想從事這個行業,至少在豐榮,他不敢自居皇帝的話,恐怕也沒人敢來惹這個頭。
“就因爲那件事,你差點毀了卓家,毀了小幸,還殺了一個您的親孫子!”他以爲自己能忍,但是突然的失控。
那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從他的口中被擲出來,他就那麼發恨的望着沙發裡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麼恨您?別人要挾了你你卻把氣都撒在你兒媳婦頭上,你知道小幸從來都不是一個議論人是非的人,你知道她從來都尊敬您,孝順您,可是……您竟然對她一而再的這樣,逼的我現在站在這裡跟您談論這種事。”
他的手指着地面,咬牙切齒,他活了這麼多年做了那麼多事,卻從未想過,自己跟自己的母親,對峙她當年齷齪的事情。
“我還不是怕她知道了以後告訴卓家,我們傅家一直在卓家之上,我可不想被人——因爲那件事被人騎到頭上。”何悅的氣焰已經壓的很低,卻依然存在着。
“那麼這麼多年你貌似跟小幸媽媽關係很好,其實是一直騎在她頭上的心態?這些年你跟他們家被別人以爲的好關係其實不過是讓他們家來襯托我們家的高人一等?”
他質疑。
他也從來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卻從未敢藐視別人,覺得自己有多麼高級。
然而他親愛的母親,一直被外界公認爲豐榮最端莊的貴婦,卻是心裡那麼渺小。
何悅沉默不說話,他卻是氣的笑出聲,要吐血。
“您怎麼會這麼目光短淺,這麼……您知道您對小幸做了這麼多事我的心裡有多麼不安?萬一哪天她要是知道了實情,她該對你,對我多麼失望?”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他真的不敢想象,小幸要是知道他早就知道所有的實情卻沒告訴她她會用多麼恨他的目光看他。
她還會在他身邊相信他承認他?
他不敢相信。
“那就離婚,她既然心氣那麼高,就去找別人好了,從此我們傅家跟卓家再無關係。”何悅便是如此想的。
“就因爲您做了那種事,您就要拆散我們夫妻?我告訴您,您想也別想,我這輩子只會有這一個女人,沒了卓幸便是沒了您兒子。”
他更是非常正式的跟您說。
“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而且比她有能力,比她家世好的也不少,她性子又不好,你幹嘛還非要跟那麼一個女人在一起。”
傅執被這話氣的雙手掐腰,高大的身體轉過去又望着窗外,許久才忍着一口氣又回頭看她:“以她當記者好幾年的能力,你以爲她是真的說不過你?爲何每次低頭的都是她?因爲她敬你是長輩,她的機敏我敢說就是兩個你也比不上,她能採訪豐榮那麼多大人物並且給大家留下好印象,你以爲真的只是憑關係?我麻煩你別總是把她當個傻子耍,她爲我,爲我們傅家用的心,比我跟傅柔都多得多,也比你……多得多。”
小幸的睿智就在於,她哪怕在外面再怎麼勇猛,到了家裡也只是把自己放在家裡該放的位置,她從不把工作上的認真拿到家裡。
她在家裡,就只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一個兒媳婦。
她站在她認爲,也應該站在的位置。
她不是個任人欺辱的人,卻因着自己的那份寂靜讓人以爲她好欺負。
她收起了自己在工作時的鋒利,卻讓人以爲她是個軟柿子。
他能不替她委屈?
她的改變全是爲他。
她本來可以有很好的發展機會。
“她真有你說的那麼好?還是你現在根本就是被那什麼愛情給矇蔽了眼睛?還是你忘記多少男人惦記着她?”
“就算是再多的男人惦記着她,她也不會向您背叛我爸爸那樣背叛我。”他氣急,說出了這一句。
何悅擡頭望着他,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刀子給剜了出來,眼裡再也掛不住那抹眼淚,聲音突然變得嘶啞:“那你是想讓你媳婦知道你媽發生過的事情然後讓你媽以後在她面前再也擡不起頭來?”
她像是再也沒了辦法,只能說出自己心裡的顧慮。
“讓您擡不起頭的不是小幸,是您自己。”
他笑了一聲,不再看她,高大的身子往前走着,卻是在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原來您做了這麼多不過是擔心小幸把您踩在腳底下。”
可笑,且不說他老婆不是那樣的人,就是,也是何悅咎由自取。
既然那麼怕被人看不起,當時怎麼還做的出?
何悅坐在書房裡許久都動不了,她的心已經被兒子傷的傷痕累累。
在傅執去公司的路上小幸開着車去了監獄。
李愛見到她的時候有些吃驚,有些失望:“怎麼會是你?”
小幸看她一眼,淡淡的笑了一聲:“那麼您認爲該是誰?”
李愛擡起眼,撞上小幸犀利的眼神,卻是坐了下來。
小幸坐在她對面把她細細的端詳了一遍:“在裡面住的還好?”
清瘦了不少,雖然也是咎由自取。
狹小的空間裡有些陰暗,有些陰森,小幸卻只是平靜的坐在那裡端詳着眼前的女人。
人活一輩子,怎麼活真的很重要,如果她好好做人,好好珍惜自己的婚姻,說不定現在還在家裡跟姐妹打麻將,但是她卻做了違法的事情。
李愛輕笑一聲:“你是來看我笑話?是你媽讓你來的?”
“你以爲我媽媽讓我來看你笑話?我媽媽可不是那麼無聊的人。”
小幸的聲音一直很低,她的眼裡,李愛似是在自暴自棄。
但是想到昨晚老宅的那個電話,她卻是不得不防備。
“那你來這裡是幹什麼?你該不會是沒事閒逛到這裡吧?”李愛的聲音很輕。
“你好像在等什麼人,見到我好像很失望。”
明明只是猜測,卻讓人感覺她的話是肯定。
尤其是她那敏銳的眼神,似乎是能把人心給看透的。
她就靜靜地坐在那裡,隔着一扇玻璃差點把自己跟哥哥還有爸爸炸死的女人,她想,李愛不是個會放棄生活的人,即便是一錯再錯,好似也要瘋狂的活下去。
李愛被她那犀利的眼神審視的有些緊迫感,不自禁的嚥了口口水,轉身只說:“只是看到你很震驚而已。”
卻沒想到自己活了五十多年,以爲藏的很深的心思卻被小幸這個活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子給看透。
小幸望了一眼她背後那扇門門口站着的人,彷彿一座雕像一樣的站在那裡。
“昨晚我在老宅,您讓人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我就在我婆婆身邊。”她只好這麼說,很認真的,從容的。
李愛擡眼望着小幸,望着小幸眼裡的波瀾不驚:“是嗎?那今天不會是你婆婆叫你來的吧?”
“這陣子我們關係不太好,相信你應該很清楚其中的原委!”小幸繼續說下去:“我來這裡的目的便也只有這一個。”
李愛稍微直了下後背,望着小幸的眼神裡越來越多的疑惑,她的眼裡小幸好像發覺了些什麼。
“是什麼原因讓我那一向高貴冷豔的婆婆願意幫您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一定不是因爲你曾經是我父親的妻子。”
怕李愛會拿自己曾經是爸爸的妻子的身份說事情,小幸只好這麼說。
其實這是一場心理戰,她一直望着李愛的眼睛,哪怕是李愛的一個小動作,一個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小神情她都看在眼裡。
她想要達到讓李愛不得懷疑,也沒空懷疑的狀態,她便只能自我肯定,從容不迫,波瀾不驚,一切遊刃有餘的面對李愛。
這場心理戰,她勝了便是勝了。
李愛覺得小幸的臉上有種很強大的氣場,逼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也不敢隨意發火。
“她有把柄在我手裡。”李愛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記得您好像跟卓亮也是這樣說,什麼把柄?”她問出心中的疑惑,很肯定的。
李愛又看她一眼,眼神裡閃過不安地情緒:“不能告訴你。”
但是也是努力地把持着自己,也是在爲自己的未來努力。
小幸便是坐在椅子裡直勾勾的盯着隔着玻璃的女人:“如果你實在不能說我自然也勉強不了你,那麼今天我這一趟就算是打擾了,再見!”
當她看到李愛眼裡的確定,她便不再想多留。
這種地方的確不是人呆的地方,太壓抑了。
但是她纔要起身就被叫住:“你婆婆爲什麼不來見我?”
小幸便又看她:“我不清楚。”
“告訴她,要是她再不來見我,我便把那件事情說出去,我可以告訴你,那件事足可以毀了她。”
小幸便是吃驚的望着她,卻只是片刻便回過神:“抱歉,我們關係不好,我無法替你傳達,還是你自己給她打電話吧。”
“卓幸!”李愛有點把握不住,看她要走便是站了起來着急的喊她。
小幸站在門口卻沒有回頭。
就算什麼都不能打聽到,但是她至少不能讓自己看上去凌亂了。
她便是這樣認真的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着。
“我現在真不能告訴你,你應該不會找小亮數落我?”李愛怕,萬一小幸挑撥她跟卓亮的關係,那麼她在監獄裡安穩的日子怕是也沒了。
她怕卓亮不再管她。
“我沒那麼無聊!”小幸笑了聲,然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我跟她有協定,絕不告訴別人,尤其是你跟幸美,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沒有收穫!
其實也不是沒有收穫,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何悅那麼高高在上的女人,到底做過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怕她知道?
而壓制婆婆?
呵,她可從來沒有那樣的閒情逸致。
她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跟老公,跟兒女。
這一生,便是有老公愛着,孩子疼着,她的生活早已經被填滿,再也不願意管別人的閒事。
經過公寓的時候想到已經很久沒上去便是把車子開了進去。
小區門口首位跟她打招呼,她笑了下然後開着車子往外走。
安顧正抽着煙往外走,看到她的車子剛剛經過立即轉了頭。
當他擋在了自己車前,她嚇的立即踩了剎車,車門一打開她就想要扇他一巴掌卻只是說:“你瘋了?”
“我在你們家別墅等了你好幾次都沒見到你,今天終於見到了。”
他顯然也很害怕。
小幸看他那擔憂的眼神終於忍下性子:“什麼事快說?”
早已經沒緣分,真是對這樣死皮賴臉的人無奈。
“那次報紙上說你的事情不是我寫的。”
小幸的眼神一滯,她差點忘記那件事。
“我根本不在乎那是誰寫的。”冷聲道了一聲,眼神裡掩飾不住的犀利。
“不管你在不在乎我都要告訴你,是蘇秦寫的,只要是關於你的事情,她便是要寫的很負面,但是相信我,我絕不會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安顧顯得有些難過,沮喪,卻又很堅定。
“安顧,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卻越來越看不透你,我說了我不在意,真的!”
她輕聲說,對他的失望之極她也已經無視,然後便要上車。
他上前,摁着她的車門:“只要你過的好,我答應絕不再糾纏你,我們在做朋友好嗎?”
小幸垂眸有些嫌棄的看着那隻手:“拿開!”
冷冷的一聲,安顧緩緩地拿開自己的手,她打開車門,再也不看他一眼,上車後把車開向自己居住的樓層前。
安顧就那麼站在那裡,手指間的菸捲已經燃完了,燙了他一下,他嚇的手指一顫,菸蒂掉在地上,他便是回頭又看了一眼,卻再也望不見。
到廚房給自己燒了水,然後坐在客廳裡的大玻幕前望着窗外,想着李愛的那些話不由的就開始懷疑,這時候不需要在掩飾自己,她的眼裡顯得有些焦慮。
手裡捧着的玻璃杯很熱呼,她喝了一口水,長睫遮住了她好看的眼眸,卻是遮擋不住她卸下防備後臉上的惆悵。
她有想過找卓亮想想辦法,但是想到卓亮可能也跟傅執一樣有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她便是三思着沒在跟他打電話。
中午她便回了家,張姐已經準備好午飯:“可以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她讓張姐王姐作陪,小幸突然想到張姐在傅家有些年歲,不由的便是留了些小心思,吃完飯看王姐去樓上看寶寶,她便進了廚房站在在洗完的張姐身邊:“張姐,有些事情我想問問你。”
張姐擡頭看她眼神裡那麼凝重沒由來的笑了一聲:“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問,我保證知無不言就是了。”
小幸沒想到張姐這麼爽快,也笑了一聲,卻是轉瞬又收起笑容:“你在傅家這麼多年,有沒有見我婆婆比較慌張過的日子?”
或者是記者都那麼善於觀察跟猜測,她望着張姐的情緒的時候也是非常的認真。
張姐聽她這一問眨了眨眼,想了想:“她最慌張的事情就是總裁回家吃飯的時候她還沒準備好總裁愛吃的食物。”
“不,我說的是她有沒有因爲一些別的事情精神緊張做錯事之類的,不是近幾年,是您這些年的時間裡有沒有見過,最慌張的一次。”
她也笑了一聲,何悅對自己兒子倒是真的夠緊張。
但是她要知道的卻不是這件事。
張姐又想了想,搖了搖頭:“太太不是個愛緊張的人,做事還是很嚴謹的。”
小幸覺得張姐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不過卻是笑着跟張姐說:“好,我知道了!”
或者真是不爲人知的秘密,想來,何悅應該也是個聰明人,不至於做了什麼事在家裡露出馬腳,還被下人看到。
李愛又給何悅打電話,當下人跟她說:“太太,是監獄的電話!”
何悅皺着眉看了一眼:“你能不能別再擅自接着我的電話?”
下人嚇一跳,立即點頭:“是!”
以前可是何悅批准她不在的時候下人可以替她接電話,下人聽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來,她本不願意去接,現在卻也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去接起來:“喂?”
她立即去了監獄,李愛這次卻沒那麼好說話的樣子。
“卓幸來過了,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快點想辦法,別怪我不顧你曾幫過我的情分,說到底,這次我會坐牢也是因爲你借給我錢才讓我有機會做的。”
“你別胡說,你做的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現在只問你,你剛剛說卓幸去過監獄?”
“她已經起疑!”
李愛立即說道,兩個女人大有要吵起來的意思。
何悅有些慌張:“不能讓她知道,你若是讓她知道,你這輩子便是再也沒有出去的指望。”
要挾,誰不會呢?
“你要挾我?何悅我警告你,你要是不幫我,改天我在打電話就不是打給你,而是卓幸,或者你們家的任何一個人,最好是傅建國。”
何悅氣的臉色發白,站了起來,雙手用力的拍了下臺子上,卻是在門口看守人員往這邊看過來一眼她纔好不容易壓制住脾氣:“你要是敢跟建國說,我便是讓你在監獄的日子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又怎麼樣?反正我現在已經生不如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倒是你,要是被傅建國知道你當年背叛他的事情,他肯定會休了你,到時候你恐怕連個居所都沒有,也沒能力再去找關係爲難我,而且我有我兒子保着,你呢?你將會一無所有。”
李愛那一聲聲,一句句,都毒的讓何悅要暈過去。
何悅哽咽了一下,覺得自己喉嚨裡乾的厲害:“李愛……好,你等着,三天後我再來見你。”
何悅一刻也呆不下去,挎着包大步離去。
李愛坐在那裡冷冷的看着,笑了一聲。
貴婦怕的是什麼?
怕的不是沒錢便窮,而是自己曾經的齷齪事情被發現。
凌越的車子停在角落裡,看着何悅離開以後才發動車子緩緩地離開。
她猜想,這個女人肯定有很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她心裡盤算着些什麼,就開着車跟着何悅的車子一路走。
何悅坐在後面找關係打電話,雖然她現在還記憶猶新兒子今天早上跟她說的那些話,現在卻被逼到這個份上。
她知道,現在誰也保不了她,如果有天小幸讓他做選擇,他肯定也會選擇小幸而放棄她,於是她只想自救。
但是當她的電話打不通人家的手機,她也是擰着眉,已經到了人家小區門口卻是又打道回府。
凌越的車子沒再跟着,倒是進了小區。
她老闆早已經等在房子裡,她一進去便是聞到滿屋子的煙味:“您就不能少抽點?”
“等太久了,你又去哪裡了。”
“傅家的車去了監獄,我便好奇的跟過去看看。”她把外套脫下來放在一旁然後坐在他身邊拿了個茶杯給自己倒了茶水。
張老闆看着她那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卻知道她心裡有抱負:“你想做什麼?”
凌越沒說話,只搖了搖頭,她想要的,不知道通過何悅能不能得到。
但是何悅最近在做的事情她卻要一清二楚的。
所以她這個老闆秘書其實現在也不過是個虛位。
“跟我不是很好麼?非要跟傅執?”張老闆對她還是有些疼惜。
雖然說男女關係不過如此。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靠在他懷裡:“是很好。”
但是她有她的打算,她不能就那麼被欺辱。
想到傅執把她趕出公司,想到傅執跟卓幸結婚,想到他找人侮辱她砸了她的花店,她的心裡沒由來的就那麼恨。
晚上夫妻倆在吃飯,小幸看了自己老公一眼,想了想還是說了句:“我今天去監獄了?”
他吃飯的動作果然一滯,擡頭看她,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些許複雜的情緒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她。
“我去見了李愛,關於她跟你媽之間的事情。”她說完。
傅執又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高腳杯裡的液體然後端起酒杯:“她怎麼說?”
“她說不能告訴我。”小幸沒說全部,因爲傅執的過分冷靜,雖然她什麼都看不到,卻也正是因爲這樣,她心裡覺得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裡深埋着。
如果說這也是一種心有靈犀,她也很不想,但是就是有那樣一種感覺。
好似他跟卓亮都知道一些什麼。
他抿了口酒,然後笑了一聲:“你想查下去嗎?”
小幸便是很認真的看着他:“老實說,不想。”
他看着她的眼神裡多的是懷疑,卻也沒再說話。
“但是我不想跟你媽媽一直這樣的關係,我想化解。”
他把杯子裡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完,然後放在桌沿後手指輕輕地把玩着杯子支架:“有什麼好化解的?婆媳關係不好是我們過年幾千年都無法化解的老問題。”
他竟然也會說這種話。
小幸卻是很認真的望着他,她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
不由的脣角勾出一個溫暖的弧度,她也沒再說話,只是繼續吃飯。
晚上她在寶寶房間裡看着寶寶睡着,腦海裡不由的又浮現出剛剛傅執的表現。
天生細膩的觀察力讓她不得不告訴自己,他確實是知道些什麼。
卻只是平靜地記下,此刻她突然試着大膽的去猜測,卻是立即就拍了自己的腦子一下:“卓幸,不準亂想。”
在自己的心裡,何悅是個很謹慎,很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比她要謹慎的多的多。
要回房間的時候看到書房的門開着一點點,她便是好奇的走了過去。
因爲無論別人身上發生什麼,或者別人對他們做了什麼,她都希望夫妻之間是好好地。
所以她輕輕地推開他的門,看到他站在窗口抽菸便是輕輕地走上前去:“喂!”
然後低低的一聲便是沁入人心的,他轉頭,掐滅了菸捲,擡手輕輕地抱着她的肩膀,溫柔的眼神看着她。
“孩子都睡了?”
她點點頭,然後抱着他:“怎麼不開心?”
“小幸,如果我說不想你去查媽媽的事情,你會不會停住?”他低聲問,垂着眸子看懷裡的她。
小幸的神情也是一滯,然後跟他分開。
夫妻倆就那麼久久的對視着:“若是從此後風平浪靜我自然什麼也不想追查,你知道我最討厭對別人的事情弄個一二出來。”
他便是看着她淺笑了一聲:“好,那你去查。”
“你可以親自告訴我。”小幸聲音很柔軟。
這樣的話,無疑是最好的方式。
而她也希望是由他告訴她。
他輕輕的摸着她柔軟的長髮:“睡覺吧!”
許久,只說了這三個字。
他承認了他知道的。
小幸的心糾結了一下,她突然不能跟着他走:“傅執!”
他站在門口,轉頭望着她,看着她眼裡的難過。
他知道,她最喜歡他跟她之間能坦白。
不然她也不會告訴他她去了監獄。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有些事情我也還沒弄的很明白,若不然你把這件事情全部交給我,我保證過陣子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又走回去,雙手握着她的肩膀,跟她柔聲說道。
“吻我!”
或者是氣氛越來越冷。
她突然想要他的親吻,突然想要他好好地愛她。
傅執一滯,低頭要吻她的時候她卻主動的勾着他的脖子先吻了上去。
傅執便是一雙手摟着她瘦弱的後背,然後旅行一個丈夫的責任。
雖然現在不能做,牀上他卻是擁着她吻了個天長地久。
後來她還趴在他的胸膛:“傅執。”
輕輕地叫着他,他笑了一聲:“嗯?”
那好聽的聲音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不由的便是繼續叫他:“傅執。”
“傅執……”就那麼一遍遍的,叫的他的心裡很沒底,卻是沒由來的笑。
他的名字,便像是一個承諾。
夜深,房間裡很寂靜。
她趴在他的懷裡叫着他的名字睡着。
他卻是許久睡不着,只是輕輕地擁着她,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撫着,卻並不是想做過分的事情。
只是想跟她親近,只是想感覺她的存在,只是想讓他知道他的在乎。
這天小幸在休息,幸美來給她送了些補品,看着女兒很愜意的坐在窗前畫畫不由的就苦笑了一聲:“你還會畫別的嗎?”
小幸也笑了一聲:“您以前也愛問我這句話。”
“你畫老公的臉果然比畫男朋友的畫的好。”
小幸倒是很驚喜,老媽終於誇她了。
不由的笑出聲:“真的?”真的是因爲心裡太在意。
“當然是真的。”幸美很誠懇的又肯定了一遍。
小幸把最後一點點畫完,用手輕輕地把旁邊的一點瑕疵擦掉,然後又審視了一遍,就拉着媽媽到了沙發裡。
“帶這麼多補品,想要把我補成小胖豬嗎?”小幸看着茶几旁邊的東西說。
“你都瘦的皮包骨頭了還小胖豬呢?我倒是想把你喂成小胖豬,你跟我回家去,在家裡我親自給你調理調理,每天不按照我說的吃完那些分量看我怎麼收拾你。”
幸美心疼女兒受的苦,不由的就嚴肅了一些。
卻又不忍心責備,想想女兒這些年爲她受的委屈就不捨得責怪。
“我纔不要吃成小胖豬。”
小幸依偎在媽媽懷裡,難得有人讓她撒嬌。
幸美看着小幸撒嬌卻是差點眼淚落下來:“這輩子都毀在你爸爸的手裡。”
低低的一聲責備,小幸擡頭看着媽媽,發現她的眼裡含着淚。
“您後悔了嗎?”小幸不由的好奇的問。
想,自己很多年以後要是面對跟母親同樣的問題,又會是怎樣的想法呢?
“後悔有什麼用?都到了這把年紀。”幸美低着頭,握着女兒的手看着女兒的芊芊玉手。
小幸看媽媽努力想掩飾自己的情緒,垂着眸不與她對視。
“媽,其實我覺得爸爸對你不夠好,或者,是你付出的太多了,爸爸早就習慣了你的付出,習慣了等你去爲他做。”
不由的就說出這些話。
幸美吸了吸鼻子:“是啊,我努力的想要不去管他了,本來也不管了,但是他的身體卻又受不了刺激,我真怕萬一我哪天不在他身邊,萬一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也沒人發現,那可怎麼辦?”
是啊,如果人沒了,在想付出也沒地方去付了。
人類真是奇怪的動物,怎麼都好像會有缺憾。
“你婆婆最近有沒有又爲難你?”幸美撇開自己的問題看着小幸問。
“沒有,小小執跟小小幸過生日後還沒見過。”她說。
“媽,在你心裡我婆婆是個怎樣的女人?”她突然想確定,何悅到底是嚴謹的女人,還是也會忘己的女人。
“以前怕你對你婆婆有看法不能好好跟她相處便是不會跟你說,現在你們關係這麼僵,我只好告訴你,她脾氣其實挺大的。”
小幸便是坐在一邊靜靜地聽着媽媽將曾經的事情。
“你婆婆的眼裡可容不下沙子,也容不得別人比她好。”
“以前我還以爲我們兩家關係好,所以我們是不同的,但是後來才明白,原來,她根本不屑咱們家,不過是看在你公公的面子上纔跟咱們來往。”
“我以前也覺得她很嚴肅,後來——哎,究竟是什麼讓她突然對我這麼看不慣。”
小幸坐在旁邊不由的喃喃自語。
幸美看着她難過的樣子:“你有沒有去監獄找過李愛問問?”
小幸這纔想起來:“去了,昨天!”
幸美先是一驚卻立即問:“她怎麼說?”
“她沒說,她說不能告訴我。”小幸想着昨天的事情,還是沒有頭緒。
“不然我去替你問問她,說不定她看我低三下氣的去求她會跟我說說?”必定也是同齡人。
“不要,你不要摻和進來!”小幸堅定的說,她纔不會讓自己的老媽因爲自己低三下氣去求人。
尤其還是她父親的前妻。
“你爸爸是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見她,她可是差點殺了他跟他的寶貝兒子。”幸美只放心老公承認的這一件事情。
因爲,在卓玉清看來兒子跟酒莊肯定是跟他的命一樣重要的。
至於她們母女,女人的地位好似就是不如男人的地位高尚呢。
小幸想着自己在家吃飯也沒意思,便是留了老媽中午一起在這邊吃飯,家裡的司機被支開,她給卓亮打了電話讓卓大少百忙中來接她老媽回家。
卓亮無奈笑了一聲,真是把他當司機使喚呢這丫頭。
不過卻是開着車子心甘情願的去了她的房子。
“有你愛吃的芥末雞。”小幸說。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愛吃這個?”卓亮走上前,餐桌上果然豐富。
“剛剛!”她笑了一聲,剛剛老媽才告訴她。
幸美先坐在一旁:“你們倆快坐下。”
卓亮看着很多自己愛吃的菜便知道是幸美的功勞了。
“遵命!”
在自己的家裡招呼自己老媽跟哥哥,小幸的心情一下子就變的美美的。
這世上,最想要的生活就是跟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呢。
卓亮心情也不錯,不過還是不滿意的看了她一眼:“你沒給華恩打電話?”
“你要追求的女友,要我打電話?你幹嘛不自己給她打電話?”小幸已經開吃,嚐了下老哥愛吃的芥末雞。
最好的味道只一樣,不會吃,吃流淚了。
卓亮笑着夾了一筷子放到嘴裡,一邊吃一邊跟她說:“要這樣吃,張着嘴巴。”
“你好惡心啊!”
小幸一邊擦着眼淚一邊說道。
“瞧你們倆,吃個飯還這麼多話。”幸美坐在他們中間,雖然嘴裡數落,心裡卻是暖暖的。
雖然兒子不是親生的,但是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經比很多親生都好,閨女就更不用說了,心裡想的全是她。
“你還沒說你怎麼不給華恩打電話?”小幸學着卓亮吃東西的樣子,一邊吃一邊問。
“是她一直關機狀態。”他怎麼會不打。
但是一對小萌包生日後她就沒再理他。
分分鐘都在不要理他的狀態中,卓大少分分鐘都在被拋棄的邊緣上。
“小亮是真的在跟華家那女孩交往嗎?”幸美對這個消息想要確定一下。
“我在追求人家,人家愛理不理的。”他對繼母直言。
“她雖然愛理不理的,卻會在大家都以爲酒莊完蛋了的時候在你的酒會上當你的女伴。”
僅憑這一點就肯定,華恩不是對他無情,不過小幸看着卓亮精明的眼底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的開了口:“卓亮,你跟傅執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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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按時更新了。
我突然想要碎碎念:勿噴,勿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