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
傅執坐在單個的沙發裡,老爺子也是,卻是坐對面。
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眉眼間卻是威嚴盡顯。
傅執坐在那裡不說話,只看了一眼對面的爺爺的樣子,然後無奈的垂下眸。
這時候,他是真的有點像個做錯事的大男人,要被家裡的長輩訓話的無奈,覺得自己到了這個年紀還要被訓,真是讓他只能一聲嘆息。
“你爲什麼要同意離婚?”老爺子擡了擡頭,強忍怒意,滿眼的陰霾。
傅執也是微微挑眉,心裡卻想:那女人果然把我出賣了。
轉瞬卻是一笑,幽深的眸子裡閃過些許的玩世不恭:“離婚這種事如今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猜透小幸跟老爺子的談話,便立即找到藉口。
老爺子卻是氣的掄起柺杖:“你再給我說一遍來聽聽?”
他挺拔的後背立即又往沙發背靠了靠:“您先息怒,你這一下子打下去,您孫子可就殘了!”
他這話是真,老爺子氣頭上真能把他打殘。
而何悅也早已站起來:“爸,您先別激動。”
何悅可是疼着寶貝兒子呢。
“我們傅家丟不起這個人,你兒子要是敢離婚,我就先在他離婚前處置了他。”
那父女外面回來便聽到這樣一句,均是嚇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立即上前,傅柔立即跑到爺爺跟前抓住爺爺的手:“爺爺您真是幹嘛,有話先談清楚,千萬彆氣壞了身子啊!”
說着小心翼翼的奪了老爺子的柺杖交給旁邊的下人,下人立即拿走,她扶着老爺子坐下:“爺爺,到底什麼事讓您如此動氣?”
而傅執坐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老爺子那要瞪出來的眼珠子。
“您生氣有什麼用?是我們倆在一起過不來,又與您無關,既然傅家以前沒有這樣的先例,那您孫子就來破一破這個先例豈不是很光榮?”
他竟然還當成光榮的事情,老爺子氣的大喘氣。
傅柔趕緊在旁邊輕輕地給老爺子順着後背:“傅執你說你要跟小幸離婚?”
傅執挑眉,意思是:就是如此。
何悅跟卓玉清互相看了一眼,何悅其實也是被嚇了一大跳,傅建國更是手指着地:“簡直胡鬧。”
胡鬧又如何?
他心裡苦悶:真是被你害慘了!
卻硬是自己承擔下來。
“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麼會突然要離婚?”
他也嘆息,還能因爲什麼,他只好說:“那天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剛好在換衣服,一個女職員接的電話。”
老爺子更是差點背過去,何悅也覺得羞辱,傅建國更是氣的指着他的鼻子:“你這個混賬小子,我就說讓你把那個女人開除了,你卻不聽,現在出事了吧?我看你怎麼收場。”
傅建國跟何悅坐在一起,何悅也是問:“你怎麼能讓那個女人替你接小幸的電話?”
他若是知道是她打電話他會讓別人接?
他剛好在休息室換衣服,華欣就幫他接了。
其實就是一杯咖啡的事情。
哎!
傅柔也有點幽怨:“離婚肯定是小幸提的吧?她本來就已經很委屈。”
他挑眉看妹妹:“她委屈什麼?”
傅柔有點恨鐵不成鋼:“她委屈你給了她名分卻不給她心啊,女人跟男人不一樣,我會因爲卓亮跟別的女孩吃飯就生氣,你以爲小幸比我好很多?何況你們不止一次的在辦公室。”
那父子倆也是對這個疼愛的孩子比較生氣,但是何悅卻是心疼着兒子:“以前跟凌越在一起也沒這麼多事,怎麼到她這兒,就一點錯誤也容不得?這些年咱們小執身邊的美女多的是,也沒見凌越曾經因爲吃醋而不再在他身邊,要我說,小幸這個媳婦,也是大小姐脾氣,說好聽了是獨立自主,說難聽了就是不懂事,男人在外面逢場作戲她卻要鬧什麼離婚。”
傅執看了老媽一眼,不由的微微垂眸,還是老媽護短啊。
不過其實他不需要護着,因爲小幸若不是這個脾氣,他今天也不至於有這種感受。
“到如今你還慣着他,你當他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子?”傅建國說了句。
老爺子也看兒媳婦慣着孫子太多。
曾經他慣着,那時候傅執還小,而現在傅執已經三十而立,而且那個孫媳婦說到底他還是喜歡。
更沒有讓離婚的道理。
傅柔說:“傅執,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跟小幸離婚,她身邊可是排着一排追求者,到時候你再後悔,可就真是晚了。”
傅執擡眼看她,眼裡卻看不清是什麼心思,只那麼淡淡的,卻又有着不同尋常的嚴峻。
他還有後悔的餘地?
他只恨不能像是舊社會那樣把她綁起來,綁在家裡讓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想給她自由,他不想讓她難過。
他心裡很不爽,很不爽。
可是對着家人,他卻一點脾氣也發出不出來,只是那麼靜靜地坐着,敷衍着。
而她呢?
此刻又在做什麼?
她也不好過,父親現在還病着,母親又不贊同她離婚,她也只能跟卓亮說說,說完後兄妹倆回到病房,幸美看他們兄妹倆在一起倒是放心:“吃過東西了麼?”
小幸點點頭,眼睛好幾次看着幸美,話要說出口的時候又咽回去。
卓玉清問:“傅執去出差還沒回來?”
小幸嚇一跳:“哦!”卻立即襖了一聲,不敢回答。
卓玉清點點頭:“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你媽媽在這裡陪着我就好!”
小幸怕漏了馬腳,點點頭:“好!”
出了門還在難過,有話不能說出來的時候真的很難受。
“我給你做一回主,等爸爸出院之後在說吧。”
小幸又是點點頭:“那我回公寓,你呢?”
卓亮往裡看了看,高大的身板在醫院門口顯得有些落寞,又很有承擔:“我留下再待會兒。”
小幸點點頭:好!
說實話,她對卓玉清的感情自然沒有卓亮濃厚的。
她開車往公寓走,眼裡的從容不迫,內心的強自鎮定,其實,她自己知道自己心裡難受,又無奈。
一些事情,終究只能這樣。
有時候,寧願忍痛割愛,也不願意無止境的等待。
但是到了公寓又見到安顧,她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再見到這個男人也顯得有些煩悶,只想低頭從他身板繞過去,他卻抓住她的手:“小幸!”
小幸一下子甩開他:“請叫我傅太太!”
這便是她對安顧的態度。
她在提醒安顧她是已婚婦女。
安顧一滯:“你們都要離婚了你還說什麼傅太太?”他笑了一聲,然後雙手插兜:“小幸,別再自欺欺人了,我難道還不瞭解你?你是絕對不會姑息放任你的愛人去愛別人的。”
他說的或許都對,但是他卻沒資格在她的生活裡指手畫腳。
“你就是爲了這事找我?”卓幸的眼裡寒氣逼人。
“我是來請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
小幸的眼看向他身後:“先把你的現任打發掉再來跟我談重新開始,不過我要提前告訴你,在我心裡,大學裡的安顧早就死了,我的初戀男友早就死了,我們,不,是我和你,再也不可能了。”
她說完後便離去,他轉身看着身後的女人,蘇秦哽咽,然後卻笑着走上前:“她有什麼魅力讓你一直這麼放不下?我記得曾經有一陣你很討厭她,怎麼會突然又這樣?”
她貌似很好說話的樣子拉着安顧往回走。
回到家,在這個狹小的公寓裡,安顧突然有些胸悶,問她:“你這麼有本事,硬要跟我這麼個小嘍囉在一起,圖什麼呢?”
他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但是現在卻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無能。
“你真把自己當個小嘍囉?你明明是清高的男人,你年輕,帥氣,有潛力,這便是我看好的,我想,今天即便你一事無成,但是將來有天,你肯定也會在這個大都市裡佔有一席之地,只要你肯努力。”
原來,還有人認爲他是好的。
他不由的笑了一聲,苦笑,然後點點頭:“我還放不下她,你也不介意!”
蘇秦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那個玻幕前看着外面的漆黑:“沒有女人不在意自己愛的人心裡放着別的人,只是,經年累月,相信你總會發現我的好。”
“愛情的事情確實說不準!”
當他在看這個女人,卻也發現,她是真心一片。
單憑她在報社裡只要有一點可能性就想着讓他表現,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可能是他的貴人。
但是說到愛,他卻是無話可說。
小幸回到公寓也是睡不着,想去老宅跟寶寶一起睡,但是想到某人可能已經回來,並且家裡大概也不太和氣,就在公寓睡下了。
傅執比較慘,但是晚上還是跟兒子女兒在一起睡,不僅她有這樣的習慣,他也有。
彷彿是因爲對那個人的在乎纔會更愛這兩個小萌包子。
看着兒子女兒熟睡的樣子,想到他們倆的名字。
想到他後來做的事需要的名字幾乎都是他們倆的姓名,不由的就多想了一些。
一夜難眠。
第二天她晚上她卻被叫到醫院,全家人都在,包括她的公公跟爺爺,還有某人。
不過某人靠在一旁跟個沒事人一樣,見她來就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就垂下眸,一副事情與我無關的樣子。
幸美看她來更是惱的瞪她一眼,卓亮只好緩慢上前,錯過肩膀,低聲一句:“都知道了!”
小幸看他一眼,然後垂下眸,還是恭恭敬敬的叫了聲:“爺爺,爸爸!”
老爺子昂了昂首,傅建國卻是點了點頭:“小幸過來了!”
小幸站在他們面前,卓玉清臉色不太好:“你給我跪下!”
小幸嚇的擡眸瞪着父親,跪下?
這都是什麼時候了,竟然還要讓她跪下。
幸美也生氣:“小幸,媽媽是不是跟你說過我們卓家不流行離婚這樣的事情,你爸爸就是二婚,你難道也想像你爸爸那樣再結一次?”
小幸這纔開口,輕聲道:“我就算離婚了也不會在結婚的!”
她說着不由的看了站在窗口的男子一眼,然後垂下眸:“就算是要再婚,也肯定等寶寶們長大,等風平浪靜之後,你們不用爲我的事情操心!”
傅執就站在那裡看着她,看着她那鎮靜自若的樣子。
對自己爸媽,她說話的語氣明顯的帶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雖然在公公跟老爺子面前,但是既然是爸媽問話,她自然會按照自己的性子回了。
傅家面前她該含蓄就含蓄,但是在她自己家裡她卻是含蓄不起來。
老爺子終是聽不下去:“小幸啊,爺爺今天跟你公公過來,可不是聽你說離婚再婚的事情,你媽也說了,不讓你離婚,咱們傅家更是沒有離婚的先例,你們倆想開這先例——除非我這老東西先死了。”
一句話,小幸嚇的擡眸:“爺爺!”這話太重。
傅執依舊站在那裡,偶爾擡眸,卻不管家人怎麼刁難她。
“華欣那個丫頭,再敢去總裁辦公室,她就會被開除,這要不是她爸爸一直找我說情,這女孩,公司是絕不會留下的。”
小幸聽着華欣心裡才更賭了一口氣,不由的看他一眼,他微微挑眉不說話。
但是長輩離去,她卻擋住他的路:“我們談談!”
他擡眸看她一眼:“去哪兒談?”
她冷冷的看他一眼:“旁邊有個咖啡廳!”
他便是走在前面:“回家!”
回家?
那兩個字,像是在她心裡深深的劃了一道。
很疼,眼眶泛紅,她卻是跟在他後面。
門口她停下:“我們現在哪裡還有家?”
那低低的一聲,她要哭出來的時候他轉了頭。
她擡眸,晶瑩的眼眸望着他:“傅執,我們怎麼會弄成這樣呢?剛開始的時候明明那麼好,一切都在正軌上!”
她還是忍不住落了淚,但是話卻是字字句句的認真清晰。
眼淚落下,她用力的抿了抿脣,吸了一口氣又擡頭看他:“我承認我昨天是故意跟爺爺說你已經同意離婚,我承認我很卑鄙,但是我爸爸還在住院,你至於要讓家人鬧到醫院來?”
她在生氣,她最近大概一直在生氣。
而他就那麼靜靜地看着。
她生氣起來,有點不同。
那刁蠻的性子,最近時常爆發,但是今天,不知道爲何,他的心竟然這麼難受。
“兩年多了,從開始以爲的相敬如賓到現在跟你提出離婚,你相信我,如果我還能忍下去,我真的不會跟你離婚。”
她說着,他聽着,然後說:“先回家!”
路上她沒再說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讓他自己就把婚跟他離了。
到家後滿滿的玫瑰都已經蔫了,她的心更是涼了幾分。
他也皺起眉,確實很掃興。
所以她要開口之前他直接把她拉到臥室,這一次還好這裡還乾淨。
她把手輕輕從他手心抽出來:“傅執,我沒辦法在跟你這樣在一起,我的心很小,小的連我自己都受不了,你更受不了的。”
“卓幸,你知道,除了你我再也沒別的女人。”他很認真。
小幸點點頭:“傅執,我覺得是我們之間的觀念不一樣,也或許是女人天生敏感,而你們男人對身邊那些花花草草其實根本就沒想什麼,你們根本就沒在意的事情我們女人卻很在意很在意,傅執,我們離婚吧,我們連最起碼的共同觀點都沒有,你對我的感情也只是一個丈夫對一個妻子,算了吧,反正你想找什麼樣的女人隨便一抓就全是好的,而我是個性子壞透了的女人!”
“是啊,你簡直壞透了,壞的我恨不得掐死你!”
他上前,用力的捏着她的手腕:“知道嗎?你快把我逼瘋了!”
他強忍怒意,那一字一句卻還是讓她的心狠狠地被大石頭砸中。
她快要落淚,他卻是步步逼近:“你明知道我心裡有你,還這麼咄咄逼人,我告訴你卓幸,你有種就跟我離婚,孩子你以後見都別相見。”
他甩開她,然後大步走到窗口,高大挺拔的背影豎在那裡,氣急。
她更是吃驚,立即追上去:“你說過只要我說服長輩孩子就讓我帶走的。”
他冷笑一聲,銳利的眸光射向她的眼底:“你說服了嗎?況且你把我利用的這麼徹底,你還想提要求嗎?我告訴你,若要離婚,你就給我之身滾出去。”
她突然覺得胃疼的厲害,倒退了兩步,卻是壓着胃部狠狠地瞪着他:“傅執,你翻臉當真比翻書還快,孩子我是要定了的,你想都別想讓我跟他們分開!”
他更是陰狠的說:“孩子姓傅,你有什麼資格帶走?”
她的眼淚掉下來,五臟都在疼:“我結婚就是爲了孩子,我不可能——”
他直接打斷她:“你結婚是爲了孩子,但是你離婚的時候卻毫不考慮孩子的感受,口口聲聲說愛孩子,當初是誰爲了孩子跟我結婚還說什麼孩子小的時候不能缺失了父母的愛,如今你就是這麼愛他們?你還好意思跟我提當初!”
原來,兩個人撕破臉這麼容易。
她就那麼靜靜地望着他,眼裡的波瀾壯闊,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兩年的等待,原來換的不過是一場絕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扶着自己的胸口,卻是笑了一聲,然後轉身,緩緩地離去。
她已經有氣無力。
下樓並不需要太久,可是這房間裡,無數的身影都是他們倆,快樂的,難過的。
而今,她站在客廳中央,默默地掃了一遍那些泄了的玫瑰花,才終於明白,原來,這纔是痛。
覆水無法收。
離開,竟然是那麼快的事情。
晚上她還是後着臉皮去了老宅,她沒辦法一直不見孩子。
何悅看她一眼:“我還以爲你不會再來!”
她沒說話,抱過張姐懷裡的孩子,溫柔的眼神望着。
孩子這麼天真,這麼可愛,這麼純粹。
這世上,真是再也找不到這樣簡單的。
晚上她摟着孩子在她跟傅執的房間裡休息,何悅本想再去找她說道,卻被女兒拉住:“媽,別爲難她。”
何悅看着樓上那個門口:“若不是離婚真是醜聞,我是堅決不允許這樣的女人再住進我們家。”
“她一天沒跟小執離婚就一天是我們家的兒媳婦,小悅以後別再說這種話。”
她們母女正說着,傅建國跟老爺子回來。
小幸在樓上,聽的很模糊。
不過她現在唯一在意的也不過是孩子而已。
傅執沒再出差,倒是嚴連去了。
那天剛到公司就遇上華欣,華欣追上他:“傅總,好久不見你了哦!”
他沒打招呼,什麼都沒說,只是寒着臉上了高層電梯。
華欣本想追上,卻被後面的同事拉住。
她有些懊惱,想跟他多說幾句,好不容易見了:“你拉我幹嘛?”
“你沒看老闆心情不好?”
華欣心想:“心情不好我纔要去呢!”
然後傅執回了辦公室,華欣沒過兩分鐘就上去,卻被秘書攔住:“總裁有令,華小姐不能進總裁辦公室。”
華欣滯住,只以爲他那天是置氣,自己畢竟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一直都是穩穩地一步步的往前走。
他的電腦屏幕上還是他們的婚紗照,那美麗的女人,那美麗的容顏被一米陽光照到,美的讓人炫目。
想到那晚兩個人的談話,他承認,談到離婚他是不怎麼理智。
離婚對他來說又有什麼損失?
但是他不想便宜了她。
小幸上班後也是忙的不亦說乎,雖然幸美總是打電話來,但是她也總有理由說掛掉之類的話。
很多勸解她都不想在聽。
自己一旦決定了什麼,便是不會再輕易改變。
他們之間現在唯一的問題便是孩子。
但是孩子到底要怎麼辦?
他們現在還不會選擇,而讓孩子選擇,也確實是殘忍的事情。
但是一旦離婚,他們必須面對失去一個——
也或許,能有點好的解決辦法?
晚上週園園跟華恩陪她吃飯,她才問:“你小說裡男主角跟女主角離婚,孩子歸誰撫養呢?”
周園園跟華恩均是一滯,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周大作家還是先把菜吃了,然後纔開口:“你們要離婚?”
華恩的表情更是凝重:“幸,這種事不能亂說的。”
她嘆息:“你們不是早就知道?”
那次生日她喝醉。
周園園皺着眉:“那天晚上你醉倒後傅執來把你帶走,我們都以爲你們一定會和好的。”
她聯想到那天可能發生的情況,不自禁的苦笑一聲,然後低聲道:“可是我們再也沒了在一起的必要。”
性質已經變了。
當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了,結束只是遲早的事情。
華恩想了想:“你是因爲什麼跟他離婚?是華欣?”
周園園皺眉:“那小狐狸精有那本事?”
小幸垂着眸:“只是因爲那個事件讓我體會了很多,但是離婚的原因不是因爲任何女人或者男人,是我們倆之間無法達成一致。”
兩個死黨自然明白她說的一致是什麼,周園園笑了一聲:“傅執還真有意思。”
華恩也嘆息:“可是一旦離婚,你想過以後的生活嗎?傅家會把孩子給你?”
孩子的撫養不是問題,但是孩子會給她嗎?
傅家肯定死都不會。
小幸笑了聲:“所以我才向周大作家請教!”
周園園立即苦笑兩聲:“親愛的,現實跟小說畢竟是有差距的。”
“可是我現在一點主意也沒有,你說幾個聽聽,我最起碼會有點想法不是?”
其實她心裡不是沒有想法,只是想近一步的確定。
“實在過不到一塊去大不了分居,再說你們家房子那麼大,不睡一張牀就是了,爲了孩子也不必真的鬧成離婚吧?”
華恩想,凡事還是要留有餘地。
小幸曾經也那麼想。
但是她現在幾乎沒有勇氣面對他,每次看到他那如墨的眸光她就覺得自己渾身不得勁。
彷彿是要被他的眼神給穿透,好像渾身都被穿透成無數個洞。
她怕的要死,她怕自己會變成一個失去理智的潑婦。
她怕自己再也做不會以前的卓幸。
那個簡單,自由,獨立的女人。
但凡還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但凡她的心裡沒有把他放下的那麼徹底,她都不會提出離婚。
離婚,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就像是在抽自己的筋扒自己的皮。
吃完飯回到老宅,何悅在抱着孩子,其他人都不在,她低頭走過去:“媽!”
何悅垂眸,不答應,只道:“不管你們是在一起還是離婚我都不管,只要你不把孩子帶走,你就算是天天來我也不反對。”
到底也沒有不講理到那種地步。
“謝謝媽!”
她低聲說了句。
何悅這纔看她一眼,卻是越發的無奈,有時候覺得這孩子也不是不懂事的,但是有時候真是被氣的要死。
“小執也好幾天沒回來了,週末晚上讓他回來一起吃個飯,這也是你爺爺先前訂下的,當然,到時候你要實在抽不出空也不要緊。”
小幸似是聽明白了什麼,點點頭:“我會提前給您打電話。”
何悅這才把孩子給她。
張姐給她抱着另一個,兩個人一起上了樓,張姐把孩子放在旁邊的小牀上:“少奶奶,您真要跟總裁離婚啊?”
小幸轉頭看張姐:“張姐,不要勸我!”
張姐卻是嘆了一聲:“明明都是有情人怎麼還非要走到這一步?我是沒資格說什麼,但是這兩年多我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倆一步步的到現在,少奶奶,真的就沒了迴旋的餘地?”
小幸看着不知道何時多出來的小牀,只是微微的垂着眸子:“我有些害怕。”
張姐終是欲言又止,輕輕地給她關上門離去。
而她,就要落淚的時候低頭看着兩個寶貝疙瘩,終是笑了出來。
把孩子都抱到牀上,還是喜歡一起睡。
然後輕輕地給寶寶講着睡前故事,兩個小傢伙聽着媽媽溫柔的聲音,總是忍不住瞪大眼睛,有時候還手舞足蹈。
他們可能聽不懂,但是卻在聽。
小幸的視線從故事書上移到一對小萌包臉上,看到他們那快活的樣子也忍不住開心:“小蝌蚪終於找到了他們的媽媽,他們圍在一起開心的跳起舞來!”
她的聲音那麼溫柔,那麼美好。
傅柔下樓想找小幸聊天,卻看到有個人影站在那個門口,不禁一滯,原本的打算終是揮走,又轉頭上了樓。
如墨的眸子望着樓梯拐角,自然是看到妹妹的一點身影卻是又垂下眸。
想着剛剛她溫柔的聲音,他這幾天一直在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其實都得到了。
但是說道珍惜這兩個字,他不知道怎麼纔算珍惜。
他以爲自己已經足夠珍惜,給她該給的一切。
小幸半睡半醒的時候似真似假的好像聽到門被打開一下,雖然只是開了一道縫。
有點光透進來,卻是很快又沒了。
之後他在隔壁休息,何悅看着兒子那委屈自己的樣子,不自禁的就心疼,回房後還跟傅建國說:“我那寶貝兒子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委屈?”
傅建國微微擡眸,手繼續翻了頁報紙:“可是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見他爲一個女人費過什麼心思?”
何悅委屈的要哭,傅建國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身邊:“小悅,你是希望自己的兒子一直那麼了無牽掛的活着,還是希望他也像是尋常人那樣有喜怒悲樂的活着?”
當然,人還是不要做冷血動物的好。
人都是有血有肉,而且還是熱乎乎的。
又不是死人,當然是要有感情的好。
“我當然希望他能熱乎乎的過日子,可是你看他現在,受多少委屈?從小大的,誰敢給他臉子看過?”
傅建國笑笑:“你不是也常常給我臉子看?爸爸不是也常常對我甩臉子?兒子更是不把我這個老子放眼裡,也沒見你這麼心疼過。”
何悅一下子說不出話,傅建國說:“咱們當長輩的,是勸和不勸離,早點睡吧。”
早上她爬起來就去給兒子女兒衝奶粉,張姐早已經起來正在做,她立即接了過去:“我來!”
其實爲寶寶衝奶粉是很幸福的事情,沒一會兒她就快快樂樂的回房了。
卻像是幻覺一樣的,總覺得隔壁好像有聲音。
卻只是停了一下又回了房間。
她在給寶寶餵奶的時候聽到隔壁的門響了一聲,立即又安靜下來。
想來大概是傭人在打掃,然後繼續哄孩子喝奶。
兩個孩子一起喂,感覺非常有成就感。
早飯的時候老爺子心情還不錯:“小幸啊,週日晚上可不準有事不回來吃飯啊,就算你們倆將來真的有什麼事,這小小幸跟小小執的父親跟母親可是不能永不見面的。”
小幸聽着,立即點頭:“我一定準時到。”
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這頓飯吃的還算不錯。
卻是一上班就被堵住,蘇秦來勢洶洶:“卓幸,你能不能別再纏着安顧,你們既然已經沒關係了,別再讓他整天找你行不行?”
小幸微微皺眉:“我讓他找我?你以爲你手心裡的寶也是別人的寶貝嗎?我告訴過你,他在我心裡什麼都不是,我更不想再見到他,恨不得這一輩子都不再見,我這次說的足夠清楚?”
蘇秦皺着眉:“你們昨晚沒見面?”
小幸冷眼看他:“我每天晚上都跟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沒空去陪別人的男人見面。”
蘇秦一下子更着急:“他今天早上纔回去,嘴裡還口口聲聲念着小幸小幸,他的身上還——”
蘇秦說不下去,小幸卻想到些什麼,心裡冷笑,面上卻是嚴肅的很:“沒別的事情我先去上班了!”
蘇秦看她要走轉身叫她:“卓幸,我也希望從此以後我們再也沒關係,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小幸停了停,卻終是邁開堅定的步子上了臺階。
這對陰魂不散的情侶,不知道要被折磨到什麼時候。
她一到辦公區戴嬌就給她安排任務:“今天你陪李陽去一下外地,晚上可能才能回來,有問題嗎?”
小幸愣了一下子:“一定要我去?”
戴嬌聳肩:“咱們這是工作任務。”
小幸笑了一聲:“沒問題。”
李陽聽說這樣的安排也沒拒絕,只是在路上笑了聲說:“臺長有心思把你培養成臺前記者,你恐怕事逃不過了。”
小幸坐在副駕駛,只低笑一聲:“將來的事情誰知道呢。”
後面跟着的攝像不由的說了句:“卓小姐其實很適合在臺前,氣質形象比我們臺裡的女主播簡直好太多了。”
小幸也笑了聲:“這話要是女主播們聽到,恐怕你就要倒黴了。”
攝像便說:“所以這事,你就聽聽就好,傳到她們耳朵裡我就死定了。”
李陽笑了一聲:“你便把心放在肚子裡好了,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大嘴巴,也不會有咱們車上這位女士的事情。”
小幸默不作聲,他對她的瞭解倒真是蠻多。
她是認可的,李陽對她的瞭解。
李陽開着車半路上三個人倒是也不顯的寂寞,三個人一起去採訪的大人物還是個較好說話的,因爲提前打過招呼,所以對他們也很客套。
射向早就提前準備好,小幸在做筆記,李陽拿着話筒問問題。
三個人倒是配合的很好。
但是實際上其實根本不需要小幸這個角色,只是人家有心培養她,李陽也不想拒絕。
他能一直忍着不再對她表現愛意已經很厲害。
採訪結束後三個人在當地吃特色菜,李陽看她吃的少禁不住微微垂眸:“再多吃點,反正是報銷。”
攝像忍不住笑出聲:“李主持,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你這麼勢利。”
小幸便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坐在小幸斜對面,然後小幸淺莞。
不過報公賬的事情,大家向來都這樣啦。
只是李陽肯定不是。
回去的時候攝像還是讓她坐在前面,雪下的有些大,攝像在後面卻睡的打呼。
小幸微微皺眉,李陽便把車子故意開的有些不穩。
那傢伙腦袋撞一下玻璃什麼的就幾十秒不打呼,然後又要開始,李陽繼續。
好在今天高速上車並不多。
但是後來終歸平靜,忽略了某人的打呼聲,她卻是看着外面的雪不由的感嘆:“這世界上最純潔的,除了寶寶,就是這大片的雪花瓣了吧?”
他也看了一眼,爾雅的樣子,輕聲道:“你還是喜歡雪花!”
她想,往後許多年,很多心情都無法改變吧。
回城的路口有幾輛車子追尾然後他們被堵住許久不能動,車子終是熄火,他下車去看了看,小幸也下車去透氣,發現真的是圍堵的水泄不通。
雪還在繼續。
傅執還在公司,站在玻幕前看着外面那場大雪紛紛,只覺得淒涼無比。
她好像很喜歡,記得那年陪她在廣場上迎接的那場雪,她低眉淺莞的樣子到如今他也不能忘。
但是,爲何還想她?
要離婚的關係。
秘書後來敲門:“總裁,今晚的應酬時間是七點半。”
如墨的眸子垂下:“知道了!”
秘書看他那寂寞的背影,如此挺拔迷人的男人,卻也有着他的憂傷吧。
小秘書心裡想,無論什麼人,哪怕他再怎麼高高在上也還是有不盡人意的。
突然就覺得自己那點小痛快不算什麼。
嚴連跟她打的賭,其實她是不希望他們離婚的。
但是輸贏的問題還真叫人頭疼。
晚上七點半他準時出席海悅的應酬,卻是在海悅遇見一個不怎麼熟的熟人,傅忻寒在電梯打開的瞬間擡眸,凌厲的眸子便立即眯起:“傅總!”
傅執也是微微一笑:“傅總來出差?”
不過是陪老婆來看小姑子,傅忻寒垂着眸,自始至終臉上沒有什麼別的表情:“陪老婆看妹妹而已。”
傅執又笑了聲:“傅總還真不愧是模範好老公!”
傅忻寒這才轉頭看傅執一眼:“我也聽說傅總跟卓記的關係很好。”
兩個同姓傅的男人,前者傅忻寒是白手起家,後者傅執卻從小就是含着金湯匙長大。
但是兩人一見面,卻是各有千秋,彷彿兩個王者,各不相讓,各種寒暄。
電梯到了他們訂好的包間那一層,傅執轉頭:“先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