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陌雲袖立刻就又笑了起來，她的眼眸亮晶晶的，直直地盯着顧以安……
瞬間，顧以安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陌雲袖的薄脣輕啓，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字：“你。”
剎那間，顧以安的臉色就控制不住地變了。
雖然她自己也很清楚，陌雲袖的話，不能相信，根本不能相信，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會難受，會懷疑。
尤其是，這件事情撲朔迷離，她自己又沒有任何記憶，只能是通過別人的話和推斷，來判斷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這讓她有種很不安的感覺。
“你不相信？”陌雲袖看到顧以安的表情，又輕輕地笑了，“你當然不肯相信，如果我是你，我也不願意相信。”
“那你爲什麼又要說，人是你殺的？”顧以安並未被她給激得失去理智，而是非常冷靜地問道。
這是她一貫養成的習慣，越是遇到自己無法處理的事情，越是遇到讓自己爲難的事情，就會變得越發冷靜。
“我從來沒說過人是我殺的。”陌雲袖冷聲說道。
顧以安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你沒說人是你殺的？那你在世紀大廈自殺的那一天，你打過來的那個報警電話，裡面說的話都是假的？”
“哈哈哈！”陌雲袖忽然大笑起來，“顧以安，你腦子進水了吧。”
顧以安皺眉，對於陌雲袖的這種侮辱和挑釁，她完全視而不見。
“如果那個自殺的人是我，那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誰？”陌雲袖的眼中全都是譏諷，“顧以安，你該不會認爲，現在這個我，也是假的吧。”
“你……”顧以安深吸口氣，“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那不就對了。當初那個自殺的人都不是我，那打電話報警認罪的，又怎麼可能是我？”陌雲袖得意地笑了起來。
看着陌雲袖的樣子，顧以安卻是微微低下了頭，凝眉深思。
顧以安還記得那份聲音鑑定的結果。
前面半部分的聲音，是真的陌雲袖的聲音，而後面半部分的聲音，則不是陌雲袖的。
她可以相信自己的聲紋，是被人模仿了的，那麼陌雲袖的呢？或許，那份錄音真的跟陌雲袖無關？
“我的聲音素材，你是怎麼收集的？”顧以安忽然問道。
“當然是日積月累……你怎麼知道？”陌雲袖下意識地回答了半句，才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好像是跟之前無關！
她很是警惕地看着顧以安，“你知道什麼？”
顧以安笑了起來，眼神卻始終都是淡淡的，“我跟言霏霏的那段錄音，經過聲紋鑑定，確定其中一個聲音是我的。但我又很確信，自己根本沒說過那些話。有人提醒我，聲紋，也是可以模仿的，只不過需要我的大量聲音素材，經過非常嚴密的分析之後，才能製作出來跟我的聲紋完全一樣的聲音片段。這樣，不管是從音色上說，還是從更進一步的聲紋鑑定來說，都能確定這段聲音是屬於我的。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來還能有誰，會拿到屬於我的大量聲音素材！”
陌雲袖的臉色，終於是變了。
顧以安的笑容卻是又加深了一分，“上一次見面，你廢話太多了，然後又忽然襲擊我，讓我沒能問出這個問題。現在看來，的確是你。那麼陌雲袖，你能告訴我嗎，你拿到了我的大量聲音素材之後，交給誰了。”
陌雲袖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了。
她沒想到，顧以安居然如此難纏！她分明都已經把她引入到了其他的方向，她卻硬生生地掰回到了這裡。
她在心裡不斷地說着不可能不可能。
那個人也說過，顧以安最在意的就是，她是否纔是真正的殺人兇手，顧以安骨子裡帶着那種執拗，那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執拗，甭管是好人壞人惡人，她絕對不肯殺人……
陌雲袖真的是非常懊惱，自己明明就一直在把顧以安往她殺人了的這個話題上引導，可是怎麼就讓她給鑽了空子逃竄出來？
現在怎麼辦？
陌雲袖也很是爲難。
對付顧以安這種人，可不是簡單地再次耍瘋就能完成任務的。顧以安剛纔已經說了，她不會再相信她，還用了狼來了的故事舉例。陌雲袖敢肯定，這次如果不能拉着顧以安把該說的話都說完，把該他陌雲袖完成的任務都完成，那麼她將再也沒有機會再見顧以安一次！
而一旦她完不成任務……
那種下場，簡直不敢想象！
一想到，陌雲袖就忍不住渾身打冷顫。
如果她完不成任務的話，那麼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有得見天日的機會。而且，不光如此，她以後的生活，會是生不如死！
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陌雲袖真是比誰都清楚！
所以無論如何，她今日都不能輕易放走顧以安！
“怎麼，還沒考慮清楚？”顧以安冷笑，“陌雲袖，你採集了我大量的聲音信息，交給誰了？”
心中剛剛巨浪滔天的陌雲袖，緩緩地擡頭，目光直直地盯着顧以安，薄脣輕啓，淡淡地吐出了一個字，“他。”
顧以安愣了一下，緊接着，她的瞳孔就開始驟然緊縮起來，“他？”
“你不是知道他是誰麼。”陌雲袖的表情很是淡然。
這的確是迷惑到了顧以安。
但只有陌雲袖自己知道，她此時心中，非常非常非常忐忑。
她倒是沒有說謊，她的確是把自己錄下來的那些屬於顧以安的聲音素材，交給了“他”。
只不過，她說的這個“他”，絕對跟顧以安心中所想的那個“他”，不一樣。
陌雲袖這會兒真是很佩服自己的機智，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出來如此合理的應對之法。
不明白陌雲袖的心路歷程，也不知道陌雲袖的後背此時已經完全汗溼了，顧以安只是在皺着眉頭琢磨，真的是他，薄弈？
可是，薄弈最多也就只是個富商而已，他應該沒什麼能力，可以複製她的聲音信息的吧。
想到這兒，顧以安忽然心中一凜，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