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很燙，但是不像剛煮開的時候那樣，是滾燙的，所以顧以安並不覺得自己被燙傷了，皮膚也不疼，只是有些火熱。
可……爲什麼？
她這還是第一次被潑咖啡！
這一瞬間，顧以安當真是懵了。
沒有尖叫，沒有吵鬧，只是潑了一杯咖啡。
所以兩個人之間的動靜並不大，也沒幾個人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咖啡從臉上流到了脖子裡，還有衣服上。
顧以安這身衣服算是廢了，整個人看着也浪費的很。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她的臉色還算是平靜。
只是她看向言霏霏的眼神，卻微微變了。
言霏霏還在笑。
“顧醫生，你是第一次被人破咖啡吧，那你相不相信，我這也是第一次潑人咖啡？”言霏霏的聲音很虛弱。
顧以安招招手，臉色如常地讓服務員拿了毛巾和紙巾過來。緩慢地擦拭着自己身上的咖啡漬。
她沒理會言霏霏，因爲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也潑言霏霏一頓？
呵呵，言霏霏潑她一頓，她除了狼狽之外毫髮無傷，但如果她也潑言霏霏一頓的話，可能會讓言霏霏情緒激動，繼而引發她那本就脆弱的生理機能崩潰，最終甚至可能會導致言霏霏死亡！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的話，因爲不知道言霏霏的病情，即便是最終真的導致言霏霏死亡的話，那也只能算是過失致人死亡，而如果是她，這個專業的醫生，知道言霏霏病情的醫生，還這麼做的話，那就是故意殺人罪了。
很清楚這一點，所以顧以安哪怕是再生氣，也都不可能會做出那樣不理智的舉動的。
但是老實說，她並不覺得自己這會兒有多麼生氣，或許是因爲言霏霏的那種極度平靜冷淡的情緒，也感染到她了吧。
“你潑也潑了，現在可以回去醫院了嗎？”顧以安淡淡地看着言霏霏。
“你不生氣嗎？還是你也覺得，我潑得很對。”言霏霏盯着她看。
顧以安冷笑了一聲，“言霏霏，我是看在你身體的份兒上，看到你父親的份兒上，我不想跟你一般計較。如果你是個健康人的話，你以爲你還能好好地坐在這兒？”
言霏霏又笑了，“顧醫生，如果我是個健康人的話，我就不會潑你咖啡了，我會扇你一巴掌！”
“……”顧以安心裡的火氣真是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她冷冷地看着言霏霏，“那就等言小姐成爲健康人了再說吧。請恕我不奉陪了。”
說着，顧以安就起身要走。
“顧醫生覺得很委屈嗎？你也知道我是個病人，還是個快要死的病人。可你爲什麼還要勾引我老公？明知道我都快要死了，你就不能等到我死了以後再說嗎？假惺惺地同意給我捐獻造血幹細胞，明知道我們不可能配型成功，卻還要這麼做？爲什麼？爲了讓默然知道你有多善良？”
就在顧以安轉身要走的瞬間，言霏霏的聲音響起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也足以讓周圍的人聽到了。
很多人都朝着顧以安看了過來，此時顧以安一身的咖啡漬，那樣子真是別提有多狼狽了。
再加上言霏霏說的這一番話，很多人都朝顧以安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勾引別人的老公這種事情，不管是到哪兒，都會讓人唾棄的。
再看看言霏霏那病入膏肓的樣子，看着就會激發人們的同情心。
趁着人家生了重病的時候，勾引人家的老公？
顧以安已經能夠感受到四面八方看向她的那些刺眼的目光了。
好在這裡是咖啡廳，並不是菜市場，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再讓人不齒，可是因爲事不關己，再加上來這兒喝咖啡的都是年輕人，沒人喜歡管別人的閒事。
頂多也就是用鄙夷的目光看顧以安罷了。
顧以安無奈地笑了笑，她在心底微微地嘆息一聲，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嘆息什麼。
盲目而瘋狂的愛情，真的會讓人變成這種樣子？這麼可怕？
那麼危重痛苦的病情，言霏霏都能依舊保持樂觀，可就是因爲一個男人，她就能變得這麼猙獰。
顧以安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言霏霏時候的樣子，在臨江閣的衛生間。
言霏霏的情況很不好，但是她很樂觀很開朗，她的樂觀開了那個充分地感染了顧以安。
那個時候，顧以安是真的很喜歡言霏霏，甚至一直到後來，她知道了言霏霏是陸默然的妻子，她也沒有討厭過更沒有憎恨過言霏霏。
然而現在，她真的沒辦法再喜歡這個言霏霏了，這個看似平靜但實際上已經歇斯底里的言霏霏！
她只是轉過頭來，淡淡地看了言霏霏一眼，隨即就拿出了手機，直接撥了一個號碼。
“怎麼，要跟你老公告狀了嗎？我也想知道，你老公要是知道你跟別人的老公藕斷絲連，他會怎麼想。”言霏霏冷冷地說道。
顧以安卻是根本就沒有理會言霏霏，而是直接接通了電話。
“陸默然？嗯，言小姐現在跟我在一起，就在我醫院外面的那個咖啡廳。好的，麻煩你快一點。”
說完之後，顧以安就掛了電話。
緊接着，她就淡淡地看向言霏霏，“陸默然很快就會過來了，他和你父親母親找你都快找瘋了。還有，言霏霏小姐，你應該聽說過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這句話。我跟陸默然當年，是他先拋棄了我，然後一出國就是五年，杳無音訊，我只通過朋友知道，他結婚了。如果是你的話，你還會繼續愛他嗎？抱歉，我不會。至於說他來找我，只是爲了讓我給你捐獻造血幹細胞的事情，你父親也來過了。”
顧以安的語速不緊不慢，“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你信與不信，都隨你。再見，祝你早日康復。”
說完之後，顧以安不再停留，立刻就要離開。
“顧以安！”
言霏霏卻忽然大叫起來！
顧以安不願意再停留，反正陸默然已經快要來了。
“顧以安你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死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