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晉承在看到顧以安的瞬間,就毫不猶豫地要衝進去。
不過,他被眼疾手快的高陽給拉住了。
“套個鞋套!”高陽的臉色極其嚴肅。
談晉承沉默着。
其實他並不在乎會不會在這個現場留下痕跡。
“陽子說的對,這樣能減少很多麻煩。阿承,別失去理智,你若是沒了理智,誰來救安安?”容湛的聲音很沉,卻很有力。
談晉承微微點頭,然後往周圍一看,隨手扯下了一塊桌布,撕成幾片,三人全都包住了腳。 wωw ¸ttκa n ¸C O
談晉承一步一步地走進去,走到顧以安的身邊。
她就那麼坐着,臉上帶着微笑看着談晉承,眼神很平靜,一點兒也不像是受了驚嚇的樣子。
她的身邊,是……是讓人作嘔的一個人,一個被掏空了內臟器官擺在屍體周邊的人。
的確是很恐怖。
這座屋子裡應該是有恆溫系統,顧以安就穿了那麼一件全都是血的真絲吊帶,卻並不覺得冷。
只是在談晉承看來,她一定很冷。
因爲她的臉色很白,原本紅豔的嘴脣,也有些發烏,就好像是被凍壞了一樣。
談晉承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蓋在她的肩膀上,然後輕輕地抱起了她。
她很輕,好像是從來都不會長肉一樣。
顧以安咬着脣,眼神微微閃爍地看着談晉承:“還沒來勘察現場呢,你這樣跟我接觸,不好。”
她的眼神很清澈,聲音也很低柔。這樣的她,讓談晉承更加心疼,那心疼得簡直快要死掉了。
“沒什麼不好。”談晉承抿着脣說道,“安安,對不起,我來晚了。”
顧以安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被他打橫抱起,躺在他那有力的臂彎之中,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她想哭。
是的,身處絕境的時候,她很理智很冷靜,可是一旦安全起來的時候,她卻覺得很想哭,或許是因爲情緒放鬆下來的反應吧。
她伸出一雙細嫩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把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給你打電話了。”
談晉承愣了一下,心中瞬間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顧以安的聲音就又響起了,“我發現自己呼吸了麻醉的藥物又無路可逃時,我給你打電話了,可是……可是你沒有接,是一個女人接的電話,她告訴我,你很忙,就掛了我的電話。等我第二次想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手機已經沒電了。”
她的聲音依舊很輕很輕,沒有任何怨憤的情緒,也沒有任何不滿,只有一點點的委屈。
“我是不是太麻煩你了。”顧以安的聲音很弱,帶着一種怯弱的感覺,“我就知道,我是個麻煩鬼。儘管我總是表現得那麼冷靜那麼堅強,但實際上我遇到事情,就只會求助於別人,自己完全解決不了。”
顧以安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好像是一個被深深打擊了的脆弱孩子一般。
然而此時,談晉承的臉色卻是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輕輕地吸了口氣,才緩緩地說道:“安安,你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了?在你害怕的時候,對不對?”
顧以安嗯了一聲,卻又趕緊說道,“我下次不會再隨便麻煩你了,真的。”
她的聲音像是很小心的樣子,生怕談晉承會不高興一樣。
“不,安安,我很抱歉沒有接聽到你的電話。接你電話的女人是我的一個助理,我當時應該是在開會,公司有比較緊急的事情。等我開完會之後,可能是又有其他的事情耽擱了,所以那個助理忘記把你打過來的電話告訴我了。對不起安安,真的很對不起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你放心,我以後把這支手機隨身攜帶,即便是開會,也絕對不會離開我的手邊的。我保證!我保證以後你打過來的任何一個電話,我都能第一時間接聽到的。”
談晉承低聲說道。聲音繾綣而溫柔,非常認真,非常堅定,也非常得有力量。
顧以安的脣角微微地翹了起來,點點頭,“嗯,好。”
“安安,我帶你去換一身衣服好嗎?”談晉承低聲說道,“你穿這條裙子太美了,我不想讓其他任何男人看到。”
顧以安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輕輕地點頭,“嗯。”
談晉承把顧以安帶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裡,而這邊,高陽卻是眉頭緊皺地看着容湛。
“阿承的手機,沒有收到任何電話!從顧以安失蹤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收到任何顧以安的電話。”高陽非常嚴肅地說道,同時,他也盯着容湛的眼睛,不放過容湛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容湛嘆了口氣,接着才緩緩地說道:“或許她打了,但是因爲某些問題,撥錯號碼之類的。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她以爲她打了那個電話。”
“她以爲她打了?”高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容湛點頭,“是的,她以爲她打了。至於說實際情況如何,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並非是在說謊,每一句,都是真話。”
容湛的表情很凝重,高陽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你給我說清楚點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待會兒我那些同事們來了,你想要再說可就沒機會了。”
“她病了。陽子,她只是生病了,她也不想的,但是她無法控制。”容湛低聲說道,“我希望她是真的給阿承打了那個電話,可惜……可惜……如果那個電話阿承接到了,或許就不是眼前這個局面了。”
高陽的眉頭這會兒簡直能夾死一隻蒼蠅,事情怎麼就越來越複雜了呢?
“這些事情,告訴你的話,或許就會成爲安安殺人的一種佐證,但不告訴你的話,安安也未必就能逃脫懲罰……”容湛嘆了口氣,“真是一個難題。”
“你和阿承都不相信我是嗎?”高陽的表情很凝重。
“陽子,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可以爲了你的身份和原則,不留任何情面。但是我跟阿承,卻正好相反。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就如阿承,如果是爲了安安,他可以不顧一切,沒有任何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