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相當可怕。
顧以安看着淡暮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人跟怪物，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話，淡暮生直接就笑了起來。
他有些無奈地看着顧以安，“以安，人跟怪物本來就沒有什麼分別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真的比怪物要可怕的多。”
顧以安抿着脣，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好。
淡暮生伸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才緩緩地說道：“餓了嗎？”
顧以安搖頭。
淡暮生笑了笑，“好了，很快就吃飯了，吃過飯再說吧。”
菲傭很快送來了飯菜，就在房間裡吃。
顧以安洗了手和臉，就坐在牀上吃飯。
淡暮生一動不動，就站在邊上看着她吃飯。
顧以安有些彆扭，但也沒多說什麼，反正都無所謂形象不形象的問題。
她慢慢地吃飯，但是話題還是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維度上。
“我今天實驗了，我根本不可能在三十秒的時間內通過身份驗證。”顧以安低聲說道。
淡暮生聞言，輕笑了一下，緩緩地說道，“你能的。”
顧以安的眉頭皺了起來，嚥下口中的湯，才緩緩地說道：“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嗯。”
“可是在我看來，這根本不是熟能生巧的問題，而是……而是最根本的問題。身份驗證的程度太多了，再加上驗證程序的系統反應時間，三十秒肯定不夠！”顧以安非常肯定地說道。
雖然維度的驗證系統非常靈敏，她輸入的信息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識別出來，比如說指紋，比如說虹膜，都幾乎是秒速驗證，但這並不代表就沒有系統反應時間了，只是系統反應時間比較短而已。
如果她在指紋驗證的時候，手沒有放好的話，那麼系統反應時間就會更長……
即便是熟能生巧，她能一下子就把手放對地方，讓指紋驗證一次成功，但還有後面輸入密碼的環節啊！
104位的密碼，那麼長……雖然她的記憶力毫無問題，但是鍵盤很小，她要把104個字母全部都輸入上去……必然耗時很長的！
所以，顧以安是真的覺得三十秒鐘是個不可能完成的時間。
然而淡暮生的表情卻是沒有任何變化，他微笑着看着顧以安，“你可以的。”
顧以安忍不住笑了，“就算是我一次都不錯，速度也最快，也根本不可能啊，程序太多了。”
“可以。”淡暮生就只重複這兩個字。
顧以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了淡暮生一眼，這人怎麼聽不出來重點呢？
她說不可能這話的重點分明就是她覺得以目前她這種驗證方式，是根本不可能通過驗證的，她這麼說的目的並非是要討論可能不可能的問題，而是想要讓他告訴她，怎麼樣纔有可能讓整個驗證過程在三十秒鐘內完成！
看到顧以安這無奈的樣子，淡暮生卻是忽然笑了起來。
“笨蛋。”他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她的皮膚極薄，他就只是輕輕一彈，她的腦門兒上就留下了一個紅印。
顧以安瞪了淡暮生一眼，不想理他。
然而淡暮生卻是慢慢悠悠地說道：“你考慮過同時進行多個認證嗎？”
“嗯？”顧以安愣了一下。
淡暮生笑了一下，才緩緩地說道：“其實指紋驗證和虹膜驗證是可以同時進行的，這樣，就可以節省時間了。”
顧以安愣住了。
指紋驗證和虹膜驗證同時進行？不是說要一項一項來的嗎？
“你都沒注意研究一下驗證界面嗎？”淡暮生有些無奈。
顧以安的臉紅了，她的確是沒怎麼研究，而是第一次那個帶她輸入身份信息的人是怎麼教她的，她就怎麼來……果然是太過規矩了嗎？
“我明天試試。”顧以安低聲說道。
“不行。”
淡暮生直接否定了。
“爲什麼？”顧以安皺着眉頭，不太明白淡暮生的意思。
然而淡暮生卻是目光清冷地盯着她，“你這個月都不能再去維度了。”
“爲什麼！”
“你在100層昏迷，雖然只有兩個小時，但你的身體也收到了輻射傷害，你這幾天可能還會出現頭暈噁心的症狀，你的身體目前還檢查不出來什麼問題，但不代表輻射就對你的身體沒影響。所以你最近不能去維度。”
“可是……可是我不去一百層也不行嗎？去心理實驗室。你們不是讓我接近鍾微嗎？心理實驗室在六十六層，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顧以安皺眉道。
“有。”淡暮生緩緩地說道，“一百層輻射最強，越靠近地面輻射越弱，但不能代表沒有輻射。”
“……”顧以安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我自己都覺得無所謂的。”
“但是我有所謂。”淡暮生的目光平靜地看着她。
顧以安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她盯着淡暮生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淡暮生，我沒打算活着從這裡出去。”
淡暮生也回頭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起來，“嗯，你有跟我同生共死的意願，我很開心。”
“誰要跟你同生共死啊！”顧以安無語了。
她只是沒想過自己要活着從天使島離開，可不代表要跟他同生共死，這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淡暮生笑了笑，並未就這個問題跟她多爭論什麼。
“總之，你這個月就好好地養着，不要操心維度裡面的事情。不急在一時的。”淡暮生輕聲笑道。
這種平靜的等待，對於顧以安來說是最難熬的。
她倒是希望能夠激烈一點，能夠早點做完要做的事情，即便是玉石俱焚也無所謂……
說起來，她就是一個沒有什麼耐心的人啊。
“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淡暮生低聲說道。
趁着她低頭的功夫，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吻。
淡淡的，沒有什麼味道，顧以安只感覺到了軟軟涼涼的觸感……
她閉上了眼睛，沒有生氣。
淡暮生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就緩緩地收好東西，站起身來，道了一句晚安，就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