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已經在這一天停留了很久很久。
這是她和談晉承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在錦盛酒店。
也正是這一天,她真正地把自己交給了他。
她的第一次,給了他,在漫天的煙火的夜景之中,在喝了酒而渾身通紅情q潮洶涌的浪漫之夜。
他的黑玫瑰,他的黑魔法,那即便是下地獄也要一起沉淪的炙愛……
第一次,她的狹小要接納他的巨大,很難受,很痛。
即便是他已經做足了前戲,她也已經情潮氾濫,可還是很痛很痛,尤其是被他貫穿的那一刻,真的很痛。
她的身體對疼痛本就極其敏感,那一刻的疼痛真的讓她有一種靈魂都被撕裂開來的感覺。
但是疼痛過後,就是極致的歡愉。
他帶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攀上極樂的巔峰,那是專屬於他們兩個的快樂。
儘管之後他們還有過很多次,每一次都很快樂,但就只有這一次,是最讓她難忘的,每一點每一滴的細節,她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溫柔地給她上藥,那個羞人的地方,結果上藥之後,她整個人都完全軟了,他那邪-惡的手指,說是在給她上藥,其實卻是在不斷地挑戰她的承受極限,她那敏感的身體,根本就經不起他的任何一點動作……
一切的記憶都很清晰,一切的感覺也都很清晰。
所有的點點滴滴,她都能全部記起來,清清楚楚。所以她身臨其境地體會了一次又一次,她不願意將時間軸向前倒退,也不願意讓時間軸向後滑動,她就只停留在這一天。
不斷地體會着第一次把自己交給他,第一次被他貫穿,又第一次被他帶上極樂的巔峰的感覺……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不斷地重複經歷着。
沒有了時間的流逝,這就好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她一直停留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很開心,很快樂,很幸福。
一次之後,又來了一次。
這一次,她剛剛醒來,聽到浴室裡嘩嘩的水聲,看到自己那身上無處不在的草莓,她的臉紅撲撲的,眼神之中全是媚色。
而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談晉承的聲音。
“顧以安,你爲了他百般手段機關算盡,甚至不惜用你的真情和孩子做武器……你終於是得到了他,你終於如願以償。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這個聲音是談晉承的,她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聽出來了。
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說?
這個聲音一遍又一遍地不斷在顧以安的耳邊響起,“顧以安,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又非常冷漠,完全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任何的感情。顧以安無法相信,這是談晉承在對她說話,可是這分明是他的聲音,他也在叫着她的名字……
是他,是他在對她說。
可是他說的是什麼啊,什麼叫做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那個“你們”,指的是她和誰?
應該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的人,難道不是她和他嗎?
他到底在祝福誰?
“你百般手段機關算盡,甚至不惜你的真情和孩子,都只是爲了他,你終於得償所願……”
談晉承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她的耳邊響起。
顧以安的心就好像是被緊緊地揪了起來一樣,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慢慢破碎,錦盛酒店的豪華大牀不見了,浴室裡的嘩嘩水聲也不見了,她身上被他種下的那些草莓,也不見了……
眼前的一切,忽然都歸於黑暗。
她頭很疼,身體很是僵硬,很難受。
她試着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眼皮就好像是有千斤重,她怎麼努力怎麼用力,都沒辦法睜開眼睛。
她的嘴脣很是乾澀。
嗓子也很難受。
然而,談晉承的聲音卻還在不斷繼續。
“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不要說了!”
顧以安終於睜開了眼睛,嗓子裡發出了乾澀難聽的聲音。
“你終於醒了。”
薄弈的聲音很是疲憊。
他伸手,關掉了拿不斷播放的錄音。
顧以安也看到了薄弈。
她的臉色很是難看,“你……”
“你先喝點水。”薄弈讓菲傭拿過來一杯溫水,他扶着她坐起來,把水杯送到她的脣邊,裡面有習慣,她可以慢慢地喝水。
顧以安的嗓子已經快要冒煙了一樣,她喝了幾口水,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大腦就好像是亂成了一鍋粥。
薄弈低聲說道:“你昨天晚上發燒了,然後大概是做了美夢,所以不想醒過來。但是今天是你的婚禮,我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喚醒你。”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顧以安愣了一下,擡頭看着薄弈,目光很是冷清。
她抿着脣,片刻之後才低聲說道:“那……是他的聲音?”
她心中雖然已經有了答案,可她還是希望薄弈能夠否認。就只當是騙騙她也好啊。
可是,薄弈點頭了。
“嗯,我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你今天跟首領結婚。他說這是你費盡心力求來的,所以希望你能真正地幸福,他祝願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薄弈說的很是平靜。
可是顧以安的心裡,卻已經裂開了無數的縫隙。
她緊抿着脣,片刻之後,才緩緩地說道:“再放一遍……”
薄弈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播放了一遍。
顧以安聽着他那熟悉的聲音,她甚至能夠想象得到他說這些話時的心情。她真的很想問他,小葡萄和小橙子怎麼樣了?小葡萄是個挑剔的小丫頭,她會不會不肯吃飯?她會不會哭鬧?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他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是一把刀,直接插在了她的心臟之上,很疼很疼,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是這種疼痛,卻讓她覺得很是快活!
知道疼,說明她還活着,也說明她還是她,而不是別人。
而這些疼,也是她活該,不是嗎?
“再放一遍。”
“再放一遍。”
“再放一遍。”
她好像是自虐一樣,聽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永遠都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