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安的這個問題，好像是很難回答一樣。
電話那端的淡暮生，沉默了。
這個時候，顧以安也覺得，自己似乎是管得太寬了點，她大概是不應該問人家這個問題的。
“抱歉，是我多事了。”顧以安連忙說道，“嗯，你還要跟grace說話嗎？”
頓了頓，她又說道，“grace已經跑到樓上去了，你稍等一下，我把電話拿給她。”
“不用！”
淡暮生連忙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抱歉啊，無論如何，那都是你們父女之間的事情，我的確是多事了，我只是想着不想讓grace受傷害，她還太小，很多事情可以慢慢地跟她說。嗯……具體的事情，我不瞭解，其實也是沒資格說什麼的。那就這樣吧，我把電話給grace。”
“不是的，以安。”淡暮生趕忙說道，聲音裡還帶着幾分焦急。
他的聲音，讓顧以安的心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他叫她……以安？
顧以安的臉色微微一變，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他叫她以安的時候，聲音和情緒都有些奇怪，而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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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是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聽過這兩個字了，如今聽來，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可是這種熟悉感，又無比陌生。
這麼說起來好像是很矛盾，但她說的真的就是事實，陌生的熟悉感。
她不知道自己的這份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的，至少對於她來說，這種感覺真的是很陌生。
她覺得自己完全不應該產生這種感覺的，可……這種感覺就是真實地存在了。
一時之間，顧以安完全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纔好。
之前，也是在不久之前，她還在擔心，擔心是不是淡暮生對她有些什麼意思？男女之間的那種曖昧？她對此很擔心，甚至已經打算疏遠淡暮生和grace。但是後來，聽到淡暮生說，他要去找他的妻子，他最愛的那個人還是他的妻子……
他說的情真意切，所以顧以安也就信了，真是不得不信，因爲淡暮生當時的那種語氣，完全完全是非常真切的，非常認真的，也很動感情的。
除非他是天生的演員，否則的話，顧以安真的無法相信，他會用這種事情來騙人，甚至爲了騙人，還不惜僞裝自己的感情！
這對於顧以安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她也不認爲淡暮生會那麼做。
可是現在，顧以安又開始懷疑了。
淡暮生叫她的名字，實在是……讓她沒有辦法放鬆警惕。
他……不會是真的對她有什麼……不應該有的感情吧？
那樣的話，可真是太麻煩太麻煩了。
她雖然很不想自作多情，但問題是，她現在……真的不是自作多情的問題，她必須把這種事情給扼殺在萌芽裡，這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她和淡暮生，根本就不應該有其他任何交集。
一個grace，已經是極限了。
顧以安不會因爲任何事情也不會因爲任何人，傷害到談晉承和談崢，傷害到他們一家人的感情，這是她的理智，也是她的底線。
任何人一旦逾越了她這個底線，都會被她給排除在外。
顧以安低聲說道：“你找到你妻子了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好像是很隨意地問一樣。
可是熟悉她的人都會知道，她這麼問，肯定是別有目的的，或者說，她是在試探，試探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找到了。”淡暮生的聲音有些飄渺，聽起來有些讓人無法捕捉住一樣。
他的語氣忽然之間變化這麼大，讓顧以安有些驚訝，也有些奇怪。
這是怎麼回事？
淡暮生的情緒，好像很不好，不對，不是好像，而是就是。淡暮生的情緒很低落，這三個字的音符，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他的情緒很低落，非常低落……
顧以安幾乎是一瞬間就能猜到這是爲什麼。
肯定是沒有一個號的結果。
他找到了他的妻子，找到了他的愛人，可是他的情緒卻更加低落了。
上一次打電話的時候，淡暮生的情緒還那麼高漲，聲音裡也盡是歡愉之意，說明了他的心情很好。
而這一次……
他不光是推遲了給grace打電話的時間，而且在打電話的時候，情緒還這麼低落，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顧以安甚至已經開始有些遲疑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問問淡暮生，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她的角度來講，她跟淡暮生，還真算不上朋友。如果不是因爲grace的話，他們完全就不會有任何交集。
可是現在，淡暮生的情緒那麼低落，他應該是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傾訴，需要一個感情宣泄的出口，需要說出他的難過，她這麼不聞不問，真的好嗎？
“對不起。”淡暮生在電話那端輕聲說道，他的聲音很低很低，還帶着頹廢之意。
不，不光是頹廢，還有一絲絲的絕望。
顧以安覺得自己絕對不會聽錯的，淡暮生的聲音裡，的確就帶着絕望之意。
想到了這點兒，顧以安真是陡然心驚！
她甚至緊張得都攥緊了拳頭。
淡暮生倒地遭遇了什麼，竟然讓他有了絕望之意？
絕望之後，是什麼？
是輕生。
想到這裡的時候，顧以安真是一下子就開始焦躁不安了。
如果換做是別人的話，她才懶得管那麼多了，可是淡暮生終究是grace的爸爸，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對於grace來說，將會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而且，如果讓grace知道她有機會勸說淡暮生，可是她卻沒有勸說，任由淡暮生的情緒持續低落下去，甚至是最後自殺……
顧以安真不敢想象，grace會有多恨她！
不光是grace恨她，談崢也不會原諒她，還有就是，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一條人命，不能因爲她那麼一些虛無縹緲的胡亂猜測而斷送。
雖然並不覺得淡暮生會這麼脆弱，可是人……有的時候，是真的很難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