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理會陌雲袖。
顧以安承認自己的確是害怕了，的確是不敢向前走，不敢去看前面那個關押着剛剛送過來在檢查的受試者的實驗室。
不管陌雲袖剛纔的目光是鄙夷也好，是憤怒也罷，她都做不到。
真的沒有辦法做到。
所以在淡暮生說就到這裡的時候，她默認了，任由淡暮生帶着她轉身離開。
顧以安看到了，陌雲袖很生氣，很不開心的樣子。
但她真沒什麼好說的。
陌雲袖生氣不生氣，她還真是管不着了，也不想管。她確定以及肯定自己沒辦法面對那些被抓來不知命運的人。
她沒有能力救那些人，完全無能爲力。
紹興送他們到外面的走廊，然後送他們上了電梯。
“不急，明天還要過來。”淡暮生淡淡地說道。
顧以安抿着脣，一言不發。
她腦子裡這會兒真是很亂很亂的，這樣的維度，她是真的沒辦法接受的，更沒辦法獨自面對。
然而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淡暮生究竟要讓她看什麼。
記在腦子裡的圖紙，她已經對找過了，能夠辨別清楚方向，以及圖紙上的細節問題，也都一一對照了，雖然還比較匆忙，可能會有遺漏，但大致情況她都已經記住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上去的時候，三個人都很沉默。
陌雲袖沒有在六十六樓下去，而是跟着淡暮生和顧以安一起，一直上到了地面上，出了維度。
三人一起回到了城堡，這一路上，顧以安都一言不發。
淡暮生也沒有着急催促她說話，他也知道，對於顧以安來說這有點兒難。她還沒有整理好心情，也還沒有徹底接受自己所看到的那些東西。
回到城堡了之後，離人早就已經在等着了，不知道跟淡暮生說了些什麼，淡暮生就立刻說道：“我去書房一趟。”
他走了，留下顧以安和陌雲袖在客廳裡。
顧以安懶得應付陌雲袖，只當陌雲袖是空氣就可以了。
她坐在沙發上，傭人很快就端來了一杯熱牛奶和一杯冰檸檬汁，熱牛奶給了顧以安，冰檸檬汁，則是給了陌雲袖。這樣的習慣一看就知道陌雲袖跟這裡是非常熟悉的。
顧以安什麼話都不想說，就只是握着牛奶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飲。
陌雲袖看了她一眼，一口喝下去了大半杯的冰檸檬汁，才目光冷然地看着顧以安：“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能被選爲聖女，不過這都不重要。我有一句話要跟你說。”
“嗯？”顧以安淡淡地挑眉，看了陌雲袖一眼，很是隨意，沒有要應付她的意思，“說吧。”
陌雲袖卻是緊抿着脣。
深吸口氣，她才緩緩地說道，“被選爲是聖女，是你一生最大的不幸，但請相信，這個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更多。我有時候真羨慕你的無知，什麼都不知道，也就什麼都不用煩惱了。”
顧以安眯起了眼睛，淡漠地看着陌雲袖，“想說什麼就說吧，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拐彎抹角，不覺得很累嗎？”
陌雲袖的臉色微微一變，卻是冷冷地看着顧以安，“薄弈愛你，愛得卑微到了極致……”
“停。”顧以安伸手，打住了陌雲袖的話，“如果你是要跟我說這個的話，那麼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再說了。”
“有點耐心吧你。”陌雲袖冷笑了一聲，“薄弈愛你，就好像是我愛薄弈一樣，都是卑微到了極致的愛，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不會改變的愛。儘管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有哪點兒值得那麼多男人爲你瘋狂！薄弈是一個，首領也是一個……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離開了你都不能活一樣！”
顧以安笑了起來。
她看了陌雲袖一眼，“你是要跟我說，我魅力無邊？那算了，不用再多說了，關於這一點，我一直知道得很清楚，不需要你再重複告訴我。”
“狂妄！”陌雲袖冷笑。
顧以安卻只是淡淡地又抿了一口牛奶，根本不多說什麼。
然而，陌雲袖剛纔的話還只是一個開始，她一口喝乾了剩下的檸檬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正襟危坐，目光很是認真地看着顧以安，一字一句地說道：“薄弈答應過我，如果我們能夠活着出去的話，她會留在我身邊，陪我度過下半生！”
聞言，顧以安愣住了。
她的手也有點兒僵。
她擡眼看向陌雲袖，好像是要看清楚陌雲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陌雲袖的眸色，真的是完全無懈可擊。
顧以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看着她這個樣子，陌雲袖又緩緩地說道，“之所以要跟你說這個，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你必須要幫我留住薄弈！你欠薄弈一條命，你還想讓他再爲你死一次嗎？”
陌雲袖的聲音壓得很低，然而她說出來的話卻相當尖銳。
顧以安沉默着不吭聲。
“他已經爲你死過一次了，更爲你拋棄了太多太多東西，爲了你，他已經徹底沒有自我了。你知道他爲什麼答應我等到事成之後他還活着的話，就會跟我一起嗎？”
陌雲袖的目光很冷很冷，“那是因爲這次的計劃，我也是關鍵的一環，我也必須參與進來，而且要用盡所有的力氣做到十二萬分……他，就只是爲了拉攏我，爲了讓我因爲他給我畫的那張大餅而孜孜不倦地努力！這就是他的心思，我看得清楚的很，他給我畫了一張大餅，是我最最想吃的一張大餅，所以我就會拼命地幫他完成任務，好拿到那張大餅……他擔心的是，如果我不夠努力的話，所有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
顧以安依舊沉默，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纔好。
“但不管如何，他畫下的這塊大餅我吃定了！”陌雲袖冷笑着說道，“所以，我會用盡全力做我能做的事情，但，你要救薄弈一命！”
顧以安看着陌雲袖，半晌之後，她才低聲說道，“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麼能救得了薄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