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肩膀這裡的血液,真的沒有多少。
顧以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淡暮生已經覺得不滿足了,這麼一點點的血液,根本就沒有辦法滿足他的需要。
他更加貪婪地吸x吮着,想要吸取更多的血液,但他估計是個新手,還沒有掌握吸血的精髓,不知道怎麼吸血才能更加有效率,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吸到更多的血液,所以他……很着急。
他此時已經不像是最開始的那樣子,雙手握着她的肩膀了,他現在緊緊地扣着她的身體,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給摁進他的懷裡。
他的脣緊緊地貼着她脖子和肩膀相連部位的皮膚,他更加用力地吸,但是卻沒有更多的血液過去…… Wωω★TTKΛN★CΟ
顧以安輕輕地笑了笑。
“你這是第一次吸血嗎?真是一點兒經驗都沒有啊。”顧以安的聲音裡好像是有些無奈一樣,“我不喜歡自殺,真的。我一點都不喜歡自殺。以前當醫生的時候,我最鄙視的就是那些自殺的人。連死都不怕,還怕活着嗎?既然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爲什麼一定要自殺?”
說到這兒,顧以安的聲音裡不免有些自嘲起來。
“我當時真的是挺自說自話的。我以爲,死亡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但如今我才明白,活着,有些時候比死亡更加可怕。難怪那麼多人喜歡自殺,我也終於明白他們的感覺了。我終於明白了,明白他們爲什麼要自殺……”
顧以安輕輕地笑着,“我終於要成爲我最鄙視的那一類人了。”
我,終於要成爲我最鄙視的那種人了。
自殺……
顧以安真的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走上這條路!
即便是被淡暮生帶走時,即便是被談晉承徹底誤會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要自殺的,她想的是,即便是自己死,也一定要讓幕後黑手陪葬,那樣的死纔是有意義的,而不會像是自殺這樣死得毫無意義。
可是現在,在聽到談晉承的那一段話之後,她真的覺得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
她一直追求的真相,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應該追求點什麼!
真相如何,真的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死了,一切都會結束,一了百了。而她活着,哪怕是她真的拉了那幕後黑手一起去死,又能如何?
對於她的處境不會有任何改善,也不會讓時間倒退,不會讓她重新回到談晉承的身邊,不會讓她成爲那個乾乾淨淨的顧以安……
也不對,她早就不乾淨了……
呵呵,想想就覺得好笑極了。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曾經,她最鄙視的那些動不動就自殺的人,終於有一天,她也成了這種人。
這大概就是人世間的因果循環吧。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是醫生,自己整日救死扶傷,所以就有資格評判別人的生活,評判那些自殺的人是多麼得可惡,多麼的不懂珍惜活着的機會……
其實現在這種境況,又何嘗不是在告訴她,她不是別人,她不瞭解別人的生活,那就永遠都沒資格評判別人所做出的任何決定,不是嗎?
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能讓她在死之前明白這個道理,也真是挺好的事情了。
顧以安輕輕地笑着,她擡起了手。
慢慢地解開刀片上的紙。
刀片很薄很薄,很是鋒利。
她小心翼翼地,不讓這刀片傷到她的手或者是他的身體。
她怕自己一旦傷到某個部位,血腥味恐怕會立刻讓他狂性大發,到時候在混亂之中,她如果丟了刀片的話,那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把刀片送到自己的頸動脈邊上了吧……
那就真的想死都死不了呢!
她很小心地舉起手來,讓刀片靠近她的脖子。
淡暮生還在用力地吸着她脖頸和肩膀相連的那個位置,那裡已經根本都擠不出來一滴血了啊。
顧以安無奈地笑了笑:“稍等一下,我這就給你。”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頭,將刀片放在了自己的頸動脈處。
她的手甚至還能感覺到自己那不斷跳動的頸動脈。
她的脣邊綻放出了一抹笑容。
原來,在臨死前的這一刻,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啊。
難怪那麼多人想要自殺,這一刻真的是很美妙很美妙呢,美妙得讓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的手上微微用力……
鋒利的刀片,刺入了她的皮膚。
不疼。
居然還是不疼。
她的手緩緩地用力,讓刀片深入,割開她的皮膚,割破她的頸動脈血管……
就只是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朝着脖子涌去。
那裡很熱很燙,無數溫熱的血液爭先恐後地從她的頸動脈涌出。
顧以安的臉上卻是有了一抹笑容。
她很清楚地知道,頸動脈破裂,失血量會非常大,一般人多在幾分鐘內,就會失去大量的血液……死亡。
國內目前來說,頸動脈破裂之後成功搶救的病人,也就十幾例而已。
因爲頸動脈的血壓非常強大,通常在破裂的時候,血液會成噴射狀,如噴泉一般,根本連壓都壓制不住……
最後的幾分鐘啊。
黑暗之中,顧以安臉上的笑容,很是明亮,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看到了天堂,感受着血液從身體內流出,感受着生命一點點消逝,這感覺真好,很好!
她記憶中和他第一次見面,他開門見山地說道:“顧小姐,我想跟你談談我們的婚事……如果你指的是那方面的話,我能保證做到勃大精深……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領證了……”
“從一開始你就一直騙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精神設計好的騙局,甚至不惜用你的真情乃至是孩子做餌……顧以安,你夠狠……”
一行清淚滑下,沒入她的脣,很鹹很澀。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她的生命也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當她割破自己的頸動脈時,對之前的那點兒血完全不滿足的淡暮生,已經湊了上來,他的脣,就貼在她的頸動脈破裂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