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啓良脣邊的笑容頓時僵住。
夏振海穿過人羣,走到他面前,冷笑着對他說:“蕭董,這次競標結果還真是險象環生,不過我一直信守一點,有些東西是你的總歸是你的,不管其他人用什麼卑鄙的手段,都搶不到的,你說對嗎?”
蕭啓良目露兇光地瞪着他,怒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時,喬帆走了過來,他淡淡地看了蕭啓良一眼,隨後一臉笑容地對夏振海說:“夏董,恭喜你了。”
夏振海微微一笑,“多虧喬市長,不然夏氏也爭不到這次的項目。”
“哪裡哪裡,那也要夏氏能力超羣才行呀。”
“哈哈,喬市長放心,夏氏一定會努力做好這個案子,不讓你失望。”
兩人熱絡的交談着,絲毫沒有做注意到一旁的蕭啓良。
他面色越來越陰冷,大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頭。
“喬市長,夏董,蕭某還有事,先行告辭了。”他冷冷地說着,隨後便從兩人中間穿過。
夏振海看着他疾走的背影,脣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夏董,這樣的結果你很滿意吧。”
“嗯。”
夏振海斜睨了他一眼,然後表情淡漠地對他說:“你有話就說,沒必要賣關子。”
喬帆仰頭笑了笑,說道:“夏董果然聰明,其實我想和你說的就是這個。”
說完他從兜裡掏出剛纔的那個信封,遞給了他。
夏振海接過信封,疑惑地皺了皺眉,隨後拿出裡面的紙。
忽然,他雙眸怔了怔,然後擡頭看向喬帆。
“這是什麼意思?”
他將那張白紙交給喬帆。
“難道夏董不明白嗎?這次夏氏能得到‘桃園仙城’的案子,說白了只不過是我的一句話而已,至於其中的原因,夏董應該明白。”
夏振海冷哼一聲,說道:“夏某愚鈍,不懂喬市長的話。一會兒還有記者招待會,夏某先告辭了。關於‘桃園仙城’的案子,喬市長放心,夏氏一定會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喬帆陰狠地眯了眯眼,怒聲說道:“夏振海,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夏振海走近一步,微微頷首靠在他耳側,冷聲道:“喬帆,這世上敢威脅我夏振海的人還沒有出生呢,如果你還想坐穩你市長位置的話,就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耍這些小把戲。”
喬帆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看着他遠走的身影,他下定決心決不讓夏氏好過。
原本這一次中標的應該是蕭氏,可是在宣佈的前一秒,他改變了主意,將賭注壓在了夏振海的身上,本以爲他會因此感激他,沒想到夏振海竟然絲毫不領情。
夏振海,即便你的夏氏得到了這次的開發案,我也會讓你因此而一敗塗地。
蕭啓良從大樓出來後,直接進了蕭風的車。
蕭風見他臉色陰沉,沒有再多問什麼。
一路上,蕭啓良閉着雙眼,頭仰靠在靠背上,一臉的疲憊。
忽然,他悠悠地開口對蕭風說:“小雪在你那裡吧。”
蕭風愣了一下,眼睛瞅了眼鏡子,發現他
仍舊閉着眼睛。
“是。”
他不敢再替她隱瞞下去,很明顯,蕭啓良從一開始就知道蕭雪的去向,只是沒有戳穿他罷了。
“她還是決定要和夏明陽在一起?”
“是。”
蕭啓良緩緩睜開眼睛,蕭風從鏡中看他,突然發覺他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的嘴脣發白,臉色也很難看。
蕭風不由得有些擔心,他本想開口叫爸,但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叫出口。
“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蕭啓良嘆了口氣,說:“我沒事。”
他的聲音明顯不如平日裡那麼洪亮有力,此時更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的臉色愈發的慘白,額頭也慢慢滲出汗珠,他捂着胸口,濃眉緊緊皺起。
蕭風見狀立即調轉車頭,加大馬力直奔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門口時,蕭啓良已經昏迷了。
蕭風急忙下車,拼盡全力將他從車裡拉出來,然後背在身上,快步跑進醫院。
“醫生,醫生,快來救救我爸!”他聲嘶力竭地大喊着,引來整個大廳裡的人的注目。
幾名醫生和護士小跑過來,他們將蕭啓良放在擔架上,剛準備擡走時,蕭風突然死死地拽住一名醫生的衣角,似害怕又似乞求地說道:“醫生,你一定要救活我爸,他不可以出事的,不可以出事。”
醫生皺緊眉頭,使勁掰開他的手,說道:“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搶救你父親的。可是你再這樣拉着我,會耽誤你父親最佳的搶救時間的。”
蕭風一聽到蕭啓良會有生命危險,嚇得他立馬鬆開了手,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蕭啓良被推入手術室。
大門關上,手術燈亮起了鮮豔的紅色。
此時,他突然覺得那束光好刺眼,他踉蹌地倒退着,之後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如此恐懼,一種強烈的失去感席捲着他的神經。
蕭風蜷縮到牆邊,目光直直地盯着牆上的時鐘,整條走廊出奇的安靜,只聽見那鍾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這時,蕭風的手機突然響起,驚得他輕顫一下。
他拿出手機,是蕭雪的電話。
“小雪。”
他聲音嘶啞着,好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樣。
蕭雪聽着他的聲音,怔了一下,隨後問道:“三哥,你怎麼了?”
“小雪,爸出事了,現在在康奈醫院搶救。”
蕭雪頓時僵住,握着電話的手微微顫抖着,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掛掉電話之後,她換上衣服急匆匆地趕往醫院。
等她感到醫院的時候,蕭啓良已經被推到了病房,醫生說他是因爲勞累過度,再加上突然的刺激導致的輕微中風,好好休養就會痊癒。
蕭風守在病牀邊,看着睡熟的蕭啓良,緊張擔憂的心稍稍安穩下來。
他轉過頭對蕭雪說:“小雪,你在這兒先陪着爸,我出去買點生活用品。”
他走後,蕭雪緩緩走到病牀邊坐下,她輕輕握住蕭啓良的大手,撫摸着他手上的紋路
,突然感覺這隻手不如她印象中那樣寬厚了,甚至連質感都變得粗糙了。
她將那隻大手輕輕地貼到臉上,那種溫熱的感覺讓她心安,她的眼淚不知不覺間流了下來。
這時,她突然感覺那隻大手動了一下,她急忙擦去眼淚,又仔細的盯着它,果然,蕭啓良的手指微微抖動,隨後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爸!”蕭雪激動地喊着。
“小雪,你來了。”
蕭啓良聲音虛弱地說着,嘴角強扯出一絲微笑。
“爸,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她低着頭,碩大的淚珠一滴滴落下來。
蕭啓良本想擡手替她擦去眼淚,可是他的右半邊卻一點知覺都沒有。
他咬牙試了幾次,都是無用,一絲恐懼襲上心頭。
“小雪,我的右手爲什麼一點知覺都沒有,我的身體怎麼了!”他低聲嘶吼着,眼中流露出驚恐。
蕭雪看着病牀上的父親,淚水再次涌出,她俯身按住掙扎的蕭啓良,哭着說道:“爸,你別這樣,你會沒事的,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蕭啓良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他彷彿是被抽去靈魂的軀殼,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這時,蕭雪忽然伸手擦去臉上的淚水,語氣堅定地說道:“爸,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和夏明陽交往。”
蕭啓良聽到這句話,原本無動於衷的臉上出現了微小的變化。
他雙眼看着她,蒼白的嘴脣緩緩地一開一合。
“你真願意和他分手?”
“是的,我願意。”
蕭風說得對,她不能這麼無情的爲了一個男人而拋棄自己的父親。
蕭啓良扯了扯脣,眼底露出一絲安慰。
第二天,蕭氏董事長中風住院的消息在整個江城不脛而走,有人猜測是因爲蕭家在‘桃園仙城’的案子沒有鬥過夏家,也有人說是喬市長臨時變卦,把案子給了夏家……反正大家衆說紛紜,而事實的真相也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蕭啓良住院期間,一律不見外人,身邊只留下蕭風和蕭雪照顧,就連趙淑珍和袁沅都不能進去。
經過這件事,蕭啓良和蕭風的關係似乎有了緩和,每天蕭風都會給他擦身子,晚上還會給他全身按摩,雖然蕭啓良嘴上沒說,但心裡對這個兒子有了徹底的改觀。
蕭雪也幾乎天天待在醫院,中間有幾次夏明陽給她打電話,她都是當着蕭啓良的面按掉了,再後來,她直接換了號碼。
蕭啓良對此非常滿意,雖然蕭雪每天都在想方設法地逗蕭啓良開心,可在夜深人靜時,蕭風還是發現她躲在樓梯間一個人流淚。
他不忍心看到她如此傷心,於是,他瞞着蕭雪打電話給夏明陽。
夏明陽對於蕭雪這幾天的突然‘失蹤’的原因,心中也大概明白幾分,再加上蕭風的這個電話,讓他更加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蕭風沒有想到夏明陽的反應會是這麼平淡,想到自己的妹妹爲了他傷心欲絕,他的心裡頓時對夏明陽生出一股怒氣。
夏明陽掛上電話後,脣角微微扯了扯,像是苦笑又像是自我嘲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