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雅怡搬着的那塊毛料,酒井一郎就禁不住嗤笑出聲,他是不會看松花蟒紋,但是賭石圈裡誰不知道松花蟒紋纔是賭石切漲的關鍵?宋雅怡手中的那塊毛料,別說松花蟒紋,就是半點花斑都沒有,整個就是一塊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灰卡,這樣的毛料想切漲,不是異想天開嗎?
宋雅怡可懶得搭理酒井一郎這個草包,她走到那臺解石機前放下手中的毛料,就着手清理之前酒井一郎丟在解石機旁的廢料。不料在宋雅怡彎腰伸手摸到那兩塊廢料的瞬間,她的身形一頓,臉色瞬間驟變。
不到三秒的停頓,宋雅怡便若無其事地將那兩塊廢料從解石機上搬離,放到了她的腳邊不遠處。她極力掩飾住自己眼中的駭然之色,強忍着想要回過頭看那兩塊廢料的衝動,故作鎮定地回到解石機前給她的那塊毛料劃線。
饒是她不停地控制自己的情緒,還是有些呼吸紊亂,甚至連筆都抓不穩了,強自深吸了幾口氣,激動到不能自抑的心情才平緩了幾分。
和以往任何一次解石都不同,宋雅怡這次切石的速度非常迅速,一鼓作氣之下四刀就將整個毛料的表皮切掉了,只留下裡面不到菠蘿大小的一塊,隱隱透着霧意。宋雅怡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四刀切下去,沒有多切掉一分表皮,裡面的翡翠完好無損卻恰到好處地露了出來,這一手直看得酒井一郎和柳峻幾人目瞪口呆。
“不愧是內地的翡翠女王,果然名副其實!宋雅怡的解石功力,柳某佩服!”柳峻還只切了一刀,宋雅怡的解石就已經進入尾聲了,速度之迅速,眼力之精確,就是換了他公司裡的老解石師傅也沒有這本事,難怪宋雅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在內地迅速崛起,這魄力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宋雅怡要是知道柳峻心中所想,一定會感到羞愧汗顏,她哪裡是爲了出風頭耍帥?完全是在看到那兩塊廢料之後,心中焦躁,想要速戰速決,所以纔會這般不假思索地三兩下就切開這塊毛料。
宋雅怡抱着那塊露出了綠霧的料子放到小砂輪前開始擦石,很快,那層白霧就被宋雅怡非常迅速地一點點擦掉,透出了裡面晶瑩剔透的翡翠。
“是冰種,好像也是黃陽綠。”姜小沁在一旁緊緊盯着,見那翡翠透出了綠意,急急地就開口說道,但是很快,她就又推翻了她的結論,“不對,我看到有紫色了,難道是春帶彩?”
宋雅怡的臉上帶着笑意,手上的動作不停,那塊菠蘿大小的毛料在砂輪的轉動下越擦越小,最後只剩下兩個成人拳頭大小。舀了一瓢清水洗淨石頭表面的砂石灰屑,整塊翡翠頓時展露在了衆人面前。
“黃綠紫三色,是福祿壽!”看到那塊翡翠,圍觀的人都忍不住一聲驚呼,實在是宋雅怡切出來的這塊福祿壽太完美了,冰種的福祿壽本就難得,更難得的是這塊福祿壽黃綠紫三色一體,色澤分明,而且三種顏色過渡非常完美自然,看起來並不顯得妖豔,反而有一種柔和溫潤的感覺,這樣的翡翠,可以算得上極品了。
看到這塊毛料,那邊還在解石的柳峻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不用解他也知道,這場比試他肯定是要輸,他手中的這塊料子,到現在切出來也不過是蛋清種,就算是變種也不過到冰種,但是它是單色,和宋雅怡手中的那塊冰種福祿壽完全沒有可比性。
半個小時的時間,柳峻手中的那塊毛料也解了出來,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他的那塊毛料是變種翡翠,蛋清種到冰種的變種蘋果綠。
“我輸了。”柳峻的臉上微微有些失落和不甘心,但是很快那份不甘心就消失不見,他饒有興趣地看着宋雅怡,問道,“宋小姐,您的實力的確不俗,只是我心中有一個疑惑,不知道您能不能爲我解惑。我那個倉庫中表現好的毛料有很多,爲什麼你會選這塊?”
宋雅怡笑了笑,看着柳峻道:“柳少董在國外長大,不知道您有沒有聽過一句中國古話,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有的蟒紋松花看起來表現好,但是它其實是虛的,一刀切下去,蟒斷無綠。有的人被規則所侷限,一味地去尋找特徵,最後反被蟒紋松花所害,這樣的案例在賭石圈可是多不勝數。並不是有表現就一定有內裡,看毛料的表現固然重要,但是賭石,還要懂兩個字,那就是虛實。”
宋雅怡說地含含糊糊,真假半摻。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在柳峻聽來卻猶如醍醐灌頂一般,他整個人都怔了,半晌纔回過神來,眼中閃爍着驚訝與敬佩之意,衝着宋雅怡恭敬地鞠了一個躬,嘆道:“聽君一席話,勝過十年書。宋小姐,多謝你的指點。”
宋雅怡笑着搖了搖頭,她這會兒心不在焉,心心念唸的都是那兩塊被酒井一郎扔掉的廢料,只是要怎麼樣才能做到不着痕跡,不引起酒井一郎和柳峻的懷疑呢?
“剛剛的賭局我輸了,作爲賭注,這塊翡翠是宋小姐您的了。”柳峻的臉上恢復了淡笑,平靜地將那塊變種蘋果綠遞給了宋雅怡。雖然這樣的明料送出去讓柳峻感到很可惜,但是願賭服輸,他可不是酒井一郎那種沒有風度的貨色。
不想宋雅怡卻在這個時候搖頭拒絕了柳峻遞過來的明料:“柳少董,我希望能臨時換一個彩頭,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
“宋小姐請說。”柳峻的眉毛微挑,在他看來,宋雅怡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那種不知進退得寸進尺的人。
宋雅怡當然沒有錯過柳峻眼神中的那一抹若有所思,她按捺下內心的衝動,笑道:“我對明料沒有多大的興趣,如果真要給我彩頭,我希望能在您這兒免費挑選一塊毛料,不知道這樣行不行?”
柳峻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放着好好的冰種明料不要,非要去倉庫重新選一塊不知道能不能切出翡翠的毛料,這個女人對她自己賭石的本事倒是真夠自信的!看到宋雅怡眼中那堅定的神情,柳峻的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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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姐既然堅持要這樣,我當然不會拒絕。”這個要求對柳峻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他的公司缺的就是這樣的高檔翡翠,讓他拱手讓人,他心裡不知道有多肉痛。
不過柳峻的意外很快就再次升級,因爲宋雅怡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她說要重新選一塊毛料,指的並非是倉庫,而是她腳邊不遠處的那兩塊廢料。
徵得了柳峻的同意,宋雅怡二話不說就轉身走到了那兩塊廢料面前,毫不猶豫地抱起了其中的一塊。
見到宋雅怡這古怪的舉動,不只是柳峻,就連在場的其他人都看不懂了,姜小沁和常霖兩人更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宋雅怡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宋小姐,您這是……”柳峻不解地問道。
宋雅怡揚起了笑臉,眼中露出勢在必得:“柳少董,我選的就是這塊毛料。”
選那塊?可是那哪裡還稱得上是毛料,那分明就是一塊廢料啊!如果不是見過宋雅怡剛纔的賭石本事,柳峻一定會覺得宋雅怡是瘋了。
柳峻正要開口詢問,腦海裡卻忽然閃過一段話,魔都神秘宋連賭兩塊花崗岩廢料,從中切出了翡翠天珠和帝王綠。想到這條新聞,柳峻的目光微閃,看向宋雅怡手中的廢料,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宋雅怡連他手裡的這塊冰種都看不上,這麼費盡心機就爲了拿到這廢料,他敢肯定,這塊廢料裡面,絕對有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