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原本還一副傲慢鄙夷的神色,在聽到這位明顯是瑞麗賭盤方面的工作人員說的話之後,頓時臉色驟變,看向宋雅怡的眼神中驚疑不定:“你……您是宋小姐?前陣子在賭石街切出祖母綠天珠的那位?”
那位工作人員在接待處工作多年,自然也是人精,看到這中年男人的面色,又想到剛剛那種緊張冷峙的氣氛,頓時就明白了七八分,知道是這中年男人有眼無珠衝撞了這位女神,忙開口緩和道:“您是廣州的古先生吧?您還真沒說錯,這位就是宋小姐,宋小姐如今的名氣可是直逼賭王秦老,不少人都很看好宋小姐,覺得宋小姐有成爲下一任賭王的潛質呢。”
那中年男人聽了這話頓時心就慌了,想到自己居然不知死活招惹了這位大人物,頓時就後悔不跌,變臉比翻書還快:“哎呀,原來是宋小姐,真是對不住了,我這眼拙沒能認出您來,說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希望您別往心裡去,煩請您原諒則個。要不一會兒我請您吃個飯,算是我給您賠禮道歉,地方您選,如何?”
宋雅怡可不想和這種人多費脣舌,冷冷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淡淡說道:“吃飯就不必了,我怕一會兒有人會說我飢不擇食,什麼男人都入得了眼!以後希望先生說話的時候能夠尊重女性,我說過,不是什麼女人你都能惹得起。”
宋雅怡這話說的那中年男人面色僵住,想到之前他說宋雅怡往他懷裡投懷送抱,又說白送給他都不要的話,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恨不得咬碎了自己的舌頭。
宋雅怡也不想和這樣的人多糾纏,雖然昕諾的藥將她腳踝上的傷口癒合了,但是還是忍不住隱隱作痛,她在昕諾的攙扶下,支撐着身後的毛料緩緩站了起來,正要跟着那名工作人員離開,不想卻看到了讓她頗爲驚愕的一幕。
一副宛若完美的潑墨畫卷呈現在她的眼前,在她身後的這塊毛料裡面,竟然蘊藏着大秘密。
宋雅怡的臉上並未露出過多的神彩,但是心卻在見到這塊翡翠之後瞬間就活了,她用眼角餘光偷偷地瞄了周圍的幾個人一眼,察覺到這幾個人並沒有注意她,心中隱隱有一絲竊喜,這纔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塊害她受傷的毛料。
這塊毛料屬於中等個頭,約有五十公斤大小,皮殼顏色爲黑中帶灰的雜色,應該是老坑灰卡。
灰卡是老場口中的一種,不過這個場口的毛料不太受人歡迎。因爲灰卡的翡翠毛料最難判斷,表現和內裡可以說變幻莫測,讓人抓不住規律。
灰卡的個體大小懸殊,大件的灰卡毛料可達到幾百千克甚至上萬千克,屬於毛料裡面的巨無霸。但是灰卡里面出翡翠的概率很低,一般切出來的翡翠透明度不高,水底好壞分佈不均,但是一旦出高綠,就是種地水都足的極品。
宋雅怡看的這塊毛料表現不太好,表皮很是普通,皮殼上不見蟒帶,反而佈滿了細細密密的黴松花,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塊開了窗的毛料,在一處黴松花上擦掉了一小塊,露出了一個佈滿黑蘚的窗口來。
看到那個窗口上密密麻麻的黑蘚,一般人都會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但是鑑於灰卡的特殊性和難以捉摸的變異性,這樣的毛料也是有人賭的,賭蘚的風險雖然大,但是一旦後面有綠,就肯定是高綠,而且這塊毛料因爲表現不好,底價非常低,只有二十萬。
不過宋雅怡看重的不是這塊毛料的低價錢,而是這塊毛料裡面那契合得近乎完美的顏色。這塊毛料卻是是黑蘚沒錯,但是卻不是之前她遇到的蘚吃綠,它比較特殊,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變異蘚吃綠。
順着那個開出的窗口下去一公分,毛料裡面都是黑蘚,看起來絕對觸目驚心,不過再切下去,那些黑蘚就產生了變異,蘚吃綠變成了蘚吃黑,再深入一公分半,就可以看到一片晶瑩透徹的黑色,蘚吃黑完全成爲了黑得發亮的墨翠,在墨翠之中,還隱隱有紅綠藍白黃其他幾種顏色透出來,絲絲縷縷纏繞在這塊墨翡之上,形成了一張天然的水墨寫意畫。
這樣的景象看得宋雅怡心中又驚又喜,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然讓人捉摸不透,匪夷所思。這塊墨翠的質地細膩,結構緻密均勻,透過度也好,其黑如墨,應該是玻璃種無疑。再加上那些附着其上的五色絲質翡翠,不見雜質,沒有裂紋,這樣的細膩種地和水頭,一旦解出來之後再經過拋光,無需雕刻就是一副最完美的畫卷,可以說是珍品中的珍品!
墨翠,是翡翠的一種,經常被人和墨玉混淆,事實上,墨玉是和田軟玉的一種,墨玉通體漆黑,硬度比翡翠要軟。當然,墨翠也經常被人稱爲墨翡,其實不然,墨翠與墨翡也有區別,雖然都爲黑色,但是墨翡是純淨的黑色,裡面不含任何雜質,而墨翠則是黑中隱隱透出綠意,更加靈氣逼人。
墨翠初期用肉眼觀看會覺得黑得發亮,使人很容易誤以爲是獨山玉中的墨玉或者其他黑色寶石,但是在透射光下觀察的時候,人們會發現,這些墨翠呈半透明狀,且黑中透綠,正是因爲這樣的特徵,緬甸人用“情人的影子”來親切地形容墨翠,它那隱隱的綠意,就如同情人的身影一般神秘而誘人。
墨翠傳言可以鎮邪,雖然因爲它的顏色使得它受歡迎的程度比不上其他顏色的翡翠,所以墨翠很少被雕成鐲子或首飾,通常都是做成擺件才能符合它的端莊高貴的色彩,但是還是有很多男士佩戴墨翠雕刻成的神佛、關公之類的掛件或玉牌。
不過宋雅怡手中的這塊墨翠,即便是再好的雕刻師也不敢動刀。這樣的好東西,本身就已經是一件鬼斧神工的成品,絕非凡人的雕工雕琢出來的東西能夠比擬的,就算是許宣也不行,這塊翡翠無需動刀,它的存在本身就已經非常完美,多一筆都是畫蛇添足。
如果說那塊血美人宋雅怡還有些遲疑的話,那麼這塊天然墨翠她就是勢在必得,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宋雅怡心下就已經拿定了主意,在心裡默默記住了這塊毛料的編號,就隨着那名工作人員往貴賓區走去。
到了貴賓區,果然見到秦連山和餘光華等人在聊着什麼,見到宋雅怡進來,那幾人紛紛朝着宋雅怡看過來,看向她的眼神都帶着一種嫉妒與佩服的複雜情緒。
像他們這樣的人,在賭石圈子裡摸爬滾打幾十年,才能勉強算是抓住了門道,不能說比得過秦連山這樣十賭九漲,起碼也有六七成的把握。
但是宋雅怡不同,這個女人從進入賭石圈子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這一年時間裡她所變現出來的天賦異稟,絕對非常人所能及。
平洲公盤上,她三切三漲,徹底震懾住了秦連山最得意的孫女秦鈺,之後在秦家她又準確無誤地賭出了蟲翡,前幾天更是在兩塊花崗岩中切出了祖母綠天珠和帝王綠。
這樣毒辣老練的眼光和手段,讓他們這些自詡爲賭石高手的人俱是汗顏,這個圈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注入新的活力了,沒有了對手,讓他們也變得自負起來,以爲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了對手。宋雅怡的出現,算是狠狠地給了他們一巴掌,將他們從夢中徹底地打醒了。
“宋丫頭,好久不見,你這幾天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餘光華率先就站了起來,經過上次唐伯虎的《李端端圖》之後,他對宋雅怡的印象很不錯,覺得這個女人雖然年輕,但是不驕不躁,有能力但不張揚,時刻都保持着謙遜有禮的態度,一看就是一個有涵養且內斂的知性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