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雅怡同站一處的許宣同樣也看出了這局棋的問題,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棋局上,小心翼翼地推測着這局棋的走向,尋找那隱藏至深的突破點。
他的眼神很亮,宋雅怡知道他正在計算黑棋的走步和得失。觀棋不語真君子,這種時候是絕對不能打擾的。宋雅怡見魏紅張嘴似乎要說什麼,急忙伸出一指示意她噤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許宣忽然伸出一指,果斷地移動了其中一枚黑子:“就是這裡!”
宋雅怡被許宣的這一步驚到,情不自禁地擡頭朝着棋盤看去,這一看之下頓時駭然,只不過是一子,許宣已經將黑子全軍覆沒的局勢完全打破,雖然不能說已經挽回了必敗的局勢,但是已經突破了白子的重圍,再要比的話,雙方勢均力敵,只能繼續對峙。
如此大量的計算推演,許宣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疲憊,但是身心俱疲的他注意力仍然留在棋盤上,仍然在消化着這樣一張精緻的棋局。
好半晌,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這個局……很妙!”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驚喜莫名,又似乎是猶豫惋惜,但是這些好像完全不足以概括,總之,他的表情複雜到了極致。
“這殘局是解出來了嗎?”如果說宋雅怡對圍棋是略懂的話,那魏紅就是一竅不通,她雖然知道殘局的意思,但是就算棋譜擺在面前也根本看不懂。剛剛許宣走了一步,不只是許宣,就連宋雅怡的臉上都露出了輕鬆之色,她忍不住就開口詢問道。
“不能說已經解出來,但也算是化險爲夷了。”宋雅怡嘆息一聲,“這白棋運籌帷幄,做了這麼大一個局等着黑子跳,這個人的實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宋雅怡這會兒也有些明白許宣的心思了,能做出這樣一個局而不被對手發現,直到困死在裡面,這個人的城府,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只可惜,做這個局的人只怕已經作古,根本無緣得見。
“沒意思!小雅你弄回來這麼個破石頭,就只是爲了破個殘局啊!我還以爲有什麼寶貝呢,這個石頭的主人估計也是腦子有病,好端端地做個殘局,直接用油漆不就好?還費這麼大周章地鑽孔,無聊!”魏紅在一旁嘟囔着,一臉的無趣。
魏紅的話讓宋雅怡從這盤棋局中驚醒過來,暗罵自己真是魔怔了,叫這兩人下來可不是爲了下棋的,這棋盤雖然精彩,但她的目的卻是棋盤石裡頭藏着的那個東西!
可是讓宋雅怡感到有些挫敗的是,她雖然很清楚那石頭裡藏着一個東西,偏偏不能說,這讓宋雅怡很是鬱悶。她原本以爲只要解開這局棋,就能打開機關,但是現在看來她的猜測是錯誤的。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既然打不開,做這個棋局究竟是什麼用意?
“咱們對弈看看!把這盤棋下完!”許宣忽然開口說道,望着那棋盤的眼中閃爍着詭譎的光,“你執白棋,我執黑棋!”
宋雅怡也是若有所悟,兩人各站一方,迅速地落子。不過宋雅怡的棋力根本不是許宣這樣的高段水平所能比的,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宋雅怡所執白棋就潰不成軍,雖然有白棋之前的基礎,還是全軍覆沒,敗得一塌糊塗。
這樣的結果讓宋雅怡十分憋屈,有苦難言。許宣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一點點將他吃掉的那二十四目白棋一一拾起。
就在最後一枚白棋拾起的瞬間,棋盤石忽然就動了一下,石塊摩擦的聲音在分外安靜的地下室裡響起,分外明顯。
“什麼聲音?”不只是對弈的兩人,連不遠處的魏紅都聽到了,她猛地坐直了身體,四下環顧。
宋雅怡心中大喜,她的右手悄悄探在棋盤石的側面,清晰地看到棋盤石內部有六七塊石頭在層層移動,雖然不清楚這個石頭機關運動的原理是什麼,但是很顯然,她和許宣剛剛的對弈,無意中觸動了這個機關,讓那個石頭裡面藏着的東西慢慢破石而出。
半分鐘的時間,石塊一直在運動,三個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塊棋盤石。
很快,石塊就靜止不動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啪嗒”一聲,那張精緻的棋盤猛地從中間裂開,如同太極圖案中一半變作陰陽兩極,並迅速向兩邊移動,露出一個不大的縫隙來。
一個灰白色的布帛就從縫隙中慢慢升了上來,直到停在棋盤面上,整個棋盤石才徹底靜止下來。
除了宋雅怡,其他兩人都是驚疑不定地看着,確定了沒有危險之後,許宣才第一個上前,將那個布帛拿在手上。
“哇靠,這是什麼東西啊藏得這麼隱秘!是不是藏寶圖?”魏紅這才反應過來,像打了雞血一般瞬間興奮起來。
許宣一拿起布帛就有些驚訝,布帛有些重量,小心翼翼地將層層包裹的布帛打開,就看到一塊黑不溜秋的長條矩形狀石塊露了出來。
“怎麼還是石頭?搞什麼嘛!”魏紅本以爲會出現什麼奇珍異寶,沒想到居然又是塊破石頭,前後差距太大,頓時失望不已。
宋雅怡搖了搖頭,將石塊拿到手中仔細打量,又取過一旁的毛巾仔細地擦拭,擦拭了灰塵之後,漆黑的石面露了出來,鮮亮的黑色看起來很眼熟。
“和棋盤上的線一樣的顏色。”許宣在一旁肯定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是油漆?”宋雅怡心中一動,用長指甲在漆黑的石面上輕輕跳動,不一會兒的功夫,指甲上就磨下來淡淡的黑色粉末,這讓宋雅怡分外驚喜,眼神都亮了起來。
整個石頭上都塗了厚厚的一層油漆,如此大張旗鼓地將石塊藏在棋盤中,還要再抹上油漆,可見這個東西的主人想要掩藏的一定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
宋雅怡能想到這些,許宣自然不可能想不到,他二話不說就掏出了電話:“去古玩街買兩瓶最好的油漆清洗劑送來。”不用猜也知道,是給他的那些手下發布命令。
魏紅看兩人神神秘秘的,也察覺出不對勁了,奇怪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這石頭還有什麼特別的來歷嗎?”
宋雅怡笑着點頭,解釋道:“這個油漆應該有幾十年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的時候弄上去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石頭裡面大有文章!”
資深的古玩行家都知道關於油漆瓷器的故事,在*的時候,很多人都遭受到了迫害,尤其是很多人家裡都收藏了古董,基本上都被搜刮一空了。爲了讓自家的東西免受災難,不少人就想出了新奇的點子,在古董上塗上油漆,這樣那些人就認不出來了,這樣的方法確實讓很多人家的古董倖免於難。
也正是因爲如此,*之後國內留下來不少油漆瓷器,很多人撿漏就是看到了瓷器上的油漆,這個特徵稱爲了許多人初步鑑定瓷器真假的方法,基本上只要被塗過油漆的東西都是老物件。
魏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湊過來眼睛瞪的又大又圓,好奇的打量着漆黑的石塊,就這麼一塊石頭,平時白送給她也不會要,誰能想到裡面居然藏着古董?拿着那塊石頭掂了掂,她疑惑地詢問道:“這重量可不輕,難道是玉石?”
宋雅怡搖了搖頭,事實上在剛剛拿到玉石的時候她就已經透過右手看出了石頭內部的情況,但是其他兩人不知道,她只能先吊着兩人,等把油漆清洗乾淨,就能看到這個東西的廬山真面目了。